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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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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重的东西,不能装的太多,要不然拉车的小马会受不了的。”李辉调侃道,但是没有人笑,每个人都紧绷着脸,双手扣在腰间,高昂着头,一脸傲气。
“很好!”李辉点头,就这样的部队,才是我东山军的中流砥柱。
李辉看罢,立刻下令炮队拔营,开赴丰利,准备作战。贾敏二话不说,带领士兵们装车,推炮,整个炮队五百人动作娴熟,行动迅速,看来不出两天就能到达前线。
就在李辉四处视察的时候,满洲大将阿勒泰正骑着战马指挥士兵向丰利前进。
由于上两次进攻掘港失败,给这个满清骁将以很大打击,所以这次满清命令礼部侍郎陈泰为靖南将军,统领江西、福建两省军队向郑成功和鲁王监国等的势力发动进攻,而统帅啵洛奉睿亲王多尔衮的命令率领大军南下,而阿勒泰则自愿做先锋,首攻掘港,报两次战败之仇。
阿勒泰心急如焚,现在掘港应该已经知道了他领兵来袭的消息,他也从各地细作口里得知东山军在这次跑马圈地中收罗了上万的流民,这样一来,他们的压力就变得更大,到头来甚至不用自己攻打,那些流民就把他们给困死了。
“一万人的吃喝用度,不是个小数字。那个掘港连年征战,想必也没多少粮草储备,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喝粥了吧!”一个梳着小辫子的汉人官僚端坐马上,献媚似的自言自语道。
第十八章 仇雠(五)
“只要是这样就好!这次要是打胜了,一定要将李辉活捉,这个人很不简单,要是能为我所用,哈哈!”阿勒泰笑道。
“那些屑小之徒,听闻天兵到来,还不跪地求饶啊!”又是那个汉族官僚,说出这句话,还向阿勒泰看了一眼,仿佛在邀功请赏。
“啪!”鞭梢抽在汉族官僚的脸上,顿时白嫩的脸皮被抽出一条血口子,鲜血慢慢渗出,汉族官僚睁大了眼睛看着阿勒泰,心里怦怦乱跳,连下意识的用手去捂住伤口都没敢。
“李辉是个真汉子,你不过就是一条狗!以后给我闭嘴!”阿勒泰骂道,反手又是一鞭子,这个汉族官僚顿感身后火辣辣的疼,眼泪都掉了下来。
兵行至丰利,开始安营扎寨,对面就是李辉他们为安置流民设立的大片大片的石灰房子,一排排一列列看起来非常整齐。
阿勒泰打马走上附近的一个小土坡,向对面张望,看着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叹了口气,自己这次虽然带来的步卒大都是投降的李闯农民军,身经百战,但是由于上两次的惨败给他造成了极大地心理阴影,所以对于胜利,他还是不敢下最后定论。
身后的士兵们开始埋锅造饭,缕缕炊烟从营地缓缓飘起,收获后的农田倒有几分大漠苍茫之感,让人身处其间,顿发“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慨。
红日西坠,李辉也吃完晚饭,在昏黄的油灯下准备整个战局。他在一张竹纸上写写画画,不时的看看摆在身边的地图,江苏省和浙江省那两页已经被他翻得起了毛边。
夜深了,李莹端着一杯茶走进来,看着还在油灯下辛勤工作的李辉,不由得心中一热,从床头将李辉的外衣扯过来,披在他的身上。
李辉这才从沉思中惊醒,抬头一看,是李莹,一双剪水秋瞳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抱歉的笑了笑,李辉站起身,抻了个懒腰,“一坐就是一个时辰,这骨头都嘎嘎作响了。”
“大哥,夜已经深了,还是早点安歇吧!”李莹牺牲劝慰道。
“不行,在这紧要关头,李俊的那个参谋部是起不上作用的,唉!这帮笨蛋!”李辉自嘲般的骂道。
“那是因为他们懂得没有你多啊!”李莹笑了,“要是他们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博学多才,我想咱们现在已经打到京师了。”
“唉!没办法。对了,明天要把西亭的孙毅请过来,这小子虽说其貌不扬,但是的确有两把刷子。”李辉眼前闪过那个长得极其抱歉却还在侃侃而谈,要他谋朝篡位的那个孙毅。
“大哥,别想这么多了,早点睡觉吧!”李莹从来不对任何人事任免任何军务发表意见,这也是李辉欣赏她的一点,不蹚浑水,只做中间派,这样的人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早晨的阳光洒满屋子,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大家却没时间享受这灿烂的阳光,竖着耳朵听李辉的战略安排。
“雷通,高元华,你们两人率领手下舰队在海面上随时待命,王承化,你的锋锐营将放在最前面,与岳琪的金山营协同作战,贾敏,你在这里将炮阵摆开,一定要做好伪装,避免被敌人的奸细发现。王宽,张煌言他们有消息么?”
