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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见之眼之二 曙光乍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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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秋把头低下来,他没什么机会接触女性,他也从来不会去听公司里的女孩子们在说什么,他不知道到底是一般女生都像这位小姐一样大胆还是自己过保守。
韩耀廷也礼貌地回了张名片,「那就不打扰您的时间了。」
扶着夏春秋的手臂,韩耀廷把人带到路边,温和地开口,「这种时候你怎么在外面?我以为你从来不出门的?」
夏春秋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送你回家?」韩耀廷再开口问着。
夏春秋只是摇摇头,「我不要回家。」
韩耀廷望着他半晌才笑了起来,「原来你也会离家出走。」
夏春秋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行吗?」
「当然可以。」韩耀廷笑着,轻拉着他走到路边等着的车旁,「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先上车吧。」
看着韩耀廷拉开的车门,夏春秋没有犹豫地就坐上车。倒是韩耀廷有些讶异,他弯下身子朝车里看去,微微笑着,「你不怕我卖了你?」
「你不会。」夏春秋晶亮的双眼盯着他。
韩耀廷这辈子还没遇过这么信任他的人,微微苦笑着坐进了车里。
「能得到你这样的信任,我深感光荣。」
夏春秋只望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他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可以信任这个人,但是他就是觉得可以信任。
虽然他感觉得出这个人对他十分有兴趣,但是这人从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感觉,都令他十分自在,他想他们之间有点缘份,至于会是怎么样的,或是什么样的……他还不是十分确定。
命运在走,而时间还没到。
「我有点累……」夏春秋把身体滑下了点,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念着。
「那就睡一下吧。」韩耀廷的声音很温柔,令他想起从前的叶冬海。
常常在屋顶上,他困得要睡着的时候,他都会抓件衣服包着他,然后温柔的说,睡一下吧,晚些我叫你……
那对他来说,曾经是甜蜜得无以复加的生活。
现在却什么也没有了……
夏春秋放任自己昏睡过去,韩耀廷身边意外的安静。他可以轻易的把那扇门关起来。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听的,安静的休息,就像在家里一样……
……春秋……春秋……春秋!
直到他听见叶冬海的叫声,猛然地惊醒。
醒来才发现他已经不在车上了,到底是怎么进到屋子里的他已经没有记忆了。
居然睡得这么熟……冬海……冬海在叫我……
夏春秋抹着脸上的汗水,确认自己在不认识的房间里,他抬头望着,黑白基调的房间,十分有品味的装潢,他回想起自己上了韩耀廷的车,这应该是他家里。
他深吸了几口气,把刚刚脑子里撞进来的,那种焦急的呼唤声甩掉。
他就这么坐在床上,四周看了下,在右边柜子上有一座十分漂亮的翠玉观音像。
大约四十公分高,雕工精美栩栩如生。
夏春秋走近去,矮身在观音像前仔细观望着,不知不觉眼泪就掉了下来。
「离开才几小时就这么思念家里的观音吗?」韩耀廷笑着走进来,拉他起身,再递给他一杯茶。
夏春秋抹去脸上滑下来的眼泪,坐到床沿。「这尊观音是从哪里请来的?」
「从南海请来的,你之前说过要我放尊观音像在房里的不是?」韩耀廷望着那尊翠玉观音微笑着。
「唔……嗯……」夏春秋应了声,当时他是想这个人信仰虔诚,若是摆座装饰用的雕像或是画像,就至少会少带几个男人回家,也少牵些孽缘。
却没想到他去请了这么尊观音像回来。
「……这尊观音很辛苦……历经了很多事……」夏春秋感受的到,至少百年,历经了战乱和生离死别,很辛苦的漂洋过海,被人小心保护、珍藏,最后落到韩耀廷的手中,也是缘份。
「要好好供奉。」夏春秋侧头望着他。
