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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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问怎么样，现场相相女婿或是儿媳妇，说不定等交完租子就一起推车回家了，这场面让柳絮感到新鲜。只用了三天，这场聚会就在喧闹，抱怨声中结束了。

八
罗秀红在家里又住了几天，她越发喜欢柳絮了，因为她看到柳絮经常去苏老太太房里陪老太太。罗秀红每次回来都会给苏老太太带些东西，也经常嘱托家里的老妈子要照顾好苏老太太，但是她自己并不常到苏老太太的房里，因为她受不了苏老太太身上发出的那股味儿。柳絮却经常去老太太房间，而且会坐在床边陪老太太半天，罗秀红觉得自己的儿媳妇比自己强。罗秀红要回县城的时候，告诉柳絮这次要带她去县城看看，在县城里多住些日子，柳絮喜出望外，她早就想走出家门，想走出双河镇了。这个消息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拿些什么，罗秀红让她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了，罗秀红把家里的事交待了一下就带着柳絮出发了。两个人坐的是马车，两匹马拉的马车，一匹驾辕，另一匹在前面拉，其实柳絮，罗秀红和一个车把式根本用不着两匹马，可是罗秀红每次都要用两匹，哪怕只有她和车把式两个人也一样要用两匹，这就是排场，这就是面子，这才能显示苏家的实力，这才能证明她与那些小财主们不同，在路上不时会遇上其他行路的人，有步行的，有骑驴的，有像他们一样坐车的，可是几乎遇不上两匹马拉的马车，罗秀红心里感到满足，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柳絮却为此付出了代价，因为马车上只有三个人，太轻，太快，所以更加的颠簸，柳絮觉得头晕眼花，整个脑袋都在转圈，五脏都快被颠出来，柳絮不时地呕吐，一路上受尽了折磨。

　　苏家在县城除了宅子还有很多店铺，苏文博只是每天晚上回宅子里睡觉，白天大部分时间在外面忙生意，罗秀红也不常在家。柳絮到县城之后接连两顿没有吃饭，她的胃可能真的被颠坏了，吃什么都想吐，直到第三顿饭才稍稍喝了些粥。虽然受了不少罪，但是柳絮觉得值得，县城确实带给柳絮很多新鲜感，更宽的马路，更多的店铺，更多的人。

　　接下来的好几天，柳絮带着罗秀红给他指派的小丫头在县城里乱逛。这个小丫头比柳絮还小，不过对县城熟悉得不得了，县政府在哪儿，警备团在哪儿，钱庄有几家，绸缎庄有几家，当铺有几家，小丫头心中有数，苏家的钱庄，当铺，米店，洋布店在什么位置，叫什么名字，小丫头都明明白白。柳絮对这些店铺并没有多么的注意，而是在一个棺材铺前停下了脚步，这是县城最大的棺材铺，全城的人都知道这铺子里有一样镇店之宝，是一口楠木棺材，价值几何大家都说不清楚。柳絮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小丫头也傻傻得跟在后面，这个棺材铺比柳钟山的小店不知道要大多少，柳钟山只卖些祭祀用的小东西，而这个店，大大小小的棺材就有十几口，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寿衣摆满了货架，扎的纸房子纸牲畜纸人在店里堆了一地。店老板一看柳絮的穿戴，又跟着个小丫头，就觉得这个顾客不是一般人家，觉得是大生意上门了，心里马上乐开了花，在他的笑容渗透到外面脸皮之前，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神态不对，发自内心的笑容硬是被他给挤了回去，结果是用一幅似笑非笑，肉笑皮不笑，龇牙咧嘴的神态把柳絮让到了店里。柳絮并没有注意老板的表情，只是很仔细打量着这里的陈设和商品，老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笔生意八成能成，而且利润丰厚，因为在这里讨价还价的富人并不多。小丫头整个人都愣了，她不知道柳絮要干什么，也不敢问，只能在后面跟着。慢慢的店铺老板也有点发蒙，从来没有哪个客人如此仔细地打量过他的店，简直就是在研究，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柳絮仔细的摸着棺材，欣赏着寿衣，像是在挑选家具和衣服。店老板装出很沉痛的样子，在后面介绍着，最后店老板问了一句：“这位太太，你是自己用还是给家人买？”此话一出，老板肠子差点没悔绿了，老板赶忙解释：“我是说要是你不能确定，就让他亲自来挑。”说完这两句话，老板就再也不说话了，小丫头听到这些在后面直扯老板的衣服，真害怕他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惹恼了柳絮。柳絮只顾自己欣赏完全没理会他们，她甚至看到这里扎的纸房子和马涛扎得差不多，远没有柳钟山扎的精致。等柳絮看完慢慢地走出店铺，老板还在深深地自责，看到柳絮要离开，老板马上热情的告别：“以后常来。”紧接着“啪”的一声传来，老板狠狠地在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