“大哥,张煌言他们现在正四处打食吃呢,今年舟山粮食不多,他还要向咱们借粮呢!”王宽一脸沮丧,在这紧要关头,谁也顾不得谁了。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还有几天就是除夕了。”李辉扳着手指头算日子,“陈林,徐有田,你们的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
“石灰足够!”陈林拍着胸脯,老子手下好几千的俘虏工人,这点活还是很简单的。
“粮食可以供十天吃用。箭矢现在已经生产了十万支,火药六百箱,另外商队各地购买了五千斤桐油,都已经分瓶完毕……”徐有田一边说,李辉一边皱眉头,“就这些?”
“是啊,就这些。”徐有田也有点沮丧,看来这场仗的确不好打。
“孙毅到了么?”李辉环视满屋子的人,终于找到了那个比较磕碜的孙毅,“各地民团都准备的怎么样?有什么障碍么?”
“没有,我们都奉行坚壁清野,坚决消灭每一个敢进入江北四镇的满酋!”孙毅人长得比较另类,但是说起话来可是相当铿锵有力。
“这就好,我们要提防敌人从身后袭击,尤其是边墙,上次就有一股骑兵从边墙处偷越过来,差点给咱们造成很大损失。”李辉又想起那个巴哈尔,还有通州城,那个被自己折磨的快要疯掉的通州守备林大业。嘴角露出一点微笑。
“去前线!”;李辉扔下毛笔,甩出一连串的墨点,涂到洁白的墙壁上,像一串优雅的省略号。
阿勒泰依旧按兵不动,一万步兵,三千骑兵,都在立好的营盘里休息,阿勒泰也靠在狐皮毯子上假寐,他在等战机。
战机总是很难把握,如果自己这次继续贸然进攻,一定会重蹈覆辙。
屡经考验的异族抢劫专家阿勒泰同志因病医治有效,终于从狂热中清醒过来,他已经将李辉当成毛文龙,袁崇焕那样的对手来谨慎对待。
“谁能告诉我,对面那些成排的房子会对我们的进攻起到什么样的作用?”阿勒泰看着站在身边的两长溜将官们,双手枕在脑袋下,眯缝着眼睛问道。
“那些不过是一些土坯房,只要骑兵前去踩踏,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摆平的。”一个游击将军随口说道。
“哪里还用得着骑兵,我们不是有红衣大炮么,用大炮轰,将那些房子统统轰成平地,这样我们就可以长驱直入,活捉贼逆。”另外一个短胡子将军急忙反驳。
“孙英阁,你怎么看?”阿勒泰随口说出一个名字,只见一个年轻的将官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入耳朵。
“末将认为,敌人占据天时地利,我方若强攻未必会有效果,不若以主力在此留守,吸引兵力,另以部分骑兵从侧面偷入,袭敌后方,得手后前后夹攻,定如汤泼雪,让敌人溃不成军。”
“好主意!乌戈,你马上率领骑兵从掘港西面边墙偷入,其他人等随我向前进攻,孙英阁,你负责那三十门红衣大炮,我这次要将这个什么江北四镇夷为平地!”
