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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惊悚:人皮猜想-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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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坤敲了两下我们的房间门,问:“睡着了吗?”
  “没有。”
  “先别出来。等一会。”
  然后他们洗澡,消毒,换好衣服。
  再然后,开会。
  的确有哭声。
  的确是槐树林。
  的确是一个女人,并且应该是一个挺年轻的女人。
  以两座墓碑为圆心围起来的封锁带全部被破坏。
  其他没有什么痕迹。
  他们赶到的时候,哭声突然停住,有几秒钟的静默,然后是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嚎,再然后是疯狂奔跑的脚步声,脚步声非常轻,而且很快就没了声音。
  没能追到,连影子都没看见。
  大概是手电筒的光暴露他们的行踪,致使对方提前跑掉。
  之后他们分头行动,赶往乔兰香家,石莲娟和白米兰家敲门。
  乔兰香在家,没有开灯,但开了门,站在黑漆漆的门洞里,鬼样一个,睁着冷森森的眼睛。
  白米兰也在家,睡得很迷糊,穿着棉毛衫裤开门,一点不像刚刚从外面回去的样子。
  石莲娟家里没人。
  怎么敲都没人应,常坤用了非常手段,破门而入,房子里空空荡荡。
  石莲娟?
  这是怎么个情况?
  这个不声不响,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女人,总被人忽略,即使认定凶手就在村中剩余的六人当中,也没有人往她身上多想。
  然后今天晚上,有女鬼出没,石莲娟却不在家。
  凌晨三点多,不在家。
  她能在哪?
  她能去哪?
  做些什么?
  付宇新的表情似笑非笑:“我们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在意她。你们最后一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
  想很久。
  是三天前。
  三天前在通往乔兰香家的路上,我跟老苗碰见她,她低了低头,就从我们身边过去了,只字未言。
  看来我们真的是忽略了一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常坤看了一眼表,说:“明天早上九点钟挖掘槐树林,还有几个小时,大家睡一会。”
  于是散场,睡觉。
  


☆、荒井边的两组脚印

  躺在□□很深地去想在村子里所见到的石莲娟的一举一动,回想她的资料和身世,有很多疑点,又不觉得是疑点。
  她的丈夫在十几年前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据村民反应,她一点都不悲伤,该吃吃该睡睡该干活干活,从来不回娘家,也没有娘家的亲戚来看过她,没有再嫁,甚至连这样的话都没说起过。
  村民都一户一户搬走,她没走。
  可这些能说明什么?
  什么都说明不了。
  翻转很久,朦胧睡去。
  模糊中听见有人敲门,很轻的敲门声,一下,两下,三下。间隔几秒钟,又是一下,两下,三下。
  很警觉地睁开眼睛,窗户外面有白蒙蒙的光,天刚刚有点亮起。
  石玲睡得很熟,蹙着眉毛,很艰难的睡眠状态。
  我蹑手蹑脚下床,穿衣,开门。
  外面是楼明江。
  他把手指搁在唇边“嘘”了一下,然后做了个走的动作。
  我像做贼一样跟在他身后,轻手轻脚下楼,开大门,关大门,出去。走十几步,回头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
  根本就是做贼的样子。
  问他去哪,却不回答,只是叫我跟紧。
  昨天晚上下过一阵小雨,石板路面已经干,泥地还有些湿,风从树枝间吹过的时候,还有水点飒飒而落。
  我在想象昨天晚上常坤他们打着手电找那女鬼的时候该是有多恐怖。
  楼明江领着我往村尾一直走,拐弯,经过于国栋的房子,再拐弯,穿过石桥继续往前。
  石桥那边没有房屋。
  专案组的活动范围除了大排查的时候,也几乎不踏过那座年代看上去非常古老的石桥,可现在,楼明江领着我马不停蹄往那个不知道有什么的地方走。
  过石桥又走三四分钟,楼明江停下,说:“慢点,仔细看。”
  他指着我们脚下的泥地。
  “你看。”他说。
  是脚印。
  泥地上有两组脚印。
  他说:“凌晨一点左右开始下雨,大概下了一个小时左右停了。你看这些脚印。”
  两组脚印,混在一起,一组是从这边往那边走,一组是从那边往这边走。因为下过雨的关系,很明显。
  突然觉得晕眩。
  很晕眩。
  大概是昨天晚上受了惊吓,又没怎么能睡觉的缘故,几乎站立不稳。
  楼明江扶了我一把,认真地盯着我的脸:“黎绪?”
  “嗯?”
  “你要不要紧?”
  “没事。”
  “你脸色很难看。”
  “没怎么睡觉。没事。你继续说。”
  他疑惑地看了我几眼,松开我,指着脚印继续往前走。
  走了大概两百来米,是一口井,脚印消失。
  井。
  脚印消失。
  我迷茫地看着楼明江,不懂,很不懂,非常不懂。
  他说:“昨天傍晚的时候我到这里来过,没有脚印,百分之百保证,昨天天黑之前,这里没有任何脚印。雨是凌晨一点多开始下的,脚印肯定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然后呢?”
  “然后?黎绪你站稳一点,我说了你别吓去。”他笑了一下,像是开一个很蹩脚的玩笑。
  我问他什么意思。
  他指着地上的脚印说:“你看清楚,黎绪,有两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同一个人留下的,一组是从井的位置往外走,也就是往村里走的,另外一组是从外面,也就是从村里往井边走的。”
  “对。”
  “这不要命。要命的是你仔细看,两组脚印有深有浅,深的一组是从井往村子走的,浅的一组是从村子往井边走的,对不对?”
  “对。那又怎样?”
  “雨是凌晨一点左右下的,两点左右停的。按脚印深浅判断,这个人,是在雨下得最大的时候,或者是下了一阵以后,从这里,就是井边,往外面走,也就是往村子里走去;然后在雨停了起码一两个小时,地面有些干了以后,重新又走回井边。不然脚印不会是这个样子。”
  盯着井台看,古老的井,漆黑光滑的井台。
  又是一阵晕眩。
  喉咙发涩。
  心跳得没有规律。
  好一会说不出一个字。
  楼明江不得不又扶我一把,问:“你确定你没事?”
  “还好。大概是血糖有点低。你让我想一想。”
  “还有什么好想的。就是这么简单一回事,一看就清楚。”
  “可到底是谁?谁没事到这个地方来?”
  楼明江望望井台,走近两步,又望望井里,回头悄声说:“不是‘到这个地方来’,黎绪,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是有人,从这个地方出来,到村子里去!”
  他指指井里。
  有风吹过。
  寒入骨髓。
  


