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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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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家祖母就是这么个老人家脾性,接下来张越也就没多说什么。等进了北院,他恰好看到上房门帘被一个丫头高高打起,却是几个人从里头出来,为首的正是英国公张辅。见这仿佛是送行的架势,他连忙快步赶上前去行礼,却被张辅亲自扶了起来。
张辅今日不上朝,可他乃是功勋重臣,今日午门的那一幕早就传到了他的耳中。虽说原本正准备走,但张越既然偏巧在这时候回来,他就改了主意,因点点头笑道:“我如今只朝朔望,你又忙,结果好一阵子只在上朝的时候看见你。正好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唔,婶娘,越哥媳妇,我和你们打个商量,把人暂时借我一会儿如何?”
这一说自然引起了周围众人的一阵笑声,顾氏瞥了一眼杜,随即就没好气地说:“都已经是国公了,还打趣小孩子。你们夫妻俩难得过来,索性吃过晚饭再走,越哥儿你想借多久都行,你媳妇留着陪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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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英国公的隐忧
越的外书房自省斋位于外院西墙边上的一个单独小着西边夹道就可以直通西角门,纵使有客也可以直接带入,既不虞惊动家里长辈,也不怕有人打扰,却是顾氏当初特意为他挑选的地方,极其幽静清爽。 此时到了地头,见张越推开门让在一旁,张辅也不客气,踏进门之后便四下打量了一眼。
除了靠门的一边之外,其余三面都是顶天立地的紫榆木大书架,上头一层层都摆满了书。东边的书架旁边是黄花梨书案和靠背椅,下头是一溜四张椅子,西边角落中则是摆着一张小几,上头的紫~花瓶里还插着时鲜花卉。然而,他更留心的却是居中墙上的一幅字。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他轻轻念了一遍,便转头对张越笑道,“看这字的风骨,大约是大沈学士送给你的?你这书斋名字起得切,里头的陈设也衬着你这个读书人的身份,不像我那书房徒有其表。”
张越对门外的胡七点了点头,旋即才掩上了房门。见张辅欣然在书案旁边的第一张椅子上坐定,他便不好厚颜去坐主位,干脆上前紧挨了张辅坐下,因笑道:“大堂伯的书房没书,心中有书,那就够了。”
“我又不是那些饱学鸿儒,哪能说心中有书!自从父亲归明之后,我还算是在他的督导下很是读过一些书,但要说学问,和你大伯父相差远了。那些功臣们和我一样,多半只会打仗,成国公倒是喜欢结交文士,可这些人敬他国公,却未必瞧得起他,所以我从来不去结交什么文官。我张辅能得国公的爵位,靠的固然是先人荫庇才有机会,但更重要的却是战功!”
张辅并不是话多的人,此时见张越凝神细听,他便放缓了语气:“自太祖皇帝起便很是忌讳文武合流,所以武官带兵出征,除却自带书吏长随之外,不许擅自号令文官,不许擅自征调文人为幕僚。所以我三下交趾,从来没有用过一个文人赞襄军机,非不愿,而是生怕招惹忌讳。虽说皇上对武官素来大度,但若是恃宠生娇,到头来和隆平侯张信一样闹得没脸,那就没意思了。他和你大伯父同名,你应当听说过。”
这位隆平侯地名声张越自然听说过,朱棣当初能够预先得到北平布政司和都司的情报全靠了此人通风报信。结果朱~即位之后不但封其为侯爵,还曾经称呼其为恩张,几乎纳了其女为妃,那份宠眷自然不是他那位同名同姓的大伯父能够相提并论的。此时他已经明白张辅刚刚那些话是提醒他不要有什么骄狂自大的心思,立刻点了点头。
“大堂伯的教训我记下了。”
“我一向不担心你,这些话不过是白嘱咐。虽说礼多人不怪,但少年郎偶尔锋芒毕露也不是什么坏事,不用一味隐忍。你生在张家走地却是文官路子,咱们能帮得上你的地方虽不少,但对于你地妨碍却更多,好在你有一位好岳父。唔,我刚刚说那些,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一条,别看我堂堂国公,在朝也算是一大名将,可遇到事情却还真是没什么人商量。”
即使张越事前百般猜测张辅找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此时也不禁愣住了。然而,往深处一想,他便醒悟了过来。虽说和那些功臣勋贵乃是昔日袍泽,但张辅对每一个人仿佛都是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厚薄之分,而交情最好的成国公朱勇眼下却在南京。
张辅既然都说了没用过文人幕僚。府中便都是些世仆。一岁多地儿子更是不可能分担什么大事。
“你二伯父倒是心思细腻地人。但他大约是因为儿时事。对功名前途太热衷了一些。所以有些事情我不便和他说。你大伯娘和你祖母都颇有见识。但外头地大事她们却力有未逮。所以也就是当年你大伯父还在地时候能够帮我一把。其余时候都只能靠我一个人。”说到这里。张辅微微一顿。这才笑道。“好在眼下张家第三代总算是有人了。”
即便是张越从来没有妄自菲薄地心思。但这会儿听到这么一句。他仍是有些招架不住。心念数转。他便干脆笑道:“大堂伯可别一味只顾着夸我。我自己有多少斤两我还心里有数。都是血脉相连地一家人。想当初您和大伯娘对我更是百般照应。若是您有什么难。我自然愿意为您分担。只要您别说我尽出都是馊主意就行。”
“单凭这些年你一步步稳扎稳打。谁敢说你出馊主意?”
