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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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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柳絮和刘素云，这两个双河镇最漂亮的女人，双河镇生活最优越的女人，也是双河镇最寂寞的女人，两个人聊天的内容也越来也没有新意。直到有一天两个人在双河镇的街上遇上了她们的同窗李柱，从李柱的嘴里得到了她们的另一个新话题。
李柱现在子承父业成了双河镇的屠夫，长的更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比他爹李大彪还像屠夫。那天，李柱正在街边的肉铺前面忙活，柳絮和刘素云刚巧路过，李柱看到她们两个，一阵的拘谨，不自然的擦擦手上的油污，有点害羞地笑着，嘴里客气的说道：“大少奶奶，刘小姐好呀。”
柳絮和刘素云都笑了，柳絮说道：“李柱，别这么叫我们，叫我们名字就好了。”
李柱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柳絮和刘素云相视笑了一下，刘素云说道：“我们都是同学，咋这么客气。”
李柱有点手足无措，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你们来屋里坐。”
柳絮看了刘素云一下，刘素云点了点头，柳絮也冲李柱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跟着李柱走进他卖肉的铺子，刘素云也紧跟着柳絮走了进去。
屋里面的凌乱，污秽让李柱更加觉得不自在，他甚至后悔把这二位让进来。不过李柱还是忙着找了两个小板凳，让柳絮和刘素云坐下。李柱的手忙脚乱也让柳絮和刘素云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是她们一下子打破了李柱的状态，让李柱感觉不自在。柳絮知道刘素云本就不爱说话，她连忙找个话题来化解一下气氛。
柳絮笑着问李柱：“生意怎么样？”
李柱忙答道：“还凑合，还凑合。”
柳絮又问道：“买肉的人多吗？”
李柱答道：“不多，不多。”
李柱一问一答，柳絮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
可能李柱也想打破尴尬的局面，停了一下说道：“现在日子不好过，吃肉的人不多，不过咱们镇上富户还不少，所以肉还算好卖。”
刘素云插话道：“那你去哪儿买猪呀。”
李柱笑着答道：“有人来镇里卖，有时候我也去周围村里买。”
柳絮问道：“好买吗？”
李柱说道：“不好买呗，现在有的人家粮食都不够人吃，喂猪的人少。”
柳絮和刘素云都点了点头算是对李柱的回应。
李柱笑着继续说道：“这两天我还要去买猪，苏镇长的儿子要成亲，让我先准备几头猪。”
柳絮和刘素云都感到惊讶，柳絮问道：“谁？”
李柱愣了一下，说道：“苏大贵呀。”
柳絮说道：“跟咱们一起读书的那个？”
李柱说道：“就是他，就是他。”
柳絮对苏大贵印象很深，想当初苏文孝还和自己的爹娘提过亲呢，没想到现在也要成亲了。
刘素云问道：“娶的是哪儿的姑娘。”
李柱闷闷地说道：“谁知道，听说是外乡的。”
柳絮和刘素云都沉默了，不过说道这儿，李柱却有点黯然神伤，嘟囔道：“一个傻子，好福气呀，只是不知道这新娘长什么样子。”
苏大贵的新娘绝对没有令大家失望，很漂亮的一个女人，这在双河镇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苏大贵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了双河镇人嘴里的主角，双河镇人心里都有很多疑问，这位新娘从哪儿来呀？这位新娘为什么愿意嫁给一个傻子呢？这位新娘是姑娘还是寡妇？这位新娘的爹娘还在不在？这位新娘的爹和娘是怎么搞到一起的呢？……
柳絮和刘素云心里也有很多疑问，这件事给她们单调的话题加了点佐料，毕竟苏大贵和她们一起念的书，而且苏大贵成亲，苏文博家和苏桂芝家都是同宗同族，又是双河镇的要紧人物，都是要送贺礼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
