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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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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时,李鸿章曾私下与东南地方大员协议,一旦朝廷灭亡,则各地应拥戴他为大总统。
这样一个具有雄心的大才,如何正确的使用好他,确实需要高超的手段。曾纪泽既想最大限度的发挥李鸿章的才能,却又不不想使其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故而最根本的一点,就是要弱化李鸿章在军队中的影响。
在这样一个以枪杆子说话的时代,没有军队的支持,任何的野心都将是妄想。
第五十七章 英雄末路
曾纪泽在上海创办军官学堂之事,自然要上奏给北京的朝廷,而今慈禧太后和恭亲王权位未稳,东南之事皆仰仗于曾氏父子的湘军、淮军,以及左宗棠的楚军。。曾纪泽在奏章中声称,设立学堂,仿西人练兵之术,皆为平定粤匪叛乱,朝廷方面自然不好妄加否决,慈禧顺水推舟,不但同意了曾纪泽的上奏,而且还大加赞赏了他一番“忠君为国,劳心劳力”的言词。
曾纪泽就是仗着慈禧权力未稳,在太平天国未平的这一段特殊时期,地方的实力派人物所作所为,她只能睁一只睁闭一只睁眼,故而如合资建厂,开办学堂这些大事,都是先斩后奏。
在黄浦军官学堂创建初期,根据具西方的军事教育,结合大清目前的实际情况,军校分别设立了步、骑、炮、后勤、文化五科。教官以总教习长戈登、教习威利为主,另外还聘用了数名英国及美官补充不足。
课堂教育,每天至少有半天时间教授课程,除有关军事的战术、兵器、测绘、筑垒及典范令之外,并增加了理化、数学、史地等课目,每节为一个半小时。
典范令是丁日昌与戈登等人经过反复探讨,中西结合之后编写出的,关于各项军事动作的准绳,以图说话,注以旁白,对于那些文化水平尚低的学员来说,简明易懂。
普通的知识是为辅助教育,军事知识方面由洋教习充教授,自然科学则聘用普通的外国文职人员教授。而史地、思想教育等课则主要由冯桂芬等开明人士担当。
另外,学教的教学以课堂教授与野外实践相结合,由简入繁,包括了实弹射击、炮兵操炮,后勤运输、架桥作业、爆破演习、体操、劈刺等等,占教学时间的一半左右。
根据曾纪泽的要求,能够进入黄浦军事学堂学习的学员,大多是从淮军原有各部选拔而出,具有初级的文化知识,便于教授。年龄则以十六到二十五岁之间,因为这个年龄段的青年,思想观念尚未完全定型,不似一些年长者保守顽固,他们更易于接受新鲜的事物,有利于树立新的世界观,价值观。
新兵的招募,军官的培养,淮军的扩张与发展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与此同时,东南战局也在发生着新的变化。
自1861年8月攻陷安庆之后,曾国藩即由皖南东流进抵安庆,筹划进军金陵围歼太平军。为巩固后方,他决定先肃清皖北一带的太平军,随后沿江直压金陵。
救援安庆失败之后,陈玉成兵团精锐损失殆尽,军心散乱,其部在经过数月毫无目的运动之后,不得不取道英山、六安,逃回了得镇庐州。至此,陈玉成残部则成为与金陵及江南太平军完全隔离之孤军,独立转战于皖北。杨辅清、黄金文等部援军则退回皖南。
于是曾国荃、多隆阿部趁胜陆续收复桐城、舒城,杨载福督水陆各军攻陷池州府,进占铜陵。至11月时,湘军基本肃清了长江中游太平天国势力,长江水道即为湘军全权掌控,庐州三河粮运皆绝,固守皖北的陈玉成陷入了绝境。
