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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女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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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死你也死不了,活兔子一样欢实(活跃)。”王瑞森开句玩笑,抓住机会,说,“我请你吃狗肉!”
  “我还真馋啦!”萧大炮求之不得道。
  “给你补补。”
  他们走向狗肉馆。
  狗肉馆跑堂的出来牵驴,把它拴到拴马桩上。满族人早不打幺了,街上狗肉馆多起来。王瑞森说:
  “得意吃啥,你点。”
  萧大炮点了手撕狗肉、狗皮炒尖椒,他说:“给你省点儿,就这两个菜吧。”
  “别介(不要这样),爱吃,点。”王瑞森大方道。
  萧大炮又点了焖烧狗肉和壮阳狗肉汤。
  “都说狗肉很有效果。”王瑞森指壮阳道。
  萧大炮表情失意,喟然叹道:“啥用啊!有劲儿没处使去。”
  “你的三合水呢?”
  “唉,窑姐看你什么?”萧大炮拍拍腰间,“这儿得鼓溜,没钱,她怎么肯跟你。”
  “手头紧了?”王瑞森问。
  “腰(兜)里比脸干净。”
  王瑞森掏出几块大洋,说:“我出门没揣几个钱,你先拿着,改日我再给你。”
  “我成了什么?吃你喝你,还拿你的。”萧大炮自嘲道,他没说成什么其实等于说了成什么,当地俗语:属屎壳郎的,连吃带推。
  “外道了不是,我俩谁跟谁。”王瑞森套近乎道。
  萧大炮收起钱,无限感激。
  “三合水怎么啦?”王瑞森问,他真要问的话在后边,先问萧大炮感兴趣的,免得他生疑。
  “有人出大钱包她一个月,天天出局(到嫖客住地),把我忘到耳前脖子后去了。”萧大炮愤懑道。

第四章   寻找女兵线索(3)
“谁这么没长眼睛跟你抢食儿?”
  “不说啦,憋气。”
  “到底是谁呀?”
  “骑兵营长。”萧大炮极不愿意提到他,说,“别提这事啦,窝囊!”
  王瑞森没再提,准备以后适当场合还要提。他说:“先前你说去圆坟,给谁圆坟?”
  “四凤。”
  四凤下葬三日,按风俗培土于坟。一个警察科长去给四凤圆坟,似乎没有什么道理。王瑞森揣测是受人支使,那个人是警察局长安凤阁了。还没等他问,萧大炮自己就说了:
  “局长叫我去给四凤圆坟,就得去。”
  “他自己咋不去?女人是他的,又不是你的。”王瑞森打抱不平,目的是取悦萧大炮,“当官的就是嘴大。”
  萧大炮心里温暖了,没人为他挣过口袋,很少得到同情。他说:“也就你说句公道话。”
  “我理解,伺候人,看脸子,递小哀(说小话),不容易啊!”
  王瑞森的话说到萧大炮的心坎上去了,他说:“还不是为吃口饭,横的竖的,圆的扁的都得咽。”
  “唉,兵荒马乱的年头,混口饭不易。”王瑞森悄然转到正题上,引话道,“就说挂在城门楼的人吧,还不是为吃口饭,丢了性命,你说人没性命,还剩下啥啦?听说还有两个女的。”
  “没有女的。”萧大炮说。
  “反正有人说。”
  “瞎说,十里地捎话没准信儿。”萧大炮为证明什么,低声道玄机,“狸猫换太子。”
  “啥意思?”
  “那两个女的没杀,你看见她们也下不了刀。”萧大炮咽下块狗肉皮,他说得很粗鄙,“花似的,谁见了都想入非非,动心……”
  说者无意,王瑞森却暗自高兴,两位女兵没被杀害,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她们现在哪里?他一点儿一点儿套萧大炮的话,说:“当官的又便宜了。”
  “嗯?”
  “没懂我的意思?”
  “没懂。”
  “真没懂,还是癫憨(装糊涂)?”
  “我真没懂。”
  王瑞森说漂亮的女兵留下来,当官的可以……他的话给萧大炮打断,说:“这你就不懂了,她俩是干啥的?八路……唔,东北人民自治军女兵,正规军官敢娶她们?”