几天之后，马涛的到访替柳絮和刘素云揭开了这个谜，马涛的这些消息也是听侯八说的。
原来，柳絮虽然嫁给了苏青，可是苏文孝和周芹并没有停止给苏大贵找媳妇儿。两个人也找了很多媒婆，可是奈何两人太吝啬，媒婆都不下真功夫，这稻草依然是稻草，没有钱，媒婆们是不会把它说成金条的，所以这亲事一直都没说成。
有时候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有一次苏媒婆去城里的时候，看见两个女人在路边乞讨，身边带着一个小男孩儿。三个人都是满身的泥污，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头发粘在一起，一篓一篓的，上面挂着杂草。苏媒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两个女人都把手里的碗向她伸过来，苏媒婆刚换的干净行头，所以她赶忙把身子朝旁边一趔，生怕身上那个零件碰上这两个女人的碗，苏媒婆也顺便看了两个女人一眼，此苏媒婆果然是业内高手，久经沙场，见的男男女女太多了，甭管你怎么画怎么妆，苏媒婆都能一眼看出你的本来面目，虽然这女乞丐脸上脏的令人作呕，可今天就这一眼，苏媒婆就知道面前的两个女人中左边的那一个应该是个美人。对于苏媒婆来说，漂亮的女人就是财路，苏媒婆想了一下，就俯下身子，一下子往那个女人碗里扔了三个现洋。现洋落到碗里，叮当作响，那女人看着碗里的现洋，手和碗一起抖了半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回去。
两个女人愣了好大一会儿，随后放下手里的碗连忙磕头，嘴里说道：“谢谢，谢谢，您真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苏媒婆说道：“我不是啥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只是这天生呀心肠就软，就是见不得别人受苦。”
两个女人又连忙说道：“谢谢好心人，谢谢好心人。”
苏媒婆说道：“跟我走吧，那边不远的地方有个小饭馆，咱们去那儿吃点东西。”
两个女人犹豫起来，相互看了看，不知怎么办好。
苏媒婆好像看透了她们，说道：“还不相信我呀，怕我是坏人呀？”
两个女人听苏媒婆这么说都觉的不好意思，连忙收起破碗，拉着那个小男孩儿跟着苏媒婆朝不远处的小饭馆走去。
小饭馆里没什么人，因为这根本不是吃饭的时候，苏媒婆带着这两个女人和那个孩子走了进去，小伙计上去就拦住了她们，说道：“哎哎哎，你们干啥？”
两个女人站住了，心虚的站在哪儿不知所措，苏媒婆咧着嘴说道：“吃饭呀，来你这儿当然是吃饭了，难道买孝帽子棺材板儿呀？”
小伙计看了看苏媒婆，轻声说道：“她们不能进去。”
苏媒婆高声说道：“咋不能进去呀，怕我不给钱？嗯？”
小伙计撇了一下嘴说道：“不是，她们这，脏，我们做生意，这咋行？”
苏媒婆推开小伙计，拉着那两个女人往里面走，嘴里说道：“咋不行，就你这小地方也配挑客人的不是。”
苏媒婆带着两个女人和那个孩子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伙计正和掌柜的在那儿嘀嘀咕咕呢，苏媒婆冲小伙计喊道：“赶紧给我爬过来，不做生意了？”
苏媒婆很慷慨，鸡鸭鱼肉都摆上了桌子，两个女人和那个孩子显然是饿了，顾不上道谢，一阵狼吞虎咽，苏媒婆在旁边喝着茶，笑眯眯的看着这三个人。最后三个人都撑得气喘吁吁的，再也吃不下去了，他们这才注意桌上的苏媒婆。苏媒婆看了看，觉得也差不多了，就问他们是哪儿人呀？怎么来的这儿呀？
两个女人像讲故事一样，把她们的身世讲了一遍，这个年轻的女人叫赵桂英，那个年龄大的是她的婆婆，这个小孩儿是她的小叔子，她们家离这里有三百多里。赵桂英嫁入婆家之前，婆家还算是富裕，家里有那么几十亩地，可是赵桂英的丈夫在结婚没多久就染上了一个毛病，抽大烟，家里只有老母亲和年幼的弟弟，谁也管不了他。赵桂英嫁入第一年，她丈夫就把家里的地给抽完了，第二年就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他再也借不来钱了，有一次烟瘾犯了，他冲进烟馆一把把别人的大烟枪给夺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就这一口断送他的性命，被烟馆的打手一顿拳打脚踢之后，死在大街上了。