「当然。」韩耀廷笑着回答。「那……你想吃点东西吗?」
夏春秋摇摇头,「不饿。」
「那……想回家了吗?」
被这么一问,夏春秋想起方才叶冬海焦急的呼唤声,却还是摇摇头。
「你真的那么信任我吗?」韩耀廷笑着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捏住他略嫌冰冷的手。
夏春秋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你太过虔诚,我知道在你眼底我是什么样子的。」
他侧头去看那座翠玉观音,「大概就跟你请回来的观音像一样吧。」
韩耀廷笑了出来,事实上的确如此,虽然他不否认他的确对夏春秋十分有兴趣,但是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对自己来说过于圣洁,他没办法产生过多邪恶的思想。
「或许我可以为了你改变也不一定?」韩耀廷轻声说着,握紧了他的手。但有时候他看着夏春秋,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寂寞与孤独,他会忍不住想把他带走,一方面觉得他神圣不可侵犯,一方面又想把他带回家好好疼爱,这二种想法在脑子里抗争了很久,他不知道夏春秋是不是有看出他这么挣扎过。
「……那就用做的,不要用说的。」夏春秋的神情没什么改变,只是淡淡的回答,「你只要把观音移出房里就好了。」
「你是认真的吗?」韩耀廷收起笑容,这么问着的时候,神情有些认真。
夏春秋只微微低下头没有回答。
韩耀廷握住他的手,温和地开口,「我是认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你,真心想跟你做朋友。如果你的话是认真的,我会为你把观音请出去。」
韩耀廷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开口,「所以,为了我的诚意,请不要把我当作你堕落的手段。」
沉默了许久,夏春秋才开口,「对不起。」
韩耀廷摇了摇头,开口的语气很温柔。「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而丧气,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就留在我这里好吗?」
夏春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抬头望着那尊观音像,想起他答应奶奶要继承家业的那一天。
他望着观音像,承诺着他要好好侍奉观音的。
……不知道冬海有没有记得上香……
他想着他能逃避多久,一天、二天、七天、十天,然后呢?
地被卖了,学校被拆了,公司收了,舅舅终究会得到报应,然后冬海呢……冬海会怎么办呢……
以洋呢?他才刚开始走进这个未知的世界,他还有很多需要小心,需要注意的,谁来看着他呢?
「春秋。」韩耀廷又唤了声,夏春秋抬起头来望着他。
「你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我会照顾你。」
温暖的手包覆着自己的,温柔的语气和神情,冬海也曾经这么跟他说过。
「我会照顾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所以……你不要离开这个家好吗?」
那是……十一、二岁的时候……杜家伯伯和自己说了几句话,被冬海看到了,他不安地拉着自己的手说的。
夏春秋微微苦笑了起来,不管是什么事,他只想得起冬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得开那个家,怎么离得开冬海……
夏春秋深吸了口气,望着韩耀廷,「对不起,我没办法离开那个家。」
「有别的理由吗?」韩耀廷也没坚持,笑着问他。
「……我有……离不开的人。」夏春秋的语气,微弱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又能如何?如果逃避不是办法,也只好面对了,至少得解决舅舅的事。
他苦笑着,深吸了口气,抽出被握住的手,突然起身开口。「我可以看看别的房间吗?」
「当然。」韩耀廷微微苦笑,但也没多大失落,原本他也不期望夏春秋会答应他,他只是起身陪他去看其它房间。
巡了几圈,夏春秋指着另一个房间,「如果将来观音有移出来的必要,就放在这个房里。」
韩耀廷笑了出来,「这是指你还打算再离家出走吗?」
「不,我不会有机会再来了。」夏春秋淡淡地开口。
「那我为何必需把观音移出来?」韩耀廷好奇的望着他。
