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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六安州-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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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子儒却没听过“三不让”这词,他问夫人说:“哦,什么叫‘三不让’?没听说过。说给我听听?”
沈夫人笑道:“你这么大学问,连‘三不让’都没听过?”
沈子儒老老实实地说:“没有,真没有。”
沈夫人说这第一是,自家的财产不能让给别人。沈子儒点点头,说这话实在。沈夫人说这第二是,自家的老婆不能让给别人。沈子儒哈哈大笑,说这话有趣,也实在。问三呢?
沈夫人说:“三是自家坐的天下龙椅,不能让给别人坐。”
沈子儒摇摇头说:“这就荒谬啦!”
沈夫人说:“一点都不荒谬,我问你,哪朝哪代,有把江山社稷拱手让给别人的吗?”
沈子儒说:“你那是老皇历啦!社会在进步,国家是公器,属于国人公有。决不是哪个人、哪个派、哪个党的私有财产。辛亥革命推翻帝制,建立民国,就是要推翻封建的‘家天下’,要逐步实现*宪政。”
沈夫人说:“可你不是一直在批评蒋介石的国民政府吗?说他们是*专制吗?”
沈子儒说:“是啊,孙中山先生是要实行*宪政的,可叹他英年早逝。蒋介石执政后,背弃了孙先生这个施政纲领。国民政府以*之名,行*之实。排斥异党,排除异声,直弄得他们自己今天焦头烂额,致使天下大乱。”
沈夫人看一眼书案上沈子儒写的文章,忧虑地说:“唉,你最好不要再写这样得罪人的东西了,好不好?一介小民跟皇帝斗,不是鸡蛋碰石头吗?子儒,你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我们这一家人怎么办?”
沈子儒叹道:“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是不吐不快啊!”
老两口正说着家常,老赵走进来:“老爷,警察局张局长在门外,要见你。”
沈子儒感到一丝意外:“哦,请,你把他请到客厅去。”
沈夫人担心地问:“不会是来找你麻烦的吧?”
沈子儒说:“不知道,找我麻烦我也不怕。”
14/3
沈子儒来到客厅,看见警察局张良栖和随同他的一个警官,正在客厅观赏墙上的字画。
沈子儒招呼说:“稀客,二位请坐。”
张良栖和那个警官坐到沙发上。
沈子儒问:“张局长,有什么公干吗?”
张良栖笑笑,说:“是的,沈先生,非常冒昧,有人揭发贵公子沈晓雅私藏枪支。”
沈子儒一愣:“不可能吧?”
沈晓雅喜欢惹事他相信,可说他私藏枪支有点太离谱,沈子儒不相信。
张良栖说:“我们希望这不是真的。”
沈子儒问:“张局长,你打算怎么办?”
张良栖:“真对不住,我们只好公事公办,要搜查一下。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沙警官。”
沙警官把搜查证递给沈子儒。
沈子儒看了看,把搜查证还给沙警官:“那你们就请便吧。”
张良栖说:“沈先生,我相信贵公子不是不法之徒,也不会私藏枪支。我们是例行共事,是要把事情弄清楚,请你体察。”
沈子儒强硬地说:“我只要求,如果搜不出东西,警方要给我一个交代。”
张良栖说:“当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是诬陷,我们既会证明贵公子的清白,也会依法给揭发、诬陷贵公子的人定罪。”
沈子儒对这个答复很满意:“好,请,你们可以在我家随便搜。”
张良栖笑道:“沈先生,你别生气,我们也不会搜查你家,看一下贵公子的房间就可以交差了。”
沈子儒说:“行,他还没起床,我领你们去。”
沈子儒把张良栖和沙警官带到沈晓雅房间。
沈夫人一直在屏风后面偷听,闻言连忙跟去。
沈晓雅还在床上睡懒觉,一见父亲带着张良栖和一个警官进来,连忙起床。 他边穿衣边问:“爹,出了什么事?怎么警察都到家里来了?”
