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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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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伸手摸了摸青战的头发,干了,于是拿毯子将她裹着,抱上楼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二节]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者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齐物论》

  司空青战站在厨房里,外面大片的阳光照进来,手里的杯子莫名其妙地滑落到地上,“啪”,碎成一地碎片,无数溅起的碎片划伤她的脸和眼。疼。一片血红。

  世界是白色的,包括天空。天上没有太阳,却有很强的光。到处都是明晃晃的炽白:炽白的天空,炽白的大地,和炽白的墙。大地上一棵树也没有,只有不知会将人带往何处的路和将道路阻挡或截断的墙。

  司空青战环顾,自己就置身于这样的迷宫之中。逃。奔跑在那些陌生的路上,每一次转弯都觉得路会将自己带往不同的地方,然而抵达了总发现,到处都是一样。于是只剩下了永无休止的逃。逃,却不知为何要逃,只是满心的恐惧使她停不下来。

  世界仿佛被扭曲了,像达利的画一样怪诞,难以理解。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地下突上来,划破了这怪诞的世界。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眼前仍然是炽白的世界,墙却倾斜了,颓圮东倒西歪,有些长高了的墙分割了天空,墙上一张张的脸,有着各式的表情:麻木、冷漠、惊恐、做作、愤怒、狂笑、嘲笑司空青战在不同的表情之间,不同的目光之下逃,简直要垮掉了。突然,那些脸都从墙上掉下来,变成一个又一个的人,大地顿时拥挤起来,头顶上没有天空,只有一个小小的枯黄的太阳。众多孤独的人形成拥挤的人群,她艰难地穿过人群,被咒骂,被踩唾,许多的人挤在周围,束缚着她,使她无法还手,只能忍受着这样的屈辱。她仿佛要找什么。有很多人,大厅里,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她被湮没在人群里,找不到她所要寻找的。她努力地穿过人群,面前又总是出现新的陌生的面孔,他们在笑,他们在哭,他们在狂欢,她只想找到她要找的,但是——找不到。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她在找什么。穿过人群,又有刀棍向她来了,她于是又添了累累的伤痕了。

  疼痛从头顶上浇下来,人群开始在眼前旋转,旋转,旋转模糊一切。一切都消失了。她来到另外一个世界。

  一大片田野,空旷的田野,被人类攫取了一切可攫取之物的受了伤的大地,伤口暴露着,风低低地呜咽着,远处有一棵树孤独地站着,司空青战像一只游魂,一只不被地狱收纳的游魂,向那棵树飘荡过去。树下尽是死尸,一具一具,没有面孔。她从那些尸体上跨过,身后的尸体突然都站起来!

  “你终于来了。”它们说。

  逃!要逃,却被一支箭射中。痛。痛苦绝望地倒下

  不要

  “司空青战!”一个怨愤的声音在意识彻底模糊之前清晰地闯入耳中。

  惊醒。惊醒的时候下意识地抓起枕下匕首在身前挥出锋利的弧度。

  握着匕首的手抵在胸前,冷笑一声,“梦,梦而已。”——那一声“司空青战”是谁的声音?是复仇后的欢呼么?还是幸灾乐祸?梦是从何时开始的?

  眠是一扇门,联系了“觉”与“梦”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有着怎样的联系?我们到底是在哪一个世界里存在着?也许现在经历的全部都不过只是一场梦,那一天醒来,一切就都消失,甚至在记忆里都留不下任何痕迹,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也许事实上,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在那个“现实”中生活。可那个“现实”到底是什么样的?是同“梦”中一样,在遗忘了“梦”的情况下再经历一遍?还是完全不一样?或者,这才是现实,我所以对我正在经历的都有熟悉的感觉只是因为做过一个预知的梦,而我已将这个梦给忘记了?

