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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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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感觉到的并非仅仅如此。”
“说对了,我还感觉到一种明显的恐惧,连佣人都有这样的感觉。今天早晨,厨娘无缘无故地嚎啕大哭起来,说要辞职不干了;厨师也坐立不安——哈士托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就连平时遇事像——像军舰一样镇静的巴蕾特也露出紧张的样子。所有这些都要怪奈维尔。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出了那个要从前的妻子和现在的妻子交朋友的荒唐主意。”
“可他这独出心裁的主意却奇怪地落空了。”汤玛士说。
“是的,凯伊的表现也很失常。说真的,我不能不同情她。”她停了一下,“昨天晚上奥德莉上楼去时,奈维尔在后面是用什么眼光看着她的,你注意到了没有?奈维尔仍然很关怀奥德莉,整个事情是一桩最可悲的误会。”
汤玛士开始装他的烟斗了。
“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个。”他冷然说道。
“噢,我知道,人们是有这种看法的。可并没有改变整个事情是一出悲剧这样的事实。我不能不为奈维尔感到难过。”
“像奈维尔那样的人——”汤玛士没说完就不吭声了。
“怎么了?”
“像奈维尔那样的人总是相信他们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他们能够得到一切——而且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我敢说,他在奥德莉这件事情上碰钉子以前,他在生活的道路上从未受过挫折。可是,他现在也有这个时候了。他不能占有奥德莉,奥德莉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他在这件事上说些骗取同情的谎言是没有用处的,他吃苦头是咎由自取。”
“你说得倒是不错,可你干吗咬牙切齿的。奥德莉与他结婚的时候很爱他——他们一起也总是情投意合。”
“可是,她现在不爱他了。”
“我不清楚。”玛丽低声嗫嚅道。
汤玛士又说:
“我还要告诉你一些别的事情。奈维尔最好还是对凯伊提防一点,她是那种危险的年轻女人——确实危险。她要是发起脾气来,是肆无忌惮的。”
“啊,天哪,”玛丽叹了一口气,满怀希望地重复了她说的那句话,“好了,还剩两天了。”
在最后的四五天里,事情变得让人无所适从了。屈维斯先生之死使崔西莲夫人受到很大震动。对她的健康起了恶劣影响。幸而葬礼已在伦敦举行过了,这使玛丽稍感宽慰,使老太太心里的悲哀可以较快地消除,玛丽才有可能干些别的事。因为家里已经人人惶惶不安,处事困难重重。
玛丽今天早晨确已感到精疲力尽,精神沮丧了。
“这部分地是由于天气的关系,今年的天气很不正常。”她大声说。
往年九月份还这么炎热而且老不下雨是罕见的,有几天,阴暗处的温度都达到了华氏70度。
正说到这儿,奈维尔从屋里踱出来,走到他们跟前说:
“埋怨天气啦?”他一边问一边抬头看看天空。“今天竟比哪一天都热,真叫人难以相信,而且一点风也没有,不知怎的使人感到有点精神紧张。无论如何,我想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了,今天是热得快叫人受不住了。”
汤玛士·罗伊迪轻轻转过身来走了。他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最后消失在房子的一角。
“愁眉苦脸的汤玛士走了,”奈维尔说,“没有人说他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显示过高兴的样子。”
“他是个好人。”玛丽说。
“不见得吧。是一个心胸狭小而且抱有成见的家伙。”
“我想他是一直希望能和奥德莉结婚,而这时你不期而至,把他排挤掉。”
“他要用七年的功夫才能打定主意向她求婚,难道他想在这段时间里,让那可怜的姑娘一直等着他吗?”
“也许,”玛丽故意说,“现在就要万事大吉了。”
奈维尔看了她一眼,一边的眉毛抬了起来。
“真正的爱情要开花结果了,是吗?奥德莉同这个使人扫兴的家伙结婚?他根本配不上她!我不认为奥德莉会和愁眉苦脸的汤玛士结婚。”
“她很喜欢他,奈维尔,这一点我敢肯定。”
“你们女人都是好作媒人的!你不能让奥德莉多享受一点自由吗?”
“如果她愿意的话,当然能。”
奈维尔很快地说:
“你以为她不幸福吗?”
“其实我对她一无所知。”
“我也不比你知道的多。”奈维尔慢慢说道。“谁也不知道奥德莉想些什么。”他停了一下又说,“奥德莉可是个百分之百的有教养的人。她是完全幸福的。”
然后他与其说是对玛丽说话,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他说:“天哪,我真是个该死的傻瓜!”
玛丽走进屋的时候又有些惴惴不安了,她第三次重复那句能给她带来安慰的话:“再过两天就好了。”
奈维尔焦躁不安地在花园里和阳台上踱来踱去。
在花园的尽头,他看到奥德莉坐在矮墙上,凝望着下面的河水,现在正是涨潮的时候,河水汹涌。
奥德莉迅速站起来,朝他走来。
“我正要进屋去,现在差不多是喝茶的时候了。”
她说得很快,有些不安,看也没看他一眼。奈维尔在她身边走着,默默无言。
一直到了他们重新走到阳台时他才说:
“奥德莉,我能和你谈谈吗?”
