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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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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思思狂喜,问道:“什么法子?”
她知道葛先生的法子一定很有效。
葛先生道:“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走。”
田思思道:“答应你什么?”
葛先生道:“答应嫁给我。”
梅姐吃吃的笑了起来,道:“葛先生一定是在开玩笑。”
葛先生淡谈道:“你真的认为我是在开玩笑?”
梅姐笑得已有些勉强,道:“就算葛先生答应,我也不能答应的。”
葛先生道:“那么我就只好杀了你。”
梅姐还在笑,笑得更勉强,道:“可是王大娘……”
再听到“王大娘”这名字,田恩恩忽然咬了咬牙,大声道:“我答应你!”
这四个字刚说完,梅姐已倒了下去。
她还在笑,
她笑的时候眼角和颊上都起了皱纹。
鲜血就沿着她的脸上的皱纹慢慢流下。
她那温柔亲切的笑险,忽然变得比恶鬼还可怕。
田思思牙齿打颤,慢慢地回过头。
葛先生又不见了。
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再也没去瞧第二眼,就夺门冲了出去。
前面是个墙角,
墙角处居然有道小门。
门居然是开着的。
田思思冲了出去。
她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只是不停地向前奔跑着。
夜已很深。
四面一片黑暗。
她本来就什么都看不到。
但她只要停下来,黑暗中仿佛立刻就出现了葛先生那阴淼森、冷冰冰、全无表情的脸。
所以她只有不停地奔跑,既不辨路途,也辨不出方向。
她不停地奔跑,直到倒下去为止。
她终于倒了下去。
她倒下去的地方,仿佛有块石碑。
她刚倒下去,就听到一个人冷冷淡淡的声音,道:“你来了吗?我正在等着你。”
这显然是葛先生的声音。
葛先生不知何时已坐在石碑上,本身仿佛就是这石碑的一部分。
这石碑还没有竖起的时侯,他好像己坐茬这里。
他动也不动的坐着,面上还是全无表情。
这不是幻影,这的的确确就是葛先生。
田思思几乎吓疯了,失声道:“你等我?为什么等我?”
葛先生道:“我有句话要问你。”
田思思道:“什……什么话?”
葛先生道:“你打算什么时侯嫁给我?”
田思思大叫,道:“谁说我要嫁给你?”
葛先生道:“你自己说的,你已经答应了我。”
田思思道:“我没有说,我没有答应……”
她大叫着,又狂奔了出去。
恐俱又激发了她身子里最后一份潜力。
她一口气奔出去,奔出去很远很远,才敢回头。
身后一片黑暗,葛先生居然没有追来。
田思思透了口气,忽然觉得再也支持不住,又倒了下去。
这次她倒下去的地方,是个斜坡。
她身不由己,从斜坡上滚下,滚入了一个不很深的洞穴。
是兔窟?
是狐穴?
还是蛇窝?
田思恩已完全不管了,无论是狐,还是蛇?都没有葛先生那么可怕。
他这个人简直比狐狸还狡猾,比毒蛇还可怕。
田思思全心全意的祈祷上苍,只要葛先生不再出现,无论叫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她的祈祷仿佛很有效。
过了很久限久,葛先生都没有出现。
星己渐疏。
长夜已将尽,这一天总算已将过去。
田思思长长吐出一口气,忽然间觉得全身都似已虚脱。
她忍不住问自己道:“这一天,我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
这一天,就仿佛比她以前活过的十八年加起来还要长。
这一天她骗过人,也被人骗过。
她甚至杀了个人。
骗她的人,都是她信任的,她信任的人每个都在骗她。
唯一没有骗过她的,唯一对她好的人,却被她杀死了!她这才懂得一个人内心的善恶,是绝不能以外表去判断的。
“我做的究竟是什么事?”
“我究竟还能算是个怎么样的人?”
田思思只觉心在绞痛,整个人都在绞痛,就仿佛有根看不见的鞭子,正在不停地抽打着她。
“难道这就是人生?难道这才是人生?”
“堆道一个人非得这么样活着不可?”
她怀疑,她不懂。
她不懂生命中本身就有许许多多不公平的事,不公平的苦难。
你能接受,才能真正算是个人。
人活着,就得忍受。
忍受的另一种意思就足奋斗!
继继不断的忍受,也就是继继不断的奋斗,否则你活得就全无意思。
因为生命本就是在苦难中成长的!
星更疏,东方似已有了曙色。
田思思然觉得自己仿佛已成长了许多。
无论她做过什么,无论她是对?是错?她总算已休验到生命的真谛。
她就算做错了,也值得原谅,因为她做的事本不是自己愿意儆的。
她这一天总算没有白活。
她的确已成长了许多,已不再是个孩子。
她己是个女人,的的确确是个女人,这世界上永远不能缺少的女人!
她活了十八年,直到今天,才真真实实感觉到自身的存在。
这世上的欢乐和痛苦,都有她自己的一份。
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她都要去接受,非接受不可!
大小姐与猪八戒
东方已出现曙色。
田思思眼睛朦朦胧胧的,用力想睁开,却又慢慢的阖起。
她实在太累,太疲倦。
虽然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够在这里睡着,却又无法支持。
朦朦胧胧中,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呼唤:“大小姐,田大小姐……”
是谁在呼唤?