沈子儒说:“晓雅,有人向警方揭发你私藏枪支,张局长是奉命前来搜查,你怎么说?”
沈晓雅没回答父亲的问话,向张良栖问道:“张局长,是不是那个王八羔子王箩筐对你说的?”
张良栖说:“你先别问是谁说的,你只说你有没有私藏枪支?”
沈晓雅毫不在乎地说:“有。”
沈子儒一听,这事竟然是真的。他只觉得头皮一炸,几乎气晕。
沈夫人在门外也听见了,她气急败坏走进来,问:“晓雅,这到底怎么回事?”
沈子儒喝道:“说!”
张良栖制止了沈家老两口的问话,催促沈晓雅说:“沈少爷,先请你把枪交出来。”
沈晓雅已经穿好衣服,没好气地问:“凭什么要交给你?”
张良栖并不生气:“国家有明文规定,私人不准持有枪支,持枪必须要有持枪证。”
沈晓雅说:“这枪不是我的,是你们城防司令部副司令施震雷的。”
张良栖说:“不管是谁的,你先交出来。”
沈子儒只气得浑身发颤,他厉声问:“拿出来!我问你,他的枪是怎么会到你这里来?”
沈晓雅只好从床头的柜子里把包枪的布包拿出来。
他把布包不情愿地交给张良栖,对沈子儒说:“爹,夏天的时候,土匪狂一捶绑我的票,是方辰田,也就是现在的城防司令部副司令施震雷,用这把手枪把我给换了回来。”
沈子儒点点头:“哦。”
沈晓雅说:“前些天,我在街上看见了绑架我的土匪狂一捶啦!”
沈子儒说:“啊!那你到警察局告发他啊!”
沈晓雅冷笑说:“还告发他呢,嘿嘿,爹,你猜怎么着?他现在居然成了警察啦!”
沈子儒大感意外:“啊!还有这种荒唐不法的事?”
沈晓雅说:“一点都不会错,不信你问问张局长。”
沈夫人叹道:“这叫什么世道啊?”
沈晓雅说:“是啊,绑匪居然变成了警察,这也太作孽了!我一怒之下,就找狂一捶把这枪要回来了。他理亏,不敢不还给我。本来我是准备把枪要回来还给方辰田的,不料狂一捶恶人先告状,反说我私藏枪支!”
沈子儒说:“哦,是这么回事。张局长,你对土匪当警察这事怎么看?”
“收编地方黑道私人武装,是县政府和保安司令部,在非常时期的临时措施,与我们警察局无关。”张良栖不再理睬沈子儒,对沙警官说:“沙警官,你查验一下枪支。”
沙警官打开布包,边验查边说:“德国制造手枪一把,子弹一百八十发。”
张良栖说:“根据省政府颁发的严明枪支管理规定,沈少爷,你需要跟我们到警察局把问题说清楚。”
沈晓雅说:“到哪我都跟你去!我就不相信,土匪绑票不犯法,别人的手枪在我这里放一下我就犯法了?”
张良栖说:“是,有理走遍天下嘛。但不管有什么话,咱们别在这说,到警察局经公说。”
沈晓雅说:“行,走。”
沈子儒和沈夫人相视摇头长叹。
沈仪淑正在诊所给病人看病,却见母亲站在门口向她招手。她忙放下听诊器,走到母亲身边,问:“娘,你怎么来了?”
沈夫人低声对沈仪淑把沈晓雅被警察局带走的事情大略说一遍。
沈仪淑听后,说:“娘,哥哥的事情既然很清楚,你也别着急。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先让我姐夫去警察局问问情况再说。”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经常出人意料。
此时,谁也不知道刘邓大军正在秘密集结,准备围歼驻扎在张家店国军的六十二旅。
待人们发现端倪,正所谓“正月十五贴门对——为时已晚”!