她的手抓着栏杆边,马上回答道:
“我想你最好还是别谈。”
“这么说你是知道我想说什么了?”
她没有回答。
“怎么样,奥德莉?难道我们不能重新和过去相处时一样吗?不能把已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忘掉吗?”
“也包括凯伊在内吗?”
“凯伊会识时务的。”奈维尔说。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很简单,我到她那里去,把事实告诉她,请求她宽宏大量,告诉她真实情况是:你是我惟一爱着的女人。”
“当你和凯伊结婚的时候,你是爱她的。”
“我和凯伊结婚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我……”
他停止了。凯伊从会客室的落地窗那里走出来,在她那愤怒的眼睛面前,甚至奈维尔不禁也有点畏缩。
“打扰了你们的情意缠绵的场面,实在对不起,可是我觉得我来的正是时候。”
奥德莉起身走开。
“你们谈吧。”她说道。
她的话和她的表情都是冷漠的。
“好吧,”凯伊说,“你已经干了所有你想干的伤害别人的事情,是吗?我回头再找你算账。现在,我宁可先跟奈维尔闹个水落石出。”
“你要注意,凯伊,奥德莉与此毫不相干,这不是她的过错,要是你愿意,骂我好了……”
“我当然要骂你。”她怒视着奈维尔,“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一个非常可怜的人。”奈维尔感伤地说。
“你扔掉你的老婆,发疯似地来追求我,结果让你老婆和你离了婚。你一会儿爱我爱得发狂,一会儿又讨厌我!看样子,你现在又想回到那个面色苍白、摇尾乞怜、招摇撞骗的小娼妇那里去了……”
“凯伊,你给我住嘴!”
“怎么,你想干什么?”
奈维尔面色惨白,他说:
“凯伊,我是你喜欢那么叫的那种可怜虫,可这么叫也没有什么用处。我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想——我确实应该始终不渝地爱奥德莉。过去我爱你是——因为我着了迷。但这没什么好处。亲爱的——你我格格不入,走不到一起去,在以后漫长的生活道路中,我无法使你得到幸福!凯伊,相信我,尽快分手以免多受这份罪会更好些。宽宏大量些,让我们和和气气地分手吧。”
凯伊假装用平静的声音说: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呀?”
奈维尔没有看她,他的下巴绷得紧紧的。
“我们离婚,你可以因为我遗弃你而提出离婚。”
“现在我还不想离,你得等着。”
“我情愿等。”奈维尔说。
“这么说,三年以后或者不管怎样,你将要求那温柔可爱的奥德莉重新和你结婚,是吗?”
“如果她要我的话。”
“没有问题,她会要你的!”凯伊刻薄地说,“那么,我去哪儿呢?”
“你可以自由找个比我好的男人吧。自然,我会保证使你有足够的……”
“别来收买我了!”她声音很高,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听着,奈维尔,你不能对我做这种事情!我不和你离婚,我和你结婚是因为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反感我的。这是在让你知道我跟随你去厄斯陀瑞尔这件事之后。你愿意把它看成完全是命里注定的,可你一想到原来这是我有意安排的,这就伤了你的虚荣心!可是,我对我所干的一切并不感到羞愧。你爱上我并和我结了婚。我是不会让你回到那个重新勾引上你的狡猾的小娼妇跟前去的。她想这样做——但她是不会得到成功的!那是痴心妄想!我要先把你杀死了,你听见了吗?我要杀死你,我还要杀死她,我要让你们俩都死掉,我要……”奈维尔向前迈了一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住嘴,凯伊,看在上帝的份上,你不能在这里这样闹了。”
“我不能?走着瞧吧,我要……”
哈士托从阳台上走过来,脸上毫无表情。
“请到客厅用茶。”他说。
凯伊和奈维尔慢慢走向客厅的落地窗。
哈士托侧身让他们进去了。
天空中渐渐布满乌云。
11
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下雨了。奈维尔站在他卧室的窗前望着外面。他再没有和凯伊说什么话。喝过茶以后,他们两人都互相避开不见面。
这天晚上的晚餐桌上,大家都很不自然和感到别扭。奈维尔心不在焉。凯伊异乎寻常地脸上涂满了脂粉。奥德莉坐在那儿像一个麻木不仁的幽灵。玛丽·欧丁千方百计地想打开话匣,并且因为汤玛士·罗伊迪没有和她配合找话谈而有点恼火。
哈士托心里也是忐忑不安,上菜的时候他的手不住地发抖。
晚餐将要结束的时候,奈维尔竭力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饭后我要到东头湾去拜访拉提莫,也许我们要打会儿台球。”
“拿上大门钥匙,”玛丽说,“说不定你要回来迟的。”
“谢谢,我会拿的。”
他们都到客厅里去,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咖啡。
收音机打开以后,新闻广播是一桩受欢迎的消遣。
凯伊从吃饭时就开始令人注目地打哈欠,她说她头痛,要上楼去睡觉。
“你没吃阿斯匹林吗?”玛丽问。
“谢谢,我吃了。”
她离开了屋子。
奈维尔把收音机调到音乐节目上,在沙发上静坐了一会,他也没有朝奥德莉看一眼。他坐在那儿缩成一团的样子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玛丽情不自禁地替他难过起来。
“哎呀,我走了或许情况会好一些。”他最后站起来说。
“你是坐车去还是乘渡船?”
