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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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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脑海里闪现出阿曼缩在林默怀里向空床上探摸的神经质的动作,那个曾经对着自己声讨恋人移情的“叶舟”。付子祺恨透了叶舟,不顾后果一死了之,死就拜托死远点啊。而自己还不如叶舟,从和樊如偷情的一开始就该早有准备,何必要到穷途末路证实自己的无耻和无能。
  也不知是否这个月太难熬。既没有三年前的才气,也没有三年前的傲气,只凭一腔杀气回来这个城市,到现在只剩戾气。
  听到鸟叫时醒过来。恍惚里不知是做梦或是回忆起和樊如重遇的对话。
  樊如说,“可以想办法,总有办法可想。”
  樊如又说,“你自己有想过吗?都不敢尝试?”
  那时那刻,付子祺想反问樊如,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人民群众幸福和谐的生活环境中,就算送快递也要提供无罪证明,她凭什么再妄想做回普通人。
  但心里又明白,总还有办法。路没有走绝,世上本无路,怎么敢理直气壮地说自己试过呢?
  收拾好书本。比起自己浑身的酸冷,也就一本厚的书脊有那么点开胶。呵,书是好东西,百无一用是书生。
  下午再开机,收到樊如的一封邮件。也简单,一个字都没有,附了张离婚证的照片。
  豁然开朗?反正是,泪水忽然糊了一脸。
  爱情是毫无道理的建筑,无道理地生出,无道理地高耸凌空。被这无理的青眼相中的凡人,脚踏原本没有根基的危楼,身披明月光辉,就误以为得到了上天的旨意,只需再多加那么点努力便可摘取星辰。任她跳跃腾挪,竭尽全力,无计可施。到这时候加倍悲哀,对自己心生怨恨。其实把楼宇的高度当成自己的一部分何其无稽。但除了继续尝试下去别无他法,因为再不会比这样更高。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很多离题千里的废话,但也不想改了。
  夹带私货,对不住,看过就算了。

  ☆、有一梦便造多一梦

  付子祺在香港接到樊如的电话。樊如说聂班师回京,儿子飞回美国,她也已经抵达淞都。
  付子祺将返程改签成当晚最后一班。飞机延误了一小时二十二分钟,付子祺拖着没有托运的箱子跑到出口时,等候多时的樊如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仿佛凯旋而归受到女王接见,所有酸楚变成盛大的幸福。
  樊如说带付子祺宵夜,车子直接开到樊如的新居。高墙小院,只有一辆车的车位。外面看砌成黄色系的砖墙上覆着一层爬山虎,两层的折衷主义建筑,推门进去是冷光灯,全新的装修。门廊进去侧面半遮的隔墙上有圆形空窗,空窗后插着一枝干梅花,借景客厅。
  樊如把付子祺的外套挂起,看得出她好奇,偏偏不带她看,穿过客厅,直接让进餐厅,自己上楼换装。付子祺匆匆一瞥,空间比起高层那套可以说十分有限,层高倒是很高。装修近似日式,白墙,挂着小幅水彩画,家具也都很浅,左近不过枫木色。外墙开的狭长窗户则是挂着黑橡木色的百叶帘。
  餐厅侧面正对着楼梯,楼梯没有扶手,级级悬空,两面贴着墙,餐厅这一面则是玻璃封起。
  付子祺看着樊如上楼。砂锅在炉子上发出噗噗的声响。付子祺关了火,拿碗筷和汤匙。掀开盖子,香气四溢。踱回餐厅,白橡木长台桌面靠近两端各有一条垂直拼接,两侧排着水曲柳的骨叉椅。付子祺掌心贴着椅背光滑的曲线摩挲,忍不住回头向楼上望。
  付子祺绕过客厅到楼梯口,耳听樊如的脚步,付子祺快步上楼,把樊如挡在转角。樊如换着一身亚麻色的睡衣,长发披在左肩上,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望着付子祺。付子祺搭上樊如的肩膀,樊如退后一步,被付子祺贴着压在玻璃上。
  付子祺舌尖触到樊如的唇瓣,柔软的,像株蒲公英。付子祺看着樊如的眼睛,吻着呼吸的香气,一点点吻上去,好像樊如是一股烟,付子祺要吸进身体里。樊如的手环过付子祺,付子祺更要贴近,樊如便稍稍闪避。退缩的,好像牵引着,进攻的,一味沉沦着。贴着墙磕磕绊绊地,两个人像滚水里同枝的嫩芽,卷上楼梯。
  汽车停在别墅外。道旁两排梧桐树,叶子落了,就露出粗壮的向天举臂的树干。这一带红绿灯太多,路过的车辆少,时不时停着豪车。
  “你不用担心,他们是这样的,前期准备自然保守点,问详细其实是好事情。”
  付子祺点头轻笑,“头一次上律师事务所。”
  赵宇平一只手搭在车门上,轻轻敲击。各自沉默了一阵。司机从驾驶座下去,站到一旁梧桐底下。
  “你搬进去了?”