☆、井下面到底有什么

  之前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哪怕直面于巧巧的猝死。
  都没有这短短的几分钟里所发现的事情,更让人感觉到真切的恐惧,是从心底里一点一点渗透到每一个细胞的恐惧,无从驱赶,无从自我安慰。
  楼明江说回去。
  于是我们沿着来时的路,走回村子里去。
  那两组脚印到石桥边彻底失去痕迹,因为石桥过去,都是石板路,留不下任何脚印。
  楼明江问我是不是害怕。
  我说是。
  悲伤和喜悦都能隐瞒,真正的害怕根本不能隐瞒,我猜我已经怕到脸色发青。
  楼明江问:“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问:“告诉那几个警~察?”
  “不然呢?”
  “我不能干涉你的想法和你的做法,我选择告诉你是因为我们之前有合作的默契,我猜那口井下面如果真的有什么,也是我要找的东西,不是警~察想找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
  “你们不是判断,杀于国栋的凶手,和杀村里其他人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
  “是的。”
  “我刚才仔细看过那些脚印,应该是个女人的脚印,穿了一双没有底纹的鞋子,你看见了,那些脚印都是实心的,没有任何球鞋或者解放鞋鞋底的纹路。”
  “是的。”
  “我这样看着,觉得,这些脚印,跟那天于国栋死亡现场留在血泊里的脚印是一样的。”
  “你是说今天凌晨出现在井边的这个人,就是杀于国栋的凶手?”
  “我是这么想。”
  “那你怎么还说井底下的东西不是警~察要找的?”
  “警~察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出那个连环凶手,相比那个,这个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就算真是这个人杀了于国栋,他应该不至于再杀别人,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非杀于国栋不可。另外那个凶手不一样,那个凶手看上去有点把自己当上帝了,想替天行道,杀光所有他认为该死的人。这样的凶手如果放下山,后果肯定不堪设想。难道不是这样?”
  “是这样。”
  “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别把这事告诉警~察,我想今天或者明天晚上,自己探访一下那口井下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笑起来。
  盯着那张有点孩子气的脸。
  这是他心里的话,也不完全是。
  他的确是这样想,一个人探访那口井,看看他想找的那个古墓的入口是不是在井里。但是他害怕,毕竟,那些脚印,以及于国栋的死,非常明显地告诉他如果井里真的有个别有洞天的世界,里面也住着一个极其凶残的人。
  他在害怕。
  所以带我来看这些脚印。
  他需要有人给他参考,有人给他拿点主意,甚至需要有人帮助他。
  我开始相信他从前说的话,他是误打误撞进了专案组,而不是处心积虑打破林奇亮的头才进来的。他没那么深的心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我停住脚步,看着他的眼睛,笑,问:“如果我告诉警~察呢?你会反对?”
  他撇嘴,也笑:“嘴长在你身上,我怎么反对?”
  “那我肯定会说。”
  他犹豫了一下,问:“你告诉他们以后,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
  “跟你一样。下井看。看看井下到底有什么。不过他们会做好所有准备,周全考虑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并且绝不会是一个人,在深更半夜,下去造访那个可能有个杀人凶手的地方。”
  他又笑一下,有点示弱,问:“我想参与,应该不是问题吧?”
  “如果下面有你想看的东西,肯定会让你参与,你是专家,警~察需要你才把你调来这里。如果下面没有你想看的东西,参不参与都无所谓,不是吗?”
  “倒也是。”
  我问他:“你猜下面有什么?”
  “不知道。”
  “从于国栋那里得来的笔记本,没让你弄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
  “有一些说明,是个墓葬,群葬的那种,大概是夏末时期一个人数相当少的部落人的群葬坑;笔记本上有坑内地形图,上次我和你说过了,只有一部分;照片上的器皿和装饰品有的文字,看不懂,是我所没有接触过的,应该是这个部落独有的文字符合。我猜墓葬的入口肯定在这个村里,但是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这口井,是现在所能知道的唯一可能了。如果井下面都没有入口的话,恐怕入口是在山那边了。那个工程量就太大了,山那边都是石壁。但我认为,入口应该是在这个村里,不然那个连环案的凶手是怎么弄到那些杀人于无形的毒的,对不对?”
  我冷静地看着他,问:“你这么拼命,到底想得到什么?”
  “我真的是好奇。特别好奇。非常好奇。”
  “想在学术上有建树?拿这个墓葬当跳板,一跃到学术权威?”
  楼明江的脸突然沉下去,带着优柔的悲伤,低声说:“黎绪,你看浅了人了,跟你说你也不能信,我真的是好奇,特别好奇,没有任何别的目的。就像有些人对红楼梦好奇,用一辈子的力气去研究,别人看着像笑话,但自己心里明白就好。呵呵,跟你说你也不能懂。”
  “懂。怎么不懂。”
  然后相视而笑。
  


