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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池几重-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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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翡翠鱼便是依照那鱼影雕刻而成的,显然这间墓室整体都与西沙那边有着一定的联系,这应该也是汪藏海所刻意设置的。
闷油瓶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把那条翡翠鱼嵌到嵌孔中,我拦了他一下道:“小哥,你刚才看那青铜盘上是什么?”
闷油瓶道:“是个阵法。”
我问:“什么样的阵法?”
闷油瓶摇摇头道:“我还没仔细看。”
这么说来闷油瓶是研究那机关到了一半,看到我有危险就冲了下来,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得意,还有些不好意思,便道:“那……要不要再上去一次?”
闷油瓶道:“不必了,大概的我已经知道了,那阵法大致是用来催化尸变的,另外就是在那个阵法中,人对于外界的感知会变得迟钝,所以吴三省才没有听到笑面尸起尸时的冷笑。”
我心中奇怪,便道:“那……你是怎么发现我有危险的?”
闷油瓶转过头瞥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径自伸手将翡翠鱼对着嵌孔按了下去,却一下没有按动,他微微皱了皱眉,将翡翠鱼放回口袋,打开手电到最强光半身探进棺中去看那嵌孔,我和三叔也凑了过去,之间那嵌孔看进去碧油油的一片,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闷油瓶凝神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皱了皱眉道:“是尸玉。”
“尸玉?”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古怪玩意儿,闷油瓶看到我迷惑的眼神,淡淡道,“尸体内脏炼成的块。”说着冲我伸手:“蜡烛给我。”
我一听他解释就已经觉得有些恶心,将鲛油蜡烛递给他,闷油瓶接过蜡烛道:“屏住呼吸。”说着便将鲛油蜡烛凑到了嵌孔中间,火苗一碰到那碧油油的尸玉,“噌”的以下变得绿莹莹的,烧的很旺,同时散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尸臭,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大夏天冲进放了具腐尸的小屋那种感觉,因为站的比较近一下子差点没背过气去,“腾腾腾”连退三步。
闷油瓶倒是不怕恶心,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火苗,我心说难道牛逼的人都有怪癖,他是在这儿看火苗占卜还是干嘛,不过我是真不想过去。我看了看三叔,他也捂着鼻子一脸难受的看着闷油瓶,闷油瓶却看得聚精会神,好像那火苗能烧出花儿一样。
三叔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走了上去,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可是在他向棺中看了一眼之后,脸上明显有了惊讶的表情,“啧”了一声,也探过头去仔细的瞧。
这下我也忍不住了,勉强压抑着剧烈的尸臭在胃里翻腾起的一阵阵恶心,我走到那棺材边上,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我也愣住了。
那“尸玉”让闷油瓶一烧已经化了,浓稠的墨绿色液体流淌在棺材底板上,而就在液体流过的地方,棺材板上竟然显出一排白色的大字,是篆书,而且可以说写的相当不怎么样,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白色小字。
尸玉化成的液体只覆盖了小半个棺底,闷油瓶忽然转过身来,拔出我腰间那柄伞兵刀,探进棺材中用刀刃把尸玉化成的油在棺底抹匀,我看着刀刃上那墨绿浓稠的液体,忽然就觉得一阵恶心,心说你小子怎么不用自己的,却见闷油瓶将棺底的尸油抹匀之后,将刀刃在棺材侧面蹭了蹭,又心安理得的给我插回腰间,对我道:“吴邪,看看写的是什么。”
我们这三个人里,三叔研究的是天书一样的古文字,他素来“不屑于”看篆书金文,闷油瓶更是怎么看他们的专长也不在认字上,如果让这两个人认读这棺底的篆书,他俩也认得出,只不过总得用上几个小时,而我就不一样了,好歹是搞拓本的,闲来无事就爱看看这些,篆书我熟悉的很,念起来和楷书没什么区别,总算自己是有用了一把,这么想着我还有点儿得意,当下大步上前去。
估计是一高兴找不着北了,我探头去看字的时候忘了闭气,差点儿给我熏一个跟头,得亏闷油瓶在后面撑了我一下,我才没有摔下去。
第二次我算是学乖了,先闭了气才探下头去,先认了中间那行大字,赫然是“西沙珠民恨天尸以身祭”,那句笑面尸是一个活人祭?我愣了一下,把这行字念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三叔明显吃了一惊:“恨天氏?”
