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史话:菲律宾浴血-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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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凯德同样截收到了这份电报，得知有一支颇具实力的水面舰艇部队准备对付栗田舰队，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他只需把全部精力放在苏里高海峡方向就行了。
　　哈尔西关于“全舰队北上”的决定和电告金凯德时的疏漏，不仅使曾布下天罗地网的圣贝纳迪诺海峡陷入相当空虚的状态，而且还造成了尼米兹和金凯德两个人对他的误会。他们没有想到，随着整个第3舰队北上，这项“战斗计划”中的应急措施——“第34特混舰队”，竟成了哈尔西的一纸空文，成了停留在口头上的番号。而以为真有一支第34特遣舰队“留守”在圣贝纳迪诺海峡的金凯德，决定把大部分战列舰和巡洋舰都派去封锁南边的苏里高海峡，致使莱特湾大门洞开，只剩下金凯德第7舰队的几艘薄壳护航航空母舰在这一海域支援登陆部队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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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掷（10）
令美军将领们万万想不到的是，几个小时前损失惨重、已经调头西撤的栗田舰队后来又重新调头，再次向圣贝纳迪诺海峡挺进，杀了美国人一个回马枪！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哈尔西率领第3舰队杀气腾腾地扑向充当诱饵的小泽航母编队，而在他背后，栗田舰队和西村、志摩舰队却从南、北两个方向对莱特湾的美军登陆部队和第7舰队发起了进攻！
　　尽管日本海军的几支舰队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却都不足为奇。最令人奇怪的是，联合舰队司令部对散布在东西600海里、南北2000海里战场上的4支舰队，竟然没有指定一人负责全局，协调战场作战！对志摩舰队与栗田舰队、西村舰队，也没有要求制定任何具体的协同动作计划！这些在普通人看来都是大问题的怪事，加剧了战场的混乱。
　　此刻，由西村海军中将指挥的“扶桑”号和“山城”号两艘旧式战列舰、“最上”号重巡洋舰及4艘驱逐舰正经由苏禄海和保和海驶往苏里高海峡。在他后面30公里，志摩海军中将率领的另一支由3艘巡洋舰和4艘驱逐舰组成的舰队也驶出了澎湖群岛的马公港，开足马力向苏里高海峡驶来。
　　西村指挥的“扶桑”号和“山城”号都是有30年舰龄的军舰，航速低，防御力差，除了360毫米口径的主炮，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值得称道的地方，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它一直停泊在濑户内海充当水兵训练舰。但在这次海战中，由于日本海军力量被严重削弱，这种老掉牙的古董也被联合舰队司令部拿出来做最后一拼的资本。栗田为了不影响整个舰队的速度，将这两艘战列舰单独编队，由西村指挥，沿着另一条航路进袭莱特湾。
　　西村并不糊涂。他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即使这支力量薄弱的舰队能够如愿以偿突入莱特湾，把舰上的炮弹打完了也就完成了历史任务，如果指望这几艘老牛破车似的战舰成功地逃脱美国飞机和快速战列舰的追击，全身而退，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西村还是接受了这个自杀性的作战任务，在心里他甚至把这当成自己的必然归宿。不久前，西村最喜爱的儿子——海军上尉西村祯治在菲律宾战死。听到这个消息后，西村中将悲痛欲绝，他似乎从古代武士“切腹自杀”的传统中找到了结束自己人生的特殊方式。在林加延湾的训练中，他根本就没有重视官兵的实战演练，而是拼命向手下人灌输“玉碎报国，决死一战”的思想。