  王瑞森装不懂,说:“我寻思没杀她们,还不是故意留着,漂漂亮亮的……不然,有啥用处?”
  “用处大了,你不懂。”萧大炮就此打住话题。
  王瑞森不能再朝下问了,萧大炮是个警察,多疑多虑是他们的职业病。他问:
  “这几天你忙不忙?”
  “有事儿?”
  “近来杠房生意清淡,我有些时间,找你喝酒啊!”王瑞森说。
  “那好啊!”萧大炮说,“正好局长不在家,我放量玩几天。”
  “说定了,到时候我去找你。”王瑞森说。
  常文清从城门出的城,当兵的见他空手出城,没怎么检查就放他出去。本来想租一匹马或骡、驴,大车店经营这种租赁交通工具的业务,如果往西部沙漠走,还能租到骆驼。
  近几天骑马出城的人受到严格盘查,进城就更严。所以外出没租交通工具,免得回来时受到盘查。
  秋天的三江空气中弥漫着粮食成熟的味道,谚语说三春不如一秋忙,丫环小姐都下床。这个繁忙的季节尚未到来,原野很少见到人,显得空茫。
  常文清一人走进空旷的原野。大路两旁的植物不时有籽粒跌落,它们因成熟不肯待在茎秆上。植物的籽粒并不都是光滑的,有的棉絮一样飞,如蒲公英。沾在侦察员裤脚上叫不出名字的植物籽粒,刺激皮肤使人发痒。他哈腰摘它们时,听见马车铃铛的响声。

第四章   寻找女兵线索(4)
一辆大马车沿着他来的方向过来,常文清见和自己去一个方向,等车走近,他一拱手,说:
  “老乡,捎个脚吧!”
  赶车的只一个老板子,空车,他打量要搭车的人,确定不是不轨之人,问:
  “你去哪儿?”
  “三不管。”
  “嗯,上车吧!”
  “多谢!”
  常文清上车,坐到车后耳板上,既是谦虚也是规矩,没得主人准许,搭车的人不能往车笸箩里坐。
  “辕子轻赶车术语,意为车后边载重。如说辕子重,车前部分载重,需要调整。,你到前边来吧!”车老板子说。
  其实前后坐上一个人都不涉及载轻载重,车老板子借此把搭车者让到身边来,一路上说说话。
  “抽袋烟?”车老板子让烟,东北人见面互让烟是一个礼节,“蛟河烟。”
  “我不会抽烟。”常文清说。
  车老板子自己抽,很短的烟袋叼在嘴里,精致的烟口袋吊在烟袋杆上,悠荡像只秤砣。烟口袋是一块鹿皮做的,可见梅花鹿漂亮的斑纹。
  “一个人赶车出门……”常文清说。
  “往西走没事,胡子被东北人民自治军剿光了。”车老板子说。
  往东走不行,“胡子都跑到东边来,说碰上就碰上。”
  “你碰上过?”
  “前天我去北沟镇就碰上一绺,常年在外边跑,遇上胡子家常便饭。”车老板子说。
  “没难为你吧?”
  “得亏(幸亏)我认识他们的粮台(八柱之一),不然坏了醋,我遇上黑孩子绺子。”车老板子心有余悸,问,“你没听说过黑孩子绺子?黑着呢!”
  常文清的确没听说过黑孩子绺子,为使嗑儿唠下去,他说:“唔,渺渺(隐约)听说过。”
  车老板子说:“出门可别碰上黑孩子绺子这样的胡子,碰上十有*倒霉。我们拉的都是人家的货,给胡子抢了,就得包赔人家,整不好,一年的车白赶了。”
  常文清记住一个土匪大柜的名字——黑孩子。胡子报号他知道,从名字看,匪首大柜年岁不会大。他说:
  “像个很年轻的大当家的。”
  “年纪不大,黑却出名。”车老板子还未来得及讲黑孩子,常文清到了地方,准确说他该下车了,“往前走二三里,过了河就是三不管村。”
  “谢谢你,老乡!”常文清道谢。
  啪!车老板子朝空中甩响鞭子,算是同他告别。三不管村还有几里路程,到拐弯他不能再坐了,南辕北辙越坐越远。
  通向河边的路窄窄的坎坷不平,好在步行。他来到河边,望向对岸的三不管村,树木很多,柳树遮蔽房子。河不很宽,最凶猛的汛期过去,见不到咆哮、澎湃,像一个知天命的人,平静地流逝着生命。立秋过后水就凉了,人下去要抽筋,只能坐船过河。
  “喂!过河喽!”