“噢,乘渡船,到渡口走上十五六英里路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喜欢步行。”
“可是天下雨了呀!”
“我知道,我有雨衣。”
他向门口走去。
“晚安。”
在大厅里,哈士托向他走来。
“先生,您能到崔西莲夫人那儿去一下吗?她特别想见你。”
奈维尔看了一下钟,已经十点了。
他耸了耸肩膀,上了楼,沿着走廓走到崔西莲夫人的屋门口,敲了一下门。在他等对方让他进去的时候,他听到楼下大厅里其他人的声音。今天晚上,好像每个人都要提早去睡觉似的。
“进来!”崔西莲夫人清晰地说。
奈维尔走了进去,随手把门带上。
崔西莲夫人已准备就寝了,除了床头的一盏看书的灯外,其它的灯都熄灭了。刚才她正在看书,奈维尔进来时她放下了书。老太太从眼镜上端打量了奈维尔一眼,这一眼不知怎的,叫人望而生畏。
“奈维尔,我想跟你谈谈。”她说。
奈维尔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说吧,太太。”
崔西莲夫人板着面孔。
“奈维尔,有些事情我是不允许在我的家里发生的。我不是那种爱偷听别人的私房话的人,可要是你和你老婆没完没了地恰恰在我窗户底下互相大叫大嚷,我就没法不听到你们说什么。我猜你们正在考虑这样的计划:让凯伊和你离婚,然后你与奥德莉重新结婚。奈维尔,这种事你万万做不得,我一点儿也不愿意听到它了。”
奈维尔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脾气。
“我很抱歉我们在你窗户下面大声争吵,”他冷然地说道,“至于你说的其它事情,显然是我自己的事!”
“不,不是的!为了与奥德莉勾搭,你利用的是我的房子——要不然是奥德莉利用了……”
“这件事与她无关,她……”
崔西莲夫人挥手打断了奈维尔的话,她说:
“不管怎么样,这事你不能干。奈维尔,凯伊是你的妻子,她享有你所不能剥夺的权利。在这件事上,我完全站在凯伊的一边。这是你自作自受。现在的责任是回到凯伊那里去。我还要坦率地告诉你……”
奈维尔向前走上一步,提高声音说话。
“这些你根本管不着——”
“还有,”崔西莲夫人对他的抗议置之不理,说道:“奥德莉明天就离开这里——”
“你不能这样干!我不能容忍你这样干——”
“奈维尔,不许你这样对我大喊大叫。“
“告诉你,这个我不能容忍——”
走廊里不知哪一扇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12
眼睛长得像醋栗一样的女仆艾丽斯·本瑟姆神色不安地来到厨娘史白瑟太太跟前。
“哎呀,史白瑟太太,我真不知道怎样才好。”
“怎么了,艾丽斯?”
“是因为巴蕾特小姐。一小时以前我给她端了杯茶,她睡得沉沉的,叫都叫不醒我也就没管她。刚才,五分钟前,因为给夫人烧的茶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给她端上去了,我就又叫她。上楼一看,她还在蒙头大睡,我怎么也叫不醒她。”
“你没推醒她吗?”
“推了,史白瑟太太,我使劲推了她一会——可她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脸色难看极了。”
“天哪,她不会是死了吧?”
“噢,没有,史白瑟太太,我还能听到她在呼吸呢!可是呼吸得很怪,我想她是病了,或是其它什么缘故。”
“好吧,我上楼去看看,你把夫人的茶端去,最好是重沏一杯,她一定要问出了什么事。
艾丽斯顺从地照史白瑟太太的吩咐去做。史白瑟太太则上了楼。
她端着茶盘,穿过走廊,敲了一下崔西莲夫人的房门。敲了两次还没动静,她就推门走进去。片刻后,只听瓷器哗啦啦碎在地上的声音,随即是一阵发狂的惊叫,艾丽斯连滚带爬地从屋里奔出,来到楼下。在大厅里正碰上到餐厅去的哈士托。
“哎呀,哈士托先生——有强盗,夫人她死了——被人杀死了——头上一个大窟窿,到处是血……”
第三章 不可捉摸的凶手
1
度假以来,巴陀警监的心情一直很愉快。在假期还剩三天就要结束时,天气起了变化,下起雨来,这真扫警监先生的兴。可是,在英格兰你还要怎样才算好呢?直到目前为止,他的运气一直是非常好的。
警监正和他的侄子——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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