「所以,是有必要的话。」夏春秋没有再说明为什么,只是回头望着他。
「然后,我该走了。」
韩耀廷侧头望着他半晌,才温和地开口,「至少陪我吃顿饭?」
夏春秋怔了下,想起自己今天什么也没吃,才点了点头,「嗯。」
跟韩耀廷走进饭厅,桌上已经准备好餐点,他望着窗外,天才刚刚白,看来他睡的比自己想的要久。
他们边吃边闲聊,对夏春秋来说也是几乎没有过的体验。
他从来没有过朋友。
不由自主地,他心里有些开心,他交了一个朋友。
而他知道,这人会是个好朋友。
夏春秋微微笑着,享受一下此刻的舒适,因为等他回家后要面对的,将是对他来说无比痛苦而困难的事。
叶冬海一辈子没有那么急过,他用尽各种方法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做不到。
他下午冲进公司的时候,舅舅只脸色难看的说客人都很生气,不知道春秋跑去哪里。
叶冬海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舅舅,连话都说不出口。
春秋从来就不出门,而人不见了,他舅舅居然只抱怨客人不高兴而已。
与其生气他舅舅,不如说他气自己把春秋置于这种境地而不自觉。
他不知道他舅舅对春秋的漠不关心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他后悔莫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春秋没有朋友,没有常去的地方,没有难过时候可以躲的场所。
他只能回家,回到那个自己没有办法去关心、去爱他的家。
他没有办法想像,春秋离开了家会到哪里去。
叶冬海在街上漫无日的的找了几个小时候后,回家抱着头苦恼,然后烧了香,跪坐在观音面前沉思了许久。
他努力集中精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一定知道春秋在哪里,从小就是。
不管春秋在哪里,他总是可以把他找出来,当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家里大得就像座迷宫,但是他总是感觉得到春秋躲在哪里。
是什么时候失去这种感觉的?
「……春秋!」叶冬海忍不住叫出声来,「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不是说好……不离开我的吗……
叶冬海颓丧的抱着头。
当初是自己承诺照顾他,要他不要离开这个家的,自己没有做到,又怎么能要求他信守承诺呢……
到底……会去哪里……他还有哪里可以去……
「槐歆……」叶冬海突然抬起头来,除了家里,他只有槐歆可以找,就算他没去找槐歆……除了自己,也只有槐歆能感觉到他在哪里。
叶冬海起身拉起外套冲出家门,凭着记忆,他找到杜槐歆住的地方。
因为春秋在意,所以他偷偷查过到底槐歆离了家究竟搬到哪里去了。
才得知他开了小小的事务所,自己做起生意来了。
虽然只是租了间破烂公寓的四楼,但那是他的城堡,他的家。
叶冬海冲上了楼梯,半天找不到电铃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用力敲门。「槐歆!开门!」
直到杜槐歆脸色很难看的把门打开,叶冬海才停下来。
杜槐歆瞪着他,「你知道现在才五点吗……」
「对不起,我……」叶冬海话没说完,隔壁的门突然开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女孩探头出来看了下。
「槐歆?是你的朋友吗?」女孩有些疑惑的语气和神情。
杜槐歆笑着望向那女孩,」抱歉,我朋友喝多了,没事的,你回去睡吧,下次听见这种吵闹声别开门来看,多危险。」
「嗯。」女孩吐吐舌头,把头缩了回去关上门。
杜槐歆再瞪了他一眼,「你等一下。」
然后碰地一声关上门,过了几秒才又开门来,也没有要请叶冬海进去的样子。
「好吧,你来干嘛?」杜槐歆没好气地望着他。
「我……找不到春秋……」叶冬海丧气地靠在墙上,「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我完全感觉不到他在哪里。」
「你太急了……」杜槐歆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咬了支,点火吸了口后,把烟塞进他嘴里。「冷静一点。」
叶冬海把烟吸进肺里再吐出来,反覆二、三次后,居然觉得冷静了点,他望着手上的烟疑惑的开口。「……这不是什么怪东西吧?」