　　出人意料的是，取道棉兰老海向莱特湾进发的西村舰队，在抵达苏里高海峡之前，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
　　10月24日上午9时，一架美军侦察机发现西村舰队。当时两艘战列舰正前后鱼贯而行，4艘驱逐舰则在前面和左右担任护卫，“最上”号巡洋舰殿后。20多架美军飞机马上被侦察机召唤而来。这次袭击只是炸坏了“扶桑”号战列舰上的飞机弹射器和两架舰载侦察机，“最上”号和“时雨”号遭到机枪扫射，造成8名水兵伤亡。西村本来准备遭受更严重的空袭，谁知哈尔西根本就没有把这支不起眼的小舰队放在眼里，而集中精力攻击位于锡布延海的栗田舰队，此后再也没有向保和海和苏禄海海域派出突击机群，西村舰队得以提前3个小时抵达棉兰老海的入口处。这时，原计划与西村同时抵达的栗田舰队，还在遥远的海面上，在美国飞机的猛烈空袭中苦苦挣扎。
　　24日6时50分，从“最上”号巡洋舰上起飞的侦察机发回情报：“莱特湾南部水面有敌人战列舰4艘、巡洋舰2艘，登陆点海岸海面有敌运输船80艘；苏里高海峡有敌驱逐舰4艘、鱼雷艇若干；莱特岛东南40海里处有敌航空母舰12艘、驱逐舰10艘。”
　　面对莱特湾内数倍于己的优势兵力，西村仍固执地决定于25日4时孤军突入莱特湾，并向上司栗田报告了他的决定。栗田得到他的报告后，曾回电要求西村于25日上午9时在莱特湾外侧的斯里安岛东北10海里处与自己会合。西村是否收到了这个电报，不得而知。如果收到了电报为什么没有按栗田的指示办事？由于后来整个西村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当时的情形已无人知晓。实际的情况是，西村没有改变“4时突入莱特湾”的决心，仍于25日3时20分下达了准备突击的命令并带领所有战舰突入了苏里高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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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掷（11）
美国第7舰队司令金凯德早就判断日本有一支舰队要从苏里高海峡突入莱特湾，因此派奥尔登多夫海军少将率领6艘战列舰、4艘重巡洋舰、4艘轻巡洋舰、28艘驱逐舰及39艘鱼雷艇严密防守这条水道。
　　奥尔登多夫将军鉴于这些战列舰多是日军偷袭珍珠港时被击沉后来被打捞上来老古董，而且火炮又缺少穿甲弹，决定用鱼雷攻击和近距离炮战歼灭敌人。他设置了三道防线。第一道防线由39艘鱼雷快艇组成。它们每三艘编成一组，隐蔽在海峡南口的岛屿附近，准备向突入海峡的敌军发起第一波攻击。第二道防线由20余艘驱逐舰组成。最后一道防线由6艘战列舰和8艘巡洋舰组成。三道防线将16英里宽的海峡堵了个严严实实。
　　24日23时，沉寂的夜色笼罩着海峡入口，闪电不时地划破夜空，照亮民都洛岛弯弯曲曲的北岸。突然，39艘快艇从黑黝黝的岸边疾驶而出，扑向最先接近海峡入口的西村编队。一个个鱼雷快艇就像甩掉身上重负似的，在最短的时间里把所有鱼雷都发射了出去，然后迅速转舵回撤。但那些水兵太缺乏战斗经验了，以至没有一枚鱼雷击中目标。日本水兵们在一阵惊慌和忙乱之后很快镇静下来，战舰编队继续以20海里的速度前进。
　　两个多小时后，西村编队遇到第二波攻击。由“里米”号驱逐舰率领的第54驱逐舰中队分开波光鳞鳞的海浪，迅速接近日本舰队，准备发射鱼雷。菲亚拉中校在“里米”号上向全体舰员广播：“大家注意，我是舰长。日本舰队要阻止我军登陆莱特岛，我舰奉命实施鱼雷攻击。我们一定要截住日本舰队。愿上帝保佑我们。”
　　几乎在美国驱逐舰发射鱼雷的同时，日舰迅速地打开了探照灯，把美军的驱逐舰锁定在明亮的光束之内。可是，由于双方相距太近，战列舰的前、后主炮都不能发挥作用，在混战中战列舰和巡洋舰反倒吃了亏。