　　柳絮已经是苏家的媳妇儿了，这苏家的店铺当然要去看看，不过陪柳絮的不是小丫头，而是罗秀红。柳絮随着罗秀红去了苏家的店铺，每到一个店铺，掌柜的总是亲自来迎他们，招待她们坐下，眼睛尖的伙计马上倒上最好的茶。整个店铺的人太太，少奶奶的叫个不停，人的虚荣心是天生的，虽然柳絮不太强烈，更是不愿表露，可是这些还是让她很受用，她感到很舒服，比沉闷的双河镇好多了，柳絮尚且如此，罗秀红更是感觉舒坦。　。　想看书来

一
柳絮在县城呆了好几天了，但她却没见苏林几面，苏林整天出去混日子，吃喝嫖赌无所不为。苏文博没时间管，罗秀红不舍得管。这一天，苏林从赌馆出来，他已经赌了一天一夜，眼睛直打架，歪歪扭扭摇摇晃晃出了赌馆门。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走过来，满脸的媚笑，说道：“这不是苏二少爷嘛？”苏林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他，瘦瘦小小的，不认识，苏林问道：“你是谁？”这年轻人答道：“我是这儿赶车的，经常见你来这儿，所以就认识你这位贵人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苏林困的不行，一步路也不想走了，正和他心意。苏林被这个年轻人扶上了马车，刚坐上去，就呼呼大睡。

　　最后苏林被一泡尿憋醒了，他模模糊糊地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被扔在一间破房子的墙角里。苏林有点懵了，试着站起来去撒尿，刚起身就摔倒，砰的一声，脑袋一下撞到墙上，疼痛让苏林清醒了许多。

　　苏家很快收到了书信，信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书信内容很简单，苏林被绑票了，两千现大洋，时间，地点，不送就撕票，好像这些劫匪几百年来就没什么创新。不过苏家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书信，和书信一起送来的是苏林的怀表。虽然苏文博经常会恨铁不成钢，训斥苏林是家常便饭，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血，苏文博不能不考虑怎么付这笔赎金。罗秀红本来就非常疼爱苏林，苏林嘴巴极甜，很会哄母亲开心，所以罗秀红一听消息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只是哭着催促苏文博快点付钱。

　　两千现大洋对苏文博来说不算什么，可是谁去交这笔赎金呢。罗秀红，柳絮，女流之辈，见不得刀枪。苏文博更不行，如果去，这帮土匪如果不讲信用拿了钱不仅不放人，再把这位苏老爷绑了，那就不是两千现大洋了，而且现在苏家也离不开苏文博这个主心骨，所以一定要找一个信得过的，而且不是那么重要的人。

　　很快，罗秀红给出了人选，老拐，苏家的赶车把式，因为腿脚有点跛，所以大家喊他老拐，在苏家有二十多年了，苏家对他一直不错，管吃管住，除了工钱每月还多给几个酒钱，年头年尾还给钱做身衣服，就差给他娶个媳妇儿了。老拐平时对老爷和太太也是感恩戴德，总说有机会一定报答，上刀山下油锅，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现在机会终于来了，老拐是最合适的人选，不仅因为老拐忠心，而且他在苏家只是个车把式，土匪不会再绑他，就算土匪绑了他，如果要的赎金超过十块现大洋的话，土匪就得仔细琢磨琢磨苏家会不会付。

