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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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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不让自己抽噎,说:“想家了。”那边到底说了什么半夏也听不清,耳朵里嗡嗡地响,眼泪模糊了视线,半夏快走几步到树林里面对着大树,她想放声大哭。然而不能。然而不能——这是她人生中最常用的转折,因为这转折,她在“能”所划定的圈子里挣扎徘徊,可是现实中她遭遇的情况确远超乎“能”的范围。她能怎么办?她听见电话那头那个女人说:“你别恨你爸,其实他就是那个脾气,他很可怜”半夏想逃避,于是打断她:“妈,我要上课了,晚些时候再给你打。”“怎么现在还上课?”那头赶忙问。“嗯。之前老师有事耽误的课今晚补上。”听完她嘱咐要好好学的话,半夏挂断电话。

  她的愤怒和委屈爆发出来:凭什么我要原谅他?!我永远都不要,我鄙视他。这个时候她想起的是那个男人常有的语气和说话方式:“我看他就是忒能。得瑟得他,你瞧。非得有大祸等着他不可,你瞧着罢,不是说的。哼。这不是咒他,你就等着瞧。哼。”抖抖烟灰,翘着二郎腿。哼。半夏心里生出大片大片的鄙夷。他总是这般,总觉得他人都是投机倒把,就他最实诚,而事实上呢?他做的那些事哼。半夏的鄙夷是悲哀的,她的悲哀也是浸透着鄙夷的。她是痛苦的。因为她想恨,却连恨都不能。如那个女人所说,如果连她都恨他,他还能怎么办?如果她连他都恨,她还能怎么办?

  她多么想那个女人跟他离婚,给她,也给她自己一个解脱。可是那个女人说:“你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以为离了婚就好了吗?离了婚他也不会让我们好过。你看他好话说得天花乱坠,许诺怎样怎样,可是他会演戏着呢!翻脸他就不承认。”她信。曾经他也把她打得鼻青脸肿半月不能见人,她死了心要离婚,他就跪,就求,求她给他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写保证书,说再让她生气伤心就自愿离婚,孩子和房子财产全部归她,他什么也不要。半夏冷漠地听她说这事,根本不信,果然,后来他还是跟她吵架,拿了家里的钱然后不见人影。她找那张保证书,早就找不到了——他怎么会把那东西忘记?

  最好笑是半夏将拿学费的时候,他突然失踪,她找翻了天地找,找不到。急得哭。半夏第二天要上学,自然是要带着学费,她冷漠地看着那个女人的焦急,半夏一点都不担心,反而藏了满心嘲笑。多么拙劣的把戏!她多么希望,苍天有眼,让他弄巧成拙,警局打电话来,说很难过地告诉您,你家男主人死于不幸。那么,她将感谢他。可是电话一直安静。

  果然,午夜过,凌晨时找到他,说是他炒股把家里的钱全都赔了,他没脸见她们母女。半夏暗笑:炒股?你何时会炒股了?你连到哪买股票都不知道罢,炒股为何从不见你关注股市?只有那个女人关切地问他一夜在何处。他说他在饭店里住的。半夏在心里狂笑:没钱了么?那么酒店是慈善机构哦,专门收留炒股破家的落魄人!说是跟你那个张姐(洁?)混去了还比较可信。

  半夏鄙视他,也恨那个女人。明明被自己的丈夫背叛了,明明听到他在睡梦中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还要跟他在一起,不觉得肮脏吗?睡在一起的话难道不怕被传染什么肮脏的病吗?