我看他的表情很是惊讶,心里只觉得一头雾水,三叔看我的模样,便给我讲起了恨天氏族的来由。
相传恨天氏本是发源于南海的古老部族,传说他们常年生活在西沙的海中,水性如鱼,更奇异的是在有关恨天氏族的传说中,他们是“仇恨太阳的部族”,在中国古代传说中也有着类似恨天氏的部落的影子,以火鸦为纹饰,以月为祭,以海为家等等,却从未有证据证明他们真的存在过。
没有功夫想关于恨天氏的事了,长生都出现了又有什么不能出现的,我接着看那些小字,那些字刻的非常的小,而且看上去和大字的书法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字写得相当的不错,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写的。我眼神儿在这样的光线下实在是说不上好,只有往前凑,可那味道又实在是难闻,这感觉别提多么让人痛苦了。
我勉强压抑着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念道:“长生之道,逆天之行,妄逆之乱,玉髓之精,吾以三重周天,八方魂魄落阵,阵谓‘锁魂’,以八部为祭,敛天地龙形,制玉髓逆气,阵既成,将养百年,玉髓气尽,再无长生。”
念完这一段,我只觉得心惊肉跳,看来这行小字的作者便是汪藏海了,这么说来,汪藏海在这里布下了一个“锁魂阵”,我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一听就知道厉害,看来其他的墓室里应该也有着类似的祭祀程序和祭品,而这样的目的,正如三叔的推测,是为了利用这锁魂阵,抵抗长生玉髓的逆气,乃至于消磨它的逆气,慢慢的毁灭‘长生’。
这么说来,青铜盘上九具干尸,再加上阵眼一具尸体,这斗里有八间这样的墓室,至少要有八十具尸体,并且这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殉葬坑,而是杀生祭,这样的活人祭祀即使在古老残暴的统治阶层殉葬中也少见的很,虽然说汪藏海如此行事是为了毁灭长生,但是这杀气也委实是太重了一些,而且这些阵法我听都没听说过,似乎是上古的阵法,这让我感觉很是不安,不知怎的,我竟然萌生了一股退意,但是转念一想,方才那巨浪一冲,我就算想走,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何况来这个斗的肯定不止我们一行人和三叔,我们是为了毁灭长生,可难保不会有人是为了求长生,玉髓若是落到居心叵测的人手里,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所以其实我们没的选择,就像汪藏海当年没的选择。
这当儿尸玉也差不多烧化了,墨绿的油淌了一棺底,那股尸臭更是充溢着整个墓室,我几乎一秒都没法多呆下去。
闷油瓶浑然无视了那些尸油,两个手指夹起那条鱼,小心的把它摆在嵌孔上,然后按了进去,他的动作迅速而干净,手上也并没有沾到尸油。
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那具石鬼雕慢慢的滑动起来,直到彻底滑离了原位,露出一个大约可容一人的漆黑地洞来。
【四十二】
看到这么一个洞口,除了紧张兴奋,我心里更多的是惊讶,通往下一个墓室的路口竟然是下行的么?假如说八间墓室是一水儿的往地下走,最后我们会下到多深?是不是干脆就到了地狱里面去。
心里那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感已经萦绕了太久,久到我可以干脆就无视了它,这边闷油瓶已经走到洞口边上,拿鲛油蜡烛往下一照,这洞口并不深,只有两到三米,当下由闷油瓶先跳下去,然后是我和三叔。
跳下去之后才发现墓室下方是一条幽暗狭长的墓道,在阴暗的封闭墓道中,竟然还会有微微的凉风吹过,这在倒斗这行当里叫做“鬼喘气”,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自然现象,具体来由谁也说不清楚,一开始我还有些害怕这玩意儿,但是在云顶天宫的时候也就习惯了,现在也觉得没什么,甚至觉得这点儿阴风挺好的,总比那墓室里凝滞粘稠的黑暗带来的压抑感要强。
墓道的环境很是单调,幽暗狭长的地道两侧是黑漆漆的石壁,这里甚至没有半点儿生命的迹象,除了我们三个的脚步声外没有一点儿动静。
我们按照闷油瓶,我,三叔的次序走在地道中,一开始这墓道是直的,走了大约一百五十米之后出现了一个急转弯,我们转过弯去,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立着的巨大青铜圆盘。
同样是青铜圆盘,这个圆盘却和方才墓室里的截然不同,首先这东西是竖立着搁置的,架在一个架子上,直径有差不多两米,比我的人还高了一些,上面刻了一些奇异的花纹,说起来倒是很像四姑娘山里我和小花看到的那块圆盘。
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子,难道又是血祭么?我们可不比在四姑娘山那时候,还能用无线电叫人送头猪过来放血,如果每个房间都有这么个血祭盘,把我们三个放成人干儿也不够使的啊,再说若真是血祭就一个圆盘我们也不可能放血啊,汪藏海这不是坑人玩儿么,谁下到这个斗里还自备血浆啊。
再一看,却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那个圆盘虽然与张家楼的青铜盘极像,但是有八分之一的扇形并没有覆盖着那些奇异的花纹,而是嵌着星星点点的铜粒,我靠近过去仔细一看,是一个个的六棱体,做的很是精致,我刚伸手想去碰一下,却被闷油瓶一把拦住,只听他道:“这是《河图洛书》演化出来的九星天枢盘,需要将八十一颗铜星依照周易八卦之位排列,每颗铜星只能拨动一次,错了就没法更改。”
我一听心说好家伙,我差点就坏了事,忙缩手站到边上,等着看闷油瓶大显神通,谁知到闷油瓶看着那圆盘半天没有一点动静,我心说难道他不会?不可能啊,闷油瓶不是自称“对于中国古墓机关消息的了解当世第一”么,而且他显然不是在吹牛啊。
闷油瓶却在这时忽然回头道:“你们说这机关有什么用?”