  “……嗯。”
  这倒正大光明地同居了,赵宇平心想,樊如这是疯了吗。近来听说聂贞明的花边,看样子还真不是捕风捉影。
  付子祺回想起那一晚,上了楼,看到自己从前的素描被樊如装裱起来就挂在起居室。樊如问,“喜欢吗?”“喜欢就搬过来住吧?”
  赵宇平看着付子祺心不在焉的样子,活像被樊如迷了魂。
  赵宇平叹了一口气,“那边我会叫人打扫,给你留着,你想住就住。”
  “对不起,太麻烦你了。”
  赵宇平不知该说什么好,三年前没出这些事的时候,隐约也看得出付子祺和樊如关系不一般,但那时候还轮不到他插手。现在倒真是管又管不得,不管又恐怕将来出什么大乱子。
  “就这个月,樊如刚跟聂贞明领了结婚证。你知道吗?”
  付子祺抿了抿唇,偏过头望向窗外,“是吗。”
  赵宇平望了望窗外,压低声音。
  “聂家的背景你总该知道了。我也实话告诉你,叔叔起家的时候是靠着聂贞明,明面上讲叔叔在的时候因为年轻时合作过,聂贞明还给叔叔些面子。如今但凡是聂家有关的生意,我是连碰都不愿碰的。”
  “我明白。最晚明年我就出去了,肯定不会让你为难。”付子祺垂下头。
  “没那么简单。得罪聂家的都没什么好下场。你还要我说多明白?”
  付子祺蹙眉,愣了一刻。
  “我会当心的。”
  赵宇平觉得再多说也没什么意思。
  “先准备其他材料吧,我会叫人帮你。上庭的事就不用多想了,该怎么说到时候张律师会联系你。别的也没什么了,重审这个案子,不多久外面就都知道了,你有个心理准备。上一辈人做的决定,就不要提了。”
  “应该的。”
  “到时候一起吃顿饭。去正式一点的地方。”
  付子祺没有明白。
  “给别人一个理由,我们算是私交。好吗?”
  付子祺点头答应。
  世间很多事情到底为了什么发生,大家其实都不在意,只要有个看起来是那么回事的理由就好。三年前和樊如腻在一起,还可以用两个人是普通女性朋友做掩饰,现在是为了什么呢?付子祺自己倒不在意,但樊如呢?
  阿姨给付子祺开门,问付子祺要不要喝水,付子祺连连摆手,叫阿姨不用管她。阿姨回厨房张罗晚饭。付子祺正准备上楼,楼梯正对着房间门被樊如拉开了。
  “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阿姨说你在忙。”
  樊如望着付子祺笑,“那你也进来看着我忙。”
  滑动门又拉上。这套房子里都是类似的隐门,有那么点藏在深闺人不识的味道。
  付子祺就坐在一旁双人沙发里。看着樊如一会儿,百无聊赖,索性从墙边一排矮书架里抽出一本书。过了一阵,樊如从笔记本后面抬起头,付子祺只是认真翻书。
  “以前我还觉得要书房没什么用,你一来就这么好学,看来要再买个书桌呢。”
  付子祺微微一笑,没吱声。
  “怎么了?上午见律师不顺吗?”
