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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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儿看着他肥壮的胳膊都纷纷点头称是，李柱洋洋得意，但还觉得不过瘾，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柳絮和马涛，李柱像看到猪尾巴一样两眼放光，迈开粗腿就走了过去，一下子把柳絮抱了起来，柳絮和马涛都惊住了，李柱把柳絮抱到同伴们面前，大家伙都指着他们大笑，李柱在大家伙的笑声中得到了满足，可是柳絮反应过来之后开始手脚并用，一阵的乱踢乱抓。马涛也跑过来让李柱放下柳絮，李柱不仅不听反倒更兴奋，抱着柳絮转圈，伙伴们纷纷喝彩。可能是柳絮不小心抓到了李柱的眼睛，李柱猛地松开手去揉眼睛，也把柳絮摔到了地上，柳絮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刘素云连忙跑过去把柳絮拉起来，一个劲儿地劝。李柱揉完眼睛很生气，又要抓柳絮，结果马涛和李柱打了起来，马涛和李柱差不多高，但是没李柱壮实，马涛挨打有一套，打架却不怎么行，很快被李柱骑在身下，李柱是何等分量，马涛再也翻不了身了，柳絮在后面哭着想把李柱从马涛身上推开，李柱一回手把她推倒在地上，这时候，苏青从远处过来，他先把柳絮扶了起来，所有的伙伴们都静下来了，只有李柱和马涛还怪叫着较劲，苏青走过来一拳就把李柱打翻了，紧接着几脚踢在李柱的脸上。李柱站起来看看苏青严肃地脸竟然没有勇气还手，李柱眼里流着泪，鼻子流着血，撒开腿带着尘土跑了。马涛走过来让柳絮用他的衣服擦了擦眼泪鼻涕。没过多久，李大彪就拿着杀猪刀冲了进来，什么样的一把杀猪刀？长两尺宽三寸，明闪闪，亮晃晃，把大家吓傻了，也把刚赶到的张先生给吓住了。很快李大彪就得知原来打李柱的是苏青，李大彪上去就把李柱一顿暴揍，打得李柱真后悔长这一身肥肉，大家伙看着都心惊胆战，柳絮扭过头都不敢看，只有马涛毫无表情地认真看完了整个过程，这种场面他经历的太多了。这可能是李柱挨过的最痛苦最不理解的一顿打，因为李大彪根本不管他说什么只管揍，李柱怀疑自己请来报仇的亲爹是不是疯了，这顿打把大家都给搞糊涂了，不过张先生还是在糊里糊涂的情况下的把李大彪拉住。最后李大彪满脸堆笑的给苏青鞠了几个躬，说了很多肉麻的道歉话，又当着苏青的面踢了李柱两脚，然后拎着刀低头离开了。所有在场的人包括张先生，苏青，柳絮，刘素云，马涛都不明白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最迷茫最不理解的就是躺在地上哼哼的李柱，这简直就是一场梦，一场超级荒唐的噩梦。。　最好的txt下载网

三
要说私塾里的笨小孩儿，张先生哪儿还有一个，比马涛还笨上千万倍，那就是苏文孝的儿子苏大贵。苏大贵虽然和班上其他孩子年龄相当，但内在本质却相去甚远，基本上就在傻子的边缘徘徊。苏文孝一生精明过人，苏大贵的老娘周芹也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却生出来苏大贵这么个呆头呆脑，窝里窝囊的傻儿子，镇上的人都说这是苏文孝夫妻俩的报应。苏文孝在镇上说一不二，当然对苏文博家不太灵，苏文孝有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唯利是图，非常看重钱，说钱比他自己的命重要可能有点夸张，说比他爹的命重要就不算夸张了。苏文孝的老婆周芹更是个爱钱如命的主儿，而且泼辣的了得，比苏桂芝更胜一筹，苏桂芝还有姿色，还知道保持自己的形象，周芹却完全不管这些，反正长得就是泼妇样儿，索性破罐子破摔，要是惹恼了她，她能把死人骂活。