为了抢夺家里的财物和房子，债主们在她家院里打得死去活来，有两个债主甚至想把赵桂英和她婆婆卖到妓院去，可是都想拿卖赵桂英的那份钱，也是打得不可开交。
赵桂英和婆婆只能带着她的小叔子逃到这儿，没有钱，只能要饭。
赵桂英和她婆婆说完之后，都满脸疑问的看着苏媒婆。
苏媒婆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干的是保媒拉纤的活儿。”
赵桂英和她婆婆都有点惊讶。
苏媒婆又说道：“你们也是受苦的人，不如我帮你们找个人家。”
赵桂英和她婆婆都没有说话，这绝对出乎她们的意料，她们不知道是应该反对呢还是应该同意。
苏媒婆笑着说道：“放心，我绝对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包你们生活有依靠。”
赵桂英和她婆婆又没有说话。
苏媒婆笑着说道：“走，先到我们家，这事儿咱们慢慢商量。”
苏媒婆说着，拿出三个现洋扔给小伙计，说了一句：“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然后拉着赵桂英的婆婆和小叔子往外就走，赵桂英也只得跟上。
苏媒婆并没有走眼，赵桂英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像换了个人一样，眉清目秀，身材也凹凸有致，只是脸色还不太好。苏媒婆为自己这次壮举感到满意，这在本县保媒拉纤行当里也算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了。
三
赵桂英和婆婆、小叔子暂且住在了苏媒婆家。苏媒婆可不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甚至连乐善好施都算不上，所以赵桂英他们三个一住下，苏媒婆就开始整天在外面找寻人家，看看赵桂英嫁给那家她得的钱才能最多。要出的起钱的人家，那肯定是财主才对，要肯出钱的人家，那肯定是有缺陷不好娶老婆的才对。苏媒婆跑了两天，想了两夜之后，终于想起了苏文孝家，这应该是个既出的起钱又肯出钱的主儿。
苏媒婆去了苏文孝家，苏文孝和周芹也正在为苏大贵的婚事犯愁，苏媒婆的到来让苏文孝和周芹又惊又喜。苏媒婆今天也不同往常，气定神闲，对苏文孝和周芹也不像以往那么客气了，放在面前的茶拿起来就喝，而且喝了一碗之后，又要了一碗。
喝了两碗茶之后，苏媒婆终于不紧不慢的说道：“咱家大少爷的亲事定了没有？”
周芹对苏媒婆今天的表现很看不惯，站在一边没说话，苏文孝答道：“还没有呢，这不是还要麻烦老姐姐嘛。”
苏媒婆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一直替咱家大少爷踅摸着呢。”
苏文孝轻声问道：“那老姐姐现在眼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呀。”
苏媒婆说道：“有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苏老爷和太太答不答应。”
苏文孝心里暗喜，说道：“那说来听听，是个啥样的姑娘。”
苏媒婆说道：“是个外县的，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苏文孝微微的点了点头：“哦！”
苏媒婆说道：“这姑娘的爹死了，家里就剩下老娘和一个弟弟。”
苏文孝说道：“噢，那这姑娘怎么样？”
苏媒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端起了茶碗，慢慢的喝了两大口茶，用手揉了揉嘴，轻轻的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然后把赵桂英这一顿夸，足足夸了半柱香的功夫，赵桂英在她嘴里那真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
苏媒婆夸的嘴里直冒白沫，苏文孝在旁边听得直流口水。
