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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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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佣人说道：“你带马大哥去后面藏起来。”
柳絮对门房老头说道：“你去开门吧。”
门房老头木木的答道：“哎。”然后走过去把门打开，十几个团丁吆喝着推门进来，带头的是个矮个子的班长，满脸的麻子，撇着嘴，瞪着眼，歪带着帽子，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柳絮从心里有点讨厌这人，甚至不想和他说话，但是没有办法，她现在是苏家大院唯一的主人，也是大家的主心骨，于是柳絮还是走过去问道：“几位老总有何贵干？”
团丁们都看了看了柳絮，没想到门的后面有这么漂亮的女人，有时候美丽也是一种力量，十几个人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矮个班长说道：“噢，我们进来找个人。”
柳絮连忙笑着说道：“哦，那请屋里坐，喝杯茶。”
柳絮说着往屋里让这帮人。
矮个班长笑着说道：“那麻烦太太了。”说着带这帮人进了屋里，一群人坐在屋里眼睛四处乱瞟，看看自己做的檀木太师椅，这条几，那花瓶的。
柳絮让家里的佣人赶紧端茶。
矮个班长皱着眉说道：“噢，那帮日本王八蛋马上就要打过来，一帮球人烧杀抢掠坏事干绝。”
矮个班长停顿了一下，指着自己头比划着说道：“咱们是国难当头呀。”
柳絮不怎么出门，但是她也知道日本人打进中国的事，嘴里说道：“听说了，一帮禽兽不如的东西。”
矮个班长笑着说道：“太太说得对，现在正是国家用人的时候，好男儿就应当为国效力。”
柳絮也笑着说道：“老总说得有理。”
矮个班长笑着说道：“咱们前线他娘的每天都在死人，所以要找些男爷们儿应征入伍，上前面打仗去。”
柳絮笑着说道：“那当然，应该的。”
矮个班长又说道：“可是就有些软蛋，贪生怕死，都他娘的等着当亡国奴呢。”
柳絮突然觉得这个矮个班长说的有道理，人并不那么讨厌，嘴里附和：“是，难免有这样的人。”
矮个班长低声自语到：“咱们这马上就要走了，就要上去打仗了，不知道能不能捡条命回来娶媳妇儿。”
柳絮觉得这个班长好像高大了许多，说道：“您吉人自有天相。”
矮个班长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太太，我知道这是苏家大院，也知道苏老爷和我们团长是兄弟，本来不该打扰的，就是刚才一个软蛋好像跑进来了，所以才上门看看。”
柳絮笑着说道：“噢，原来是这样，就算没有人进来，你们也可以进来喝杯茶歇歇脚。”
矮个班长说道：“太太，你说，这你不当兵，他不当兵，这日本杂种能自己死了？”
柳絮说道：“那哪儿行，还是靠你们这些个为国效力呀。”
其实柳絮现在觉得矮个班长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还是不会把马涛推到战场上，这可能就是她的私心吧。
矮个班长最后叹气到：“就有那软蛋，见了你就跑，不追都不行。”
柳絮笑着说道：“刚才我没有看到有人进来，要不你带人搜搜看。”
矮个班长大笑道：“啊哈哈，太太笑话了，用不着搜，缺一个半个软蛋，仗照样打，有些软蛋上了战场只会浪费子弹和大米饭。”
一边坐着的团丁也都哈哈大笑，柳絮和佣人们也附和着笑了笑。
矮个班长和团丁们都喝了杯茶，吃了几盘子点心，在苏家大院歇了好长一会儿才和柳絮告辞离开，柳絮让家人拿出现大洋来，每人给了他们三块，说是让他们买包烟，打仗的时候不犯困，一帮团丁也都笑着感谢柳絮的慷慨。