　　就在周芹怀着苏大贵的那一年，苏文孝耐不住寂寞与镇上的一个小寡妇好上了，小寡妇姓孙，是远乡嫁到镇上来的，丈夫当兵走了，一去三年没有音信，自己一个人拉扯着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镇上的人都传说她男人早死外面了，所以背地里都称这女人为孙寡妇，孙小寡妇或是小孙寡妇。小寡妇带两个孩子在镇上生活得很艰难，周芹怀孕期间，苏文孝就开始关心孙寡妇，送东西，找人帮忙干活，当然这一切都是要回报的，最后苏文孝连哄带骗，外加吓唬，终于把这女人搞上了床。说也奇怪，要是做点什么好事，知道的人不多，要是做点坏事，特别是连着男人和女人裤裆的那种，那真是像长了翅膀一样，拴都拴不住。苏文孝这点*韵事，很快传遍了双河镇，甚至周边的村庄都知道了。苏文孝家的佣人当然也都知道了，但是最关键的人物周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世上的事儿就这么奇怪。就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周芹发现一个伺候她的老妈子不敢看自己，眼神一直在躲避自己，周芹就认定这老妈子一定有事瞒着她。周芹怀了孩子之后一直在家，闷得发慌，所以闲着也是闲着，就不停的问这老妈子到底什么事瞒着她。老妈子不敢得罪苏文孝，但是也架不住周芹没完没了一天到晚的审问呀，想辞工都不行，非要说出来才能辞工，被整整问了三天，老妈子终于熬不住了，就把这传闻告诉了周芹。周芹简直是疯了，她带着佣人去了孙寡妇家，不由孙寡妇说话，上去就把孙寡妇拉了出去，别看周芹怀着孩子行动不便，可是肉大身沉有力气，抓住孙寡妇的头发，耳光一个接一个，孙寡妇被打得满脸流血，周芹嘴里更是骂个不停，句句都是关于孙寡妇祖宗生儿育女前后的那点事。孙寡妇的两个孩子年纪还小，想冲上来护他们的娘，被周芹一人一个耳光都给打出好远。打了没一会儿，孙寡妇就已经支撑不住了，周芹还是觉得不解恨，她把孙寡妇拉到街上，扯开了嗓子吆喝着，让所有人出来看狐狸精，小妖精，*人。周芹的声音可以传达到镇上的任何一个地方，镇上的男女老少都跑来看热闹，人们的围观让周芹更加疯狂，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要把孙寡妇的衣服都给扒了，让在场的人都看看这个骚货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时孙寡妇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连自己身上的衣服都保护不了，她用手紧紧抓住裤子，可是周芹硬是把她的手掰开，围观的人群里也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最后孙寡妇*的躺在大家面前，周芹在旁边看着，骂着，笑着。围观的男人们看得很仔细，而且都频频点头，觉得孙寡妇确实比周芹强很多，甚至比自己的女人都强，苏文孝这王八羔子还算有眼光。女人们看着男人们那欲罢不能的眼神，气就不打一处来，觉得这个寡妇招蜂引蝶，自己就是骚货，勾引人家男人，活该倒霉。一场闹剧终于以周芹的胜利结束，苏文孝的*韵事更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大家的谈资也更加充实和丰富了。

　　苏文孝知道了这件事，当天没有敢回家，也没有再敢找孙寡妇，而是躲了出去。第二天大家的谈资又有所增加，孙寡妇上吊了，双河镇的男人们都扼腕痛惜，那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呀！热呼呼，白嫩嫩，水灵灵，滑溜溜，没想到弹指间灰飞烟灭，竟然被周芹这个又丑又糙又泼辣的女人给逼死了，这是他娘的什么世道？有好几天，双河镇的男人都吃不下饭，酒馆的酒也卖得比平时更多了，而女人们依然觉得这个骚货死了活该。

　　孙寡妇死了好几天，尸体就放在家里，没有人愿意花钱让她入土，也没有人愿意得罪周芹，两个孩子整天和他娘的尸体生活在一起。最后看不过去的人是苏文博的母亲，苏老太太一直在家吃斋念佛，很少出苏家大院，最后听说了这件事，当即就让罗秀红去找人把孙寡妇给埋了，也算是做点善事。罗秀红就奉命把孙寡妇的丧事给办了，而且办的不是很简陋，用双河镇人的标准来看甚至可以算风光，桐木的棺材，板材很厚，过了油和漆，而且也请了鼓乐班子。最后罗秀红还告诉苏家的那些佃户，谁家要是收留了孙寡妇的儿女，收留一个，苏家可以免五亩地的租子。苏家的佃户们都争着抢着收留这对儿女，不仅可以免租子，而且苏家肯定觉得你好心肠，有个灾呀难呀的苏家更有可能帮你，由于来的人太多，最后只能通过抓阄决定。罗秀红这一件事办得让苏老太太很满意，觉得能娶这么个儿媳妇真是苏家的福气。

