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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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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钧如一回府便听说伍形易来访,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来不及细想便匆匆向正厅行去,然而,还不等他抵达地头便听见了一阵孩子的欢笑声,那些惊惧的情绪顿时都渐渐消失了。他自然明白妻子和伍形易地兄妹之情犹在,再想想适才在隆庆殿时伍形易的话,心中隐隐约约有了计较。
“练郎!”孔懿一眼就瞥见了练钧如地身影,立刻急急忙忙地迎了上去,低声在他耳畔交待了几句,说清了事情原委。
“伍大哥,两个孩子还小,劳动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令我过意不去!”练钧如自打婚后就没有见过伍形易,此时脑筋一转就改变了称呼,“这些年你一直隐居府中养病,如今也确实该复出了!”
伍形易敏锐地听出了其中的一语双关之意,顿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旁的孔懿见机把两个孩子带了下去,吩咐侍婢乳母看管之后又亲自送上了清茶,这才掩上了大门,紧挨着练钧如坐下。
“今天我到这里来,一是有事情请教,二则是对将来的打算。”伍形易轻轻品了一口清茶就将茶盏搁下,身体向后一*,神情也凝重了下来,“其一,那一次春日祭典上的异相,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绝不是作戏的结果,所以我想要问问,你明明是我当初找来的替身,为何能够骤然有这样的能力?”
练钧如没想到伍形易一上来就揪着这些事情不放,一时有些愣了,但随即醒悟了过来。这些能力虽然未必能够用在战场上,但是,在一对一地应付敌人时却应该有效,更何况,双翼凤锦本就是历代使尊的标志。他仔细思量着伍形易的来意,很快打定了主意,因此略有删节地讲述了自己和瑶姬的相遇,只是隐去了瑶姬的身份来历。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奇事!”饶是伍形易笃信神鬼之说,此时也觉得不可思议,“看来是天命使然不可更改……我说妹婿,我还真是羡慕你的好运啊!”他起身在厅中随意踱了几步,开始讲述自己的往昔经历,最终苦笑着总结道,“我一个出身卑微的人能够有今天,固然是有幸运的成分,但更多的是*自己。你却不同,各色人物似乎都会选择你作为盟友,这是否可以称得上是超级幸运呢?”
不待练钧如回答,他就挥手止住了话头,“不提这些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姑且认为妹婿具有一方势力的资格,想当初蒙辅交到你手里的兵权也是分量颇重,如今的中州,若是谁还能够轻视你,那就太愚蠢了!”他见孔懿仍旧端着一副忧虑的脸色,不禁恢复了往日的亲近,伸手在她的头上轻轻一拍,“我的要求很简单,天下未定之前,一切暂且保持原状,你们也不必担心我会拉后腿。恰恰相反,一旦需要力量,你们大可把我的因素也考虑进去。至于最终该如何瓜分胜利的果实,便要看强者为尊了!”
练钧如悚然动容,和孔懿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他最终伸出了右手。心底的恨意早已不如当年,尽管仍旧不喜伍形易为人,但今日打开天窗说亮话,他的心结也打开了些许。正如伍形易所说,他在中州已经勉强算是站稳了脚跟,如何在一统河山时捞取更多筹码,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目光交击间隐现无数火光,但至少目前,两个人可以选择一致对外,这也让孔懿松了一口气。当夜,伍形易就彻夜未归,而常元也是恪守职责地守在正厅之外一夜未眠。阳平君府的厅堂中,两个掌握了所有中州兵权的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商议着将来的走向,浑然不觉外头的重重风波。
伍形易的行踪自然瞒不过中州七大世家,也就在同一天夜晚,石敬几人也在石府书房中商议着对策,最终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如今的中州根本经不起内耗,谁都不敢承受那灾难性的后果,何况早已尝过甜头的诸大世家?
