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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中错-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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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光辉年代,而今天竟落在如此悲惨无告的境地;她的小怀玲今后将在一种什么空气下成长呢?……
玉霞实在不想在徐州这样呆下去了,趁小杨不在,她扶着母亲,怀抱着婴儿,离开了徐州,重新回到了蚌埠。
一别两年,蚌埠市已初步恢复了秩序,各厂矿都先后复工生产。但居委会和她工作的厂方,用以迎接这一队外流多时的“五类份子”家属的是举办“学习班”,批斗追查,要母女俩交代逃亡经过以及跟小杨一起作过多少案,犯过多少罪……什么小杨作案?什么犯罪?
天哪!真似晴天一声霹雳!审讯人员告诉玉霞:小杨哪是什么铁路司机,他原来是一个作案累累的惯窃犯!
她抬头问天,苍天不应;她低头问地,大地不答——天哪!
六
把老母亲托给了闻讯前来的玉兰后,玉霞独自面对着这图突如其来的灾难!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面对。这时,一个可怕的阴影立刻涌上她的心间:
当她还很幼小、还不懂事的时候,母亲曾屡屡向她诉说过老外婆的悲惨结局——在旧社会受尽剥削凌辱,被逼得走投无路之后,最终只得去投河自杀,了结她那多苦多难的一生。但今天她生活在新时代,年纪才不满二十周岁,在人生长河中仅仅迈开了第一步,正是一个年华放茂的青春女子,难道就非得步那位生活在旧社会的老外婆的后尘,落得同样悲惨(实际上比之更为残酷可哀)的下场吗?……
她举着蹒跚的步履,怀抱着熟睡的小怀玲,趁着夜色朦胧,一步一步向淮河大堤走去。月黑风高下的大堤上狂风阵阵,吹动起人的衣袖呼呼作响,远处不时传来哗哗不息的淮河流水声,这一切听来似乎都是魔鬼召唤的尖叫,衬托着四野死一般地深沉寂静。
玉霞的早已冰寒痛碎的心房中仿佛有一个声音:“不能……不能啊!不能做傻事啊!”但她的双足并没有止步,又继续朝前走着,走着,走在这黑漆漆地地狱边缘:自己是无辜的,短暂的生命象一张白纸一样的洁白,完全可以说是问心无愧;怀中不满周岁的小怀玲更是无辜!可“惯窃犯”,这是一个多么可耻的名词啊!而这个可耻的名词却和杨家新三个字连接在了一起!从跟他相识以来,她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名词跟她从心底爱着的年青人连结在一起;就是这位年轻人热恋着她、关怀着她,为她母女二人不惜献出一切,帮助她们度过了一切看似过不去的坎坷与挫折,怎么可能呢?
但现在铁铸一般的事实竟放在眼前!而她引以为希望的孩子的鲜红血液里将会镌刻着这个可耻的烙印!
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听觉和感觉是不是失灵了。也许是在做一个噩梦吧?……夜野风寒,一阵紧风拂地扑来,她不禁全身战栗欲倾……他竟是一个“惯窃犯”!?这叫人如何接受下去呢?她跟他已经“相依为命”地共同生活了两年,而且有了一个共同的生命结晶——小怀玲,就在她的怀抱中!这怎么能够想象呢?!天哪!
此时此刻,她精神上的痛苦重负实在早已超越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她的脑神经已经麻痹,已无法也不容许她去回味一下她的短暂的、并不复杂的、然而忧患过重的往事情景。茫然中她一鼓勇气,纵身跃起,唉!让滔滔河水去洗刷自己生命的创伤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粗壮有力的手一下抓住了她。
七
她完全处在昏迷中,耳际迷迷糊糊响着:“快走,快走!”——这是小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缓缓地恢复知觉的时候,她已经被小杨掮负着上了北去的列车。在车厢里她知道了那曾经发生的一切:原来小杨是于深夜偷偷地回到家里,发现她失踪以后才一路追寻到淮河大堤的。
车厢里人很多,拥挤不堪,气味难闻。小杨把怀玲抱在自己的怀里,偎依着她轻声地劝慰着。但玉霞只是低头饮泣,脑海里空荡荡的,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处于一种麻木不仁的状态,她能做的只有哭泣,也许哭泣可以让她的心情稍稍平静下来吧。
不多一会儿,忽地“惯窃犯”三个斗大的刺目的黑字又突然浮现在她的模糊的泪眼之前,她的已几被碾压的心又剧烈的抖动起来!她浑身一阵阵的战栗!
人生至此,天道宁论!?