四
苏文孝的儿子是伴随着孙寡妇出殡的鼓乐声出生的，本来应该再等一个月才够十个月，可能是周芹打人的时候动了胎气，提前了一个月，不过令苏文孝和周芹感到高兴的是，他们的儿子生下来白白胖胖的，一点不比足月的孩子差，苏文孝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大福大贵，在儿子这一代打败苏文博家，所以起了个名字叫苏大贵。

　　可能是因为苏大贵的出生伴随着鬼神的怨恨，所以虽然苏大贵长得白白胖胖，小的时候也看起来很可爱，可是等到了懂事的年龄，苏大贵还是白白胖胖，还是坚定的像小时候一样可爱，吃饭不知饥饱，睡觉不知颠倒。双河镇人都说这是孙寡妇来报仇了，周芹也无比的后悔，后悔自己做事没章法，她觉得自己要是生完孩子再去收拾孙寡妇就好了。不过由此之后，苏文孝和周芹又多了一个相互埋怨的话题，一个埋怨种子不好，一个埋怨土地贫瘠。

　　眼看着大贵是没什么出息了，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苏文孝和周芹想再生二贵，三贵，四贵，五六七*十贵。两个人夜以继日的努力，但是周芹始终没有怀上其他的贵，不过经过两年辛苦的劳作，苏文孝变得明显的消瘦，眼窝深陷，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周芹反倒是满面红光，而且肚子越来越大，不是因为怀了孩子，而是周芹越发胖了，整个身子变得上下一样粗，肚子又特别突出，像个大号的水缸。

　　苏老太太和罗秀红的善举也得到了回报，没过一年，罗秀红又怀上了孩子，之后顺利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就是苏青的弟弟，苏林。苏林和苏大贵截然不同，苏林从小就聪明伶俐，苏林与苏青也不一样，苏青更喜欢静，喜欢一个人读书，苏林却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怎么去玩，在书桌前的每一分钟都是折磨。

　　虽然苏大贵有点傻，但是他毕竟是苏文孝的儿子，苏文孝和周芹还是希望他能读点书，最起码能看得懂借据，账本什么的，将来也好接手这个家，等苏大贵到了上学的年龄，他就被苏文孝送进了张先生的私塾。苏大贵来上学没有给张先生钱，但是苏文孝是镇长，周芹更是不好惹，张先生也不敢要。

　　苏大贵在私塾里的日子并不好过，所有的小孩儿都知道周芹是个厉害角色，谁也不敢惹，所以大家对苏大贵更是避而远之。再加上苏大贵本来就傻，什么游戏也不会玩，所以苏大贵成了被大家抛弃的人。苏大贵整天背着个书包，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念书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乐趣。

　　苏大贵的第一个朋友是苏林，有一次，苏林被罗秀红带回了双河镇，苏林跟着家里的佣人在双河镇上疯玩了几天，几天后苏青领着苏林去私塾，苏林一到私塾就看上了苏大贵，他觉得整个私塾就苏大贵一个人好玩。休息的时候，苏林和苏大贵套上了近乎儿，这是第一次有人对苏大贵这么热情，苏大贵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活跃。苏林给了苏大贵一根竹竿，然后他喊上私塾里所有的孩子，说有宝贝给大家看，大家都搞不懂苏林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于是除了苏青之外，其他的小孩儿都跟着苏林去了。苏大贵拿着竹竿走在前面，他把竹竿举的高高的，像是一面旗帜，从来没有这么多人陪他一起玩，苏大贵感到无比的满足，出了私塾没多远，就到了苏林找的地方，那是一栋房子的屋后，屋顶下面有一个比大瓷碗还大的蜂窝，还没等大家看清楚，苏林就笑着对苏大贵说道：“胖子，去把那个捅了，里面可有宝贝。”苏大贵拿着竹竿就去了，满脸带着笑。其他孩子都吓坏了，和苏林一起躲得远远的，苏大贵没有任何害怕，走上去直接一杆子就把蜂窝给捅了，蜜蜂发疯似的冲了出来。苏林大叫一声第一个就跑了，所有小孩儿跟在苏林的后面一路狂奔。大家一口气跑回私塾才算停下来，苏林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苏青不知道这帮小孩儿都干了什么，只知道一个个疯跑回来乐不可支。等了好一会儿，苏大贵回来了，他是抹着泪一路走回来的，一个字，惨，满脸都是被蜜蜂叮的大包，嘴角和眉梢肿的老高，脸都变了形了。