等人都走了大半天了，柳絮才让人把马涛叫出来，她让马涛先在苏家大院住几天，省得被追来追去的。
二
和马涛命运完全不同的是李柱，马涛算是死里逃生，可是李柱却是自己撞到了枪口上。那天李柱正在肉摊前面卖肉，那十几个团丁正好经过他的肉铺，十几个团丁都没太注意李柱，李柱像往常一样招呼生意，鬼使神差地冲那些团丁喊了一句：“新鲜的猪肉，要肥有肥，要瘦有瘦，几个老总不买点？”
团丁们这才仔细看了看李柱，简直是眼前一亮，这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正是现在国家需要的人呀，团丁们相互看了一看，就都围了过来。
李柱一看生意上门，马上招呼：“来了，尽管挑。”
团丁围上来，没有看肉，而是眼睛紧紧地盯住李柱，李柱这才意识到自己惹麻烦了，李柱下意识的拿起了大砍刀。
团丁们看到李柱拿起大砍刀，而且李柱的眼神也变了，脸上也不再有笑容，团丁们感到一阵的心虚。
矮个班长说道：“你应征入伍了。”
李柱大声哀求道：“我可是上有……。”还没说出来，李柱就意识到，他老母还没有八十岁，他下也没有妻儿。
李柱又说道：“求求你们了，我可不能去。”
这两句话一出口，团丁们把心放下了，知道这大块头没胆量拼命，上去就把李柱给拽住了。
矮个班子说道：“你咋就不能去呀？”
李柱想了半天，还真没想出个什么像样的理由，嘴里说道：“我，我，我。”
矮个班长说道：“你那出息，这是去为国效力，打日本杂种，又不是上刑场。”
李柱哭丧着脸：“我不能走呀。”
矮个班长说道：“你怎么就不能走？我们哪一个不是上有老母下有那什么？”
矮个班长挥了挥手，团丁们拽着李柱就走，李柱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不停的回头看他的肉铺。李萍正在铺子里洗猪肠子，听到这些跑了出来，上去就抱住李柱的腿，说什么也不让这些人的把他哥哥带走。六个团丁，六个男人硬是没有把李萍给拉开，李萍死也不撒手。看着李萍哭成那个样子，李柱反倒变得坚强了，嘴里说道：“萍儿，别哭了，撒手吧，哥也不是去坐牢。”
李萍咬着牙，摇着头，说什么也不放手。
李柱晃了晃李萍拽着的那条腿，忍着泪水，嘴里说道：“萍儿，照顾咱爹娘，打完仗哥就回来。”
李萍坐在地上一直哭，李柱一个劲儿的劝：“回去吧，好好做生意，哥会回来的。”
李萍的手终于松动了，几个团丁又一起用力把李萍拉开，把李柱拉走。李萍一个人瘫坐在地上不停的哭着。李柱也被团丁们拽着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喊道：“回去吧，萍儿。”
走了好远，矮个班长说道：“兄弟，你这妹妹要是能当兵就好了，比我带的这几个人还生猛。”
李柱没有理会，只是低着头跟着他们往前走，眼泪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没多久，双河镇的平静再次被战争打破，刘昌桂在县城里整顿兵马准备上前线，王艳琴也整理细软去了省城的娘家。现在到处是人心惶惶。刘昌桂带着兵走了没几天，整个县就成了前线，不停的有军队从双河镇以及周围的村庄经过，有整齐也有散乱的，甚至有大批的残兵被运来运去，战争第一次离大家这么近。
三
罗秀红和苏文博依然在县城做着生意，柳絮依然住在双河镇，只不过大家第一次见到了日本鬼子，并不是青面獠牙，和大家长得没什么大的不同，只是关于日本鬼子的*已经被大家传了千万遍，大家看到日本兵从街上走过都满眼的恐惧和愤怒。人们有事没事的也少到街上去了，苏文博的生意除了当铺和米店的生意之外，其它的都不是太好了。这个年头谁还会去买什么别的东西？谁还有钱买别的东西？除了当铺不要的，有的家庭几乎当光了家里所有的东西。