此时,李秀成部正在上海与曾纪泽的淮军纠缠,李世贤据守浙江,杨辅清、黄文金等则在皖南各处与湘军曾贞干、鲍超等部对峙,均不能分兵救援。至于陈玉成所派入河南的陈得才部,则因消息隔绝,一时难以东返。湘军在相继攻陷庐州外围据点之后,将庐州团团围困,陈玉成兵团的覆灭,只是时间的问题。
庐州郡城既大又坚,护城河身甚宽,陈玉成自率四五万人,婴城固守,倚水为险,湘军很难逼近城下。然而,身经百战的湘军连安庆这样的坚城都攻得下,何况一座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的庐州。多隆阿、袁甲三等督军连日强攻,采取了水淹、炮轰等多般攻城方式,至1862年1月初,陈玉成部已渐有力不从心之状。
曾纪泽敏锐的意识到,此刻又将是他立功的一个绝好时机。虽然他身在上海,与皖北战场相隔千里,但他清楚的记得历史上的陈玉成是如何兵败被俘,他只消一封书信,便可以这功劳轻易的记在自己的头上。
于是,曾纪泽亲笔修书一封给其父曾国藩,信中指出陈玉成兵团虽然精锐尽丧,但陈玉成本人的威望尚在,若不能将其围杀于庐州,一旦容他逃出包围,得新树起伪英王之大旗,则其部很可能相蝗虫一样迅速重振旗鼓。因此,若要扫平东进金陵的后顾之忧,就必需灭亡陈玉成。
曾纪泽在信的后部分为曾国藩出了一计,言陈玉成目前坐困庐州,消息不通,可命已经投降的苗霖沛作书,诱其突围前往寿州,介时便可不费一兵一卒,一举将其生擒活捉。
历史上的陈玉成,也正是中了苗霖沛的奸计而被俘,曾纪泽也只是把本该发生的事实,据为自己的计策进言给了曾国藩。
陈玉成一代名将,抛开利益关系,本也是曾纪泽相当尊敬的人物,若非各为其主,曾纪泽倒真想结识这位一代名将,更或者将其收揽入淮军麾下。
然而,他很清楚陈玉成气节可比云天,被俘之后惨遭折磨而不屈,最后被处死。这样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投靠在他的旗下的。
身处在这样的一个乱世之中,不是朋友,便是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任何挡在自己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都必须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如此说来,区区一个素不相识的陈玉成,又算得了什么呢。
“换成是他陈玉成,也会置我于死地而后吧。”曾纪泽心中冷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恐后他手中的刀会比我更锋利。”
曾纪泽扫了一眼手中的墨迹初干的书信,毫不犹豫的将之装入了信封。
第五十八章 北极熊
在战火纷飞的清国南方,当曾纪泽在战争中迅速的崛起时,他所密切注视的北方的那个野心勃勃的帝国,同样也在发生着一场变革。。
19世纪中叶的沙皇俄国,仍然是一个以农奴制为基础的君主国家,虽然在东方侵吞了大片清国的土地,但其内部的危机却在不断的加深和激化。
从1826年到1854年间,俄国内部共暴发了709次以上的农民暴动,平均每年高达24次以上。而为了挽救农奴制,沙俄政府于1853年向土耳其开战,发动了著名的克里米亚战争,结果,俄军反被德法联军打得大败。
对外战争并没有转移国内的矛盾,反倒加剧了国内的危机,至1860年,俄国国内农民暴动已增加到平均每年108次。
与中国的不幸相比,俄国这个极富侵略性的国家,每当国家处于崩溃的边缘时,总会出现一位果敢、极具魄力的领袖,带领着这个国家走出困境,重新步入强盛。
克里米来战争惨败后,沙皇亚历山大一世服毒自杀,新上台的亚历山大二世迫于内外交困的形势,毅然决心实行自上而下的改革。他相继设立了俄国中央和欧洲部分各洲的特别委员会,起草农奴制改革草案。与历史上慈禧的所谓“预备立宪”运动相比,亚历山大二世很显然不是一名虚伪的改革家,在他的再三敦促下,草案终于制定完成。
