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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几重-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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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下就凉了,心说完了,龙柱还是断了,恐怕要死在里面了,与此同时就感觉到闷油瓶一下将我扑在了地上,紧紧的把我压在下面搂在了怀里。
那震动持续了十几秒钟,屋顶上纷落下来大量的石屑,那感觉就好像下一秒我就会死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一点,我本以为闷油瓶会拉起我赶紧向前走,谁知他却没有动作,我勉强回过头,却见小花他们一个个站了起来,却看着方才跑来的方向,目光决然。
我呆了一下,闷油瓶看着我的眼色,淡淡道:“刚才的震动,不是龙珠断裂,是门。”
我一下子就傻了,张口结舌的看看那扇大门,之间本来微敞的大门,现在已经严丝合缝。
闷油瓶把我拉了起来,我转过身勉强站稳脚步,只见那三十来具石俑,已经把我们包围起来。

【七十一】


白玉门关闭,我们被石俑包围,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有种罕见的冷静。


也许是因为这场景早在巴乃的玉脉就发生过,我才不再如那时般慌乱。


也许是因为闷油瓶此时此刻站在我身边。


我们几个背靠背站着,地上散落着本是降头的红色石珠,那些石俑就这么缓缓的冲——或者说碾压——向我们,那些降头似乎对他们再也没有半点吸引力,似乎唯有我们才是它们能感知到的东西,也是它们想要杀死的东西。


看着它们冲我们慢慢靠近,黑眼镜忽然就笑了一下,那声音却极其的冰冷:“咱们似乎有麻烦了哟,就在这里等着么?”


小花咬着牙,语气也很冷满是杀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黑眼镜道:“我数三个数,咱们一起冲出去。三——二——”


闷油瓶忽然转过头,对我道:“跟上我!”与此同时,黑眼镜的话音已落,闷油瓶忽然伸手拉了我一把,同时一脚踢开已经冲到面前的石俑,整个人如同一条夭矫的游鱼,身子一闪便进了石俑群中。


我仓皇跟了上去,使尽浑身解数才能躲开那些挥舞着手臂的石俑,穿行在它们中间,才真切的感受到那种压迫感,而且那些石俑身上还散发出一种枯枝败叶的腐烂气味,让人极其的难受。


还好我不过就在这些石俑之间左支右绌了几秒,就被闷油瓶一把拽出了石俑群,那群使用似乎也意识到我们的移动,开始缓慢地转身,每做一个动作,它们的脚便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甚至让我觉得整个地宫都晃动起来。


闷油瓶指了指前方,对我道:“你快过去,别乱动!”


我愣了一下,知道闷油瓶的意思是要保护我,可是再看一眼后面黑压压的一片石俑,还有几乎已被淹没在石俑中的小花他们三个,我忽然的就生出一种逆反和担忧交织的情绪,摇头道:“不……我……”


“你过去,别乱动。”闷油瓶的声音冷了下来,那双淡然的眸子不容半分质疑,仿佛完全没听到我的抗议。


“可是,我……”他的表情并不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样我的气势一下就弱了一半,说话似乎都没多少底气了。


闷油瓶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追着他的石俑已经有一些转身逼近过来,他看了看那些石俑,又看看我,我故作镇定的看回去,只为了不想被他当做一个需要保护的弱者。


闷油瓶看我的目光很是平静,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正这样想着,忽然看见闷油瓶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听话。”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理会我,转身已经没入了石俑群中。


我在原地呆呆的站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他搭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听话”时的口气和神情,我感觉我的脸都烧了起来,本来打算不顾一切加入战斗,双腿却仿佛在这一刻生了根。


我拿着手电,心里不知为什么非常的乱,我闭上眼睛,眼前便归于一片漆黑,听着黑暗中石俑移动发出的轧轧声,轰然响然的风声,还有肉体与石甲相撞发出的低沉的嘭嘭声,这些声音让我心惊肉跳,我不知道闷油瓶怎样了,不知道小花和黑眼镜怎样了,不知道黑豹子怎样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受伤。


不对,他们肯定会受伤,这个情况实在他娘的太凶险了,怎么可能不受伤。


可他们会不会死。


正想到这里,我耳边突然清楚地听到一声闷哼,那本该是一声惨叫,却被硬生生的压抑住了没有叫出声来,可是那种强烈的痛苦却没法掩饰。我一下就听出了那不是闷油瓶,却不知道是他们三个中的哪个,可是哪个都不行。


那一声饱含着痛楚的闷哼好像一只铁爪,猛然攫住了我的心脏,他们四个在拼命,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而且他们中的一个现在有着生命危险,可我呢?我就像个局外人一样坐在这里么?


我就这么没用这么窝囊么?
我就只能是个拖后腿的被保护的一无是处的么?