……
到宿县下车,玉霞由小杨护着在车站候车室的长椅上坐等天明。玉霞脸上始终挂着泪痕,小杨一会儿端来开水,一会儿买来热馍点心,可她却无动于衷,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她满肚子像装着石块似的完全不感到半点饥和渴。
拂晓,小杨又扶持着她上了汽车,来到淮北宣城一个小小的农庄——小杨的家。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三间低矮狭窄的茅草屋,只有小杨一位早寡的老母亲单独住在这里。
她一切听凭摆布,不抗不吭,在这位慈祥而亲热的第一次见面的“婆婆”的服侍下度过了三个白天和夜晚。她并没有向小杨或老婆婆诉说半句怨恨和愤懑,现在再来抱怨、诉恨又有何益呢?
可是她还来不及安下心来细细回顾过去,考虑当前,筹划未来,小杨被捕了!
八
不自尽,终得活下去,生活逼使她只能选择其一。可要活下去,她自己加上一个小怀玲,怎么去谋取衣食和住宿?自身难顾的“婆婆”是无法替她解决问题的。
四处碰壁之后,她怀抱着小怀玲第三次回到蚌埠,却突然传来老母亲去世的消息,真不啻晴天一声霹雳!玉霞还没有恢复过来,又沉浸在悲痛之中!不公平!不公平啊!苍天为什么给这个弱女子经历一遍又一遍的磨难?玉霞的眼泪已经没有了!只能对天哀嚎!
可这些并不算结束,这时候的厂方不但不收容玉霞,而且还要继续追查她和杨家新的作案罪行,为此玉霞两次层层上访直至北京,而上面批复交地方处理解决,可地方无人闻问。
严峻的生活现实不容她作其它的选择——她现在已经没有家,没有户口,没有亲人, ——亲属虽多,无人敢沾;社会之大,无处可容。她和她的小怀玲只剩下了孑然一身,飘零在茫茫人海中,比一对失群的孤雁还孤零可悲!
她还是决心要活下去,鼓起一鼓劲儿要活下去,活下去!——
她要么怀抱着小怀玲,要么背负着小怀玲,置身于茫茫人海之中,或扒火车、上大轮,或徒步、趁车、乘舟,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象一个吉普赛女郎一样漂游流浪。她求过乞,做过苦力,摸过农民地里的瓜果,吃过饭馆顾客碗里的残羹,也经历过卖笑的生涯……当然,更少不了冷遇、鄙视、辱骂,甚至受过足踢,挨过拳打。不过也有更多的同情、惋惜和济助。但是,善意的同情也罢,恶毒的虐待也罢,对她的被折磨的麻木了的神经来说,已经没有多大不同的作用了。在她的心灵深处只深刻地镌刻着“要活下去”四个大字,其余的什么法律、道德、荣誉、幸福等等美妙的词汇,连影子也没有了,仿佛跟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岁月不居,她带着小怀玲在“外流”的飘零生涯中又送走了八个春秋。
时间无情,她面部的布满了皱纹,两鬓见霜,瘦骨嶙峋,仿佛是一个接近年老的苦婆婆;但她的实际年龄跟我们的新社会同样还不足三十周岁。
小怀玲已经会走会跑会跳,而且会说:“妈妈,这位叔叔多好呀!他给了我们这么多钱!”她哪会知道在这个社会里,固然有好伯伯、好叔叔和好阿姨;但也还有很多使她和她母亲之所以如此的坏叔叔、坏阿姨啊!?
夏玉霞在她的不该有的苦难的人生道路上迈着艰难的步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下去,走下去……
九
当时间的指针指向1976年10月时,以华国锋为首的党中央终于一举粉碎“四人帮”,使全国人民拨乌云而重见天日,重得解放。这当然是让人们十分欢欣鼓舞的事情,至少有了希望,有了曙光,但是夏玉霞却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一转眼又进入了新世纪,夏玉霞这个并不起眼的名字已经随着时代的发展,淡出了人们的记忆,甚至也许已经不在人间。老一辈人可能偶尔提及,但谁也不知道她后来经历了什么,过得是否还好,因为这些都是无法考证的。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想象——想得好一点,假设当时摆在夏玉霞面前的生活道路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后来有了转变,也重新认识了那段历史,获得了新生。但是我要说的是,夏玉霞这一段苦难的生活厄运以及影响一生的生存状态,应该怨恨谁,又去控诉谁呢?——控诉“惯窃犯”杨家新?可他也已受到法律的制裁,那么,她又应该去怨恨谁,又去控诉谁呢?
这些都应该引起所有人的思考!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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