最先得到情报的是城防副司令黄长运。
接到这一重要、紧急的情报,黄长运立即来到刘锐襄办公室,向刘锐襄汇报:“刘司令,今天上午,大顾店、姚李庙一线发现敌情。”
刘锐襄惊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黄长运汇报说:“我情报人员在大顾店、姚李庙一带发现大量*部队,据说是临水廖邵武部。”
刘锐襄一愣:“哦,难道廖邵武想攻打六安?”
黄长运分析说:“有这个可能。寒冬将近,他们没有粮食、衣服,怎么过冬?狗急跳墙,也许他们就敢铤而走险。”
刘锐襄摇头,说:“不,廖邵武他不敢冒这个险。他可能不把我们城防部队放在眼里,但他不可能不知道唐家楫六十二旅的实力。”
刘锐襄分析得有道理,以廖邵武一个师的兵力,根本不是唐家楫六十二旅的对手,他怎么可能在唐家楫眼皮底下攻打六安呢?可廖邵武为什么要离开临水呢?刘锐襄觉得廖邵武是想进山,黄长运感到也有这个可能。
他们都不知道,廖邵武并非是孤军深入。刘邓大军是集中一个师外加三个旅的兵力,来攻打围歼张加店的六十二旅。
刘锐襄果断下令:“兵不厌诈,马上发电给唐家楫,就说西线发现大量*,请他们注意动向。同时,请李副司令在六安外围迅速做好防守部署。发现敌情,坚决阻击。”
“是!”黄长运出门后又转回来,诡秘地说:“司令,应该叫施震雷从徐集出击一下姚李庙,跟*接一次火。”
刘锐襄一愣,问:“为什么?施震雷哪里能是廖邵武的对手?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找死吗?”
黄长运阴笑着小声说:“司令,就是死,死的也是土匪,我们怕什么?火力侦察一下,既能知道*的实力,也能看出施震雷是真心投诚,还是假投诚,咱们心里不就有底了嘛。”
刘锐襄深想一下,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他点头,说:“嗯,有道理,命令施震雷副司令迅速率部偷袭姚李庙*!” 。。
15/1
清晨,姚李庙镇外,大批解放军战士在集合,准备开拔。
廖邵武师临时指挥部在一家农舍,报务员把一封电报递给廖邵武:“师长,纵队首长来电。”
廖邵武看完电报,兴奋地向政治部张主任说:“好,总攻时间不变!增援的兄弟部队,今晚都能按时到达张家店,完成对六十二旅的合围!纵队司令部要求我们,务必全歼六十二旅,防止他们狗急跳墙,冒险突围。”
张主任说:“他们跑不了。”
廖邵武向报务员下令:“立即报告纵队首长,今晚我师可以按计划到达张家店,决不让这条大鱼漏网!”
报务员:“是!”
镇子外面麦田边,耿大炮连对在集合。
耿大炮一声“出发”,队伍开始急行军。
在行军中,孙大宝问谢快嘴:“哎,快嘴,进山不是向正西方向走吗?怎么咱们在向东南走啊?”
谢快嘴自己也不知道是去哪,却奚落孙大宝说:“兵不厌诈,这叫指东打西,你懂什么?”
孙大宝:“哦。”
施震雷部驻扎在徐集李家祠堂,他们已经听说姚李庙开来不少共产党的军队。
施震雷想避开锋芒,准备请求转移,驻扎到安全的地带。不料第二天中午,却接到刘锐襄要他们偷袭姚李庙*的命令。
施震雷把包打听、老二、老三、老四喊到一起商量如何对付这个局面。
施震雷说:“你们都说说,刘锐襄要我们偷袭姚李庙的*,怎么办?”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军命难违,不打是不行的,要是不打,立刻就会引起刘锐襄的怀疑。我们这些人是投诚的,属于小娘养的,低人一等。一旦违抗军令,准没好果子吃。可是,这个仗又不能打,一是对方的虚实一点不了解,二是他们并不想跟共产党解放军树敌。
包打听说:“听说共产党这支部队上午才开进姚李庙,乘他们立足未稳,我们偷袭一下交差。能打则打,打不了就撤退。”
施震雷叹道:“刘锐襄这是一箭三雕啊!”