  三不管村以前是宋生摆船,被抓走的东北人民自治军工作队睡在他的家里,他成为敌人追杀的对象,离开了村子,船肯定留给父老乡亲,他们不时要坐船过河到三江县城去,反正有人接替他摆船。
  “喂,有船吗?”
  一只船出现,从茂密芦苇,一种不开花的当地人称为哑巴苇子丛中钻出来,摆船人戴着自编的麦秸草帽,衣服红颜色,是个女人无疑。很快小船来到面前,摆船的女人在河中问:
  “坐船?”
  “坐船。”
  小船靠岸,常文清登上去,他付了船钱。船上还有一个男人,他坐在船舱里,是一个半截人,股骨以下部位全没有了。侦察员惊奇这样人还能活着,陪同他的女人摆船。
  “去三不管?”半截男人问。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寻找女兵线索(5)
“是!你们是三不管的?”常文清问。
  半截男人点点头。
  “跟你打听一个人。”
  “谁?”
  “狗驮子。”
  半截男人像刚见到常文清打量他,随口说出:“你找他耍钱?”
  从哪儿说起呢?常文清惑然,村人开口就说找狗驮子耍钱,说明找他的人都是赌徒,尤其坐船进村的人,只能这样解释。
  “他不在村里!”半截男人证明自己的话道,“我是他的邻居。”
  常文清觉得很巧,狗驮子的邻居自然对狗驮子最了解,问:“他去了哪里?”
  “能去哪儿,赌局,哪儿牌响往哪儿钻。”半截男人说。
  朱汉臣到骑兵营去找马夫张兆丰,叫他出来说话。
  “掌柜的。”
  “跟你说几句话,方便吧?”
  “他们都出去遛马,我没事儿。”张兆丰说。
  “我俩往前走走。”朱汉臣向前走,在一相对僻静处,方便两个人说话的地方站住,说,“找你有事儿。”
  “您讲,掌柜的。”
  朱汉臣四下看看,说:“头几天113团杀了几个人吧?”
  “嗯,是。”
  “遗体在废料场焚烧的,你闻到了味儿。”朱汉臣问。
  “开始我真没往人上想,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是烧人,浇上让我买来的洋油。”张兆丰说。
  骑兵营有饲马班,雇来的马夫为他们干活,铡草、磨料、梳理马毛,包括鞍具、绳套的整理。饲马班的迟班长是东北人,和马夫张兆丰处得很好,友谊从当地一种食物开始。迟班长说:“几年没吃到玉米花啦。”
  “你爱吃那寒贱物儿(价低小食品)?”
  “嗯。一想就香。”
  “我给你炒一锅。”
  迟班长感激,他说:“太麻烦你啦。”
  “一捆柴火,两袋烟工夫的事儿。”张兆丰热心到底,问,“你爱吃哑巴还是大花?”
  哑巴指玉米不爆开,大花是完全爆开花。这涉及到炒法,先用水将玉米煮熟然后再炒,放糖甜酥,但不开花就是哑巴了。要想吃大花,首先要选一种爱爆花的火苞米,越干越好易爆花。
  “哑巴,有嚼头。”
  “我给你炒哑巴。”
  “少放糖,糖多不香啦。”
  张兆丰特意跑出城,收回来白眼沙,烧了火很硬的秋板柴火,火急、沙子热苞米速熟口感好。迟班长吃到久违的玉米花,还出了一条谜语让张兆丰猜:黄牛生白牛,生出大过娘,跌落无声响,称称无斤两。张兆丰没有猜到,他告诉他谜底:玉米花。
  “我给你带来玉米花……”张兆丰几次带来玉米花,说,“吃没了,我再给你炒。”
  “你又费事给我炒。”迟班长说。
  “你爱吃。”
  他们成为朋友。夜晚坐在槽头前,马嚼夜草,迟班长嚼玉米花,张兆丰听他们咀嚼。迟班长说:
  “你来一把玉米花!”