  “挺好的。”付子祺放下书,走到樊如身边。无意地一瞟,显示屏上只有桌面。付子祺弯下身搂住樊如。
  樊如不及说什么,响起敲门声。付子祺站直起来,阿姨拉开门,
  “樊小姐,樊先生在外面,是不是让他进来?”
  “他怎么来也不打个电话。”樊如似是自语,有点担忧地看着付子祺。
  “我上楼了。”付子祺没什么表情。
  樊如点头。
  樊云一进门透过空窗就看见樊如坐在客厅沙发里,手里夹着一支烟。
  “姐。”
  “你怎么这个点钟来了。”樊如指着L形沙发侧边的双人沙发叫樊云坐。
  功夫茶的方几,阿姨取了茶具过来。樊云四周张望一阵才坐下来,“哟,做什么好吃的?我这是赶着巧?”
  “今晚没有局?不回家陪老婆孩子?”樊如的语气很冷淡。
  樊云不以为意。
  “你以前不是不吃晚饭吗?劝你多少吃一点还老是不听。”
  樊如只是轻轻一笑。洗茶的第一壶倒进茶海,桌下有桶接着流下的水。再倒入开水,盖上盖子,将壶外也浇热了。温了茶盅,一字排开,将茶壶里的倾尽在公道杯中,再倒入茶碗里。阿姨动作很利索。
  樊如按熄烟,跟阿姨说,“好了,你去忙吧。”
  樊如把茶杯端在樊云面前。“听说你给别人许诺了一个集装箱?”
  樊云接过茶,没想到樊如直接提起,倒是省了一副口舌,连连点头。
  “那你可要赚不少。”
  “没有没有。”樊云苦笑。
  “到底多少?!”
  樊云放下茶杯,想了想,小心地伸手比了个3的手势。
  “你很可以啊。呵,你也吃得下来。”
  “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不是给我一人的,到最后也就是个零头吧。再说……你和姐夫不是领证了么。”
  樊如目光飘开,懒懒道,“要我说多少次,一张结婚证什么都说明不了,我们不能跟那些同宗同族的人比。”
  樊云脸色暗下来,寻思该怎么措辞。樊如又抽出一支烟。
  “想必你也是听说了,那笔生意聂交给别人做,合同已经签了。”
  樊云心里一惊,茶也不喝了,挪到樊如坐着的沙发上。
  “姐,姐。你要帮帮我啊。梵锦贸易,那是什么公司,跟聂家就根本没什么来往啊。”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就算是转手包给别人也好,我不赚了,倒贴一点也成。”
  “樊云,我都是诚心诚意跟你讲的。我们姐弟俩……”樊如轻轻叹出一口烟,“从进来到现在,你跟我吞吞吐吐。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要我说这笔生意不做也好,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毁约也罢,该赔多少赔就是了。”
  樊如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显见是早有准备。樊云心里知道不妙,也明白除此以外没别的办法了。
  “姐……赔的话可就麻烦了,我手上没那么多。”
  樊如在心里冷笑着,赔了怪在自己身上,找自己要钱,赚了还指不定跟不跟自己讲。
  “你要多少?”
  樊云在心里掂量着,“一千万。”
  樊如不说话。
  “事情都办了挺长时间,已经不少扔出去了。别的都不说,到月底,至少得退回去一千五。我手上哪有现钱。姐,就算救救急,先借我八百万,等这件事过去了我一定好好谢你。”
  “太多了。”樊如看着樊云,“我也没有。”
  樊云皱眉。
  “四百万,你先拿去。你自己总该想想办法。”
  “姐……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樊云哀求道,“能不能,能不能找姐夫……”
  “樊云,你能不能长进一点?聂家这棵大树,靠得也够久了。”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樊如站起来,“字面意思。你要是能行,我现在陪你去转账。”
  樊云坐着没有动。樊如把烟搭在烟灰缸上,等着樊云。
  樊云眯了眯眼睛,忽然也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越过樊如朝楼梯口去。
  “姐,你房里是不是藏人了?”