  司空青战皱紧了眉头,痛苦不堪。

  思维像一团渔线,没有剪刀,徒手去解那些绳结,只是徒劳,空弄得自己一身疲惫。愤怒地撕扯,落个伤痕累累,满身满手的血。庄子的梦是物化的境界,司空青战的梦,却是一张网,将她束缚。庄周翩然飞过思想的青空,可怜的孩子在梦魇的城里走来走去,满心痛苦。

  弦在窗前站着,看到外面的夏步和子禋。“青战呢?”夏步开口就问。弦意识到夏步的嘴角有一块淤青,问:“你找吴翾打架了?”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那个混蛋根本不算男人。最可恶的是杨悦琳,贱女”夏步突然打住。他是不说脏话的,可是现在弦锁了眉头,他自己亦察觉到粗俗,压下怒火,“我去看看青战。”说着就往屋内走。弦却伸出胳膊拦住他。夏步猛地转回头,怒视着弦,弦却不看他,面对这正前方。两人之间顿生剑弩之势。

  “我去看青战。”夏步坚决的语气,仿佛是命令,也是在提醒:是我告诉你,要你来的。弦视线垂下来,受到脚下,散开。“别吵醒了她。”弦放下胳膊。

  夏步直接往楼上去,子禋站在楼梯前犹豫了一下,仿佛是在犯罪现场,这猩红的地毯就是一滩血迹,踏上去,自己就有了某种嫌疑。子禋最终没有上楼,抬起头,这时夏步正消失在楼梯尽头。子禋折身走到窗前,站着。弦问他:“不上来吗?”“呃,不了,我出去走走罢。”转身往外面走,却又觉得人证是很重要的,自己的一百双眼睛,一千张口都比不上证人的一句话,便匆忙叫住正要往楼上走的司空弦,“我还是去看看罢。”

  弦和子禋上楼来时看到夏步正站在房间中央,惊讶地望着青战,后者已经醒了,似乎是做过什么噩梦,一手握着匕首在胸前,另一只手撑在身前,支撑着身体,头发散着,半遮了脸,青丝凌乱,仿佛某种比喻。青战抬起头,一双空洞无物的眸子在苍白的脸上如此摄人心魄,又把人的心魄浸到冰冷的深潭之中。

  弦的眼中闪过无奈的失望——青战她,在痛苦的时候还是选择从冰冷的匕首上获取依靠的力量吗?还她匕首时的期望还是没有实现。

  她像是一个被下了蛊的女巫,渐渐地,靠了自己的力量,挣扎着,努力地醒来。对着三人一笑,如雨后初晴的光。一笑倾城。

  青战站起来,背对着三人,向着窗外,怔住了。三个人也都看见,一只鹰,一只鹰飞过天空。苍凉的天空,那只鹰,像是天空的一滴泪,又像是天空的力。那只鹰,像某种声音,从心底,从肺腑间发出的,震动了全身的骨骼,甚至拉痛了每一块肌肉,每一段韧带,每一寸肌肤。

  青战转过身,微笑,“都饿了罢,等下我就做饭。”说着,拢着头发往外走。

  子禋看着青战的床,那木地板上的床褥,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寒意。他仿佛看见那个人。她在他脑中折磨了四年。就躺在那里。那人躺在那里,子禋却看不清她,虽然十分清楚那就是她。她在她脑中躲了四年,偷偷折磨着他,使他痛苦,怨恨,恼怒,他想把她抓出来质问,但她总躲着,使他抓不到她,甚至根本看不到她。

  那个人怎么会在司空青战的床上?子禋感到恐惧,他怕,怕青战变成那个人,也怕自己再次陷入那样的困境。“小心。”子禋仿佛听到这样一个声音,头剧烈地痛起来。

  夏步以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青战。这么些年,一直在一起,一直不怎么懂她,仿佛老成得不屑于所有人的游戏,又仿佛是无知到完全不懂如何生活。终于忍不住,夏步说,“其实是杨悦琳在背后捣的鬼”没有谁愿意为谁承担什么,夏步在找到那个女生的时候,她坦白了一切——她顶多只是被利用的工具,“有人持刀杀人,处罚起来也只是判杀人者而不会将那把刀给销毁罢。”那个女生怀如此心态,细细讲了杨悦琳如何煽动她,言语神态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