杜槐歆瞪了他一眼,再咬了支烟出来后把整包烟扔到他身上。「早知道你这种反应我就塞大麻给你。」
叶冬海靠着墙滑坐在地上,突然觉得身心惧疲。
靠着墙在地上坐了半晌,才郁闷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你明明知道这条路跟我们是相反的……」
杜槐歆蹲了下来望着他,他知道叶冬海一直希望他能跟春秋—起留在叶家。「……我不指望你理解,我有我想走的路,你应该知道我就算离开家也不可能留在你家,我爸不会肯的。」
叶冬海吸了口烟,想把所有的郁闷一起吐出去,他望着杜槐歆,几乎是哀求的语气,「告诉我春秋在哪里?」
「你呀……从以前就这样……」杜槐歆叹了口气,「只要遇到春秋的事就怎么也没办法冷静,没办法好好处理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奶奶要春秋继承吗?如果是你继承,而奶奶把遗言留给春秋的话,你们早就不顾一切的在一起了,如果没在—起的话,春秋早就放下一切离开那个家了。」
杜槐歆狠狠的瞪着他,「他今天忍受十年那种日子,不完全是因为他喜欢你,而是他有责任感,他承诺要对叶家有交待,他有责任侍奉你们叶家的白玉观音,不然遇到你这种没用又没种的情人,他早就离开你了,他就算不离开我也会拖他离开。」
叶冬海把头埋在膝盖上,没有任何辩解,杜槐歆说的是事实。
他没有勇气。
「你到底在怕什么?」杜槐歆吸了口烟让自己冷静一下。
叶冬海抬起头来望着杜槐歆,脸上写满疑感和担忧。「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杜槐歆盯着他,「如果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话,何不等发生了再担心呢?最差的能有什么?难不成为了你跟春秋在一起世界会毁灭吗?」
叶冬海只是抱着头没有回答。
「冬海……」杜槐歆叹了口气,「你明明知道的吧?你怕的只是失去春秋而已……可是你们现在这种状况,会比失去春秋还好吗?」
「至少……他还在我身边……」叶冬海喃喃念着。
「你确定?如果他还在你身边的话,你清晨五点急着来找我做什么?」杜槐歆冷哼了声。
叶冬海抬起头来,认真的望着杜槐歆。「槐歆,告诉我春秋在哪里,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你一定感觉得到……拜托你告诉我。」
杜槐歆熄了烟,「你呀……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我告诉你了又如何?你把春秋带回来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春秋可是靠自己的脚走出门的,你有想过他未必想跟你回家吗?」
叶冬海深吸了口气,把烟熄了站起身,「我会跟春秋好好谈谈,我们会找出解决的方法。」
杜槐歆抬头望着叶冬海,微叹了口气站起身,「回家吧,他除了家里还有哪里可以去呢。」
叶冬海怔了下,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春秋失踪了一个晚上,「你是说他现在已经回家了吗……谢谢!」
没等杜槐歆回答,叶冬海转身就往楼下跑。
望着马上就冲下去的叶冬海,杜槐歆抓丁抓有点零乱的头发。「……回是回去了,见不见得到就不是我能确定的了……」
像是喃喃自语般的说着,杜槐歆叹了口气,回身开门进了屋。
陆以洋一夜没睡,只担心春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冬海只说叫他不用担心,他会带春秋回来。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陆以洋终于不想坐在家里干等,他想与其在这里担心的睡不着吃不下,不如找点事做。
深吸了口气,他换了衣服决定到学校去。
清早的天空灰蒙蒙的,他想着昨天那个跟春秋长得十分像的人,除了兄弟哪还有人能这么像,不过春秋和冬海都没有提过他们还有亲人在……
还有那只漂亮的鹰,现在仔细想起来……那应该不是真的鹰……
陆以洋犹豫了下,好像也不能说不是真的……应该说不是活的……
叹了口气,陆以洋喃喃自语地走进实验大楼,「……最好是连碰到的动物都是鬼……我这什么体质呀……」
他走到二楼探头看了下,开口唤着,「小宛?在不在?」
过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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