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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回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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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英军头颅,突然背后一阵急促的枪响,他缓缓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围在四周的敌人,被眼前的场景给惊呆了,适才的嘉绒少爷哈姆甲早已化为一头美丽的猛虎,他站在悬崖边上,冲着敌人大声咆哮着。歌声早已化为阵阵令人胆战心寒的虎啸,回荡在山麓之间,声响越来越大,顷刻,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从山顶传来,巨大的雪块夹带着岩石和树木,向山腰袭来,岷山发生了雪崩。。。。。。

  陈儒生背负着马德文,沿着山路缓慢地向威州方向前行,当他听见身后雪崩的巨响时,感到喉咙一阵热流,“扑”一口鲜血从他口中涌出,热泪流淌在苍白的脸颊上,他感到自己浑身颤抖,心头像压了铅块一样沉重,他不甘心地望着背后的雪山,痛不欲生的陈儒生与马德文跌倒在地,双双昏死过去。

  一声长啸,苍鹰阿拉丁盘旋在半空,锋利的铁爪下勾挂着一只野兔。突然间,阿拉丁发现了雪地上仰躺着两个血淋淋的汉子。它扔下猎物,闪电般降临在陈儒生与马德文身边,如同一个卫士般守卫在两人身旁,用自己的羽翼替昏迷的主人遮挡寒风,时不时用嘴撕扯着他们的衣角,阿拉丁眼眶中流淌下了晶莹的泪珠。

  夜深了,雪缓缓地落了下来,嘉绒山谷变得寂静了,万物都睡着了。。。。。。。 

  宣统三年即一九一一年,湖北武昌一声炮响,大清王朝土崩瓦解,辛亥革命的熊熊烈火焚毁了中国几千年的封建帝制。*南京临时政府成立了,一个名叫孙中山的广东人就任*临时大总统。没过多久,袁世凯迫使宣统皇帝逊位,自己就任*大总统,他窃取了辛亥革命的果实,甚至做起了当皇帝的春秋大梦。 

  随着大清国的灭亡,曾经意气风发的“嘉绒三杰”也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逐渐的被人遗忘。美丽的嘉绒山谷中,只听见悲戚的鹰啸和茶帮悦耳的铃铛声。。。。。。。 。。

茶楼掌柜李光启
民国初年,隆冬的京城街上,雪花漫天飘舞。 

  正值傍晚,“德裕”茶楼里坐满了寒夜听书的茶客,大伙儿都等着听名段子《三杰抗英夷》。这段子里讲的是道光年间,驻守定海的葛云飞、王锡朋、郑国鸿三位总兵,誓死抗击英国入侵者,最后壮烈殉国的故事。可到点儿了,说书人依旧没有露脸,下面的茶客显得有点烦躁不安了。

  “掌柜的,咋办哩?这都到点了,可人还没有到,说好了的,该不会中途出了啥岔子?要我说啊。。。。。。这旗人全都是些窝囊废!还是咱汉人实在!”伙计孙二来到掌柜的身边,悄声抱怨道。

  “别瞎说!什么旗人汉人,都是一家人,全是中国人。你先在这里看着,给每人免费一碗热汤面,我去瞧瞧。”茶楼的掌柜姓李名光启,四十来岁,干筋绷瘦的中等个子,戴着一顶黑色便帽,早些年留的大辫子,同在场的茶客一样,都齐整变成了平头,一双剑眉,炯炯有神的眼睛不住地闪着灵光。李光启转身叫出妻子,嘱咐了几句,急匆匆地走出了茶楼。

  不一会儿, 一阵欢快的乐曲声从茶楼传出,只见一个中年女子怀抱琵琶,坐在堂上唱起了京韵大鼓《长坂坡》的段子:

  “ 故道荒山苦相争,黎明百姓涂炭血飞红。 

  灯照黄沙天地暗,尘迷星斗鬼哭声。

  忠义名标千古重,壮哉身死一毛轻。 

  在长扳坡前滴血汗,使坏了将军那位赵子龙。

  。。。。。。。。”

