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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2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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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修理,但余下的船若是用来运粮,只要南方大熟,北方则无饥之忧……”
虽说张越要说服的是朱~,但这会儿朱瞻基既然说了这么一番话,张越少不得拿这位皇太孙当作自己面对皇帝时的预演。即便是起初不过出于人情方才答应帮忙的张谦,在张越深入浅出的解释说明下,亦不禁渐渐觉得此事有道理。而朱瞻基虽说并不是那种轻易能被人说动的人,但也颇有些感触。毕竟,比起怀念南京的父亲,他倒是一直赞同定都北京。可北京什么都好,但要养活那么多官员以及随同北上的家眷以及工匠等等,粮食不可或缺。
只不过,之前花了那么大力气疏通漕河,用海船运粮还有必要吗?
张越并没有指望这么短短一段路上就能说服朱瞻基,想当初开海禁的时候,他费了多少功夫写了多少条陈才让朱棣答允从宁波市舶司开始试一试?因此,进了乾清门,他便闭口不再多言,只是在心里继续打腹稿。
虽说他没有把握在一代之内让朝廷重海,但开了海禁之后再用海运,这海上的营生就会日渐兴旺,设海军也未必就是奢望,因海盗猖獗引来倭寇之类的事情兴许也不会重演。是否开海禁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或许是无所谓的事,但海船运粮却兴许能让平民从中得益。而且,只要打仗就必定需要从南方调拨粮食,这次北征用不上,以后就能用上。
“收受边将贿赂,重军饷副例征收,就连先前的南京粮仓陈粮换新粮之事居然也有他的手笔!好,好,这就是朕的胘骨大臣,这就是朕一直信赖的兵部尚书!这个混账……这个贪得无厌的恶狼,朕若是早知道一定杀了他!他以为自杀了就算了是不是,朕……朕倒要看看他究竟贪了多少!陆丰,袁方,你们俩带锦衣卫籍没方家,朕要看看他究竟黑了多少钱!他一个兵部尚书居然如此贪恣,更不用说户部了!夏原吉……一并籍没!还有杜……杜……”
正在沉思的张越忽然被样一个愤怒的咆哮声打断了思绪。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登时倒抽一口凉气,没料想事情竟然会急转直下到这样的地步。眼看面前的台阶还剩下最后几级,他连忙撩起袍子一角三两步登了上去,却看见前头的朱瞻基已经匆匆入了大殿。他咬咬牙正要跟进去,却不料张谦在前头伸出手拦住了他。
“镇定,这会儿莽撞!”
张谦狠狠瞪了张越一眼,旋即方转身入殿。被他这么一拦,张越顿时清醒了下来。方宾贪:他听说过,方宾专断他领教过,他也不信朱~这个皇帝就真的一无所知。之前还有怜惜之意的朱~忽然之间态度大变,恐怕就是因为刚刚那头两句。
别的钱贪没一些也就了,但收受边将贿赂和揩油军饷,恐怕是朱~最难能忍受的。朱~甚至连勋贵掌兵都不放心,还要往里头安插提督或坐营太监,这会儿事发之后大怒也就在所难免。只不过,这些应该都是极其隐秘的勾当,是谁揭出来的?御史还是锦衣卫东厂?
“皇爷爷息怒,莫要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气坏身子。”
大殿中传来了朱瞻基沉稳的声音,门外的张越这会儿已经习惯了那里头昏暗的光线,看到了朱棣暴跳如雷的背影,还有两个长跪于地的人,其中一个赫然是袁方。
“这样目无君父胆大妄为的家伙死了一个,谁还知道有没有其他!他辜负了朕的信赖,他辜负了朕的期望,他……这个混账,就算死了朕也不会放过他!”即使面前劝说的乃是平日最看重的皇孙,但此时此刻,朱~却根本不想掩饰心中的狂躁和愤怒,劈手将御案上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他便对着面前两个密探头子沉声喝道,“方宾生既失诛,死亦不饶,追夺诰券,开棺,戮尸!还有刑部尚书吴中,一并下锦衣卫狱!”