　　几分钟后，又一支驱逐舰中队赶来参战，美国人发射的鱼雷终于发挥了作用。行驶在最前面的三艘日本驱逐舰被击中，其中一艘迅速沉没。紧接着，西村乘坐的战列舰“山城”号被两颗鱼雷击中，航速减至每小时5海里，但西村仍然驱使它摇摇晃晃地继续前进。业已受伤的战列舰“扶桑”号、重巡洋舰“最上”号和驱逐舰“时雨”号，跟在它后面。
　　凌晨3时40分，“山城”号的3座炮塔被击毁，上层建筑烧成一片废墟。西村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他在舰上发出最后一道命令：“我舰遭受袭击，各舰不要管我，继续前进，攻击敌人。”
　　当战列舰“扶桑”号、重巡洋舰“最上”号和驱逐舰“时雨”号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抵达海峡口的时候，吃惊地发现：由14艘战列舰和巡洋舰组成的美军舰队迎面排成一个弧形，那一个个巨大的炮口正对准了他们的脑门。接着，406毫米、356毫米、208毫米口径炮弹从前面、左面、右面如蝗虫一般飞过来，落在一头撞进火网的“扶桑”号的甲板上。
　　4时20分，烈焰冲天的“扶桑”号战列舰从苏里高海峡的水面上消失了。“最上”号重巡洋舰仍勉强飘浮在海面上，可是船上到处燃起烈焰，几乎完全失去了机动能力。
　　整个西村舰队只剩下了“时雨”号驱逐舰，它虽然中了几发炮弹，但因其舰轻体小，机动灵活，总算逃离了战场，几天后踉踉跄跄地返回文莱湾。
　　这场海战史上最后一次战列舰对战列舰的近距离夜战虽然只持续了18分钟，却让美国战列舰的上水兵们痛痛快快地过了一把瘾，报了昔日珍珠港的一箭之仇。要知道，奥尔登多夫手下的6艘战列舰中，“马里兰”号、“西弗吉尼亚”号、“宾夕法尼亚”号、“加利福尼亚”号和“田纳西”号5艘战列舰都是在珍珠港之战中遭受重创而沉入海底的战舰。如今，它们被打捞出水，洗去淤泥，铲掉锈迹，油漆一新，其中“西弗尼吉亚”号、“加利福尼亚”号和“田纳西”号还装备了最新型的MK…8型火控雷达。这一次，衔恨已久的水兵们把当年遭受的耻辱夹在劈头盖脑的弹雨中还给了日本人。由雷达操控的舰炮倾刻间将300多发406毫米和356毫米炮弹、4000余发208毫米和152毫米炮弹倾泻在西村舰队身上。
　　

孤注一掷（12）
一位美国舰长描写当时的情景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动画场面。在黑暗中，曳光弹划着弧线一闪而过，接着看到了远处的火光，继之听到了爆炸声，一艘敌舰被击中了。”身在“路易斯维尔”号巡洋舰上的奥尔登多夫海军少将后来回忆说：“我记得确实有一二发炮弹向我的旗舰打过来，但在那时候，我太兴奋了，竟忘了看一看炮弹落在什么地方。”
　　不过，黑夜中的搏斗不可避免会造成一些误伤。这次倒霉的命运落到了美舰“艾尔伯特·格兰特”号驱逐舰身上。黑暗中，它被美军巡洋舰“丹佛”号上的雷达误认为日本驱逐舰“时雨”号，先后有11发炮弹击中了它。日舰也冲它开了炮。在敌舰和友舰的夹击下，该舰中弹19发，有34名海军官兵死亡，整个军舰被打成一堆废铁。为了不再误伤自己人，奥尔登多夫不得不下令战列舰和巡洋舰停止炮击，让驱逐舰群冲上去最后解决战斗。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西村舰队几乎全军覆没后不到一个小时，又一支日本舰队一头撞进苏里高海峡。它们就是由志摩清英海军中将率领的第2游击部队。
　　如果说，西村是有意识地把这次行动当成一场自我解脱的“切腹作战”，那么，紧随西村舰队之后突入苏里高海峡的志摩清英，则是一个因不满而“闹情绪”、到战斗打起来还搞不清自己应当干什么的悲剧人物。
　　志摩中将率领的是“第2游击部队”（栗田舰队称为“第1游击部队”）。从编制序列上看，它既不属于栗田舰队，也不属于小泽舰队，8月以前属于司令部在千岁的东北方面舰队，当时称第5舰队，而到了10月21日中午，联合舰队司令部参谋长的一纸电令，解除了它与东北方面舰队的隶属关系，改称第2游击部队，把这支力量薄弱的海军派上战场。至于到莱特湾去做什么，志摩是在颠簸不定的航行途中，才从联合舰队的电报中得知栗田和西村的作战企图。