县城里驻扎着鬼子和伪军，城里的鬼子和伪军们经常下乡去筹集粮食。每个村都要上交多少粮食，有什么维持会收缴，如果不交肯定是放火杀人，很多村民都把粮食藏起来，人也躲起来。到处是人心惶惶，双河镇也不例外，镇长依然是苏文孝，日本人来之前他就是镇长，现在他替日本人办事，也成了镇上的维持会会长，每天忙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为日本人办事，日本人心情好的时候，特别是收缴的粮食摆在面前的时候，日本人也会给他笑脸，他比日本人笑得更开心更妩媚，日本人脾气坏的时候也给他几个耳光，这位老兄依然能面带微笑，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本事。
日本人的到来，让苏文孝满心欢喜，他看苏文博不顺眼很久了，双河镇苏家，那指的是苏文博家，而不是他苏文孝家，大家都尊重的是苏文博而不是他这个苏镇长，当初他每次见到苏文博都无比客气，苏文博的东西他更是不敢动，苏文博在县里，有的是后台，就一个刘昌桂他都惹不起。可是现在不同了，日本人来了，刘昌桂跑了，苏文博的那些什么后台斗的过日本人？所以苏文孝觉得自己出头的机会来了。
苏文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缴了苏家的枪，跟着苏文孝去苏家的是伪军的一个营长姓马，在县城里也是响当当的一号，姓马，叫子洛，此人揣寡妇门，刨绝户坟，坏事做绝，人们暗地里都称其为骡子，既是个杂种，又要断子绝孙。
这是苏文孝第一次扬眉吐气，趾高气扬的去苏家，所以到了门口，马子洛本来想让一个伪军上去叫门，却被苏文孝拦住，苏文孝要亲自叫来。苏文孝上去用脚踹门，这种叫门方式让苏文孝感觉很舒坦，可是这种叫门方法显然不好，很费劲，声音却不大。
马子洛拿过来一支长枪递给苏文孝，苏文孝心领神会，拿起枪就砸门，这可把苏家人给吓到了，要知道这样砸门的都是带着枪的，而且现在肯定不是刘昌桂的人了。
祸事来了躲也躲不过去，柳絮让人开门，苏文孝带着一帮伪军冲了进来。
柳絮一看是苏文孝，稍微定了定神说道：“是大伯呀，快请屋里坐。”
苏文孝一看柳絮，怨恨就少了许多，连忙把马子洛介绍给柳絮。
这骡子真是名不虚传，自从进了门这眼睛就没离开过柳絮。
柳絮一见马子洛那一脸色相就感到恶心，嘴里冷冷的说道：“哦，马营长，不知道今天两位来有什么事？”
马子洛看着柳絮答非所问的说道：“哎呀，没想到你们双河镇还有这么漂亮的女人。”
苏文孝心里暗骂，这个王八蛋，老色鬼，怪不得叫你骡子呢，断子绝孙的东西，一看上女人就不问正事了，日本人咋看上你这种混帐东西。
苏文孝马上说道：“这是苏家大少奶奶。”
马子洛盯着柳絮，笑着说道：“好好，大少奶奶，好，好。”
苏文孝拉了一下马子洛，对柳絮说道：“马营长这次来是有公干。”
柳絮说道：“来我们苏家能有啥公干？”
苏文孝说道：“就是皇军要收缴你们家的枪。”
马子洛说道：“是，是。”
柳絮说道：“这枪是我们苏家的，凭什么他们说收就收呀，这不是明抢吗？”
这一句话问得苏文孝和马子洛不知道怎么回答，两个人相互看了看。
最后还是苏文孝说道：“皇军来到中国，没少被人打冷枪，所以对那些拿枪的都不放心，如果见你们拿着枪的话，会把你们当作土匪，游击队，后果嘛……”
苏文孝说着用手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柳絮冷冷的说道：“这日本人总不能不讲理吧。”
苏文孝和马子洛听柳絮这么说，都哈哈哈大笑，屋里屋外的伪军也跟着大笑。
马子洛说道：“跟日本人讲理，那帮王八蛋听得懂吗？啊，哈哈哈。”
苏文孝说道：“侄媳妇，这日本人就是不讲理来的。”
柳絮说道：“这么大的事儿，我可做不了主，我要跟我爹娘商量一下。”
马子洛说道：“商量个球呀，他们也做不了主，哈哈。”