  台下一片喝彩和叫好之声,大伙儿都知道,李光启的夫人刘氏深得京韵大鼓名家的真传,曾经有位王爷出重金请她去府上演唱,也没能如偿所愿。没有料到今日却在小小的茶楼中听得真音,喜好戏曲的北京人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立刻投入到三国演义的沙场杀戮之中。。。。。。。

  孙二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正冲着一位茶客赔礼倒水,冷不丁他用眼角的余光向上一瞟,“嘿!居然是个洋人。”这位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高高的个头靠在八仙桌边,头戴一顶黑色的狗皮绒帽,身穿手工缝制的狐皮棉袍。他一边悠闲地品着香茶,嗑着瓜子,一边入神地听着堂上刘氏所唱的名曲。斟好水,孙二悄悄地转过身去,细细一想,“咦!这人咋这般眼熟呢?哦。。。。。。。想起来了,这位爷不是‘聚宝斋’的英国老板韦伯先生么?敢情这洋人也喜好听书这口儿,这年月,中国人忙着学外文、用外国货、剪辫子、穿洋服,这洋人倒好,改学做咱古人了。”

  不一会儿,韦伯身边多了一个年轻人,他一脸汗水,在韦伯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只见韦伯不住点头,安祥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轻声说:“跟着他,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随即,他又面带笑容地继续听戏。

李光启银针救人
说书人阿济格家住城东一处破旧的老宅里。阿济格平素里喜欢舞文弄墨,因为对曹雪芹的《石头记》有些独到的见解,又是“德裕”茶楼的老客,便与李光启成为了莫逆之交。谁想到,宣统三年,湖北武昌炮响,大清国说完就完了,这位八旗子弟失去了依靠的大树,人变得穷困潦倒。为了养家糊口,阿济格便到“德裕”茶楼干起了说书的行当。

  李光启步入老宅的院落,正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亮着淡淡的烛光。一阵阵男人喘气咳嗽声,夹带着小姑娘哭泣的声从门缝中传出。李光启感到意外,他知道阿济格的家人都去关外投奔娘家人了,现在只有阿济格与一个不到四岁的外甥女相依为命。难道阿济格出了啥事情不成?李光启心中思量着。正想着,推门的手,徒然觉得一阵湿腻,李光启借着手中的灯笼一照,着实被吓了一跳!只见手指间沾满了未干的血渍,破旧的木门上,居然还留着几个殷红的血手掌印。细细一看,从正房到大门的雪地上,一串杂乱的脚印外带一滩滩大小不一的血迹。

  “扑通!”灯笼顺势落在了地上。 

  “哐当!”李光启推门而入,大喊一声:“阿济格,你。。。。。。”,话没吐尽,一副令人心岑的画面出现在他面前。在这狭小的房屋内,墙根边的炕头上仰躺着一位中年男子,他一头散发,通身旗人打扮,浑身上下遍体鳞伤,满头虚汗。炕边上的小姑娘哭得不成人形,不停地摇晃着中年男子的手臂,一个劲地哭喊着:“阿玛,阿玛,您好点没有啊。。。。。。。阿玛。。。。。。。我是文哥儿啊,您听见没。。。。。。。”

  “光启兄,您。。。。。。”一旁手忙脚乱的阿济格冲着李光启打千作揖,低头哭泣起来。

  “阿济格,使不得,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李光启一边搀扶起阿济格,一边走到炕边,望着炕头中年男子苍白无色的脸,李光启心中一惊。哎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傅三爷吗? 

  “贝勒爷,您这是咋了?伤得这样厉害,遇到强盗还是碰上土匪了。前些日子儿还好端端地在我那儿喝茶听戏,几日不见您,今儿。。。。。”

  傅三爷没有吱声,人依旧处于昏迷之中,嘴角不时吐着血沫。

  李光启拿过傅三爷的手腕,替他切起脉来。在混暗的煤灯下,傅三爷呼吸越来越重,他似乎在拼死挣扎,痛苦地皱紧了眉头,不停地喘气咳嗽,胸部剧烈地一起一伏,口中微微地说着些胡话。李光启盯着傅三爷的脸色,偏着脑袋在想些什么,又仿佛在聆听什么。一旁的阿济格同小女孩呆呆地站在一旁,一边拭泪,一边看着李光启的动作。

  少时,李光启放下傅三爷的手,他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灰色的布带,缓缓将其打开,一排闪亮的银针出现在众人眼前。李光启将一支支细长的银针,分别扎入傅三爷的身体各个穴位。然后轻轻地将傅三爷扶起,凝神运气后,突然用手掌向他后背重重地一击!