1861年3月3月,对于俄国来说,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正式批准法令,并向全国发布了废除农奴制度的特别宣言。
这是一次成功的,自上而下的改革,它对全世界尚处在十字路口的国家而言,都是一个具有鼓舞和鉴借意义的成功范例。
而对于北方邻国发生的这样一件大事,对这个同样古老而没落的国家,影响力似乎微乎其微,甚至,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也不愿意知道这个庞大的邻国发生了什么。
即使是李鸿章这样的开明人士,当曾纪泽试探性的同他谈到俄国农奴制改革时,他的表情也是那样的茫然无知和漠不关心,这让曾纪泽感到有些失望。
当一个国家重新振新时,对外扩张将是它必然的选择。尽管俄国已经侵吞了大清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改革后国力恢复的北极熊,很快将重新给大清的北部施压巨大的压力。不久之后,李鸿章就会感到他此时的无知是多么的愚昧。
3月中旬,曾纪泽已经逐渐适应了巡抚这个位子,在处理政务上,他已显得颇为熟练,这也许归功于他的那些极具才华的幕僚们,从他们的身上,曾纪泽学到了很多东西。
曾纪泽下一步的计划是从江苏布政使吴煦手里夺回上海的财政大权,他曾秘密派人私下调查吴煦私吞关税,但始终未能查到确凿的证据。
在与李鸿章、钱鼎铭商议之后,他们二人均表示,若想整垮吴煦,就必须想方设法弄到江苏财政的帐薄。李鸿章为曾纪泽出了一计。
这天傍晚,曾纪泽带了白震山等几个亲兵骑马外出,装作是不经意路过了上海道衙门,顺便就登门拜访。
那吴煦在上海跋扈把持,明里尊曾纪泽上为级,但暗中却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但现今巡抚大人上门来了,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吴煦便匆忙换了官服出门迎接。
曾纪泽一身便服,显得颇为闲适,见着上来行礼的吴煦就笑呵呵的说:“老兄不必多礼了,今天天气不错,又难得公务清闲,所以出来走走,正好路过你这里,便想着进来看看你。老兄你穿得这么庄重,倒显得跟我见外了。”
曾纪泽没摆官架子,吴煦也听着舒服,遂道:“大人说得是,请大人客堂里暂坐,我这就会里身便衣来奉陪。”
曾纪泽这才满意,“这样才对嘛,咱兄弟多些日子未见,我不妨在你这里多坐一会了,咱们好好聊聊。”
于是,吴煦便在客堂中设下几椅,奉上瓜饮果食,二人灯下闲谈。曾纪泽先谈上海战局,表示目前上海局势已稳,太仓也牢牢控制在淮军手中,下一步他将与湘军东西忽呼,进攻苏杭。曾纪泽又在谈话中暗示,淮军之所以能打胜仗,还仰仗着吴煦背后的大力支持,他身为江苏巡抚,在今后治署江苏的过程中,还要倚重与吴煦。
吴煦当即表态:“难得曾大人抬爱,我今后定当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曾纪泽越发的客气,“吴大人言重了,你我之间何必这么见外,咱们是互相仰仗才对的。”
曾纪泽话中多有恭维之意,吴煦自然听得舒服,宾主之间的感情,一下子也变得轻松融洽起来。
等战局的谈话告一段落,曾纪泽忽然一拍额头,装作想起了什么的样子,颇为自惭的说道:“说来也惭愧呀,纪泽虽然官任巡抚,但前些天京里来人时,问起江苏关税厘金的确数,我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后来我听下边人说,老兄你这里有几本简明的计数薄,不知能不能借来让我看一看,也免得下次再遇上这等丢人之事。”
曾纪泽渐渐拐入了正题,吴煦却全无防备,道:“大人误听人言了,我这里没什么计数薄,只有几本账簿。”
曾纪泽一怔,又道:“账簿也行啊,不知道我可以看一看吗?”