柳絮说道：“他们做不了主，谁做得了主？”
马子洛笑着说道：“我做得了主，我手里的枪做得了主。”
柳絮一阵的沉默，苏文孝心里觉得非常得意，这一次终于卡住苏文博的脖子了，非让苏文博把这些年积攒的家底吐出来不可。
柳絮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也要跟我爹娘说一声。”
苏文孝说道：“还说个啥，这不是马营长都带着人来了，侄媳妇，今天不交恐怕是不行了。”
柳絮生气地说道：“怎么着，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就要抢吗？”
苏文孝说道：“没啥不敢的。”
坐在旁边的马子洛一听苏文孝这么说，脸色马上由晴转阴，对苏文孝说道：“滚你个球，你他娘的知道啥你就瞎说。”
苏文孝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马子洛竟然当着这么多人呵斥他，这让他很丢面子。
马子洛转头色迷迷的看了看柳絮，脸上从新转晴，说道：“大少奶奶，不急不急，我们不抢，你想去跟你爹娘商量就去商量好了。”
柳絮长出了一口气。
马子洛依然色迷迷的看着柳絮，紧接着说道：“我们就在这儿等，如果晚了，就住在你们家了，你们想商量几天就商量几天，只要别饿着我们兄弟。”
柳絮觉得那口气又回来了，从新堵在自己的心窝里。
马子洛那张脸，柳絮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再看了，她现在真想上去把那张脸按到地上，然后用脚使劲地踩踩踩。
柳絮站起来对屋外的佣人们说道：“去把枪都收过来交给他们。”
马子洛笑着说：“看来是不想让我们住这苏家大院呀，不过我们有的是机会，我可不会忘了这么漂亮的少奶奶，你可也要记得我呀。”
紧接着是马子洛狂妄的大笑和苏文孝附和着的奸笑。
马子洛和苏文孝带着伪军和苏家的枪大摇大摆得出了苏家的大门。
愣在那儿的佣人们问柳絮：“大少奶奶，这以后土匪来了咋办？”
柳絮无奈的笑着说道：“日本人都不怕，还怕啥土匪呀。”
马子洛和苏文孝一干人出门没多远正好碰上刘素云，刘素云正要去苏家找柳絮。
马子洛眼睛都直了，对身边的苏文孝说：“这又是哪家的少奶奶呀？”
苏文孝说道：“这是镇上刘才富的女儿，还没找婆家呢。”
马子洛说道：“我日你娘，你们双河镇真是他娘的出美人呀。”
苏文孝说道：“是，我们双河镇也算人杰地灵呀。”
碰上一帮这样的男人让刘素云手足无措，特别是这些人的目光，让刘素云觉得好像有千万条肮脏的舌头在自己身上舔着，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自在，刘素云低着头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马子洛看着刘素云的背影说道：“没婆家，好，真他娘的好，好个人杰地灵。”
刘素云直到跑进了苏家，才把心稍稍放了下来。
柳絮看刘素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红着脸，喘着气，连忙让她坐下，招呼家人给刘素云倒杯茶。
等刘素云喝了两口茶，慢慢有些平静，柳絮问：“你这咋了？有人追你？”
刘素云说：“没有呀。”
柳絮笑着说道：“那你跑得气喘吁吁的，我以为有男人追你呢。”
刘素云说道：“你还开玩笑，刚才我来的路上碰上一群当兵的，还有你们大伯苏文孝，一个个很恶心的看着我，把我吓坏了。”
柳絮也不笑了，说道：“还有那个营长，下贱坯子，看一眼晚上都要做恶梦。”
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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