  青战看着夏步,眼神清澈如同赤子。微笑,轻垂眼帘,“麻烦你了。不过愚蠢的石头妄想用自己的角碰伤流水,结果呢?那些石头最终非但阻挡不了流水反而被流水所打磨——我无法决定他人的行为,但我可以决定自己怎么做。”——在夏步讲这些之前,青战是痛苦而困惑的,但是当夏步那样愤然不平地讲出原委,青战像是安慰他一样突然想到了一些话,自己亦豁然开朗起来。青战抬起头,眼神恢复到平素的淡漠,却带了某种坚毅的神色,道:“说我,羞我,辱我,骂我,毁我,欺我,骗我,害我,我将何以处之?容他,凭他,随他,尽他,让他,由他,任他,帮他,再过几年看他。”——这话是何人所说已经不记得了,当初青战看到这句话皱着眉头很长时间,没说话,似有异议,但如今,却自己说出。夏步不知到自己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记恨一个人是一件非常疲惫的事情。司空青战清楚地记得夏步的话,被人设计了,青战其实是感到很失望的,但是失望同样令人疲惫,于是当她看到杨悦琳时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早。”

  杨悦琳在夏步找过她之后就知道司空青战必然是要知道真相了,一直忧虑着,失眠了,想象被人指点耻笑就感到恐慌,然而总不能不去上课。为避免在一群人的目光中尴尬地走进教室,所以早上早早就到了教室,不想有人比她还早。

  司空青战的白眼倒是见多了,然而那一句“早”着实出乎她的意料,杨悦琳竟不知所措了。支支吾吾,“啊?啊嗯,早。”“哼。”青战从鼻孔发出一个音节,头也没抬,原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声,没有善意,亦无恶意,只是不大笑,用这样一声代替了一般人的微笑的反应,就相当于笑笑,算是对不知所措的对方的回应,理解成安慰也无不妥。只是杨悦琳心虚,总觉得司空青战这一声里有着更深的含义,而且固执地认定了确是如此,因此混身上下不舒服起来。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持续了一会,杨悦琳又忍不住恨起司空青战来。心想:“你有什么意见就光明正大说出来,‘哼’是什么意思?”——她这样想,全然忘记了自己做的事情却并非是“光明正大”的。所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很多人思考的事情摆到公开的见光的地方来,就算不是上帝,而是同样的人类,看到了也是会发笑的罢。杨悦琳想是那样想的,但真正从内心说来,她还是怕司空青战把话挑明了来质问她。然而,同样是内心的,另外一种同时存在的想法却是,希望司空青战能够把话挑开来,如此,她才好为自己辩解,从而表明她的正义与无辜——人大都如此,行为之后再想后果,接着便是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有了理由往往不一定能使他人信服但自己先就信以为真了,觉得自己真的是对的,是合理的,正义的,觉得自己真真是被人误解了,并渴望有机会将自己的理由讲给他人听,使他人信服。可这样的机会是不能由自己来创造的,须得是他人给的才好,而且,要给得彻底,好让她义正言辞地讲出理由表明大义。像司空青战这种“哼”是最难以处理的,它似乎表现了她的怀疑,然而你不好解释,倘在这时沉不住气解释起来,反倒显得你心虚了。

  “烦恼”真是个妙词。杨悦琳现在就烦得有些恼了。

  半夏亦早早到教室,坐到司空青战身边。昨天夏步找杨悦琳时她就知道了一切。司空青战以背叛为最不可饶恕的罪责,被熟识的人设计,无异是被背叛了罢。然而青战却在她做到身边时才意识到她,把精力从英语书上拿开,道:“早。”语气无异于平常。“早。”半夏应,看她在记忆英语,就没有再打扰她。

