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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惊悚:人皮猜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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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严密注视整个祠堂。
  他们开棺的时候小心翼翼,尽量把身体往旁边倾侧,避免棺木里有什么不能预见的危险。
  从第一具棺,到第二十二具,全部掀盖。
  空的。
  都是空的。
  没有尸体。
  没有骨殖。
  没有殉葬品。
  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二十二具空棺。


☆、七十年前的灭门惨案

  二十二张牌位,二十二个名字,全部姓陈,从陈家祖辈到孙辈,男女老少二十二口人。
  遗像是画的。年代久远。纸张泛黄。有几副因潮湿而模糊,几乎难以分辨面目。从运笔和几处细节可以看出是出自同一画匠的手。
  一家二十二口?
  灭门之灾?
  但棺材却是空的。
  最上面两张牌位底座下面有一个木匣,常坤打开,里面是陈家族谱。
  用族谱对比牌位上的名字可以确定的确是灭门。
  时间应该是七十多年前。
  七十多年前是日本侵华时期。
  以前看过县志,日本侵华战争没有涉指过这一带。
  那么七十年前这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使得陈家一族惨遭灭门甚至尸骨无存?
  没人知道。
  常坤挨个向村民询问关于陈家祠堂里二十二具空棺的事情。
  只有石莲娟说,以前隐约从老人辈嘴里听说过,好些年前,村子里闹鬼,陈家人一夜死光,陈家的仆役丫鬟长工短工全都逃散。
  其他人都说不知道。
  但是关于闹鬼的事情,所有人都有听说,但说法不一,有说是十几年前闹过鬼,有说是更早的时候闹过,也有说是现在也是闹鬼。
  等等等等。
  而梁玉米一口咬定,就在半个多月前,她还亲眼见过鬼。
  陈家族谱最后一页有两个用朱砂圈起并且涂抹的名字,很用力很仔细去分辨,勉强能看出前面一个名字是陈X紫X,后面一个名字是陈X佩。
  打X的字实在辨不出来。
  用珠砂圈起,并且涂沫?
  如果事情可以用猜测来进行的话,这两个从陈家族谱中圈掉的人物,就是当年陈家的小妾,和她还在怀里吃奶的儿子。因了某种原因他们没能葬入祖坟,而是埋在了那片槐树林里。
  槐树林里那两块墓碑,确有其主。
  可为什么陈家二十二口人只有空棺,他们的尸首哪里去了?
  七十多年前。
  七十多年前?
  现在村里年纪最大的就是鬼婆乔兰香,92岁,七十年前也已成人,就算是从外村嫁入陈家坞,也应该听说过一些陈家灭门的事情。
  乔兰香。
  所有人都说,自她复活以后,再没听见她嘴里说一个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开口?
  陈家七十年前的惨案,和现在连续发生的死亡事件之间,会不会有某种隐秘的联系?
  这村子真他妈恐怖,从几十年前就已经诡异万分。
  陈家坞。
  一个叫陈家坞的地方,人数最多的姓氏却是于。
  现在留守村里的村民中,只有陈乔斌一个人姓陈。
  陈乔斌?
  陈家斌会不会是当年陈家仅存的后人?
  如果是这样,那就有可能把七十年前的灭门惨案,跟现在的连环死亡事件联系到一起。
  仅仅是有可能。
  我没有很深接触过陈乔斌,印象里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38岁,眼窝很深,穿戴干净整洁,头发也总是一丝不苟,待人接物礼数周到。据说以前当过老师,因为受学校领导排挤而回村务农。村民之间口啤很好。
  之前常坤说,陈乔斌认为村里连续发生的死亡事件是谋杀。他是唯一一个这样认为的村民。
  我应该会会这个陈乔斌。
  我们在一楼挨个询问村民关于祠堂的事情的时候,付宇新一直在楼上研究几种不同死亡方式中死者们的共同点。
  我上楼的时候,他已经把C类死亡的卷宗整整齐齐码好放在一边,正费尽心思研究B类死亡。
  看来他已经找出C类死者之间的共同点了。
  这样很好,可以交换互补。
  我问他是不是已经找到C类死者之间的共同点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把笔拿在手心里转,倾斜着嘴唇笑,慢慢点头。
  我也斜着脸笑,很高兴的样子,是真正出于内心的高兴,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一点感觉到这个男人是个势均力敌的对弈者,我喜欢这种简单而直接的感觉。
  我说:“我已经找到B类死者之间的共同点,但不知道C类的,要不,我们交换,信息共享?”
  他仍旧是那样笑着,慢慢点头。
  我把B类卷宗简单排列开,告诉他说:“从那个笔记本上记录的材料,和昨天老苗采访的录音里看,B类死者的共同点都和钱有关,确切地说,都贪婪。”
  付宇新若有所思:“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听录音的时候突然想到的,回头翻了一下之前的材料,基本上能够确定这个是共同点。但不百分百保证。”
  他笑,说:“如果贪婪是B类死亡准则的话,于国栋就应该死,所有村民都说他贪污省里发放的扶贫款和赈灾款。”
  的确。
  如果说B类准则是贪婪,那于国栋就最应该死。村中所有人都说他贪污,包括最不肯发言的于天光,在问他是否认为村长有贪污嫌疑的时候,也点了头。
  可于国栋活得好好的。


