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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惊悚:人皮猜想-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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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说:“还有上次,在物资车上的那两根头发,到底是凶手给谁安排的?为什么有头发却没有人死亡?真的是因为我们的人消毒过吗?”
我还是问他:“你想说什么?”
他笑了一下,说:“我们推断一下那些头发出现的时间。”
头发出现的时间。
时间。
时间。
能判断出这个时间,大概就能判断出意义。
我们一直有先入为主的概念,认为头发应该出现在死亡发生之前,程莉莉和田明两件案子最能说明问题。
但为什么于巧巧死亡现场没有头发?
于巧巧是错死的,凶手原本的目标是于老棺。
可是于老棺身上、家里,到处搜遍也没找到头发。据他自己说,于巧巧死亡当天和之前两天他没出过院门一步,就是说,如果凶手给了他头发的话,也不可能遗落到外面去。
这根头发在哪里?
凶手既能下毒,为什么没有放置在其他命案现场都有的标志性头发?
忘了?
这不可能。
还是根本就没有?
为什么别的死亡现场都有,偏偏于老棺没有?他完全符合凶手的审判规则,因为他杀害了李云丽,凶手判了他A类死亡。
等等,为什么凶手会知道是于老棺杀了李云丽?
那时候连我们都还不百分之百确定的事情,凶手是怎么确定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凶手亲耳听见于老棺和于苏州的对话。
这里能够解释。
可是头发的事情又怎么解释?
想到头疼。
目眩。
有瞬间的恍惚感。
付宇新哗啦啦翻动资料的声音有轰鸣的错觉。
付宇新抽出一份卷宗给我,说:“你看这个,也有问题。”
是于卫卫死亡的卷宗,于菁菁的那个继母,就是我上山的前一天发生的死亡案件。
付宇新说:“其他我们所掌握的案子中,头发出现的位置都是在死者身体,或者和身体密切接触的地方,程莉莉的是粘在毛衣领口,田明的是粘在袖口,因为白玲抢夺相机无意粘连到白玲包中。其他几桩也都是这样。但这个不一样。”
这场案件中,死者是在厨房突然猝死,而头发却出现在死者卧室的床头。
这又是为什么?
时间的问题没弄清楚,又出来一个地点的问题。
还有那天,我们也是在于伟的床头找到他的头发的。
那时候于伟还活着,头发已经出现在他的床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盯着付宇新的脸茫然而笑。
他也笑,然后伸出手,帮我捋划到脸上的头发。
他的目光明亮清澈,有一刹突如而至的温情。
他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把头发剪短,会不会比现在更漂亮。”
好模糊的一个瞬间。
☆、为什么非是头发不可?!
我们追溯更早之前的案子,最初送到省人民医院,并且在同一天,同一种状态死去的两个人,18岁的美院大学生,和13岁的男孩,都没有发现头发的记录。
可能是丢失。
也可能根本不存在。
再追溯发生在陈家坞之外的那几起死亡事件,从村里搬迁出去的村民其中有四名死亡,现场保护完好,没有发现头发的记录。
没有发现头发的记录。
发生在村外的死亡都是慢死,三起B类死亡,一起C类死亡。
到底他们的死亡中间,根本不存在有头发,还是已经丢失掉?
有点问题。
把头发当作死亡预告或者标记是非常容易丢失的,如果真的是凶手在目标人物身上放头发,猝死的情况好办,可B类和C类两种死亡都是慢死,他怎么能够保证头发在慢死过程中不会丢失?
就算他自己也不能保证。
可事实证明,的确有好几起B类和C类死亡的案件,尸体身上,或者死亡现场,都发现头发。
真要命。
死胡同。
更要命的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是头发,而不是别的什么更容易让人发现,更不容易丢失的记号。
除非一种可能。
就是非头发不可。
非头发不可。
头发本身是关键。
省刑警队传真回来的检验报告,说所有尸体上发现的头发,都是真人头发,但却是从人体脱落至少七十年以上的头发。
七十年以上。
这会不会是关键?
陈家二十几口人一夜死亡的命案,是七十年前。
有风从窗缝里刮进,呜咽的声音。
寒毛林立。
付宇新将几份档案并列排在桌子上,用迅疾的动作翻动资料,神情紧张严肃,声音里透出狂热的兴奋。
他说:“有一种可能,能够解释得通!头发不是命案之前放的,是命案发生之后!”
“什么意思?”
“头发是在命案发生之后,或者是目标人物有死亡症状发生以后,或者是死亡以后,被放在死者身上或者现场的。”
我闭上眼睛,听满耳朵的风声,然后睁开眼睛,笑,让他继续说。
“这样就解释得通了!于老棺没有死,所以会没有头发。于巧巧死在我们眼皮底下,当时除了我们之外,只有于苏州在场,凶手根本没时间把头发放进现场!”
