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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钞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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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莲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阴毒的想法……
想到这里,顾玉莲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好像听到了一声大叫。因为屋外的暴风雨声音大。她没有听清是谁的大叫。顾玉莲下了床,她想到了顾晨光,这孩子从小就胆小,受不了惊吓,或许是雷声把他吓坏了,他才大叫的。
顾玉莲穿着一件印花的睡袍。
她出了房门,客厅里的灯光是桔红色的。
她在桔红色的光中上了楼,她来到了顾晨光的门前,她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她推了推门,门是反锁的。她在顾晨光的门口站了约摸十分钟,她才下楼。她下楼时,眼光不经意的在顾帆远夫妇的房门上掠了一眼,那房门是紧闭的。
她下了楼。
她想自己今夜无法入睡了,
在这样的夜里,顾玉莲觉得自己是一具僵尸。
她喃喃地说:我怎么不死呢?”
巨大的孤独感包围住了她。
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喃喃地说:“帆远,汀兰,不是我杀你们的。不是-—”
她好像在辨解。
她无数次被孤独感包围时,会这样说话。
没有人在听她辨解。
没有歌声诱引我,我进入了黑暗
我的喊声被黑暗吞没了(1)
80
没有歌声诱引我,我进入了黑暗。在这场风雨之夜我进入了黑暗。
黑暗中我在一直坠落,速度很快,好像是坐在电梯里,电梯失去了控制,快速地往下坠落。
我大声喊叫着:“不要一“
我的喊声被黑暗吞没了。
我知道我又将看到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场景,那些场景就像在放一场场无声的电影,图像还是黑白的,果然,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那光亮渐渐地在我四周扩展。我觉得我的坠落停止了下来,我站在了地板上。
白色的光。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分明是在我父母亲的房间里。
我站在房间的中央,房间里没有人窗帘是开着的,我可以看到有微风在拂动着窗帘。暴风雨呢?
没有暴风雨。
我一定是又回到了从前。
我正在想着什么,我听见了声音。
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浑厚而又一种磁感,女人的声音清脆而圆润。
这不是无声的电影,我听见了声音。
是的,我听见了声音。我内心有些激动。我躲在了一个角落里。
我看着将要发生的一切。声音是从房间门外传来的。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可以看见他们,而他们却无法看见我。
门被打开了。
我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吱哑”声。
我看见了西装革履的顾帆远。他戴着一付金边的眼镜,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看不出他的笑容里有什么邪恶的成份,相反的还透着一股纯真的气息。
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但那人不是我母亲宋汀兰,也不是我祖母顾玉莲。
那是个女孩子,我十分脸熟的女孩子。
她十八、九岁的样子,她略显瘦削的脸上也洋溢着一种笑容,纯真的笑容,她看着顾帆运的时候,那眼中好像燃烧着一股火苗。她穿着一条洁白的连衣裙,看上去婷婷玉立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来了她是谁。
她就是那个脸部模糊的女人。
我认识她,我没想到那个脸部模糊的女人就是她。我觉得自己又陷入了一个迷宫,我父亲顾帆远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她怎么会在一个有微风吹拂窗帘的夜晚来到我家,和顾帆远一起进入他的房间。
我正在诧异,只见那女孩子把门关上了,她含情脉脉地看着顾帆远,那样子痴迷极了。
顾帆远有些慌乱,他轻轻地说:“你怎么啦?不舒服?”
女孩子突然扑到顾帆远的面前,双手勾搂住了顾帆远的脖子,她迅速地在顾帆远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顾老师,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舒服。无比的舒服。”
顾帆远的脸红了,他推开了她。别这样。别这样。让人看见多不好。”
女孩子站在那里,她执拗地说:“我不怕。”
顾帆远说,”傻姑娘,你不怕我怕呀。”
女孩子咯咯地笑了,她说:”顾老师,你的脸好红,没想到你脸红的样子这么可爱。”
顾帆远坐在了钢琴的旁边,他的手指拔弄了一下琴键,钢琴发出了悦耳的声音。钢琴声还没落下去,顾帆远就对女孩子说:“来吧,别闹了,开始吧。”
“唉——”女孩子淘气地答应了一声,她就靠着顾帆远坐了下来 。
顾帆远就开始教这个女孩子弹钢琴。
我傻傻地想:顾帆远有没有教过我母亲宋汀兰弹钢琴?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我母亲宋汀兰,宋汀兰抱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童年的我,孩子用迷茫的目光看着显得亲密的顾帆远和那个女孩子,宋汀兰的脸色难看,像下了一层霜。顾帆远好像宋汀兰不存在似的,他手把手教着女孩子弹琴,女孩子却用眼角的余光不停地瞟着胸脯一起一伏的美丽少妇宋汀兰。
宋汀兰走到顾帆远面前,把孩子放在了顾帆远的怀里,转身就走了。孩子在这个时候哇啦哇啦地哭了起来,他哭的样子十分难看,像一只哇哇直叫的青蛙。顾帆远抱着孩子,对走下楼去的宋汀兰说:“你这个女人怎么搞的,疯了,是疯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女孩子抱过了孩子,她亲了一下孩子的脸蛋,甜甜地说:“光光不哭,光光不哭,明儿我给你买糖吃。”女孩子还对着孩子扮鬼脸。孩子不哭了,他真的不哭了,他还含着泪笑了,他伸出小手,要去摸女孩子的头发。女孩子乐了,她对顾帆远说:“顾老师,你儿子和你一样的可爱。”顾帆远无奈地说:“孩子可爱,孩子他妈不可理喻呀!哎!”