老三问:“一箭三雕?怎么解释?”
施震雷说:“一,用我们偷袭来试探*的虚实。二,损耗我们的力量。三,考验我们向政府投诚的诚意。”
老四问:“那怎么办?我们打,还是不打?”
施震雷说:“咱们现在,绝对跟共产党不能结仇,我更不能白白让弟兄们去送死,所以坚决不能打。”
老二问:“那我们怎么向刘锐襄交差?”
施震雷已经想好了,他沉稳地说:“假打!”
包打听问:“假打?怎么个假打法?”
施震雷说:“把队伍在傍晚大张旗鼓开出去,造一个去打仗的阵势。到了姚李庙后,我们在夜里远远放一阵空枪就撤回来。”
老三钦佩地说:“好!还是大老板高!”
包打听有点担心,问:“可*要是追击我们怎么办?”
施震雷说:“不会。你没真打,他就知道是佯攻。再说,月黑天高,什么都看不见,知道对方虚实,他们怎么可能冒险追击呢?”
老四说:“一点不错!回来我们就报伤亡,找刘锐襄这老小子给我们补充装备和军需。”
施震雷决断地说:“就这样定。老二,你马上派几个熟悉姚李庙的弟兄,先去探听情况。看看*有多少人,驻扎在什么地方。叫派去的弟兄们今晚九点,在姚李庙外面的大路口等我们。”
老二:“是。”
傍晚,沈公馆里沈子儒、沈夫人在为沈哓雅被警察局带走的事情发愁。
沈仪淑在他们旁边劝说宽慰。
沈子儒越想越生气:“这个东西,三天不惹个事,就浑身发痒。”
沈夫人说:“我看这事不能光怨他,绑架他的土匪在眼皮底下成了警察,他能不生气吗?”
秦鸣鹤走进来。
沈仪淑:“哦,姐夫回来啦。”
秦鸣鹤点点头。
沈夫人急切地迎上去问:“鸣鹤,见到晓雅了吗?警察局怎么说?”
秦鸣鹤说:“我见到晓雅了,他很好,娘,你放心。”
沈夫人问:“哦,那他怎么不跟你一快回来?”
秦鸣鹤说:“警察局说,在问题没调查清楚前,他不能回来。”
沈夫人惊问:“啊!要关押他!?”
秦鸣鹤说:“没办法,他们说要按章程办事。我已经把盖的、垫的、毛巾等生活用品给晓雅送去了。”
沈仪淑说:“我看没什么大事,警察局是故意大惊小怪,我明天叫彭少石去问问。”
沈子儒反对说:“不要叫彭少石插手这件事!告诉你们,警察局不是大惊小怪,是有意地小题大做!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就是给我点颜色看。”
众人都轻轻“哦”了一声。
沈子儒说:“他们不敢把晓雅怎么样,让这东西吃点苦头也好。别管他,我们吃饭。”
晚饭后,施震雷的大队人马全副武装从徐集出发,浩浩荡荡开往姚李庙。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急行军,他们来到姚李庙旁边一个叫挥手店的小村庄。
此时,天色已经黑透,施震雷的大队人马停下来。
不一会,打探消息的人来了。
施震雷、包打听、老二、老三、老四仔细听取了他们的汇报。
打探消息的人说,昨天晚上这里的解放军可多了,从大顾店到姚李庙这二三十里地,一路都有解放军露天宿营。估计至少有四五千人。他们是昨夜晚到的,今早就无声无息全部都开走了。
施震雷问:“走了?知道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吗?”
听打探消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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