  樊如几乎是气得一哆嗦。樊云猛地拉开滑动门,书房里空荡荡的。樊云转身还要上楼。
  “你!你很厉害啊!”樊如盛怒。
  樊云踏着一级台阶,停下来。回过头,“姐。听人家说姐夫最近找了个新欢,是你一个学校的师妹。跟当初喜欢你似的,姐夫迷那个姑娘迷得不得了,说是有一天谁也联系不上了,和小姑娘倆人跑山里度假去了。我还听说,你和姐夫已经领了离婚证。原来我觉得是空穴来风……”
  “你听说的都没错。樊云,从我之后他拈花惹草也罢,十几年了,没再往家里接过姨太太。我老了,色衰爱弛,这没什么,都很正常。反正这么多年他待我很可以,我要的也都得到了,名分嘛,我们也算结过婚了。咱们家,你,也得了不少好处。我觉得够了,没什么不公平。怎么你倒觉得不对了?”
  “这么大的事,我从外面捕风捉影地听到。我知道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靠你嘛,你不容易。但也不能就这么拱手让人了吧。就算不为自己,你总该想想阳阳吧?”
  “呵,阳阳就更不用操心了,他姓‘聂’的,聂贞明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真要是为他想,我就不该留在国内,让他小小年纪孤零零在异国他乡读书。”
  “姐,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现在倒是为什么?难道真像外面说的,你就为了个姑娘?!……”
  “可以了。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今天来原来是为了跟我吵架?”
  樊云胸口剧烈地起伏。还有更难听的,话都挤在嗓子眼里,生生吞下去。
  樊如看着他,两个人对峙着。樊云感觉到被威胁着,说到底面前这个是自己的亲姐姐,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樊云只能先服软。
  “你去喝口茶,我上楼拿卡。四百万先拿着,事情不成也不能当真逼你那么急。你也给我点时间。”
  樊云眯了眯眼,终于点头。
  樊如上楼,楼梯侧面正对着的滑动门敞开着,梳妆台的挂镜映出自己的面孔。樊云这样放肆是樊如之前意想不到的,心里在擂鼓,脸上却像挂着面具,没什么表情。樊如理了一下衣服,转进去,卧室是关着的。拉开门,付子祺盘腿坐在窗边单人沙发里玩电脑,耳朵上还挂着耳机。樊如到了跟前付子祺才看到,摘下一只,“怎么了?走了?”
  樊如打量着,付子祺没什么异样,樊如摇摇头,“拿衣服。我跟樊云出去一下。你再玩会儿?开饭了阿姨会上来叫你。”
  “久吗?不久的话,我等你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惟独你双手握得碎我

  日子忽然变得很清闲。偶尔找中介改一改材料,收到一次律师邮件的注意事项。绝大多数时候刷刷网页,跟阿姨学着做菜,看看书,就过去了。
  樊如也常在家里呆着。阿姨跟樊如夸付子祺学东西快,付子祺越是羞赧的样子,樊如脸上笑得越开。
  “真好像在度假。”付子祺握着樊如的手教樊如速写,樊如忽然说。
  阳光很好。樊如提议去天主教堂写生。教堂这样仪式感强烈的建筑,很容易令人心生敬畏。况且付子祺从未出过国,见过的教堂十分有限。
  樊如描个轮廓,付子祺接过本子补上细节。
  进去看了半个冗长的婚礼仪式,从天主教堂出来,往附近一个博物馆去。
  “干嘛看博物馆?”
  樊如摸摸付子祺的头,“体验一下不花钱的生活。”
  那博物馆实际并不算大。本地近代的史料。进门处镇馆的黄杨木雕牌楼,雕刻细密,斗拱层叠。付子祺想起以前学的东西,忍不住描画细部。樊如左看看右看看,新鲜劲儿过去了,便先往里面逛。
  付子祺追进去,樊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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