他这个问题问得我一愣,和三叔疑惑的对望了一眼,接着我的心里也冒出了同样的疑问。
——这九星天枢盘显然是极其精深玄妙的机关,可是放在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是图个什么?给粽子娱乐?明朝那会儿就兴益智游戏?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何况这青铜盘成色上佳,上头的铜星做工也极其精致,绝不可能只是个摆设,可这个地方看着也不象有什么机关的样子,这个九星天枢盘孤零零放在这里,它联动控制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了想道:“是不是遥控类的机关,牵动的是更远的结构?这东西既然摆在了这里就必然有它的用处,否则也不必费这么大力气设置这个星盘,我觉得小哥解一下这个总没错的。”
三叔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汪藏海这人心机之沉,老谋深算都已经到了一定地步,单想想他那沉船墓的构造就可见一斑,此人绝对不能以常理度之,说不定他放这个九星天枢盘在这里,反而会触发极其厉害的机关。”
三叔这话一下把我噎住了,没错,天才与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这汪藏海既是长生之人,对风水墓葬,机关消息的了解也是登峰造极,这样一个人没准儿脑子一抽做出什么来都不一定,这么一想,我也犹疑起来。
一时之间三方都陷入了死寂,虽然说既然是陵寝的设计,汪藏海绝对不敢不遵守《葬经》,更何况这镇仙陵风水上善,更是严谨风水格律的设计,然而机关消息的摆放设置却又不在《葬经》之内,汪藏海会出什么幺蛾子也不一定。真是横着说也有理,竖着说也有理,莫名的就让人烦躁起来。
正在这举棋不定之时,却见一直沉默的闷油瓶突然转过身又开始研究那九星天枢盘,手指头还在上头虚划,我看他这情形,道:“小哥……你要开这机关?”
闷油瓶仍然极其专注的在看那星盘,只是以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稍稍点了点头,我又问道:“你有把握开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么?”闷油瓶又摇了摇头,动作同样小的看不出来,显然他研究的极其的聚精会神,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要开?”
闷油瓶估计有点烦了,干脆没搭理我专心的看那星盘,倒是三叔在一旁扯了我一下,压低了嗓子道:“大侄子,动动脑子,换做是你,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能开那九星天枢盘,你会不开么?”
我被他问的一呆,然后猛醒过来,是啊,倘若是我,在这样一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我最后一定会解那星盘,我估计就算是三叔那种老奸巨猾一肚子心眼儿的,到最后也一定会试着去解。
这是土夫子共同的性格,勇气与好奇心,以及人类所共同具有的“赌性”,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有人赌对了下一个斗就赚得盆盈钵满,有些人赌错了便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局。可是这也是个挺无可奈何的事,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好奇心向来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也是最无情的杀手,即使冷漠如闷油瓶也一样。
这边闷油瓶已经开始动手了,只见他先是食指拨动了一颗铜星,铜星在铜盘上划出一道悦耳的金属音,之后他的动作便越来越快,到最后我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得“铮铮”的金属相击之声,如繁音急节,嘈嘈切切,宛如一曲古乐战歌。
大约有一两分钟的时间,闷油瓶才停下了动作,而几乎就是同时,地道一侧的墓墙深处传来了低低的轰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的移动,那轰鸣声响了足足有半分多钟才算安静下来,我心知这墓道中此时此刻虽无异变,但是在这镇仙陵的某处一定发生了我所意想不到的变化,总之一定要慎重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再发生什么,我们当下继续前进,前行不久面前竟出现了一个三岔口,先由闷油瓶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这三岔口没有任何机关,也就是说一个简单的三选一,而且没有任何线索的三选一,或许我们会走到墓室,或许我们会走到死地,或许我们会直接出去,也没准儿三条道通向的是三个不同的墓室,我们并无从知道墓道的尽头是什么,我们只能赌一把。
当下我们商量一下,选择了左边那条道,进了左边的墓道我立刻就感觉到这条墓道是陡然上行的,忽然让我产生了一种“在山腹里爬山”的错觉,大概走了十分钟,我们来到了墓道的最高点,转而下行,走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然后我意识到自己的鞋子湿了,闷油瓶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将蜡烛往下放了一放,便照出了地面上的情况。
果然,青石墓道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积起了水,现在大概刚刚没过鞋底,但是如果整条墓道是一直下行的话,到最后恐怕至少足以没过我们,而这些水都是在我们转到下行墓道以后才出现的,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不是个排水口,然后我意识到这是完完全全的静水,一点流动的迹象都没有,我心里越发的奇怪,当下问闷油瓶道:“小哥,看这架势这墓道废了?”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会。”说着便把蜡烛举高了一些,继续前进。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在墓道中泅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了另一间墓室,而且似乎破解了那边的第一道景门以后,这一次我们直接进了这墓室的生门,没两步就到了阵眼之中。
不出我所料的,这间墓室的顶端也有一个青铜圆盘,但是距离我的垂直距离甚至不到一米,我都能清楚的看到上面坐的那些干尸,我忽然想到如果说八间墓室的大小构造是类似的,这间墓道里的水能有三四米深?
这么一想,我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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