☆、是不是正在等待死亡

  我们走回办事处。
  所有人都已经起床,围坐在一楼的八仙桌旁边等我们。
  常坤暴怒,夺声骂人:“跟你说过多少次,不准单独行动!”
  我笑:“我没单独行动,我跟楼明江一道。”
  “有问过我吗?有经过我同意吗?!谁允许你们私自行动的?!”
  “怕吵了你睡觉。”
  常坤睁着血红的眼睛,还想吼。
  老苗拉住他的手劝。
  凉风席地而起,乍一下觉得冷。
  头晕。
  摇晃。
  喉咙干涩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石玲突然尖叫。
  失声尖叫。
  她说:“黎绪!”
  然后她冲过来扶我,摸我的额试体温,问我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晕不晕,想不想吐。
  等等等等。
  我觉得累。
  很累。
  累到恨不得一头扎进被子里,狠狠睡上三天三夜。
  我听见石玲的声音带出哭腔和惊恐,想起读书的时候,我帮她出头跟人打架被人打破头的那次,她也是这样,满心满心的疼和害怕。我们多少年的朋友,多么深的感觉,因为一场所有人都绝望的爱情,在冷漠里相处。
  我猜我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爱常坤。
  我猜我愿意常坤能够爱上石玲并且娶她为妻。
  我猜我是真的累了。
  我被强行送下山。
  因为没有办法。
  因为现在,我符合B类死亡的最初征兆。
  付宇新那么心疼那么心疼地抓着我的手,我猜如果不是因为有那么多人在旁边看,他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上车的时候有村民远远地站着看,几张模糊又清晰的脸,戴明明,陈乔斌还有于天光。
  我盯着于天光看很久。
  四目直视。
  我猜如果我真的死了,这个人的嫌疑最大,他每次看我的目光,跟看别人的目光都不同,混杂某种生冷的凛冽。
  可是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被列入死亡明单,而且是B类死亡?
  B类死亡的死亡原则是贪婪。
  我贪婪吗?
  我有什么地方能让凶手觉得我很贪婪?
  这不符合逻辑。
  进医院隔离楼。
  做全身检查。
  打点滴。
  狠狠睡。
  醒来以后盯着白色墙壁发很长时间的呆,问自己是不是正在等待死亡。
  所有症状都和B类死亡相符,头痛,咳嗽,犯晕,无力。
  医生安慰说别太紧张,可能只是普通的感冒。
  谁知道呢。
  从陈家坞送进这栋隔离楼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出去,最短的是七天,最长的也只有十五天。
  想来三种死亡里面,A类最人道,二十分钟解决问题,没有漫长等待和与日俱增的恐惧。
  泪如雨下。
  都不知道自己哭些什么,有什么值得哭,上山之前就做过死亡的心理准备,真的面临的时候,才认真去想想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来得及做。
  没有好好谈一场恋爱过。
  没有结婚。
  没有孩子。
  没有找到自己的亲身父亲。
  没有像梦里面所渴望地那样,好好地拥抱自己的母亲。
  多悲伤。
  这一辈子。
  和常坤通电话,他在电话那端只字不提我的身体状况,大概已经从医生那边了解地很明确了。他只问这几天在山上的时候我到底做过些什么,有没有吃过或者喝过村里的东西,或者和哪个村民有过肢体接触。
  想很久。
  突然想起张红。
  很生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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