  半夏上网,看见同学的留言,说他和他现在的没有见过她的同学都很欣赏她,半夏只是看过,就算了,没有什么,那个男人却喜欢在她上网的时候凑到她身后看。几日之后半夏只是在他想要上网的时候没有及时把电脑让给他,他便愤怒起来,莫名地找茬,半夏便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了。他说什么“别以为你同学欣赏你你就怎么着了”,多么可笑!她从未把那话放在心上,他就把这事都当成她的罪名了。难怪岳飞会死。

  半夏是鄙夷他们的,却像鄙夷自己一般痛苦。

  为什么还坚持着,还拖着?还有爱吗?还是可怜那个男人?那种人值得可怜吗?难道忘记了吗?他打你,就连房门、电视柜和橱子下面的碎玻璃都还记得。

  ——到底是什么意思?!跟我讲那个男人的恶,让我恨他,却还说不要恨他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要恨他?因为他说没有钱了就跟他讲,别舍不得花钱,因为他对她说注意身体别感冒了,因为他会想她,会在她回家的时候买菜做饭?

  所有印象重合,她到底该相信哪个?哪边是真哪边是假,半夏不知道。她在家里笑,耍无赖,像个小孩。可是每当她做这样的事,她觉得那并不是她。她甚至觉得那个样子,真是恶心。她觉得自己像个傀儡,遵从别人的意志操纵傀儡的身体。她丢了她自己,是她自己把自己丢的,别人什么也没说,一切都是她自己自愿的。她自己背叛了她自己。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飘在风里的一个塑料袋,一张卫生纸。

  为什么这么残忍,在她难过无助的时候让她更难过?她又开始呕吐,胃里没有什么东西了,她只是闭着眼由着自己的身体闹腾,吐出很苦很苦的液体,像耻辱一样的东西。

  太阳隐去的地方,残留一片云晕。像残掉的胭脂,是暮春的花将要谢去。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四十九节]


  半夏越来越害怕。青战看着她的样子越发担忧。夏步一直消沉着,子禋起初努力地开导他,夏步说:“子禋,我烦你了。”子禋问:“使动还是意动?”夏步不说话,其实子禋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更年期妇女,可是看到夏步那样实在担忧,不得不说。现在子禋也不再说夏步什么了,只是陪着他。青战看得到两边,很是无奈。

  春天毕竟短暂,只一霎,就不见了林花。叹一声太匆匆,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青战暗自安慰自个儿:顺其自然罢,春天还回来,时间不会停歇,春天的轮回会淡去一切伤心苦楚。反正我们都是在日复一日的记忆与以往之间徘徊着,重复着记忆与遗忘。

  半夏却终于看清过往毕竟不是梦。

  她想了许多种理由和说辞,鼓起勇气向青战借钱,青战问:“多少?”半夏说:“三千。”说出来心里很是没底,不知青战会不会借给她。“三”青战有点为难地问。半夏怯了,低声道:“三千如果没有,那么能借我多少都好。”“三千?”青战没什么情绪,只是确认。半夏说不出什么话,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心里打着鼓准备迎接青战的“为什么”,但是青战却只是说现在没带现金,等下放学去取。半夏奇怪,是青战觉得三千是小数还是她真的不好奇她拿这钱做什么?于是问:“你都不问我借钱做什么吗?”青战却不看她,忙着自己的事,极为自然地说:“你愿意说就说了,不说我也没权利过问你的隐私。我想你是个有原则的人。”

  半夏沉默。低声道:“我大概两个月后才能还你也许还会更晚”青战说:“不急。你自己注意身体。”其实青战只是想半夏大概会为还钱而节食,所以才说注意身体,但是半夏却敏感地抬起头看着青战,想看出她的意图。司空青战的脸上无一丝波澜。只是人的脸,只要怀着某种怀疑去看,往往真的可以看出怀疑的东西。自己的猜测投射到他人脸上,心理上就会确信真的存在那样的东西。