苏文孝擦了一下嘴角的口水，笑着问道：“那不是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
苏媒婆一瞪眼说道：“对，对，就跟仙女一样，还是嫦娥那样的。”
苏文孝觉得有点好笑，但是听苏媒婆这么说，应该可以肯定是个漂亮女人。
苏文孝冲苏媒婆笑了一下说道：“你看大贵这样子……，这桩亲事全靠老姐姐了。”
苏媒婆停下嘴巴歇了一会儿，说道：“不瞒苏老爷，这姑娘的爹爹当年吸大烟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家里全靠这姑娘，如果这姑娘成了亲，这老娘，这小兄弟咋活呀？”
苏媒婆说完眼圈直泛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旁边的周芹终于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话：“多少钱？你说吧。”
苏媒婆思考了一下说道：“怎么也要一千大洋。”
周芹在旁边直撇嘴，不过还好她心里早有准备，她知道这个大头圆脸的女人会借此要一笔钱。
苏文孝并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只是说道：“只要那姑娘是个好姑娘，咱们花点钱也是应该的，当然了，更不会亏待老姐姐你的。”
苏媒婆偷偷地笑了一下，说道：“好吧，等几天我把她领来，给老爷和太太瞧瞧。”
苏文孝说道：“那好，那好。”
要办的事也办完了，苏媒婆也不再停留，匆匆的喝下茶碗里的茶之后就向苏文孝和周芹告辞了，苏文孝笑着把苏媒婆送出屋外，周芹拉着脸跟在后面。
苏媒婆心满意足的从苏文孝家里出来，一路小跑的回了家。
从苏文孝家回来的当天晚上苏媒婆就找到赵桂英母女和她们商量赵桂英的亲事。
苏媒婆笑着对赵桂英和她婆婆说道：“恭喜恭喜呀。”
赵桂英说道：“苏大婶，有啥喜事呀？”
苏媒婆说道：“我给你找了个婆家。”
赵桂英和婆婆相互看了看，婆婆欲言又止，赵桂英也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苏媒婆继续说道：“那可是个大户人家，地都有几百亩，吃穿不愁，去了啥都有，过的可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奶奶日子。”
赵桂英轻声问道：“那人家咋会愿意？我可是走过人家的。”
苏媒婆连忙说道：“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说，你以后就说你是你婆婆的女儿，你小叔子是你亲兄弟，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赵桂英脸上一阵的泛红，嘴里轻声嘟囔道：“那咋行？那咋行？我可不是黄花闺女了，这咋能瞒的住人？”
苏媒婆看了看赵桂英，哈哈大笑：“哈哈哈，他个傻子，知道个啥？你就放心吧。”
赵桂英很惊讶，猛地一抬头，旁边的婆婆也把眼睛瞪了起来。
赵桂英说道：“你说啥，他是个傻子。”
苏媒婆笑声嘎然而止，慢慢地说道：“脑子是有点不灵光。”
赵桂英说道：“那咋行？”
旁边的婆婆也怯生生抬头说道：“是呀，是呀。”
苏媒婆马上把脸沉了下来，圆脸变成了长脸，冷冷得看了一眼赵桂英，嘴里说道：“那可是大户人家，而且就这一个独苗，将来这些家业不都是你的。”
苏媒婆第一次用这么冷的眼光看赵桂英，赵桂英终于明白了，这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女人还有另外一副面孔，这让赵桂英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赵桂英低声说道：“咱不图人家钱财，咱就图个好男人。”
苏媒婆一撇嘴说道：“这男人有什么不好，不抽大烟，不赌钱，不打女人，去哪儿找这样的好男人。”
赵桂英低头没有说话，婆婆也从新把头低了下来。
苏媒婆说道：“就这样定了，我已经答应人家了，等几天带你去看看，你算是掉到蜜罐罐里了。”
赵桂英和婆婆都没再说话，只是在脑子里不停的盘算这事儿。
赵桂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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