此话犹如寒风一般卷过殿里殿外的人,哪怕是一心想趁着方宾案捞一票的陆丰,这会儿亦是感到头皮发麻,一下子想起了黄俨等人的闹事斩首。
张越更是悚然而惊,戮尸之举虽说从古至今都有,但从来就不是正刑,用之大逆犯人居多,泄愤的意义也更大些。哪怕方宾之罪当死,但堂堂二品尚书,自杀身死尚要戮尸,更牵连刑部尚书吴中,这迁怒已经太过分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死不悔改
宁和朱瞻并不熟,却听说过他昔日恶劣的行径,此话不禁眉头一挑。她倒是不在乎对方扣在自己头上的罪名,扫了他一眼便冷淡地说:“我若是有那兴风作浪的本事,这京师我也不至于太太平平呆那么几年。
寿光王想借着此事生事随便你,但我只想提醒你一声,你是皇孙,前头遮风挡雨的始终是你父王。你有空打听关心我这些闲事,还不如好好想想你父王打发你来京师的用意。你父王可不是皇上那样护犊子的人,皇上能够宽宥你,你父王的态度却不是那么容易变的。”
撂下这番话,朱宁便回头吩咐了一声,带着两个侍女径直入宫。朱瞻没料想朱宁的态度竟然如此生硬,登时愣在了那里,片刻之后便脸色铁青。他一下子捏紧了马鞭,正要发脾气的时候,却听到另一头等候在那里的随从中有人出声叫唤。
“殿下!”
尽管遗传了其父朱高煦暴躁易怒的性子,但朱瞻毕竟被整整幽禁了两年有余,陡然之间就清醒了过来。转头看了看那东华门那些面无表情的值戍卫士,他恨恨地哼了一声,便回身朝自己的随从队伍走了过去,一跃上马便疾驰离开。一路风驰电掣般回到了汉王公馆,他进门之后就气咻咻地往里头走,直到进了自己的小书堂,他立马直奔书桌前,一巴掌将那些笔墨纸砚全部扫落在地。
“她以为自己是么人,仗着皇爷爷的宠爱,竟然敢这样藐视我!”
此时后头跟上来的那人掩房门,旋即问道:“殿下,陈留郡主都说了什么?”
朱瞻地转过身来,狠狠盯着那人看了一会,这才寒声道:“此事不用你管!方锐,你只要做好你的本份,不要事事都插手!大哥虽说信赖你,但他是他我是我且他已经死了!下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别时时刻刻杵在我面前碍事!”
闻听此言方锐不禁心中大恼,然而如今虽说比当年改过了好些,却仍然不比朱瞻坦温文尔雅待下宽和。想到那位大事未成就英年早逝的世子,他愈发觉得这两位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忍了又忍方才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朱瞻坦逝前,用世子的职权给他谋了正六品汉王府仪卫司典仗的名头,因此他乃是此次随行人中秩位最高的。可即便他不再是昔日的平民白身,却一点都没有出人头地的快感。汉王一味暴躁嗜杀,朱瞻更不是能屈能伸能忍耐的性子一直这样下去,别说出人头地,只怕异日要保全自己都难。虽说那时候隔了远没听清楚朱宁的话,但他却能猜出来。
死了地朱瞻坦毕竟是天册封地世子。汉王对其还算是不错。但朱瞻却是汉王最讨厌地儿子。退一万步说即便汉王能取代太子登基为帝。朱瞻又有几成希望能够入继东宫?事到如今。即便对不起世子临终托付。他也得试试看能否博取汉王好感。毕竟他地身份还有些用处。想到这里脸色渐渐缓和。随即大步往自己地屋子走去。
然而。推开大门到原该空无一人地屋子里陡然之间多出了一个人。他不由得大吃一惊。看清那人容貌地一刹那硬生生把到了嘴边地惊呼吞了回去。连忙一脚跨过门槛反手关上了门。还不等他开口质问。对面那个人就丢出了一句轻飘飘地话。
“不声不响就逼死了一个兵部尚书。你真是好手段!话说回来。如果我没弄错地话。方宾仿佛还算是你地远方族叔。你倒下得去手。”
“唐……你不要胡说八道……方宾之死和我有什么关联?”