“顾老师,你别叹气,”女孩儿边说着话,边把自己的头发凑到了孩子的面前让他摸。孩子笑出了声,他尽情地摸着女孩子的头发,突然,他的小手有力地抓住了女孩子的头发使劲地扯了起来,他扯得十分带劲,还嘎嘎地笑出了声。女孩儿没想到孩子会出手抓她,她尖叫了起来,孩子也许扯痛她了,她在尖叫的时候,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顾帆远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呆了。
他呆了那么一会,马上弄开了孩子的手,把孩子从女孩儿的身上接过来。他在孩子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你这孩子,怎么心这样狠!像你妈一样心狠。”孩子挨打后又大哭起来。
女孩儿抹了抹眼睛,她的声音里带着哭音:“顾老师,别打光光,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他的手也不知轻重。”
顾帆远抱着孩子走出了房出,他大声叫道:“妈——”
“哎,怎么啦——”顾玉莲咚咚地上了楼。
她一看到大哭不止的孩子,就抱了过去,她抚摸着孩子的脸心痛地说:“晨光不哭,晨光不哭,哎呦,我的小祖宗的声音都哭哑了。”她抱着孩子,边哄着边下了楼。
没有歌声诱引我,我进入了黑暗
我的喊声被黑暗吞没了(2)
顾帆远回到了房里,他顺手关上了房门。
他摸了摸女孩儿的头,关切地问:“疼么?“
女孩儿依偎在他胸前,柔声说:“顾老师,我不痛。”
。。。。。。我觉得很冷,我又陷入了黑暗。那场景消失了,我在黑暗中挣扎着,我渴望光明,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光明是那么宝贵,没有经历过黑暗的人,哪知道光明的宝贵。
我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了乌云翻滚的天,雨小了,但雨水还在飘落,我浑身湿漉漉地躺在窗下的草地上。天蒙蒙亮,我可以看到一个人站在我身边俯视着我。
从他脖子以下的部位看,他真的像是我在河边梧桐树下见到的和我母亲宋汀兰在一起的男人。我看清了他的脸,这人面容有些憔悴,有些浮肿,浑身如同落汤鸡一样,他就是馄饨店的小老板王胡子。
我心里觉得奇怪极了,他怎么会在我面前站立着。
他弯下了腰,伸出手拉起了我,他的手异常有力,我感觉到他的心脏有力的搏动。他的声音充满了水意,湿漉漉的水意:“你怎么会在这里睡觉,下了一个晚上的暴雨呢?”
我迷茫地看着他。
我自己都在纳闷,我醒来怎么会躺在这湿漉漉的草地上。
我反问他道:“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他苦笑了一下,我可以看出他的眼中有种莫测的神色,我想起了他在清晨挥舞着一把沉重的刀剁骨头的情景,可他的馄饨店被一把大火烧了,他的老婆范梅妹还躲在医院的病床上。大火怎没有把他也烧伤呢。
他对我说:“你回家去吧。”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回不回家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说:“回家后让你奶奶给你弄碗姜汤喝,否则容易感冒的,看你的嘴唇都发白了。”
我又点了点头。
他走了。他往他馄饨店走去。他穿过积水很深的街道时我看到了他的脚步溅起的水花,我想,他馄饨店外面的那个下水道的盖子的缝隙一定在往外面冒着水,一定有什么东西把下水道给阻塞了,为什么没有人管哪。那些成天叫着为人民排忧解难的人到哪里去了?