  “啊。。。。。。”“这。。。。。。。”一旁的小女孩与阿济格同时发出了尖叫。

  “哇。。。。。。”的一声,一口乌血被傅三爷吐了出来,他极为舒畅地呻吟一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爱怜地看了一眼女儿文哥儿,又望了望一旁呆滞无神的阿济格,最后把目光转向了李光启,气息微弱地说:“李掌柜,救。。。。。命。。。。。之。。。。。。恩。。。。。啊。。。。。谢。。。。。。。”

  见此情形,阿济格领着侄女冲着李光启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作揖道谢表恩。 

  阿济格的正房中火盆燃起了炭火,煤灯更亮了,阿济格怀揣着李光启开的药方,冒雪去药房采药了。屋内只剩下傅三爷同李光启呷茶聊天,瘦弱的文哥儿睁大了眼睛,入迷地在旁聆听着。

傅三爷说:害我的人是袁世凯手下的狗
“光启兄,你真是深藏不露之人,平素都认为你只懂茶道儒学,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有想到还有一手救人的绝活儿啊!”傅三爷半躺在炕上,脸色显得有些红润了,他喝着热茶,不住地对身边的李光启赞赏道。

  “贝勒爷过奖了!我家世代从医,小时候我跟随父辈游走四方,略通一点医道。”李光启本是湖南的科举考生,光绪年间为求功名光宗耀祖,便进京赶考。没有想到榜上无名落了第,他自觉无颜面对荆楚父老,就在同乡谭嗣同门下谋了份差事。戊戌变法失败后,李光启本打算回乡教书躲避风头,可人没有走出京城便病倒了。幸好遇见“德裕”茶楼的刘老板一家出手相救,才挽回了性命。因为李光启为人正直,有才有德,深得刘家人的喜欢。不久他便入赘刘家,做了茶楼的掌柜。 

  “贝勒爷,您为何缘故受伤?”李光启替傅三爷包扎好身上的伤口,轻声地问,“三爷,京城中提起您的名号,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哪个鬼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您老下此毒手?要放在大清国,这可是要下大牢诛九族的啊!”

  “是袁世凯手下名叫曹啸林的狗!”说到这里,傅三爷眼中充满了怒火和怨气,他紧咬双唇,目不转睛地盯着屋顶。

贝勒爷追查光绪的死因
“曹啸林?”李光启知道此人是袁世凯帐下的一员虎将,虽说军中资历很浅,但因心狠手辣,拳脚功夫厉害,深得袁世凯器重。戊戌变法失败后,就是这个曹啸林率领手下兵士,到处搜捕追杀维新志士。李光启好几位至交好友都死于这人的刀下。 

  “他与您有何冤仇?您毕竟是堂堂的皇亲国戚,大清国的贝勒爷啊。归根结底,您是主子,他可是奴才。”

  傅三爷双手捧茶呷了一口,苦笑一声,说:“这个说来话长,还不是为了那笔富可敌国的‘嘉绒宝藏’罢了。”他两眼露出无比惆怅的眼神,在煤灯的照耀下,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光绪三十四年秋,光绪爷同太后老佛爷相继归天了,随即宣统帝入宫继位,光绪帝的弟弟醇亲王载沣当了摄政王,主管朝中大事。摄政王对光绪帝的死因一直心存怀疑,宫里宫外流传着各种说法。有的说光绪爷得病疫去,有的说被老佛爷害死的,有的说是被太监李莲英给害死的,还有的说是袁世凯怕被报复,下毒将光绪帝毒死的。就这样,摄政王便叫我明里询问,暗中采访,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您也知道,内务府是主管宫中事务的衙门,自打从顺治帝入关主政开始,朝廷便吸取了前朝灭亡的教训,不准后宫干涉政事,为此不但设置了铁牌警示后人,宫中还有一处惩治内贼的牢狱。当年圣祖康熙爷的时候,太子胤衽、八爷胤祀和九爷都曾经关押在那里。摄政王一接管内务,就将在瀛台伺候光绪爷的太监侍卫们,全都一股脑儿囚禁在那里。我奉了摄政王的密令,在这地牢里审讯这些奴才。