“将军定旗开得胜!”众将官齐声喊道。
平地里卷起了一股旋风,几棵干草被卷进旋风,如同无根的浮萍,在半空中悠然飞翔,地上的白色碱土被风卷起来,在空中漫漫扬撒,刺激着每个人的鼻孔。
李辉站在那一排白房子顶上,将一张纸撕碎扔到风里,今天很好,是难得的东南风。
隆冬季节刮起了东南风,还真是少见。阿勒泰也是饱读《三国演义》的,知道有一次战争就是因为这种东南风的天气造就了两条翻身的咸鱼。他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阳光像被罩上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军中的萨满开始对天祭祀,地上摆着三牲福礼,一个披头散发,穿着那种悬挂了很多铃铛的皮衣,手里拿着一面文王鼓,右手挥起打神鞭,随着一阵阵急促的铃铛乱响,祭祀已经开始了。
阿勒泰单膝跪地,双手合十,向伟大的萨满天神祈求胜利,脸上的申请颇为虔诚,并不像一个双手沾满汉人鲜血的屠夫,而是一个专心向天神祈求平安的普通人。
祈祷完毕,稍稍消退的煞气重新浮现在脸上,他跨上战马,大喊一声:“进军!”
“砰”的一声响,从身后传来,阿勒泰没有回头,纵马向前面跑去。
“看得见么?那个祭坛。”李辉放下千里镜,指着对面正在跳大神的萨满,他小时候生活在东北,这东西见得多了,但绝大多数是以骗钱为目的的,也成了很多人发家致富保留项目。
“看得见,一里半地左右,不一定能打得准。”贾敏心里也在画魂,平时训练打得都不错,但是在这紧要关头,要是稍稍有点偏向,那可要造成极大影响的。
“试试看!今天是东南风,炮弹打得向东偏一点。”李辉叮嘱道。
“好!”贾敏亲自操炮,让士兵们装好火药包、铁球,他用手指向远处比划了一下,命令士兵将炮口向东面挪动了两寸,点点头,接过士兵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引线。
“嗵!”炮弹出膛,巨大的反冲力震得大炮猛的向后一顿,事先安好的驻锄深深地陷进泥土里,将泥土都溅起多高。
炮弹在空中自由的飞翔,徐徐吹来的东南风让它稍稍变更了自己的飞行轨迹,在空中飞出一个完美的半弧形之后,炮弹的力量不足,开始做匀加速抛物线运动,带着巨大的风声,将圆滚滚的身体砸向那个还在披头散发跳舞的不男不女的人。
“噗!”铁球从萨满的腰间飞过,准确的说是从他的腰中间飞过,将这个还在跳的萨满拦腰截断,带着浓浓的鲜血和碎肉,铁球砸进松软的土壤里,直接砸出一个深坑,而那个萨满,腰间已经被飞快袭来的铁球砸碎,再也支撑不了自身的重量,萨满也就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中轰然倒地。
当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时候,就会发生这种情况。
第十九章 出师(一)
第二轮炮弹飞过来,如同九天轰雷,砸向李辉他们刚才的阵地,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倒塌声,再回头去看,好好地阵线已经被轰得支离破碎。
“大哥,咱们马上撤退吧,这里已经守不住了,满酋的火炮太厉害了!”贾敏扶起李辉,满脸的焦急之色。
“哼,这么好的阵地,为什么要撤!”李辉瞪了贾敏一眼“全军进入这片房子中,依托墙壁展开巷战!”