　　该舰队由重巡洋舰“那智”号和“足柄”号、轻巡洋舰“阿武隈”号以及4艘驱逐舰“曙”、“潮”、“霞”和“不知火”号组成。本来它应当在班乃岛以西海域与从马尼拉出发的日本第21驱逐舰大队的“若叶”号、“初霜”号和“初春”号会合，共同奔赴战场。可这3艘驱逐舰刚刚行驶到塞米腊腊群岛附近，就被美国飞机盯上了。两次空袭结束后，“若叶”号便翻沉到海底。“初春”号打捞其幸存的水兵后，护卫着受伤的“初霜”号朝马尼拉方向返航了。势单力薄的志摩舰队还没有进入战斗，战斗力就大打折扣了。
　　在莱特湾海战中，志摩与栗田、西村之间没有建立无线电通信联系，他们各自听命于远在千里之外的陆上联合舰队司令部的指示。志摩与西村虽然早年一同在海军军官学校学习，但谈不上交谊深厚，后来几十年的宦海沉浮中，两人各使心计，以至产生了隔阂。志摩晋升将军比西村早半年，作战经验也丰富得多，可在战争期间只让他指挥巡洋舰、驱逐舰等吨位较小的军舰。这一点一直使志摩愤愤不平。当时，他所在的军舰虽然也截收到了栗田和西村之间的电报，但是联合舰队司令部没有给他明确指示，他也懒得主动与栗田、西村沟通，他决定自作主张，依靠截收栗田、西村之间的电报来判断战场形势，选择自己的行动。
　　24日晚10时，志摩根据截收到的西村发给栗田的电报，决定让舰队提高航速，在25日凌晨4时突入苏里高海峡。
　　志摩率领舰队以30节的速度突入苏里高海峡，对刚刚发生的激烈战斗，特别是西村舰队的惨败，一无所知。正在拼命逃窜的“时雨”号驱逐舰发现了西村舰队。慌乱中，它用日语向高速驶来的舰队询问：“你们是哪部分的？”对方立即用日语回答：“我们是‘那智’号。”惶惶然如丧家之犬的“时雨”号驱逐舰竟没有告诉前边战场的真相就与志摩舰队擦肩而过了。
　　就这样，志摩闯入了西村全军覆没的战场。总算他的头脑还算清醒，透过微弱的晨曦，看到冲天而起的浓烟和曳光弹的弧形弹迹，看到了在附近海面上熊熊燃烧的“最上”号重巡洋舰，接着又发现了相距不远的美国舰队。他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坟墓，死亡之神正伸出双手等着他。为了逃避覆灭的危险，他一边下令“全队右转90度，马上撤退”，一边盲目地发射鱼雷、施放烟幕，准备溜之大吉。谁知在慌乱之中，重巡洋舰“那智”号一头将“最上”号左舷撞开个大洞。气得“最上”号的水兵破口大骂：“慌什么，真是瞎了眼，竟看不见我们这艘燃着大火的军舰！”早已是遍体鳞伤的“最上”号经此一番折腾，基本失去了机动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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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注一掷（13）
第二天黎明，志摩才逃脱了美国战舰的追击，但灾难并没有结束。“曙”号驱逐舰护卫着“最上”号低速航行，在横渡保和海时又遭到美国飞机的轰炸。眼看“最上”号要不行了，“曙”号在收容该舰舰员后用鱼雷将其击沉。“阿武隈”号巡洋舰在南撤途中因遭受鱼雷艇攻击而掉了队。该舰在“潮”号驱逐舰的护卫下勉强以10节航速驶往保和海西边的达皮丹港，后在行驶至内格罗斯岛附近时，美国飞机再次“光临”，最终被击沉。
　　美军在苏里高海域的最后一项任务是“痛打落水狗”。美国驱逐舰“哈钦斯”号击沉了浮在水面上的“满潮”号驱逐舰。随后，美军战列舰用火炮轰击失去了动力的驱逐舰“朝云”号。“路易斯维尔”号巡洋舰用炮火击沉断成两截的“扶桑”号。
　　然而，取得了胜利的奥尔登多夫此时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刚刚收到了一份令人震惊的情报：在他北方200英里的海面上，栗田舰队正在以24节的航速接近圣贝纳迪诺海峡，位于莱特湾最北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