  “素来斗鸡跑狗玩鸟听戏,但凡开心的事儿,我都喜好,可唯独不喜好动粗用武。我手下人询问了好几日,却终究没问出个名堂。本想敷衍了事,走走过场就行了。谁料摄政王是个只认死理的主儿,隔三差五地派人问我案子的进度。没法子!一日夜里,我亲自去宫中的地牢看看。没有想到,这一去还问了件通天的事儿出来,也为自个儿惹上了杀身之祸。”

  “当时地牢里关押的太监,好几个被木板子给活活打死了,剩余的不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便是吓得疯疯癫癫魂飞魄散。好不容易拉了两个能说话喘气的家伙,上堂问话。我细眼一看,其中一个居然是光绪爷身边贴身奴才小禄子,浑身是伤,吓得不成人形了。他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没有半点昔日的威风霸气。

  “‘说吧,先帝爷住在瀛台的时侯,出过什么事儿,来过什么人?”我习惯地问了问他,随即将手一挥,旁边的戈什哈会意地将另一名太监拖到角落边,用手冲着他的脖子一扭,那小子吭都没吭一声,便咽气了。小禄子见了,头昏眼花,吓得连尿都撒出来了,一个劲地磕头求饶。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跪着来到我面前,扯着公鸭嗓子大声地说:‘贝勒爷饶命!奴才有秘事向爷禀报。饶命啊!’”

  “我支开左右人,只留一个亲信站岗放哨,笑着对他说:‘实话实说,实情实报,我非但饶你不死还有重赏。’ 。 想看书来

陈儒生说:凡我大清的战场上,处处都有头戴皮帽、身穿藏袍的嘉绒土兵的身影
“小禄子听了面带惶恐地说道:‘奴才知道了。那还是光绪三十四年夏天的一个深夜,奴才在瀛台当班服侍万岁爷。贝勒爷您是知道的,老佛爷看管万岁爷严厉得很,倘若出了半点差次,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便是丢命抄家的结果。奴才是偷偷地溜出去撒尿,本想翻窗再回来。谁想到刚从树林里系着裤带出来,就被涵元殿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天啊!刚刚在门前站立的带刀侍卫,一泡尿的功夫全倒在殿前,个个昏迷不醒。两个身穿奇装异服的人,手持利刃,守在门前。其中一个人肩头还矗立着一只老鹰。

  “正发愣间,忽然听见殿内一声凄厉长嚎,那是万岁爷的声音啊!奴才心头一惊,保不定万岁爷出了事儿?慌忙中,奴才偷偷地从树林中爬到涵元殿的墙根下,从窗户向里望去。只见万岁爷手握一把纸扇,口中不停地似咒似骂地叫喊着:‘甲午战败,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疯癫了一样在殿内走来走去,脸颊上还挂着泪。旁边跪着一个青年男子,跟着万岁爷一同低声哭泣着。

  “‘陈儒生,朕问你,嘉绒人真如刘光第所奏那样,人人皆为勇猛之士,是不可多得的兵丁?’听了万岁爷的问话,那名叫陈儒生的男子仰头回答:‘回万岁爷的话,军机处章京刘光第刘大人,向圣上所陈密折的内容,句句属实,没有半点欺君瞒上之意。据史料记载,自从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统一雪域高原后,嘉绒山谷就在其管辖之中。在唐代,吐蕃王朝同唐朝交战频繁,吐蕃赞普从阿里和象雄两地调集了大量军队,由一名叫柯潘的将军率领下,在嘉绒山谷驻扎下来。后来,吐蕃王朝土崩瓦解了,这些滞留山谷的吐蕃将领便割据一方,天长日久,受了历代皇帝的册封,成为当地的土司,因为山谷*有十八个土司,所以此地也被人称为‘十八土’。千百年沧桑过后,这些来自高原的藏族士兵就和当地的汉、羌、回族居民融为一体了,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藏语称这些人为嘉莫察瓦多,意思是居住在河谷流域的人,久而久之就有了嘉绒人这一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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