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闷油瓶他们去拼命,受重伤甚至于死么?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对不起,闷油瓶,我没有听你的话,可是,原谅我……


我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心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就这样离开了闷油瓶给我指出的安全地带,我走向了地宫中央。


当然了,我绝对没有傻缺到大喝一声冲上前去的地步,我还是不想那么快就舍生取义的,我要先搞明白刚才受伤的是谁。


我绕着外围转了半圈,很快就看了个明白,受伤的那个是黑豹子。


只见他脸色已然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虽然说此时此刻除了闷油瓶之外所有人在战局中都有些独木难支的意味,但是黑豹子似乎很快就要不行了,我清楚的看到他的胸口处的衣襟被血迹染透,不知道是受了怎样的伤。


正在这时,忽然间黑豹子身后一具石俑冲着他就是一拳,黑豹子躲闪不及,一下就倒在了地上,眼看下一秒就要命丧黄泉。我都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胆子和速度,一个箭步飞身抢上,一把将他拖出了战局。


我本以为我可以像闷油瓶一样一个潇洒的闪身摆脱开那些石俑,却在这时猛然间感到后背一阵剧痛,人一下子就摔了出去,黑豹子此时距离我也有两米左右,他跳起来想要救我已经来不及,我勉强转头,只看见一只石俑巨大的拳头正猛然冲着我的胸口砸下来。


一瞬间,我的想法是,希望是秒杀不要太疼,却在下一秒感觉到一股大力猛的一拽,整个人一下子翻了出去,势沉力猛的一拳一下砸在我的身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响,让我刹那几乎失聪。


我转过眼去,闷油瓶紧紧的搂着我,我们两个一起倒在地上,我看到他的脸色很不好,似乎有点生气似的,在跟我说什么,可是我听不到,我大声的让他再说一遍,闷油瓶刚要开口,脸色却突然一下子又变了,冲着我比了个手势,可我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闷油瓶发狠似的一把将我一下拽到他的身侧,用他的后背整个挡住我,然后我感觉到整个人都随着一震,肩膀那里忽然感觉到一股腥热。


我心里一凛,慌忙回头,就看闷油瓶的嘴角还带着血迹,咳嗽了两声,一把推开了我,而就在他的身侧,刚才我在的地方,赫然站着一具石俑。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那些石俑毫发无伤,可是现在的我们已经折了两员大将,基本上似乎要完蛋了,谁知道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闷油瓶咳嗽了几下站起身来,可随着他的动作,那些石俑忽然定住了。


他往前一步,石俑往后一步,闷油瓶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擦了擦嘴角的血,用鲜血淋漓的手一把按住了那石俑,就看那具石俑猛的一阵颤栗,然后竟然奇迹般的倒了下来。


我看呆了,后面的情景就变得非常的简单,闷油瓶踉跄的走着,时不时咳一口血,但是但凡他的血碰到的地方,那些石俑不带一点反抗能力的就会倒下。我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幕,喜的是这样看来终于要脱险了,忧的是闷油瓶方才替我挡了一下,不知道他伤的有多重,而且这些石俑看到他的血就会毁坏,恐怕也是和祭品有关。


最后一具石俑倒下以后,地面忽然一阵震颤,然后在地宫的正中,升起一座小小的青铜台来,闷油瓶好像早就知道该怎样似的,缓缓的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青铜台上。


随着他手上的血缓缓流淌到青铜台的凹槽之中,闷油瓶的脸色越发苍白,而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如雷的轰鸣,地宫一面的墙壁上,升起一块石板,露出一个洞口来。

【七十二】


我眼睁睁的看着闷油瓶一步一步走上去,用一只鲜血淋漓的手轻易的便秒杀了方才还有如天神下凡一般的石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血滴滴落进那诡秘的青铜台打开了一道暗门,我心里异常的复杂,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感觉。


我宁可这青铜台对闷油瓶的血毫无反应,我宁可我们对着青铜台急的团团转无计可施,也不希望是现在这个样子。太明显了,真的太明显了,汪藏海设下的这诡秘歹毒的机关,最后的用心太过于昭然若揭。这就好像检查血统一样,除非是张家人,否则想要继续前进都不可能。


我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怎么——最好是我的错觉——似乎自打闷油瓶的血淌入那个青铜台,整个墓穴一下子都多了一种诡秘,兴奋而又狂躁的嗜血气息,就好像蛰伏了许久的猎手终于看到猎物走入陷阱的瞬间那种狂躁的兴奋,这想法让我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句,企图减少一点不安感,可是那不安就像一条毒蛇噬咬着我的心脏。


闷油瓶看着那青铜台好像出了神,他的眼色非常的奇怪,好像有点茫然有点空洞,又好像有点恍然大悟般的感觉,似乎意识到了我的目光,闷油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他的眼里仿佛有一种如大地般安稳的力量,一下子就安抚了我心中的焦虑。


闷油瓶径直冲我走过来,拉起我走到黑豹子身边,道:“先给他处理。”


刚才黑豹子似乎被那石俑攻击受了重伤,现在在止不住的咳嗽,脸色惨白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小花和黑眼镜已经把他放平躺下,准备给他止血,他俩倒似乎没太大事情,只是黑眼镜的气色看上去不太好,似乎有些疲劳过度。


看到这情况,我心里紧了一下,现在我们最能打的三个人都伤了,还斗伤的不轻,而且白玉门关闭以后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看来最好还是原地休整一下。