  半夏是怀疑的,又觉得不应该。她自己也迷惑着。

  她的心里满是悲凉和黎明前期待新日而恐惧怀疑新的一天是否会是晴天的矛盾情绪。

  那粗暴的夜,毁了她的希望和爱情的夜。她本想要结束生命的。一直以来,她看着那个男人的不忠,她鄙视他,看着那个女人的隐忍和苦楚,她可怜她。她无法容忍不洁的身体和感情,她觉得自己一定要把干干净净的完璧之身奉献给自己的爱。她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然而那一夜却彻底打碎了她的所有。耻辱,痛苦,寒冷,绝望,彻底粉碎了的尊严和希望。也许夏步不介意,但是她自己介意。她不要欺骗夏步,也不愿夏步可怜她,她不要施舍的爱。也许夏步不会在乎那一切,但是毕竟不一样了,半夏在意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不在意,她会介意,会耿耿于怀,也许将来夏步和她闹什么小矛盾时她会敏感而无理地将无关的事牵扯到她的不洁上,固执地认为是夏步在意,那时候夏步会受不了她,爱将会被琐事一点一点打磨殆尽,伤痕和疲惫甚至厌恶将取代往昔的爱与怜惜。她不要这样的结局。所以,她宁愿现在疼痛地转身离开,留给夏步一个也许疼痛但是为爱而痛的印象。

  她是想死的,因为她实在再找不到任何可留恋的东西让她在这个世上羁留,就算是听见青战在沙滩上奋力的嘶哑的呼喊声她都不想回头,看一看这生之岸上的呼唤。可是那个“求你”却让她在风中绝望了的风干了的眼又盈满了泪水。那么骄傲的,那么冷漠的,司空青战,居然会说出“求你”这般字眼。夏步说过青战一直都是那么淡漠,谁的事都不放在心上,除了血缘联系着的人。骄傲可以放弃么?她看见那个模糊的瑟缩的小小的狼狈的身影,那个骄傲淡漠的司空青战的身影。她才回过头重回生的路上。

  她是以重生的心态面对这个世界的,可是严重的妊娠反应却残忍地提醒着她,她是肮脏的,她并没有重生,她的身体里装着一个肮脏的东西,标志着她的耻辱,带给她无限的惊吓和恐惧,还让她无处可逃。

  明天,是真的重生。

  她将摆脱她体内罪恶的,肮脏的定西。她将永远背负着耻辱的烙印,但是有什么呢?她背负的耻辱的烙印又不止这一个。她将一个人,坚强地活着,没有了碰触爱情的资本那就再也不去碰了。夏步有过夏步的爱她也无憾了,她知道爱是多么美好的事了,够了。想到夏步,她的心又遏制不住地疼痛起来。

  她是残缺的,但是,人生中毕竟还有很多与爱情无关的事罢。“就让我为你将爱情的其他领域保持空白,算是祭奠。不能给你干净的半夏,给你一份干净的爱情也好夏步。”

  明天,明天,明天她在心中默默地念着明天,含着泪,疲惫地睡去了。

  当那个冰冷的女医生将冰冷的膏状体抹到半夏腹部,拿着冰凉的仪器在她腹上来回滑动,以冰凉的语气说:“怎么这么不小心?都两个月了。”半夏尴尬地不出声。算算,应该一个多月罢。她悲哀地想。“呐,擦了罢。”那医生拿给她两截卫生纸,让她自己擦干腹上的东西。半夏尴尬地,顺从地做了。背过身去提上裤子,但她仿佛又觉得那个医生的目光扫向这边,是带着鄙夷的:这么小年纪就打胎了还怕羞,转过身去?她不敢回头去看,怕真的迎上那样的目光。

  她由那个女护士领着,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过,像失去魂灵和尊严的人偶,任由那些医生检查她的身体。没有隐私,只有——医学。那个护士终于说:“走罢,五楼手术室。”她像终于踏上刑场的犯人,她是恐惧的,战栗的,然而这许多日的牢狱里的折磨使得她渴望着解脱,渴望着就刑。那个女护士回过头温柔地笑,说:“不用紧张,不痛的。一会就好。完了会有护士送你下来。没事,放轻松。”半夏艰难地牵扯僵硬的面部肌肉,回一个微笑给她。

  聚光灯下,半夏再次变成一个毫无知觉的人偶,可是医生却问她:“一个人来的?”半夏尴尬地回答:“嗯。”“男朋友呢?怎么不告诉他?”半夏不知该如何回答,就觉得大脑突然一沉,像在电梯里突然超重或者失重的那一霎的感觉,意识就模糊了。