收拢来的那一万多流民已经跑得差不多了,流动嘛,这是流民的本性。
“这些流民忒不仗义,咱们好心好意的收留他们,他们倒好,炮声一响,跑个精光。”岳琪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不满的发起牢骚。
“别说了,马上让士兵们每三人一组,找好躲藏的地点,一会敌人就要冲上来了。”李辉也没多说什么,这些流民,本来就被满清吓破了胆,要想让他们去和敌人真刀真枪的干,在短期内是不可能的。
士兵们三人一组,躲进这片修好不久的房子里,这些房子修得都差不多,猛然看去,根本分不出哪个是哪个,唯有从房屋里堆积的杂物和院子里堆积的柴火才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区别。
炮声渐渐稀了,满清步兵开始向前推进,一排排弓箭随着步兵的前移也将箭雨扬撒到更远的地方。
在一个高个子千总的带领下,满清步兵排着密集的阵型,虽不像腓特烈大帝的普鲁士步兵那样摆成横队向前大踏步式冲锋,但也基本保持了队形,手中的火铳,长枪,腰刀纷纷亮出,向那一片森林般的房子中走去。
“来了!”一个手拿火铳的东山军士兵刘奇扒着墙探出头来,看到几个满清士兵正在向自己的方向靠近,慢慢缩回头,向身边的两个战友做了个手势,三个人都是在日本杀人如麻的家伙,心理素质超硬。看着这些慢慢靠近的满清士兵,三个人都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武器。
“当!”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几个头戴铁帽子,穿着清军号坎的士兵走了进来,四处巡视一下,看屋子里空荡荡的,正准备要走,斜刺里蹿过一支长矛,将最后面的那个满清士兵拦腰穿透,雪白的枪尖从左侧腰间露出来,上面的鲜血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外渗。
“有贼人!”闯进屋子里的四个士兵大惊失色,箭步窜到受伤的士兵面前,却发现杀人者已经抛弃了长矛,跳进了隔壁的院子。
“给我追!”一个当官模样的人举着刀冲在最前头,爬上墙头,向墙下一看,一支靠在墙根的火铳正对着他的脑袋,木然间轰隆一声巨响,整个人的脑袋被打成粉碎状。
一缕青烟从对面墙上飘过,军官被打得剩下一半脑袋的尸体栽倒在地,脑浆就像豆腐脑一样滑滑的,撒的满地都是。
“贼人!安敢如此!”满清士兵都怒了,这帮专门打黑枪的乌龟,不是汉子!“给我上,清缴每一个院落,把这下贼人都给我抓出来杀掉!”
阿勒泰骑着战马,正在远处的荒野上观看战局,现在手下的步兵在炮队的支援下终于打开局面,冲到敌人的防线内侧,看来今晚就能到达掘港与敌人决一死战。
“报!大人,前方那一大片房屋院落中突然出现大量叛逆,不停杀伤我军,我军将士多被误伤,请大人定夺!”斥候跑过来,单膝点地跪在马前,汇报战况。
“哼!有谁敢阻挠天兵,统统正法!”
“是!”斥候一路小跑,传递军情命令。阿勒泰则吁了口气,敌人的主力总算出来了,现在就和他们决战!
大批大批的士兵涌进那些民宅院落当中,推倒院墙,拆毁房屋,不给敌人任何的藏身之所,但是仍有冷枪冷箭不停地射过来,让这些满清士兵防不胜防。
一个士兵刚刚探过头去,突然一个绳套飞上来,正好挂在他的脖子上,使劲一拉,整个人就被吊起来,任凭这个士兵怎样挣扎,,绳索仍旧越来越紧,最后一条长长的舌头伸出来,整个人就此魂归西天。
有的士兵走着走着,一回头,发现身后跟着的同袍都没了踪影,仔细一看,墙边屋角都是死尸,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弄死的。
还有的士兵一路躲躲闪闪,总算到了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正准备找点水喝,突然一瓶桐油半空中泼下,一束燃着的蒲草紧跟着掉在身上。
立刻烈火将整个士兵的全身都点燃了,整个人在火种嘶喊求救,但是旁观的士兵们都不敢向前,都站在旁边急得直搓手。
“大人,敌军在房舍院落当中负隅顽抗,死不投降,我军士卒伤亡亦多,还请将军早日定夺!”斥候再次来报,现在这个斥候的手上也带了些伤,血水正不断地涌出来。
“传令,倨石、南山、白马三营火速支援,炮队前进,准备砥城射击!”阿勒泰下了血本了,看来隐藏域院落民居当中的敌人虽然多,但一定是掩护敌人主力撤退,留下来干扰我军的,趁现在全军涌上,清剿残敌,之后再步步为营,凭借火炮的优势,将战争推向掘港,到时候那些叛逆还不是任我宰割?
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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