  “我的牙不行,嚼不动。”张兆丰说,吃玉米花首先牙口要好,不然嚼不碎。
  “咦,人有时挺可怜。”迟班长忽然感慨道。
  张兆丰摸不着头脑。
  “那天杀死的五个人,有一个小偷。”迟班长说,他的话把张兆丰推到浓雾中,“营长命我押着他去刑场,他听见我衣袋里的声音,问是不是玉米花?我说是,他说能不能给我吃一把。我给他一把,他吃得很香,落下眼泪,说我知足了,临上路吃到最想吃的东西。”
  “他是小偷?”
  “偷马料。”迟班长说。
  “小偷也是八路?”
  “小偷当然不是,那天杀了三个……其余两个不是,一个小偷,一个逃兵。”迟班长说,几粒玉米花扔进嘴里,他吃玉米花像投球,准确无误朝嘴里扔,扔入一粒听到咔嚓嚼碎,然后再扔第二粒,大约有七八粒一起咀嚼,说话给咀嚼打断,他咽下去后,说,“刀捅进胸脯,小偷嘴喷出血,里边有粒玉米花。”
  呃,迟班长说的情形不仅是恐怖,令人生出怜悯。
  “你们怎么没用枪?”
  “营长不让,也不准打头,头留着示众。”迟班长说。
  朱汉臣得到重要情报,敌人只杀了三个自己的同志,这个消息和五颗头颅中有两个陌生人的事实相吻合。
  “迟班长在现场,团长将五个人交给骑兵营处决,头也是骑兵割下来的。”张兆丰说。
  “兆丰啊,你觉得我问你这些奇怪吗?”朱汉臣问。
  张兆丰是个聪明人,掌柜的问这些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知道的都一五一十讲出来,感恩戴德遮挡一切。他说掌柜的问什么都不奇怪。
  “我只是随便问问。”朱汉臣说,等于婉转告诉他,权当什么也没问过,他说,“我有个远房亲戚,大老远的投奔我来,杠房没有适合他干的活儿,他也不愿意在杠房干,说见到棺材就害怕,你说怎么整。我想到你这儿,他在家里养过马,看看你这儿喂马的活儿有没有。”
  “嗯,我跟迟班长说说,铡草的缺一个人。”张兆丰问,“他嘴碎不?”
  “不太爱吱声。”
  “那就好,老百姓在骑兵营里干活,就得装哑巴。”张兆丰说,他很有经验了,“他们烦你问这问那。”
  “日后真的能来上我好好嘱咐他,闷头干活儿,少说话。”朱汉臣说,“来上了,靠你多点拨他。”
  “放心吧掌柜的,我不能叫他吃亏。”
  朱汉臣还有话要问,但是不能问了,要分几次问,一次问多就是露骨,目的不露。
  “有信儿我马上告诉掌柜的。”
  “多费心啦。”朱汉臣说。
  张兆丰说比起当年掌柜的对我费的心,是大河跟一滴水。绝对不是奉承的话,发自内心。他说:
  “我能有今天,全靠掌柜的……”
  “哎,微不足道。”
  “当年你不管我早饿死,骨头渣子都烂净啦,还能站在这儿说话呀?”
  朱汉臣说别老提这些啦。
  

第五章   敌营卧底计划(1)
消息汇总到一起令人欣慰,两名女兵没被杀害。尽管不知她们现在哪里,活着就有希望。示众的五个头颅中有一个小偷、一个逃兵。
  “我们要证实这个消息。”康国志说。
  如何证实,他们研究出一个稳妥的方案。其实这两件事很好证明,问一个当兵的,逃兵的事肯定要在部队内公布的。军队捉到小偷,老百姓准有人知道。
  “糕点铺老板的外甥当兵,我侧面问问他。”王瑞森说。
  “此人?”康国志不了解糕点铺老板,几天前在他铺子里见过一面,印象是他跟他的铺子一样,油头粉面,属于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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