  恍恍醒来,睁开眼,光落进眼里。一个护士从门口走进来,说:“你醒了?”半夏道:“嗯。”突然想呕吐,直起身,护士赶忙拿过垃圾桶让她吐。半夏“哇”地吐出许多黄色的液体,护士递过卫生纸,半夏还在吐着。来势汹汹的呕吐感让她未及反应,黄色的,苦的液体甚至匆不择路地从她的鼻腔里出来,护士递水给她,让她漱口,告诉她说是麻药作用,没事。点滴滴完了就好了。

  半夏点头,道谢。躺回去,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时间和半夏都寂寂无声。

  手放上从来就未曾凸起的小腹,那里终于干净了。然而她还是怀疑的,她未亲见那个肮脏的东西从她体内拿出,她有些怀疑那些医生并没有取走她体内肮脏的的那个东西。她自己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没有拿走。只是她的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怀疑。

  医生对她说:“再输几天消炎药就好了。这一个月内不要吃辣,不要碰凉水,不要剧烈运动。还有,一个月不能有性生活。”半夏心里苦笑:这一辈子都不会了。她已经厌恶了,想起那种经历她只有恶心厌恶和恐惧。

  那晚海滩上发生的事就让将它深埋于过去罢。都过去了了。终于不存在了。

  走出医院,她看见阳光落在路上,公交站台上车辆停靠,离开。她觉得有一种苍凉的希望。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五十节]


  青战坐在树上吹箫。呜咽的箫声在夜色里缱绻萦绕,像青烟散开。如丝如缕,柔转着,纠缠着。明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纷纷的花瓣在微凉的风中悠悠飘落,如同叹息,如同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弦悄无声息地来到树上,在青战身后,青战的箫声渐渐低下来,声音越来越细,越来越微茫,最终消失于这幽冥的夜色之中。弦为青战披上一件外套,在她身边坐下。“最近你的心情一直不好,因为夏步么?”

  “可能。”沉默良久,青战倦怠而飘渺的声音在夜色中浮起,“半夏到底固执,不知是为了什么如此坚决地离开,分明是喜欢夏步的。”青战握着箫伏到膝上,双手环过颈间。箫上的流苏在微风中微动,拂过弦的侧脸,弦不避开,由着它。变态,道:“青战,不管多么懒,如果我误解了你,一定记得解释。”幽幽的声音在黑暗的微风中流淌,安静,柔和。

  “很难罢。”青战伏在膝上,语带懒懒的倦意,倒是诚实。弦单膝跪过去,人到青战面前,单手托起青战的脸颊,幽幽夜色里,他的眼眸如星辰般闪烁着,清澈却带着神秘的诱惑。弦另一只手扶到青战背后,薄削好看的唇温柔地印上她的柔软的唇。青战出乎意料地不抗拒。她闭了眼,接受,弦反而有些许的心动和紧张来。想要离开却又不忍不舍。幽白的月光下,晶莹的泪水从青战眼中流出,弦温柔地拭去她的泪。青战喃喃道:“弦为什么,你是我的弟弟?”

  弟弟犹如一道炽亮的闪电划破暧昧的夜色,提醒了司空弦:他是她的弟弟,她是她的姐姐!这是他们的身份。如同摆脱不了的宿命,这束缚着的,纠结的身世。司空弦触电般离开青战。青战却生生倒下去,弦又慌忙接住她。带着自责和愧疚,却见青战闭着眼,身子软软的。是睡了。手里松松地握着箫。

  司空栎说:“弦,真是不好意思,高考之前不该让你分心的。”弦说:“没什么,高考而已。有什么事吗?”司空栎欲言又止,弦耐心地等,司空栎终于说:“你奶奶快不行了。青战,也该知道了。”弦沉默良久,道:“只怕她接受不了。”司空栎说:“所以才找你。她最依赖的,始终只有你。青战这孩子一直都不会向人坦露内心。怎么想的,受了什么委屈,遇到什么困难,从来不告诉我们,我们自然知道,一个女孩子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他却只是给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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