“我不过提醒你一声。别以为这天下人都是笨蛋!这事情和我无关。我才懒得管。之前我和朱瞻坦地事情都是你居中联络。所以我只想提醒你。别小觑了朱瞻。他去见永平公主地时候有没有带着你?去见安阳王地时候有没有带着你?我只警告你。不要把我地事情告诉朱瞻。也要一心想法子钳制我!”
尽管在朝会上对方宾地死未曾置词。但朱棣心中毕竟还惦记着他地功劳。自然没什么心思处理国事。然而。如今毕竟北征在即。他不得不强打精神。但看到杨士奇送过来地那一叠摞地老高地奏折。他顿时觉得更加烦躁。只随便翻阅了顶头几本就吩咐杨士奇酌情拟出批复。到时候他一一查看。随即起身离开了正殿。
一出乾清门,他就看见了前方那堵高墙后空落落的天空,忍不住皱了皱眉。然而,即便是他再想立刻将这三大殿重新建好,也知道户部决不可能拨出这样一笔款项来,因而只能皱眉而已。想到户部尚书郭资之前诚惶诚恐的奏报户部开支,他愈发觉得今年是万事不顺,竟是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左右侍奉的太监不知道皇帝为何发怒,自是个个战战兢兢。
从后头赶上来的张谦看到身穿玫瑰紫提花团寿丝袍的朱棣正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周围人也
犹如木桩似的,心里顿时有些奇怪,随即就想起了昨夜虽然暂且收下了那么一件礼物,但他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收下了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于是刚刚就把东西送去了朱瞻基处,美其名曰给皇太孙赏玩,话头里又露出了这么一点风声。撂下这桩心事,他也就揣着张越的那个条陈往这里来,谁知正好看到了皇帝。
“皇上怎么站在风地里头?”
听到这么一句提醒,朱棣登时回过神,旋即就感到肩头多了一样厚重的东西。发现那是紫貂皮大氅,又看到张谦从后头上前行礼,他便明白了过来,当下欣然一笑就迈开了步子继续往前走。吩咐其他人退得远些,他又不无感慨地对身后的张谦说道:“乾清宫就在三大殿后头,天天出门看到的就是这空荡荡的地方,实在是让朕心里堵得慌!”
若是别个只知道逢迎的小太监,此时兴许便凑趣地说让工部派匠人再造就是,但只要在宫里呆了几十年的老人,都明白奉天殿华盖殿谨身殿的意义何在。因此谦想了又想,最后还是陪着叹了一口气:“别说是皇上,就是臣等看到这三大殿只剩下了汉白玉的基石心里也不是滋味。皇上志在天下,如今军务紧急自然不能一心想着重建宫室。”
这么一句安慰无是说到了朱棣的心坎上。他虽说是认准一个方向便死不悔改的人,但迁都之后三大殿才落成,转眼间雷火就来了,这对于他来说仍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此时此刻,他也不停步子,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还是你看得明。三大殿朕就算造不起来,子子孙孙总能够造起来,不用急在一时。你看看阿鲁台的狼子野心是北边没有朕亲自坐守,他们就会一步步南下,这天下迟早有一天要被他们给搅乱了!只有打,只有朕这个天子亲自上阵和他们打,他们才知道疼,才知道害怕知道躲……朕为什么食言不让朵颜三卫南下大宁卫?不就是因为他们也同样是狼子野心贪得无厌么?户部咬咬牙挤出军费来,北边就能消停好几年……”
眼看皇帝越说越激动越说:来劲,本想劝谏两句的张谦渐渐打消了念头,这内阁和六部尚书轮番上阵也没能拉回皇帝这驾马车,他就不要火上浇油白费劲了。因说到户部之后便小心翼翼地顺着那念头往那个方向转,继而就提起了北征运粮。
“别说运,提起这个朕就恼火越之前不是还说海运么?原本还指望此次就能用上,结果他却张口说短期之内指望不上……紧跟着就是那四个该死的……”朱棣一想到四大尚书火气就上来了,可一想到方宾为此惶惶然自缢腾的火气就消解了一半,继而便话锋一转,没好气地说,“你得空了去张家一趟,问问张越是怎么回事,以往他说服不了朕可是一个紧跟一个地写条陈上来,这次居然就这么罢手了?”