☆、淫乱是C类死亡的准则

  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因贪婪而死于B类死亡的方式,于国栋却毫发无损?
  付宇新仍旧在笑,说:“有三种可能:1、于国栋自己就是凶手;2、他迟早会死,只是时间问题;3、凶手使用的杀人方式,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就能致人于死命。”
  我闭上眼睛,很仔细地想。
  的确,这三种可能,都有可能。
  我问付宇新C类死亡的准则是什么。
  他把C类卷宗推到我面前,只吐出两个字:“淫乱。”
  我吓了一大跳:“淫乱?”
  “是的。算进程莉莉,我们所掌握的C类死亡一共四起,共同点都是性生活不检点,婚外恋,第三者,通奸,强奸,等等等等。我这也是根据村民们对死者生前生活的描述和评价作出的判断。只能说基本是这样,不能百分之百保证。”
  “可是程莉莉呢?程莉莉怎么回事?是,她是有两个情人。可这事情连我都才刚刚知道,凶手怎么可能会把她判入C类死刑?”
  “刚刚你们出去的时候我接到何志秦打来的电话,他综合了所有人的笔录发现一个细节。4月1日那天有三拨记者在村里采访,一拨是电视台的,还有一拨是城市周刊的。都是媒体人,进进出出都认识。当天上午城市周刊的两个女记者跟电视台的那个主持人在村里碰到,打过招呼以后,闲聊了一会。”
  他说了这么大一段,我没明白什么意思。
  他靠近我,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那三个女人,站在村子中央聊起程莉莉,聊的内容,大致就是说她靠美色博出位,私生活靡烂,还养小白脸。我们都知道,程莉莉的人缘不好。但这些事情,说起来,也真的不是空穴来风。那三个女人聊天的时候,说得有鼻子有眼。”
  我发了一会怔。
  自己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发白。
  我问他:“你的意思是,凶手听见了她们的对话?然后,以此为审判标准,判了程莉莉C类死亡?”
  “是。我是这个意思。”
  如果C类死亡的准则真的是淫乱。
  如果凶手恰巧听见了那几个记者的聊天内容。
  那么,一切都布置都恰到好处。
  恰到好处,天衣无缝。
  我瘫软在椅子里,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问付宇新:“她们是在什么地方聊这些狗屁的八褂事情?”
  付宇新在平面分布图上指了一个位置:“这里。”
  付宇新指出的那个位置,就是从办事处到白米兰家那条路上,差不多二分之一的地方,有一座褐色的突兀的岩石,很大,差不多一米半高,需要四五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
  就是那天,我们从白米兰家出来,听到程莉莉出事的消息以后,往办事处赶的路上,我吃不消,走不动,扶着站了很久的这座岩石。
  付宇新陪我一起走到那块岩石所在的地方。
  他说:“那天上山的三拨记者不是同时抵达的,也不是集体行动的。他们在村里走动的时候,碰到一起,打招呼,聊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她们如果知道是自己无意中的闲聊引起后面的事情的话,恐怕这一辈子心里都会有阴影。”
  我沿着岩石走。
  一圈一圈地走。
  走到北面,停住,看。走到东边,停住,看。想象当时三个女人在靠路边的这一侧聊天,而凶手恰巧从那边小路经过,听到,然后一直躲在石头北面听她们说话,直到她们走开,他也走开,走去找到她们嘴里说的那个叫程莉莉的记者,把她送进地狱。
  我站着,看,使劲地看,拼命地看,用尽全身的力气去看。
  我想从虚无的空气里,看见那个凶手的样子。
  这村里的这些人,到底哪张脸,是凶手!
  我觉得累,又有瘫软的感觉,扶着墙壁喘气。
  付宇新想伸手扶我,伸到一半,缩回去,有点尴尬地问我要不要紧。
  我把手伸过去,让他扶我一把。
  我需要他扶我一把。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知道。
  我们所总结出来的规律很可能是对的。
  淫乱是C类死亡的准则,死亡方式是腐烂。
  贪婪是B类死亡的准则,死亡方式是慢慢死掉。
  暴戾是A类死亡的准则,死亡方式是猝死。
  那么石玲呢?
  她的包里也发现那种像死神一样从来只在死亡现场出现的头发。
  石玲在哪一类?
  我认识她整整二十二年的时间,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即使一而再再而三的转校生涯都没能间断我们的友谊。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不了解她。也不觉得她不了解我。
  有时候甚至觉得,我们一体的。
  她不可能存在淫乱。也不是贪婪。那么温柔清新的一个女子,更不可能有什么暴力伤害他人的情况存在。
  石玲在三条准则之外。
  她会没事。
  或者,会出现第四条准则?
  