我想起了那张血钞票。
我抬头望了望二楼的窗户,那窗户门是紧闭的,玻璃上有许多凝固了一般的水珠,就是没有一张血钞票。
我觉得很冷。
不知王胡子是否也很冷。
81
肖爱红在天亮之后合上了那本日记本。
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他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的手在桌面上摸了一下,他没有摸到什么,桌面光溜溜的有点凉,像一块冰,他在摸那把手术刀。他的手术刀到哪里去了?他恍然若失。
他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窗前,他用手拨开了窗帘。窗帘露出了一条缝,光亮透进来,他看到那顾家的楼下,顾晨光和王胡子说着什么。肖爱红喃喃自语:“每天早上,都有人醒来,都有人死去。”
他重新把窗帘合了起来。
他回到了书桌旁,蓝色的灯光下,那个日记本沉默着。
他又翻开了扉页。
他看到了那张血钞票。
他还看到了扉页上的那行字:“我的血和你的血永远交溶在一起。”
他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寒气。
这股寒气似乎要把他全身冰冻,他僵硬地站在那里。他想想着妻子胡青云的刻骨铭心的初恋,他现在彻底地明白了。胡青云心中最爱的人是他。她心底最完美的人也是他。她把她的初吻还有一切都奉献给了那个人。那个人在胡青云的日记本中没有名字出现,除了称呼”他”就是“亲爱的”,要是不看这个日记本,他还蒙在鼓里,以为自己还是胡青云的唯一。可怕的是她在这10多年里一直称呼他肖爱红“亲爱的”或许她把他当成了日记本里记录的那个人的替身。肖爱红想,胡青云亲吻自己,和自己莋爱的时候,都喜欢紧闭着眼睛,她不睁开眼睛凝视自己,也许和那个人有关,她闭上眼睛就把他肖爱红当成了男人,那个她心仪的男人。
肖爱红合上了日记本,
连同那张血钞票一起合上了。
是谁用了障眼法,昨天晚上把血钞票给遮隐住了。
他想把这个日记本连同那张血钞票一起烧掉,但他很快就改变了主意,他决定把日记本放回胡青云的那个书房的抽屉里。
他要锁上那个抽屉,再也不打开它,让它永远不见天日,让胡青云的初恋埋葬在那个抽屉里,永远不见天日。
他知道日记本里的“他”是谁。
他是个聪明人,他一看见就全明白了。
那场煤气中毒事件和眼下馄饨店的大火究竟有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王胡子还是不是杀人的凶手。他肖爱红要重新推敲了。
没有歌声诱引我,我进入了黑暗
肖爱红决定到医院里去一次(1)
82
肖爱红拉开窗帘,见雨已经停了。
他决定到医院里去一次。他想和范梅妹说说话。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棉布衬衣,还打了一条红色的领带。他出门前,还照了照镜子,用梳子把头发梳了梳,他左看看右看看,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来整齐的白牙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的笑还是有魅力的。他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拨弄了一下。这才出了门。
他在家门口拦上一辆出租车就离开了牡丹街。
出租车像只快艇,在街道的水面上滑过。
王胡子在馄饨店里和一个装修的工头说着话,他看到了在水中滑过的那辆出租车。
他知道车上坐的是作家肖爱红。他看到了肖爱红上车。
他不知道作家肖爱红要到哪里去。
今天,王胡子觉得牡丹街的人都很奇怪。
早上,在顾玉莲的楼下草地上看到躺在水中睡觉的顾晨光这还不算是太奇怪的事情,因为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在顾晨光身上都是可以理解的,他是个坏了大脑的人,他还看到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从他门口经过时,前轮突然飞了出去,马失前蹄的他掉到了街上的水中,他爬起来一点事也没有,他朝馄饨店里的王胡子笑了笑前说:“没事,没事。”
还有一个老头跑到他馄饨店里来,说是要吃馄饨。王胡子对他说:“你难道不知道我的馄饨店被火烧了还没有开始重新装修呢。”那老头吹胡子瞪眼地说:“我明明看见你的店重新开业了的。怎么还没装修好呢?”王胡子问他:“大爷,你在什么地方看见的,不会在梦中吧。”那老头这才拍了一下自己的秃头,笑了笑说:“对,对呀,我是在梦中见到你的馄饨店重新开业的。你还在店门口放了一串老长的鞭炮呢,街坊邻居们都来给你捧场,争着要喝你的第一碗馄饨。”
那老头走了。王胡子还在楞神。
王胡子觉得肖爱红也奇怪。
在他的印象之中,肖爱红很少打领带,而且从来没有打过红色的领带。
那领带的颜色像鲜血。
王胡子在和那个装修的工头说事时,他的脑袋里还在想着许多奇怪的问题。
83
肖爱红来到了华侨医院。
他找到了范梅妹的那个病房。肖爱红提着一兜水果,他一进病房的门就看到一个农村妇女在给范梅妹喂粥。肖爱红满脸堆笑,他说:“老板娘的伤好些了么?”那个农村妇女回过头,看了看他,有些怕生的样子,范梅妹见肖爱红进来,她觉得意外。
她被火烧伤住院后,丁大伟和一些公安来看过她,主要是问一些情况。街道居委会的人来看过她,那些人是来对她表示慰问的。还有顾玉莲也来看过她,顾老太太是个老好人,街坊邻居有些什么事她都会出来看看的。范梅妹就是没想到肖爱红会来,她不能不感到意外。
范梅妹的脸色有些变化。
肖爱红看出来了。他把水果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关切地说:“都是街坊邻居,你碰到这样的事情,我早就该来探望你的。”
范梅妹客气地说:“劳你大驾,我心里过意不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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