　　其实让老拐去还有一个原因，老拐和苏家这位二少爷感情最深，因为苏林出去鬼混的时候经常是老拐赶车。老拐跟着这位二少爷见识了两个地方，首先是赌场，苏林好赌，常赌，所以有时候老拐也会跟着苏林进赌场长长见识。老拐很少下注，因为只要苏林看到就会阻止他，如果老拐实在忍不住要下注，苏林就会把老拐押在赌桌上的钱拿起来直接扔到身后，看也不看一眼，嘴里加一句：“一边儿玩儿去。”老拐就忙不迭的去捡自己的钱了。在赌场里，可能只有苏林一个人敢把别人押出去的钱再拿回来，如果是其他人，赌场的人肯定会先把他暴打一顿然后也给扔出去，但是苏林不同，赌场的人知道苏林是大主顾，所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苏林。老拐不知道苏林为什么不让他赌，也不敢问。但是老拐发现在苏林赌兴上来的时候，他在苏林下的那堆现大洋上面放上一个两个，苏林也会迁就他，而且如果苏林赢了，他老拐也跟着赢，苏林输了，有时候还会把老拐的本钱赏给他，就是不下注，苏林也经常在赢了钱之后，高兴得忘乎所以之际，赏给老拐一两块大洋，老拐也会千恩万谢，二少爷叫得山响，二少爷在他眼里简直就是菩萨转世。苏林也很享受这种夸赞，因为从来没有人这么夸过他。在一次被夸得晕晕乎乎的情况下，这位二少爷带这位老实忠厚的崇拜者作了一件事，这件事是老拐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苏林带老拐去见识了另一个地方，妓院。老拐跟在苏林的身后，战战兢兢的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地方。这里对苏林来说再熟悉不过，这里有多少*，哪个温柔，那个泼辣，那个脸上有斑，那个屁股上有痣，苏林都一清二楚，这里每个房间的格局，床上被单是什么颜色，多长时间会换，他都了如指掌。对于老拐来说，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里就是天堂，他这个凡人是不配走进来的，平时在门口招呼客人的*，老鸨，和倒茶的小伙计，都不会去理会这个给少爷赶车的把式。　苏林让人去要了一桌子的酒菜，叫了十来个姑娘陪着，姑娘们都大呼小叫地陪苏林喝酒，苏林马上进入了状态，把老拐忘了一干二净。一阵阵的酒香和脂粉的香气让坐在对面的老拐心惊肉跳，既兴奋又紧张，他是如此的接近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年轻女人。苏林在打情骂俏，醉眼蓬松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老拐，他斜眼看了看老拐，老拐也紧张的看了看这位二少爷。苏林把这些女人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咬了咬牙，痛下决心，挑出一个最老最丑的，让她去陪陪老拐。那女人老大的不情愿，但是二少爷出钱，也没办法，而且她根本竞争不过其他姑娘，挨不上这位二少爷的边。老拐受宠若惊，这女人对他来说已经是美如天仙了，当那女人坐到他腿上的时候，那只坡了的脚都在颤抖。

　　那一夜苏林不知道老拐做了什么，他自己醉的像头死猪一样，被一帮女人架到房间扔到了床上，之后就是呼呼大睡。但是老拐一夜未眠，这一夜，老拐在那个女人的房间里知道了什么是男人，什么是女人，什么是男人和女人。

　　苏林第二天和老拐回家，老拐感谢了他一路，什么感恩的话都说了，二少爷和他爹的唯一区别就是二少爷比较年轻。这一次老拐说得太露骨了，苏林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虽然苏林脸皮比较厚，喜欢听这些马屁话，但是如此*裸，甜的腻味的赞美还是让苏林感到不舒服，但看到老拐说地意气风发滔滔不绝，也不好意思打断他，毕竟人家是在夸他。

　　从此老拐对苏林言听计从，对二少爷比对老爷和太太还尊敬，这一点大家都看出来了，可是谁也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可能也没人去想这原因。苏林对老拐还像以前那样，还会赏他一两块钱，只是再也没有带他去妓院。　。。