对。
有这样的可能。
“那程莉莉和田明呢?”
“他们不是本村的人,采访任务完了以后是要马上离开的,凶手不可能在他们死后跑到城里去放头发,所以提前放了。这样很通!”
“对。很通。而且,也能解释为什么从村里搬出去然后死在城里的那五个人尸体附近会没有头发。”
“对。”
我说:“而且,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于卫卫现场的头发不是在尸体上,而是在卧室床头。卷宗上写得很清楚,于卫卫死的时候,现场有四五个人,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可能没有机会将头发放到死者身上,而那个时候,卧室肯定是空的,他便将头发放在床头。”
他说:“对。”
我笑了一下,问:“都通了?”
他说:“都通了。”
他也笑了一下,很疲惫,闪现孩子的稚气,难得的一抹明亮。
我猜他是真的想破这个案子,争夺那个上调的机会。这是多正常的一件事,不知道从前为什么对他都偏见。
每个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和态度。
翻看于成林的卷宗,4月1日中午死掉的那个中年男人。
他的尸体上有头发。
两根。
夹在衣服的领子里面。
于成林出事的时候,到底有谁在他身边,只有那个时间在他身边的人,最有可能将头发放到尸体上,也最有可能就是凶手。
照片。和命案记录。验尸报告。乱七八糟一大叠。
除□□和记者外,村里大部分人都在现场出现过!
照片上包括刚刚死去的于巧巧,也在离现场不远的地方捂着嘴看,满脸受了惊吓的表情。
还有刚刚被分尸了的于国栋,在现场非常引人注目的位置。
除了三个人。
石莲娟。于老棺。和乔兰香。
照片和文字记录里都没有这三个人在场的痕迹。
可以粗略排除。
付宇新突然说:“有一点我真的想不明白,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杀了人以后还要放头发,有什么非这样不可的意义?”
“有。”
“什么?”
“我看过村民档案,包括所有现在已经搬走的村民档案,陈家坞里大部分人姓于,还有一些旁的姓,只有一个人姓陈。”
“什么意思?”
“检验报告说,那些头发,起码从人体脱落有七十年以上,对不对?”
“对。”
“七十年前,陈家坞有一起灭门惨案。”
“然后呢?”
“现在在陈家坞的,只有一个人姓陈。”
“陈乔斌?”
“对。如果陈乔斌是当年陈家侥幸逃脱噩运的后人呢?如果,陈乔斌就是凶手呢?那对他来说,这些头发的意义,比命案本身还要重要了。”
“可是你上次猜凶手是……”
有人走上楼梯。
速度很快,脚步很重。
是老苗。
他说:“快,去看看,于国栋的儿子来了。”
☆、满脑子都是鬼婆的样子
于国栋的儿子于海来了。
他唯一的儿子。
二十九岁,在江城开一间小饭店,有妻,有儿。
不高,有点胖,看上去老实木讷,眉宇间偶然滑过狡诈气息,像极于国栋。
他已经办完山下的手续,回村收拾遗物,一路无话,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定住,全身僵硬,然后直直跪下去,埋着头哭。
案发后现场保护周全,没有任何破坏,于海用了三个半小时整理遗物,表情悲伤,动作颓丧。
全程都有警~察陪同。
我站在旁边看。
只是看。
死看。
于海再小心,也没办法掩饰心里的慌张和茫然。
他在满屋子找东西,越找越急,以致于到几乎狂乱的地步,翻衣柜和书桌抽屉的时候,甚至将于国栋的衣物和手表随手乱扔。
于国栋留下的一般东西不是他的目的。
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
钱?
存折?
还是被楼明江抢先拿走了的那个笔记本?
都有可能。
临出村的时候,于海几次回头看自己的家,欲言又止。
欲言又止。
楼明江走到我身边,诡秘地笑,说:“怎么看,这都不是个善类。”
何志秦说城里的专案组遍访从陈家坞出去的上点年纪的人。
寻到两个。
一个九十八岁,搬出陈家坞已经五十多年,中风,有意识,但不能言语,也不能写,问什么都只能点头摇头。问他知不知道陈家坞连续死人事件,点头;问他知不知道七十年前陈家的灭门惨案,也点头;问他当时灭门惨案发生后,陈家有没有后人侥幸活下来,他摇头;问他现在的连续死亡事件和七十年前的案子会不会有什么联系,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大概是不知道的意思。
如果不点头不摇头表示不知道,那么之前问他陈家有没有后人侥幸存活时他的摇头,应该是非常肯定的回答没有。
陈家没有后人留下。
那么就意味着,我所猜测的陈乔斌是陈家遗孤,是错误的。
再或者,陈乔斌是个身份未为人知的陈家后人,也不一定。
谁知道。
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看来,能和七十年前陈家灭门案扯上关系的,也只有陈乔斌一人。
另外一个已经一百零二岁,老年痴呆,问什么都没有答案,问到陈家灭门惨案的时候,老人先是迷茫,突然有一点惊慌的神色,一闪而逝。于是警~察反复问反复问,连续十几遍提陈家灭门惨案,一家二十二口一夜暴死,棺材陈列在陈家祠堂里。
老人做了一个动作。
抓头发。
抓头发。
不知道是有意识的动作。
还是无意识的。
或者只是一个简单的生活细节,没有任何意义。
可是何志秦说,老人抬右手抓头发的时候,脸上有恐惧的表情。老人的子女和孙子都说,自从老人痴呆以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表情。
可见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总有什么东西是关键的。
比如头发。
我回办事处。
石玲拿着电话听筒看着我的眼睛,目光迟疑。
是黎淑贞。
电话那端声音很低,间或有平和的笑,问情况怎么样,案子怎么样,身体好不好,缺不缺什么东西,等等等等。
这个女人真恐怖。
覆雨翻云只在自己转念之间。
想对你好就能瞬间把过去所有种种忘到一干二净。暴发的时候同样又能瞬间忘记自己是个母亲,也曾温柔似水。
多恐怖!