  杨悦琳翻动书页的声音像极了她那张写满了烦躁不安的脸。青战觉得有点累,不再是那么挺拔地坐着,左手撑着脸颊,右手执笔,在草纸上写单词和句子,她习惯边写边记忆。脑子里突然像有根神经被扯动了,有点疼,继而,导火索一样,引发了脑子里的一系列罢工,头痛。手里的笔在纸上来回地划出一片阴影。

  “你脑子里不会长了什么东西罢?”以前夏步在青战头痛的时候就这样问她,此时,夏步的话又闯进脑子里。“长东西了?”司空青战突然撇起嘴角笑了。“倘若我突然傻了,只剩下最最简单的动物本能”青战想自己也许就会穿着很脏的衣服,歪着脑袋傻兮兮地笑啊笑,或许还咬着一根手指,另一只手扯着衣角,从嘴角流着口水闭上眼,轻笑,嘲笑。而当她闭上眼睛,她想象的画面就浮现在黑暗的视野里,突然眼前的黑暗背景变成教室,许多被称为同学的人都过来嘲笑,戏弄她。司空青战一下子睁开眼,一切就都消失不见了。头剧烈地疼。

  看着纸上的阴影,司空青战觉得自己现在不就正在被嘲笑,被戏弄么?——“原来我已经是傻了。”

  青战团起那张草纸——那张早上在地上捡的一张广告单,白纸,只印刷了单面,背面干干净净的,丢了可惜,于是拿来做草纸,写满了,唯一一片空白被涂满了阴影。团起的草纸放在桌角。脑袋里好像生出了一只茧子,与神经交错着,头痛就像是从脑子里抽丝。

  纸团上的阴影,像是被吸进去,又像是扩散出来。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三节]


  “停课之后青战就不会再来学校了罢。”半夏这么问青战,似有不舍。

  “啊。可能罢。”青战抬了抬头,却不是看半夏,只是目无焦点地想了想。“不过,夏步应该还是要到学校来上自习的。”——夏步在家里呆不住。半夏像是突然发现自己的秘密早就被人知道了一样,窘迫地扭过头去,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时吴翾过来,问青战:“你换号码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昨天夏步找了他之后他就疯狂地寻找青战,然而似乎除了夏步子禋没有人知道她的家。吴翾疲惫地找一切可能联系得到她的方式,然而都是徒劳。一直担心着,担心久了,担心累了,便觉得司空青战着实不让人放心,实在不善解人意,作为女生,缺乏最基本的品质呢。

  青战并不知道他是怎样焦急地找她,只是反感他那责备的语气,于是头也不抬,丢出一句“那又怎样”。青战最不礼貌的地方就是在跟人讲话时不看对方——除非对方是长辈。

  ——那又怎样这话委实让吴翾感到失望,仿佛自己的自责内疚担心都是多余的,都是自找的,是他自作多情而已。这样冰冷无情的话,将他样本想说的道歉的话安慰的话截断在空中,那么脆弱地断开,露出一片苍白粗糙又锋利的断面,写满绝望和自嘲。是了。她有夏步,有子禋,还有王子般的守护者司空弦,他算什么呢?她根本不需要他,一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吴翾心里满满的决定要放弃时所产生的绝望简直要溢出来。

  他是怎样看着青战的,青战并不知道,只知道他在她身边站了许久,默不作声。然后然后,终于离开了。

  青战大概可以猜得出他那看着无赖般的愤怒而无奈终于至于放弃的眼神,会有些许后悔罢,后悔自己怎么就曾经喜欢上了司空青战这么个无赖。青战心里涌起悲哀,像潮水一般地。果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呢。每一个试图喜欢她的人都会怀着怨恨和鄙夷离开罢。夏步就不会,夏步像是会施魔法一样,使每一个喜欢过他的人在确定他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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