看见张辅说话间郑而重之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张越便信手接过。从封套里取出几张信笺之后。他按照一向地习惯去看后头地落款。结果却看到了一方大印和几个龙飞凤舞地大字。待到认清了印鉴和
他不禁头皮发麻。
“弟汉王朱高煦。”
汉王朱高煦!这竟然是朱高煦送给张辅的私信!
抬头看了一眼张辅,见其面色如常,张越只能定了定神,一张一张仔仔细细地看了下来。待到四张密密麻麻的纸全部看完,明白了朱高煦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方才将信笺全部塞回了封套中递还给张辅,满脸凝重地问道:“塞外谍探说阿鲁台即将犯兴和,这还是刚刚经兵部呈上去地消息,朝野其他人还未得知,汉王身在山东,知道得这么快也就罢了,他怎么会提出让大堂伯你为他说情,让他带兵?要知道,皇上前后两次北征都没带过他,这一次更不会准他请缨。而交趾孤悬西南,皇上更不会放心让汉王去。”
“你说的没错,皇上昔日还是燕王地时候,固然可以用他当作阵前大将,但如今既然已经是天子,让藩王领兵出征,自然不合规矩礼法。当初皇上起兵靖难的时候,我和汉王多次并肩作战,彼此之间确实有过命地交情,可他每每送这种私信过来,实在是让我很为难。”
所谓为难指的是什么,张越自然心知肚明。朱棣虽说防文官防武臣防太监,同时也防着自己地儿子,但却有一种莫名的护犊子心思。否则,按照朱高煦朱高燧这兄弟两人的劣迹,以太祖的家法,别说是高墙软禁,恐怕是杀都杀了。张辅若是把朱高煦的私信都呈递上去,或是一有事就呈报,皇帝不但会认为这是小题大做,而且难免认为张辅心机深重不近人情;但若是不交,异日应景儿就是把柄,而且是天大的把柄!
“汉王常常有信带给大堂伯?”
“没错,虽说按理藩王和朝臣私自通信有违禁例,但汉王毕竟是昔日为皇上拼杀过的,所以这种事情皇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单单是我,公侯伯中和汉王有书信往来的足足有十几个。有些谨慎的就让信使捎带口讯回去,我则是每次千篇一律写几个字而已。”
低下头细细思量了一阵,张越渐渐明白了朱高煦的意思。当年册立储君的时候虽然只说是淇国公丘福支持朱高煦,但那位靖难第一功臣的后头有多少勋贵的支持,这无疑不问自知。如今时过境迁,可朱高煦只怕是猜到这些武臣不会把这些书信呈递给皇帝,所以才肆无忌惮一直走这条路子,而张辅应该也不止是现在才开始头痛。
然而,还不等他想到什么好主意,张辅又开口说了一句让他大吃一惊的话:“这一次只不过是请托,成不成汉王也没多大办法,但是上一次汉王世子还没逝的时候,曾经给我来过一封信,其中说起了你那三叔当初奉旨去裁撤汉王天策护卫的事,还莫名其妙提到了他的一位表妹。虽说语焉不详,但极有可能是你三叔当初做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勾当!”
一想到自己的两个亲弟弟,张辅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竟是一下子站起身。来来回回在书斋中踱了两步,他便忽然站定了脚步:“自打你大伯父被贬,我就已经警醒了过来,这臣子决不可掺和天子家事。可张张他们两个都干了什么?一个和赵王眉来眼去,甚至不顾女儿热孝就打算把人嫁出去;另一个则不知道中了人家什么阴谋诡计!眼下每每想起我就后悔,当初就不应该因为情势险恶疏于管教他们!”