第十一章 收线(手打版/文字版
对于中州百姓来说,商侯汤舜允的坠马受伤和承商君汤舜允的重病不过是一桩小事,最多只是在闲暇无聊时多了一个可以用来取乐的话题。但对于朝中权贵而言,这却是一件不可忽略的大事,毕竟,谭崆城中尚有中州少师严修,还有代表着王军的整整一万人马。这些年来,但凡训练出来的王军都会被派驻到动乱不断的夏国和商国担任防戍,一来是对外宣扬天子的权威,二来也是为了更好地磨合新军战力,而谭崆城的小战事不断则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商国两大重要人物的变故,谭崆城的局势顿时再度进入了空前紧张状态,但谁都不敢轻起战端,严修更是严厉约束住所有部属,对于商国军队的挑衅视而不见。有一个黑水宫少宫主孔笙在身旁辅佐,他自然是对所有局势廖若指掌,就连此事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文章,他的心中也早已有数。
汤舜允至今无子,这对于一国之君而言是最大的致命伤。而汤舜方尽管荒淫,却好歹留下了三个资质各异的儿子,光是这一点就令他很是笃定,更何况呆在谭崆城的不过是其长子,另两个孩子都留在中州,这样就不必有任何顾虑了。这一次,汤舜允是坠马,而汤舜方是重病,乍看起来全都是意外,但知情者决计不会这么想,严修如今就等着那些耐不住性子的商国重将挑起战端,那样一来,在道义上就再也没人能够插话了。
“严兄,负责率大军防戍谭崆城对面区域的是汤舜允麾下重将董奇和郭涛,两人都算是悍将,但论起智谋来却寻常得很。董奇长于战阵拼杀,但为人冲动易怒;郭涛则始终以汤舜允作为榜样,似乎也信奉强者为尊的哲学。这一次殷都中肯定不会下什么命令。
一旦将士鼓噪,他们可能会趁机进兵!”孔笙站在严修身侧,俯瞰着谭崆城下的一片荒野。心中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情绪。她这些年始终作男装打扮,和严修日夜相处中,对这个来历神秘的男子越来越好奇,最终竟有了别样的好感。
“唔,我就等着他们耐不住性子!”严修轻笑一声,眉宇间流露出了一股自信,“不管怎么样,一旦汤舜允离开病榻,董奇郭涛都必定会因为他们的鲁莽付出代价!只可惜,周国地情势变得太快了。谁会想到,堂堂周侯竟这么容易就被人打败,那位幽夫人还真是手段非凡!”
孔笙顿时沉默了,犹豫许久,她才低声道:“这件事情确实蹊跷,但和先前的一系列变故联系起来。还是有一点端倪可循的。我甚至怀疑幽夫人和其他三大门派之一有关系,唉,姐夫一直都不知道,其实那时将他的乡邻屠戮殆尽的黑衣蒙面人,就和幽夫人有关……甚至十八年前的变故也是如此。这位美艳王姬,着实令人不能小觑啊!”
严修倏地一怔,但很快将目光投在了别处。“管不了这么多,如今我能顾得了商国一头就颇为不易了,其他的只能交给他人去操心。倒是许凡彬和明萱姑娘始终不能明着结为连理,殊为可惜啊!”似乎有意避开孔笙。他感慨了一声便快步走下了城墙,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的角落中。
正如两人预料的那样。由于汤舜允的意外受伤,商国重将的情绪都变得异常暴躁,董奇和郭涛可谓是一拍即合。不待殷都有令就挥师攻来,势如破竹地连下三城。消息一传开,商国之内固然是为之大哗,其他各国也无不心惊。
严修的应对却相当冷静,既然是在他国国土上,他就用不着考虑对方屠戮百姓,因此在董奇和郭涛分兵驻守城池,兵力有所减少之后,他就立刻派人展开了夜袭,利用谭崆城一带的有利地形展开了阻击,战果颇为丰厚。他每战以商国大军为先锋,中州新军为策应,神出鬼没地军队让董奇郭涛大大吃了苦头。除此之外,有了黑水宫的情报支援,孔笙亲领的五千大军又烧了董奇郭涛的粮草辎重,战况顿时陷入了僵持。
孔笙端坐于黑翅天鹏上,俯瞰着下方的行军队伍,脑际一片宁静。由于商侯汤舜允乃是篡位自立,因此麾下的飞骑将并不算多,这一批辎重大军中更是只有区区一个飞骑将负责侦察,和她交手一个回合就负伤逃去,自然,示警的消息也此起彼伏地在下方大军中响了起来。
“已经烧了两批粮草辎重,这一次若是再被我偷袭成功,董奇郭涛就是不想退也不可能了!”她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在空中又盘旋了片刻就急速远去,底下众人无不吁了一口气。
“孔大人,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次根本就是敌军使诈,车内根本不是辎重粮草?”受了严修之命负责辅佐的一个将领诧异地问道,“您怎么这么确定?”