☆、那些死活不肯离村的原因

  丁平查到李云丽在信用社的存款数额是三万八千元。
  从2000年5份开始不定期存入,有时存入一千元,有时存入三千元,最高的一笔存入八千五百元。
  只有存入记录,没有支取记录。
  可见李云丽除了存款外,身上一直有足够用的现金。不仅仅是足够生活基本开支,相对其他村民来说,还有些挥霍的意思。
  何志秦已经找到李云丽在外打工的一双子女,两个人都说只有在过年之前他们才会给李云丽寄钱,最多也都没有超过两千块。
  李云丽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李云丽死后,她的存折又去了哪里?
  结合胶囊上的指纹,丁平把目标锁定在于老棺身上。
  于老棺56岁,木匠,是村里唯一一个会打造棺材的人。村民因此管他叫老棺。丧偶。无子。
  于苏州是于老棺的徒弟,也兼儿子。十年前差点饿死冻死在路边,是于老棺领他回家,给他吃喝,养他长大,并且教给他木匠的本事。
  老苗从侧面打听于老棺的收入情况,不算富裕,但也算不上穷困。年收入应该在一万多到两万之间。村民们都说,于苏州过日子节俭得近乎抠门,一锅腌菜吃半个月,一件衣服补了又补。都说他为人善良,待那个捡回来的儿子如同自己亲生一样,说他这般勤检肯定是存钱给于苏州娶亲。于苏州二十三岁,到了应该成家的年龄。
  可是在现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娶亲和逃命,到底哪个更重要?
  我们都知道,大部分经济条件稍微允许的村民,都已经想尽办法搬到山下去生活了,于老棺如果真心为于苏州好,怎么还会住在村里?
  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于老棺或者于苏州两人中间有一个是连环命案的凶手,知道自己不会死,所以不走;另外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的确没钱。
  按他们的收入,和村民的描述,他们不可能连搬到镇上去的钱都没有。
  他们的钱去哪儿了?
  李云丽的钱又是哪儿来的?
  使李云丽中毒致死的那瓶药里,有于老棺的指纹。
  好像真的是很理所当然就能联系到一起去的两件事情。
  丁平说他会跟紧这条线。
  我坐着发呆,想于老棺的经济能力,然后想起,还有好几个人都是经济能力完全允许,自己却不肯搬到山外去住的。
  哪几个人?
  老苗马上整理出了名单:于国栋,戴明明,陈乔斌。
  他说:“于老棺的情况不能确定,农村信用社里没有他的存款记录,也没有于苏州的存款记录。我们不能凭村民的说法就认定他们有搬家的经济能力。”
  我问:“于天光呢?这条村就他一个医生,据说以前隔壁村的村民也都会来找他看头疼脑热的病,按说也不至于会太穷。”
  “信用社里也没有他的存款记录。”
  两个看上去应该有钱的人,却都没有钱。
  怎么回事?
  或者是他们真的没钱?
  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我问老苗:“另外那三个,于国栋,戴明明,陈乔斌,他们三个是什么原因不走?”
  “于国栋说他是村长,有什么事都要担着,还要帮着□□破案;戴明明是于伟的一个远房表姐,从小跟着父母在外面生活,嫁了人,也在城里买了房,之前一直都是在城里住的,但因为想离婚,怎么都离不成,逃到这里来投靠了于伟,她那个丈夫正满世界找她,她不想回城;陈乔斌不想去镇上,情况有点复杂,他想过去城里,又怕找不到工作难以生活,所以想等等再看。”
  “陈乔斌为什么不想到镇上生活?”
  “他之前,是六年前,在镇中学教书,据说是受同事排挤中伤,一怒之下辞职回了家。我们去查过,事情没这么简单,他当年离职的原因是他班里有个女学生怀了孕,有证人证明是陈乔斌做的,当时的校长为大事化小,安抚了那个女生,把他劝辞职。这事情在镇上闹得蛮大。我们当面问过陈乔斌,他脸色很难看,承认的确是这么回事,但坚决否认强奸。”
  于国栋的理由很站不住脚,几天的接触了解,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根本不像是个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人。
  戴明明和陈乔斌不离开村的理由,乍听上去似乎很成立,但细推也不成立。难道自己的丈夫,或者一些六年前的往事,能比死亡更可怕?
  这五个人,到底是不能离开,还是不想离开。
  真的是像他们所说的那些原因不离开。
  还是……
  还有一个绝对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们知道,自己不会死。
  至少有一个人绝对清楚这一点!
  这是个很有意义的猜测,至少很大程度上缩减了排查范围。


☆、只要死人,他们就有钱赚

  准备去于老棺家里看看情况。
  老苗提醒我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被于老棺家里的样子吓坏,他说于老棺是做棺材的,家里院里都是棺材板。
  我笑起来,说之前陈家祠堂里二十多具棺材都没能把我吓到,还能怕于老棺家里几块棺材板?
  然后我问他:“于老棺打一副棺材有多少收入?”
  他说:“看情况,好的差的有区别,一般的包工包料是1000块一副,不包料是600块。”
  “这么说,只要死人,于老棺和于苏州就有钱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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