“大堂伯息怒,这事情还要从长计议。
”
明白这事情不是眼下发作的勾当,尽管心里着急,但张越仍然站起身劝慰了张辅一番,待重新扶着他坐下,他便轻声说道:“皇上素来不喜臣子和东宫交往太过紧密,虽说皇太孙那儿我勉强能说上两句话,但这事并不同寻常事,轻易露出口风反而让人认为咱们张家一心想左右逢源。大堂伯既然信得过我告诉了我,那我一定会好好设法,只一时半会还不到时候。”
“左右逢源的人最被人瞧不起,你知道这一点就好!所以,我从来都干脆保持缄默,就是这个道理。”
张辅话音刚落,门外忽然响起了一声重重的咳嗽声,紧跟着便是胡七粗重的声音:“英国公,三少爷,外头刚刚传来讯息,二爷那边想要退了和富阳侯的婚事,结果永平公主亲自上门,说是不管富阳侯是死是活,等珂小姐二十七个月孝期一满,这婚事都非成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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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该出手时就出手
皇爷爷已经歇下了。 ”
出了东暖阁,朱瞻基看见父母都等在外头,便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刚刚从奉天门回到乾清宫之后,朱棣再也忍不住暴怒,那炽烈的怒火就连朱高炽也有些应付不来,更不用说少有经历过这场面的朱瞻基了。到最后,还是太子妃张氏匆匆赶到,这一家三口合力相劝,总算是让朱棣喝了一碗宁神安心的杞银耳羹,又把倦劲上来的皇帝哄着安歇了。
“幸好这是在乾清宫,若是在奉天门就这么发起火来,那些科道言官必定是不服气,两边一顶起来,那就麻烦大了。”想到先前那场景,朱瞻基不禁觉得心有余悸,算来算去,他还是没想到一个张越远远不够,结果差点出了纰漏,于是少不得又加了一句,“幸亏了夏尚书老成持重。”
太子妃张氏虽说没有亲临奉天门,但东宫的几个小太监一直往返于会极门和右掖门之间,不断打探消息回来禀告,因此早先那一场耗时持久的争辩,她心里也清楚得很。斜睨了一眼朱瞻基,她便笑了起来:“你虽说常常跟在你皇爷爷身边,但这种场合应当还是第一次,见识见识也好。言官的话可以不听,你也可以不喜欢他们,但这些人留着还是有用的。”
由于这是在乾清宫,朱高炽不想在这里多作谈论,遂摆了摆手。三人出了殿门,立刻就有太监宫女簇拥了上来打伞,正预备起行的时候,乾清门那一头却有人匆匆过来。前头是一个一手撑伞一手捧着高高奏疏的年轻太监,后头的则是杜。想起今天六部大臣无一幸免,阁臣只有杜一个能够脱身,其他人都在大雨里头淋了许久,朱高炽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杜学士是来向父皇送奏折的?眼下父皇正好刚刚歇下,你搁下东西先回去吧,文渊阁那儿不能没人当值。”
杜行过礼后,闻听此言便点头答道:“臣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已经和小杨学士换过,今夜由臣留值文渊阁。他们三位都已经年纪不小了,今天在大雨里淋了两个多时辰,所以这会儿已经告假回家,六部诸位尚书大人也都告了假,臣原本打算见了皇上先提一声。”
“他们自然比不上那些科道言官的年轻气盛,这会儿告假回家调理也是应当的,若是病倒了谁,万一有要事就要耽搁了。这几天大约要偏劳杜学士辛苦一些,两位杨学士和金学士即便勉强能来上朝当值,只怕做事情也要大打折扣。”
“这是臣份内事,自当尽心竭力。”
朱高炽点了点头。走出去两步却忽然又转过身来叫住了杜。因问道:“这些奏折里头。可还有应直言诏而上书地?若是有你先挑出来给我。这会儿进呈上去无是火上浇油。若是父皇一怒之下又发脾气。之前夏原吉和张越那一番努力也就白费了。”
见杜略一迟就从那小太监捧着地一叠奏折里头取出最下头地几本。朱高炽接过之后更是笑了起来:“看来杜学士早有预备。知道就算父皇起了。一时之间也未必会看最下头地。好了。其他地你先送进去吧。这些我之后会挑个适当地时候让瞻基送来乾清宫。”
由于之前只忙着安抚朱棣。朱高炽朱瞻基都是错过了午饭。因此回到端本宫端敬殿。张氏连忙吩咐人去传膳。然而。兴许是饿得狠了。兴许是仍惦记着之前地事情没胃口。虽说各色碗盘摆满了桌子。父子俩却都只是略动了动筷子。到最后朱瞻基更是站起身告退。张氏无奈之下也只得由着他去。等到人一走就冲着朱高炽摇了摇头。
“瞻基这孩子竟然也学起了殿下你。一有心思就不好好吃饭……我瞧着他在乾清宫那副表情。仿佛是心里头有事。他这个皇太孙不过是在东宫和人读读书。平日又很少和外人往来。更不会有人惹上他。更没听说他留心什么女人。倒依稀是为了今天地勾当。”
“这是自然地。我之前和他说过。此次言官上书气势汹汹。一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地架势。他应该是上心了。所以大约让人去对张越提了一声。只不过他算到了这条却没算到另一条。张越虽说很合父皇地心意。但分量还不够。今日若不是夏原吉……”
虽说朱高炽并没有往下说。但张氏和他夫妻多年。哪里会猜不到这下头半截。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瞻基还小。况且自幼被皇上捧在手心里没经过挫折。哪里有你这般算无遗策?不过。夏原吉此次依你所言。必定不是看你这个东宫储君地面子。”
“夏原吉是正人君子,否则当初父皇入南京的时候,别人绑了夏原吉来见,父皇也不回轻轻巧巧释了他。居官不爱财地古往今来并不少见,但性宽宥能容
不多见。义虽说是正人,但太过小心谨慎,这次托付他,就不如托付夏原吉了。”
见妻子看着自己满是称许,朱高炽心中不禁颇有些得意。虽说有朱~这样一个强势地父亲,他这个太子几乎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但若是到京师之后一味窝在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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