孔笙含笑解释道:“很简单,车撤印有问题,前两次我们烧掉的都是货真价实地粮草,车辙印远比这一次要深,而且行进速度也不对。那个飞骑将分明是故意逃去的,目的就是要让我方失去警惕心。依我看来,董奇郭涛的大军应该已经退了,还想趁此机会摆我们一道,欲图让这五千人马葬身于此!”
那将领听得脸色煞白,连连点头答应,不一会儿,原先埋伏在大道两侧的军马就陆续离开了既定地点,朝着孔笙指定地方向撤退,只余下数百身着对方衣甲的死囚负责佯攻。高空中,孔笙仍旧在黑翅天鹏上观察远处兵将,看到烟尘滚滚后就立刻落了下来。
“尔等都是犯了大罪地死囚,若是今次能够侥幸建功,不仅可以免罪,而且你们的家属可以凭借军功获得田地!”孔笙环视众人一眼,厉声喝道。一时间,她看到了那些死灰色的眸子中爆出了求生地神采,心中顿时大定。这些人也都是狠辣之辈,纷纷在身上划出道道伤口,看上去就犹如残兵败将一般。
冒牌辎重大队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地呻吟哀嚎的甲士,顿时愣在了原地。待问明原委后,带队的蒋偏将顿时气急,他哪会想到敌军竟会突然退走,反而丢给了他们先前截杀时留下的俘虏作为包袱。可是,一想到汤舜允平素治军的习惯,他也不敢擅自追击,一面寄希望于大军回转,一面命人收容己方战友,浪费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循路追了上去。
孔笙命军队退走的方向自然不会是董奇郭涛大军所指的方向,而是一条鲜为人知的小道,而冒牌辎重大队在那些俘虏的错误指路下,无巧不巧地迎上了董奇郭涛的大军。孔笙始终远远跟在辎重大队的后面,丝毫不露任何行迹。
待到蒋偏将和董奇大军相遇之时,孔笙突然急旋俯冲,朝着那飘荡的帅旗射出了三支弩箭,有了这个信号,原本一直安分守己的俘虏突然躁动了起来,队伍中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冒牌的辎重大队顿时乱成了一团。待到董奇收拢乱军时,孔笙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得恨恨地接受了这一结果。
在孔笙这一头取得不小的进展时,严修也没有忘记被敌军取去的三座城池。承商君汤舜方原本就只有封地三十一城,可以说任何一座小城都是无比宝贵的。在事先在城中伏下内线的策应下,三座城池全都在夜间冒出重重火光,城内主将又在一夜之内遭人刺杀,情势顿时乱到了极点。
这还不算,在董奇郭涛两军回合之前,他们的后队都遭到了层出不穷的骚扰,而互成犄角的三城也在一夜之间丢失其二,大军回退的董奇郭涛不得不接受战果寥寥的结果。
是役,两方折损无数,相较之下,承商君汤舜方自然损失更大,但董奇郭涛得到的也不过是一座几乎化为焦炭的城池,而他们要接受的却是纷至沓来的流言蜚语,甚至有人直指他们欲在汤舜允受伤期间伺机夺权。
由此一来,商国的情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大战之后,两方都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谁都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这个时候,军中重将人人自疑,谁也没有功夫再去监视一众无实权的文臣了,当然,身为汤舜允宠臣的遥辰也一样。谁都没有注意,这位喜好女色的权贵,府邸中又多了两房千娇百媚的姬妾。
此时此刻,和商国接壤的夏国,也同样正在酝酿着一场莫大的风暴。五年前闵西全勉强接任了夏侯之位,但费尽心机依旧无法得到多少实权。相反,孟尝君斗御殊的势力却空前膨胀了起来,斗氏内部也随之出现了分歧,有关易姓的呼声越来越高,但斗御殊却一直都没有表态。在闵西全的蓄意拉拢下,斗御殊长子斗敬最终决定向弟弟斗昌摊牌,一场另类的夺嫡之战揭开了帷幕。