　　苏大贵的惨相给其他人带了更多的欢乐，特别是苏林，乐得在地上打滚。柳絮觉得有点害怕，她害怕苏大贵会突然死去，苏大贵看到所有人都在笑，也一边流着泪一边笑，他到底也搞不清楚大家在笑什么，但是他想这么多人围着他笑，应该是很高兴的事吧，至少现在他不再感觉到孤独。苏青一看苏大贵那个样子就知道一定是苏林捣得鬼，苏青更知道苏大贵那个厉害的娘是肯定不会饶了苏林的，他连忙把苏林拖回家去找罗秀红。还没等罗秀红搞清楚怎么回事，周芹已经找上了门，周芹一把鼻涕一把泪，一边哭诉苏大贵的遭遇，一边痛诉苏林的大逆不道，居心叵测，昧良心，缺德带冒烟。罗秀红一边给周芹赔不是，一边训斥苏林，苏林却对着苏大贵挤眉弄眼的，根本没当回事儿。最后罗秀红拿出二十块大洋给周芹，让周芹给苏大贵找个大夫，弄点草药吃吃，如果肿还是没退的话，她带苏大贵去县里找洋大夫，周芹这才止住哭声，一口一个：“我们不是为了这点钱。”然后收起现洋，带着苏大贵走了。罗秀红害怕苏林再惹事生非，当时就要把苏林带回县里，他们出镇子的时候，遇上了苏大贵，周芹带着苏大贵去看了大夫，苏大贵脸上的肿还没有退，满脸敷的都是草药。苏大贵见到苏林要走，竟然和苏林依依不舍的告别。

五
苏青远不如苏林那么好热闹，但是有一次苏青却破天荒地带着同学们去他家里玩，这对于同学们有超乎寻常的吸引力。同学们都想知道赫赫有名的苏家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大人们说的那样连地上都是金光闪闪的，是不是真得有花园，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奇花异草，紫檀木的桌子到底有没有两寸厚。带着疑问和兴奋，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柳絮和马涛也满怀好奇的夹在人群里，在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就像是去看大戏。镇子本就不大，走过两条小街，穿过几排房子就到了苏家。到了苏家门口欢迎他们的第一个人是侯八，当然不是在门里面，侯八看到苏青带着一帮人过来，很远就打招呼，小少爷长小少爷短的叫得甚是热情，苏青递了一个铜板给他，侯八高兴的如获至宝，在学生们的注视下把钱接过来揣到了怀里，嘴里把苏青的八代祖宗赞扬了一遍，然后还祝福苏青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早生贵子。学生们进到苏家一看，失望的成分大于惊奇的成分，苏家确实挺大，几进的院子，数不清的屋子，院里面也养一些花花草草，同学们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院子，这么漂亮的屋子，新鲜是必然的，可能是抱的期望值太高，大家都把苏家想成了天堂，来了之后才发现和自己家其实没什么两样，只是房子多点，地方大点，连传说中的檀木桌子也和自家的桌子一个样式，只是看起来更亮，更光滑，有几个雕刻而已，失望也就随之而来。

　　也是这次苏家之旅，柳絮第一次见到了苏家的少奶奶，苏青的母亲罗秀红，罗秀红也是双河镇有名的美女，但是见到她的机会并不多，大部分时间她都住在县城里，偶尔回双河镇，就算是回了双河镇也很少出苏家大院。这一次罗秀红刚巧在家，这一帮孩子坐在那儿叽叽喳喳的时候，罗秀红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有常见的花生，瓜子也有不常见核桃以及他们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