想到这里,我又想起闷油瓶方才苍白的脸色,扭头对他道:“我先给你包扎吧。”


闷油瓶还没说话,我们却忽然听到一片寂静的墓室里,传来了一声极其恐怖的,缓慢而沉重的“咔嚓”声。


这个声音我太熟悉不过了,以前念大学的时候,讲师给我们放过不少讲解建筑结构的短片,我虽然不是什么好学生,但是那东西我还是留意看过的,那里面一些建筑的承重结构断裂的时候,就是这样可怕的声音。


我连看都不用看发生了什么,一把抓起闷油瓶的手,大叫了一声:“龙柱要断了,快跑!!!”一边说着,我一边拉着闷油瓶冲向了刚刚打开的那个洞口,小花和黑眼镜也拉起黑豹子飞奔了过去。


一路跑,我听着身边越发密集的支柱断裂传来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感觉墓室的天顶上大量的石屑和粉尘落下来纷纷扬扬打在我脸上,所幸那洞口离我们也不算远。


即将踏入洞口的刹那,我忽然就犹豫了一下,不过也就一下我便径直冲进了洞内,也就是我前脚刚出来,后脚便听得震耳欲聋的一声轰响,一块巨大的青石板砸落下来,彻底也封死了通往外面的路,刚才若再慢一步恐怕现在我已经成了肉泥了。


随着青石板轰然落下,接着我便听到青石板另一边传来连贯而沉闷的轰响,声音响了足足得有三五分钟,我知道那是龙柱断裂,整座地宫坍塌的声音,那感觉就好像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之外整个世界轰然塌陷,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曾经历便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等到那声音逐渐安静,我才惊愕的发现,闷油瓶正把我搂在怀里。


对于我一个大男人来说这个动作未免显得太娘了一点儿,不过我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挣脱,我看到闷油瓶在看着我,他的眼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看到我在看他,闷油瓶几乎是立刻就放了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他有些冷,而且绝不是我的幻觉或者我想多了什么的,虽然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忽然冷漠。


其实当看到闷油瓶的血打开这青铜台的机关的时候,我退却的心思已经达到了一个顶峰,可是就好像上天跟我开的一个大玩笑,我就此失去了退却的机会,只能前进。我又看了看闷油瓶,只见他正在脱上衣看来要打算给自己止血,很平常的动作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浮起一种无力感,好像一种我将要失去他的感觉。
小花和黑眼镜正在那边给黑豹子处理,我也就没管他走到闷油瓶面前给他检查伤势,闷油瓶的伤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虽然挨了那石俑一下,但是并没有筋骨伤害,主要是之前左肩上的旧伤迸裂,所以才流了很多的血,我给他又重新包扎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黑豹子的情况,就要严重一些,不过还好似乎也没有生命之虞,给闷油瓶重新包扎好伤口我走到黑豹子他们那里去看,就看到小花他们刚刚检查完黑豹子的呼吸心跳什么的,给他把上衣脱了下来。


看到黑豹子赤裸的上半身的刹那,我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从没看到一个人的身上有这么多的伤疤,这些伤疤简直将他的身体分割的支离破碎,从肩膀到下腹,横七竖八的伤疤林林总总几十条,不知道要流过多少血,受过多少伤才能换来这些伤痛的记号。


黑豹子此时此刻竟然还保持着清醒,他意识到我在看他,还勉强笑了一下道:“我死不了的,一点小伤而已。”


一点小伤?我看着他嘴角沁出的鲜血心说这一点小伤至少能让我躺半年的重症监护,这时黑眼镜对我道:“他被那石俑砸了一拳,肋骨断了一根,不过对于他而言不算很严重,稍微固定一下还能打。”


对于他而言不算很严重,这话听在我耳里简直就像个笑话,小花看着我的表情笑了笑道:“黑爷别的不说,挨打的功夫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老九门里没人比他受的伤更多,也没人比他更命大,这点伤搁我们谁身上都得掂量掂量,在人家黑爷看来都不算事儿。”


黑豹子咬着牙道:“也没有花爷说的那么夸张……只不过总是半死不活的,慢慢的皮就比别人厚一点,比较禁打而已。”


小花笑了笑没说什么,黑眼镜走过来给黑豹子固定了一下伤口,然后想要帮他翻身,黑豹子道:“不必,我自己来。”说着,胳膊使劲撑了一下,翻过身来后背朝上,这个动作普通人做起来当然没什么,可是牵动肋骨的伤口,黑豹子依然只不过低低抽了一口凉气。


我赫然看到黑豹子的后背上,从左肩到右胯,有一条极长的伤疤,那道伤疤几乎将他的整个人分开,显然曾经受过极重的伤,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黑眼镜,他也是一脸的惊讶,黑豹子似乎能预料得到似的,居然又开口了:“记不记得我说过我不信手电那些玩意,大概是五年前有一次我在秦岭下一个斗,那斗很凶,是个群葬陵,不过是个大油斗,斗里面有十几个黑白凶,后来打的很厉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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