我用最精炼的言辞回答。
我想挂电话。
谁知道下一秒钟她会变出一副怎样的面目来。谁知道一场听上去母女温情的通话最后会不会又是一场闹剧。
可黎淑贞没有挂电话的打算。
问去。说去。有几分钟的时间里,甚至是在自言自语。
她说城里已经在传,陈家坞的案子快结了;说这几天电视和报纸天天都是陈家坞的事情;说青菜涨了两毛钱一斤;说楼道里换了灯泡。
等等等等。
什么都说。
有关的,没关的,细细碎碎。
然后她说,隔壁单元里住的那个戚老太婆,白内障越来越厉害,好像还有什么别的病,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天天晚上喊疼,又哭又闹,也没个子女照顾,可怜的很。大家就都凑了点钱,把她送去医院治眼睛,社区里面有几个女人轮流去照顾,也算是尽心。
我有一点难过,为那个祥林嫂样的女人。
也为自己。
因为觉得,黎淑贞能够突然这么温言软语,给出这般母亲的姿态,是因为看到戚老太婆晚年悲凉,想到自己会不会也晚年无着,才刹那柔软。
很恐怖的念头。
但挥之不去。
看着窗户外面昏黄的天空笑,深呼吸,闭眼睛,想一想住在隔壁单元里那个无依无靠,逮谁和谁说些疯话的戚老太婆的样子。
戚老太婆,的样子。
样子。
脸型,眼睛,鼻子,嘴巴,身量。
好模糊!
一个在十几天前还几乎天天碰见的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突然之间整个面貌模糊不堪,无从想起!
模糊是因为有另外一个人的样子,重叠了她的样子。
拼了命在脑子里构画戚老太婆的脸的时候,有另外一张眉宇轮廓有些相似,应该说是非常相似的脸,覆盖了戚老太婆留在我脑子里的印象。
是乔兰香的脸。
鬼婆乔兰香!
☆、像个鬼一样走来走去
我扔掉电话往楼下冲。
我得去见见乔兰香!
下楼梯的时候隐约听见石玲替我继续和黎淑贞对话。
她说阿姨,没事,没事,你放心,你放心。
常坤和老苗陪我一起去乔兰香家。
走进院门的时候,看见张红坐在院子里发愣,眼睛红肿,明显哭过的样子。
她看见我们突然出现,很惊诧,问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她说“又”。
可见对这个村庄有多绝望。
我要求见乔兰香。
她犹豫几秒钟,浅漫悲伤地笑一下,说:“见不见不都是那个样,反正又不说话。”
然后她挺着肚子,慢腾腾领我们进门,走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前面,敲了三下,喊:“太婆,警~察来了。”
等好大一会,门才开出一道缝。
再等一会,张红才轻轻推门进去。
屋子和从前见到的一样,昏暗,逼仄,弥散一股陈年不见阳光的腐朽味道,酸苦闷人。
乔兰香坐在床边的藤椅里,木然着脸孔,神情冷漠。
站在门边深呼吸,然后闭上眼睛想象戚老太婆的样子,瞬间和现在正坐在眼前的乔兰香的面孔重叠,不是一模一样,但是非常相像。
非常相像。
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她们两个人才能这么相像!
比如,她们是姐妹?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很慢,但是坚定。
走到离乔兰香三步远的地方,直视那双矍铄明亮的眼睛。
然后问她:“你是不是有一个妹妹?”
她不说话。
无论我问几遍,无论我把声音抬到多高,她都只是那般淡然冷漠地仰脸看着我,一个字都不说。
整整僵持十多分钟。
乔兰香只字不吐。
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我在冷寂里笑。
我想看清楚这个妇人到底有什么地方让人每次见到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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