张谦原本还担心皇帝因此大发雷霆,听朱棣竟然主动提起此事,他登时大喜,连忙赔笑道:“皇上也该知道小张大人的性子,哪里是轻易就罢手的人?皇上那天召了他来,只问了一句就赶走了他,所以他回去之后立刻就写了一份东西,却不好贸贸然进呈,所以臣那天去英国公府的时候,就自告奋勇揽下了这事情。”
“你倒是会兜生意!”朱棣微微一愣,轻哼一声就伸出了手去,“算他还托付对了人,拿出来给朕瞧瞧!”
“皇上,可这儿是风地里……”
“别婆婆妈妈的,朕还不至这点风都吹不得!塞外那么冷,朕还不是和众将士一样熬了下来?赶紧拿来,回头朕若是没兴致,你就是巴巴送过来朕也懒得瞧!”
无可奈何的张谦只能子里取出那份厚厚的折子,双手奉上。见朱~径直转身背着风看,他连忙朝后头招呼了一声,几个锦衣卫力士和小太监立刻簇拥了上来,由高到矮给皇帝挡风。这一站就是小一刻钟,朱棣一张张仔仔细细看完,一面沉吟,一面却端详起了那字迹。虽说这字和从前张越的字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区别,但他酷爱书法,沈度的字也不知道看过临摹过多少遍,因此即便是细微的差别也能瞧出来,最后就淡淡地吩咐了一声。
“你去一趟兵部,让他到乾清宫来,朕要亲自问他。
”
PS:这个死不悔改嘛,嘿嘿,大部分是指朱~。看到有人说皇帝天天气的什么似的,还有人说什么我刻意要写一个庆余年里头那种皇帝。拜托,朱~那格调历史上明明白白写着,晚年暴躁易怒是出了名的,就很多人所说,俺已经给皇帝加了几分细腻的心思,否则小张就没法混了。六部尚书外加阁臣,有几个没被老朱关过大牢……咳咳,不蹲大牢非好汉,蹲了出来又是一条好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an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四百四十六章 大公大私
往王贵妃在世的时候,朱棣一旦发火迁怒亲王公主~|晚辈,她往往居中调护婉转相劝,总能把朱棣十分的火气降到两三分,重责变成轻罚,或者是厉声喝斥一番也就算完了。然而,如今王贵妃已经不在,即便她在,也不可能贸然掺和这种朝廷大事,因此如今人人战栗,甚至连朱瞻基都感到心里一阵阵冒寒气。
素来清廉的杨士奇此时此刻也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觉,然而,方宾毕竟和他没什么交情,他更是鄙薄其为人,于是秉持着缄默中庸的官场之道,他只是在旁边不咸不淡地劝说皇帝暂息雷霆之怒,却并没有贸贸然求情。朱瞻基倒是有心劝朱~宽宥,奈何一开口就给皇帝厉声驳了回去,而这当口陆丰和袁方也不敢就此退下去行事,毕竟,这干系太大了。
“平日里道貌岸然,暗地里却贪得无厌,这人一死,弹劾的奏章就犹如雪片似的,而且桩桩件件都有证据,朕还信得过谁!你杨士奇,还是杨荣金幼孜,抑或是吕震义?”大声咆哮着一个个点了大臣的名字,朱棣一把甩开了扶着自己胳膊的两个宫女,竟是大步往殿外走去。一脚跨出正殿,他便把指着乾清门外那一片空空荡荡的地方,继而咬牙切齿了起来,“天降雷火,那么多人都说是迁都所致,这帮瞎了眼的混蛋,若没等到人死了才发难,早将方宾的一桩桩罪举发出来,这上天怎么会降雷火示警,他们就是为了私心!张越!”
张越刚刚没料到皇帝忽然出来,连忙及时闪开让道。这会儿看到皇帝忽然转过头来,眼神中满是凌厉的凶光,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遂下拜行礼,随即字斟句酌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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