第十二章 悄至(手打版/文字版
斗氏的内乱让斗御殊本人始料不及,生性谨慎的他一直刻意栽培几个儿子,为了逼迫儿子成长,甚至不惜让斗昌处于危险的境地,然而,这分好意却不是人人都能够领受的,尤其是自幼养尊处优的斗昌。在他看来,父亲既然让他受了这么多苦头,那就有理由立他为嗣子,而不是选择大哥这个在安全环境中悠哉游哉的废物。正因为如此,当闵西全刻意拉拢时,他没多少犹豫便答应了下来,顺便还拉了斗家的几位年长人物,两边达成的协议就是瓜分夏国。自然,这协议是否有效,就要看他们能否成功了。
前次闵西全离开夏国时将苏秦留在了国内,一来是应苏秦自己所请,二来则是想利用其鬼谷弟子的名声招揽人才。至于苏秦自己则是借机完成练钧如的嘱咐,用闵西全的私财打造了一个完全由自己管理的情报网络。最终,在闵西全如愿以偿登上夏侯之位后,苏秦也顺风顺水地官拜上卿,手中也积攒起了一定的实力。
这一日,他在府中接待了来自中州的密使练钧如的心腹姜明。看着那一封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绢帛,他的心中充满了自豪,不管怎么说,如今的他再也不复当年的窘迫,就算斗御殊最终得手,他也不会遭到灭顶之灾,可以说处在绝对安全的境地。中州的日益复苏是人人都可以看见的,若是天下真的重新归一,那他所做的一切就可以名垂青史。
他信手将绢帛在烛台上点燃,看着它烧为灰烬之后,方才郑重其事地对姜明交待道:“你回禀殿下,我知道该怎么做。斗氏的内斗维持不了多久,只要斗御殊一插手,他们就不会再继续下去了,我会尽力在此之前让双方发动起来。”
姜明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躬身一揖后便默默退下。由于苏府来往之人众多,因此他的进出不会引人注意。只不过,他深知自己此来还有另一个使命。丝毫不敢大意,出了苏府便立刻在不起眼的角落更换了行头,以宫城禁卫的身份混进了宫。
闵西全闻听中州密使来临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也顾不上用晚饭,匆匆忙忙就号令心腹内侍把人请进了内室,待到看清其人面目时不由大喜。“阳平君殿下可是得知了如今的局势?这一次中州会不会派兵助寡人一臂之力?”他身子前倾,急不可耐地询问道。
姜明心中暗叹,口中却恭敬地回禀道:“君侯不必忧心,如有必要,许大人自会领兵相助。不过。君侯如今乃是一国之君,若是轻易请王军相助,有辱声名不提,而且还会助长奸人气焰。殿下的意思是,君侯不能多等,趁着斗御殊正在烦心于两个儿子的内耗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攻势。还有,夏国基业虽然重要,但如今斗家势大,殿下万不可轻毁许诺,答应斗昌的东西绝不可反悔。横竖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拿回来地。不必在眼前翻脸!”
闵西全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点了点头,形势不如人,恐怕到时他想反悔也会遭殃,哪里会如此不智。当初他那父侯何等雄心壮志。结果被斗御殊玩弄于掌心之上,气急攻心之后便一病不起。直到如今还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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