二
这次让老拐去送赎金大家都觉得合适。苏文博让人把两千现大洋装在一个箱子里。亲自把箱子交给老拐，拍了拍老拐的肩，说：“我只要你们二少爷回来，别心疼钱。”

　　老拐说道：“放心吧，老爷，我一定把二少爷带回来，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二少爷掉一根毫毛。”

　　柳絮扶着罗秀红过来，罗秀红眼里含着泪嘱咐老拐：“老拐呀，你可一定要把我的林儿带回来呀，他们要啥咱们都给，说话要小心，别把他们*了伤了林儿。”

　　老拐说道：“太太，你也放心吧，不把二少爷带回来我绝不回来见你们。”

　　老拐含着热泪看了看大家，苏文博冲他摆了摆手，老拐拿着钱出了门，把钱放到车上，一扬马鞭，鞭子在空中挽了个鞭花，一声脆响，马车带着钱和老拐还有苏家的期待和担心离开了苏家。

　　苏家人都在等待老拐的消息，家里佣人们都在饶有兴趣的谈论着这件事，男人们倒是很羡慕土匪，一下子就赚到两千现大洋，那是多少钱呀！够买多少地，盖多少房，娶多少媳妇，口水都流出来，同时也庆幸不是自己去送钱，土匪的脾气谁知道，搞不好命都没有了，嘴里替老拐大哥担心，心里满是幸灾乐祸。除了苏文博和罗秀红之外，柳絮可能是唯一一个真正替苏林担心的人了，柳絮其实不怎么喜欢苏林，苏林的很多行为，柳絮很看不惯，苏林和苏青可是亲兄弟，这之间的差距咋这么大呢？但是苏林很得婆婆罗秀红的欢心，对自己也还算尊重，毕竟是苏青的亲弟弟，所以柳絮也希望他能平安回来，最好这次的事情能教训一下苏林，以后能学点好。

　　老拐的好消息并未如期到来，估摸着时间苏林和老拐早应该回来了，可是还是音信全无。罗秀红最先沉不住气，她忍受不了这种煎熬。她想起了老拐临走说的那句话，难道苏林和老拐都。。。。。，她不敢往下想。柳絮不停的安慰婆婆，土匪和苏林无怨无仇，他们就是要钱，只要付了赎金，苏林就不会出事。

　　罗秀红煎熬了一天，在当天夜里，又有人从门缝塞了信来。苏文博打开信一看才知道，土匪们没收到钱很生气，最后一次机会，从新约了地点，时间也约了两天后，如果苏家再次失约，苏林就没命了。大家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老拐找错了地方？不应该呀，老拐是赶车的把式，对这四里八村熟得很，整个县也没有老拐找不到的地方，就算没找到接钱的人，老拐也该回来了呀。柳絮最后试着提醒苏文博老拐会不会带着钱走了，他根本就没去付赎金。柳絮对老拐一直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她非常反感老拐面对苏家人，特别是苏林的那幅奴才像。

　　柳絮的提醒让大家如梦方醒，苏文博更是气上心头，摸摸良心，他们苏家待老拐不薄呀！老拐却在这个时候背叛苏家，拿了苏林的救命钱，还好这帮土匪又给了一封信，不然的话，苏林现在已经一命归西了。老拐临走说的那些话，那眼角的泪，这一切一切转变的太快。罗秀红更是顾不上什么风度，破口大骂老拐这个吃里爬外，没良心，狼心狗肺的东西，罗秀红把这半辈子的脏话都骂出来了。家里的佣人们也附和主子，把老拐骂得狗血喷头。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的男人们现在肠子都悔绿了，为什么是那个瘸子而不是自己，那可是两千现大洋呀，于是也加入了声讨老拐的行列，而且更加慷慨激昂。

　　老拐确实走了，带着钱，赶着车，去过有钱有女人的生活了。

　　骂归骂，可是谁再去交赎金呢？两天时间，苏文博想自己亲自去，可是罗秀红拦住了他，他们想到了刘昌桂和他的警备团。罗秀红也不同意，首先刘昌桂是个警备团的团长，整天在县里耀武扬威的，整个县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土匪一见他可能根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