“这……”吴煦能混成上海的地头蛇,没两人把刷子怎么行,当触及了敏感的东西时,他立刻表现出了警觉性。
曾纪泽见他犹豫,便以退为进,表现出些许不满之色,“如果不太方便的话,那就算了吧。”
吴煦心想:“你不过一带兵的书生而已,就算我把账本敞开来让你看,再给你把算盘,怕你也不懂得其中要点。”吴煦又放下了心,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马上叫人拿来。”
吴煦很快吩咐下人拿来了十几本账簿双手奉上,曾纪泽也没接,用略带不屑的口气说:“就这么几本,看来这江苏的财政也不像想象那么难治理嘛。”
吴煦听着有点负气,答道:“得要的账簿都在这里了,还有些琐碎的,如果大人非要过目,我都取来就是。”
财税之事,复杂繁难,不是外行的话,确实难以下手,光看到那一笔笔的帐就够头晕的了,何况是短时间内查出其中猫腻。吴煦想我若不把账簿全搬出来,你还以为我这个上海道台是吃闲饭不干事的呢,于是又索性命下人将所有账簿全拿出来,一古脑的摊在了曾纪泽眼前的桌上。
曾纪泽暗中得意,大体看了下,估计有四十多本,差不多应该就是所有的账簿了。他便略为翻了翻,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忽然用极冷的口气说:“天色已晚,这么多账簿本巡抚一时半会也看不完,那我就全部带回去看吧。”
吴煦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时,曾纪泽便高声道:“来人啊!”
“喳!”白震山等九名大刀队的亲兵应声上堂,个个手握刀柄,形容骇人。
曾纪泽手一挥,喝道:“将这些账簿统统包起来,全部带回府中。”
曾纪泽事先早给他们嘱咐过,话音刚落,白震山即从袖中抖出一块大黄包袱,铺展在桌上,其他人将四十几本账簿迅速的放上去,对角一扯打成两人个死结,二话不说就抬了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甚为迅捷。
“今晚打搅了,我就回去看账了,吴大人就不必送了。告辞。”曾纪泽拱手而去。
吴煦目瞪口呆,眼睁睁的瞧着曾纪泽带着他的那些要命的账簿扬长而去,由始至终,竟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
第五十九章 掌控财税
曾纪泽巧取吴煦的四十余部账本,回到府中,招集钱鼎铭,以及刚刚抵沪,加入他幕府的浙江人王大经重算账簿。。王大经乃举人出身,早年在皖北参与镇压捻军、太平军的活动,积功保升至候补道,后在皖北办团练时长期负责钱饷事务,在财税方面具有丰富的经验。
二人翻算账簿,忙乎了整整一个晚上,从这账簿中查出了诸多亏空、虚报,数目每月高达四十万两之巨。
曾纪泽这回掌握了吴煦贪污的证据,于是毫不手软,当即向北京朝廷上奏弹劾吴煦。并在北京方面派来的调查专员抵沪之前,决定暂时与吴煦划清界线。
曾纪泽以江苏巡抚的发布政令:厘捐由于关卡分散,通过的货物多少不定,很容易滋生弊端,从此改由巡抚衙门亲自掌管。所收之税银,专供包括淮军在内的在沪各军月饷,以及协拨湘军曾国藩大营之需。
而海关税因为由洋税务司征收,一般不易侵吞,故仍由吴煦经营,由其负责发放驻镇江的冯子材部清军饷银每月3万两、中外会防公所经费每月3万两,以及江苏各官廉俸等项。紧接着,曾纪泽对外宣布,吴煦今后再有亏空,不能归之于军饷,巡抚衙门将概不认账。
曾纪泽本想将吴煦以贪污之罪当即逮捕,但因其经营苏沪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相当的庞大。而像他这种地方大员,若在朝廷中没有人罩着,又怎敢为非作歹。故曾纪泽也不好将吴煦及其党羽一网打尽,以至于引起江苏官场的太震动,破坏了目前较为稳定的内部局面。
不过曾纪泽掌握了吴煦亏空的有力证据,同时又有淮军武装在背后撑腰,政令一下,吴煦也不敢激烈反对,只好哑巴吃黄连,自认倒霉。
曾纪泽在将厘捐大权收入巡抚衙门之后,立即撤除了闵钊、俞斌等吴煦一党,委派王大经具体负责“管理厘捐总局”。并责成他详定章程,严剔弊端,使厘捐滴滴归公。
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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