这声音仿佛很熟悉。
田思思睁开眼睛,呼声更近。她站起来探出头去。
四个人正一排向这边走来。一个是铁胳膊,一个是刀疤老六,一个是钱一套,一个是赵老大。
看到这四个人,田思思的火气就上来了。
若不是这四个王八蛋,她又怎会落到现在这地步。
但他们为什么又来找她呢?难道还觉得没有骗够,还想再骗一次?
田思思跳出来,手叉着腰,瞪着他们。
她也许怕王大娘,怕葛先生,但是这四个骗子,田大小姐倒还真没有放在眼里。
她毕竟是田二爷的女儿,毕竟打倒过京城来的大镖头。
她武功也许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但毕竟还是有两下子的。
这四人看到她,居然还不逃,反而陪着笑,一排走了过来。
田思思瞪眼道:“你们想来干什么?”
钱一套的笑脸看来还是很自然,陪着笑道:“在下等正是来找田大小姐的。”
田思思冷笑道:“你们还敢来找我?胆子倒真不小哇。”
钱一套忽然跪下,道:“小人不知道大小姐的来头,多有冒犯,还望大小姐恕罪。”
他一跪,另外三个人也立刻全都跪了下来。
赵老大将两个包袱放在地上,道:“这一包是大小姐的首饰,这一包是七百两银子,但望大小姐既往不咎,将包袱收下来,小人们就感激不尽了。”
这些人居然会良心发现,居然肯如此委曲求全。
田思思反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中,又不免有点得意,板着脸道:“你们都已知道错了吗?”
四个人同时陪着笑,道:“小人们知错,小人们该死……”
田思思的心早巳软了,正想叫他们起来,四个大男人像这祥跪在她面前,毕竟也不太好看。
谁知这四个人刚说到“死”字,额角忽然多了个洞。
鲜血立刻从洞里流出来,沿着他们笑起来的皱纹缓缓流下。
四个人眼睛发直,面容僵硬,既没有呼碱,也没有挣扎。
八只服睛直直地看着田思思,然后忽然就一起仰面倒下。
田思思又吓呆了。
她根本没有看出这四人额上的洞是怎么来的,只看到四张笑脸忽然间就变成了四张鬼脸。
是谁杀了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
田思思又想起梅姐死时的倩况,手脚立刻冰冰冷冷。
葛先生!
田思思大叫,回头。
后面没有人,一株白杨正在破晓的寒风中不停的颤抖。
她再回转头,葛先生赫然正站在四具死尸后面,冷冷地瞧着她,身上的一件葛布衫庄夜色中看来就像是孝子的淼杰,
他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全元表倩,他身子还是笔笔直直的站着,动也不动。
他本身就像是个死人。
这四个人还没有死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站在这里了。
田思思魂都吓飞了,失声问道:“你……你来干什么?”
葛先生淡淡道:“我来问你一句话。”
田思思道:“问什么?”
葛先生道:“你打算什么时侯嫁给我?”
同样的问话,同样的回答,几乎连声调语气都完全没有改变。
田思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会问出这么愚蠢的话来。
她迷迷糊糊的就问出来了。
因为她实茌太伯,实在太紧张,自己已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葛先生道:“这四个人是我叫他们来的。”
田思思拼命点头,道:“我……我知道。”
葛先生道:“东西他们既然还绐了你,你为什么不要?”
田思思还是在拼命点着头,道:“我不要,我什公都不要。”
她一面点头,一面说不要,那模祥实在又可拎,又可笑。
葛先生目中跃没有伶悯之色,更没有笑意,淡淡道:“你不要,我要。”
他抬起包袱,又慢慢地接着道:“这就算你嫁妆的一部分吧。”
田思思又大叫,道:“你无论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还有很多很多比这些更值钱的首饰,我全都给你,只求你莫要迫我嫁绐你。”
葛先生只是冷冷地道:“你一定要嫁绐我,你答应过我的。”
田思思不由自主抬头看一他叫眼。
她从没有正面看过他。
她不看也许还好些,这一看,全身都好像跌入冰窖里。
他脸上没有笑容,更没有血。
但他的脸却比那四个死人流着血的笑脸还可怕。
田思思大叫道:“我没有笞应你……我真的没有答应你……”
她大叫转身,飞奔而出。
她本来以为自己违…步路都走不动了,但这时却仿佛忽然又从魔鬼那里借来了力气,一口气又奔出了很远很远。
身后的风声不停的在响。
她回过头,偷偷瞟了一眼。
风在吹,没有人。
葛先生这次居然还是没有追来。
他好像并不急着追,好像已算淮田思思反正是跑不了的。
无论他有没有追来,无论他在哪里,他的影子正像恶鬼般缠住了田思思。
田思思又倒下。
这次她就倒在大路旁。
乳白色的晨雾正烟一般袅袅自路上升起,四散。
烟雾飘绕中,近处隐隐传来了辚辚的车轮声,轻轻的马嘶声。
还有个人在低低地哼着小调。
田思思精神一振,挣扎着爬起,就看到一辆乌篷大车破雾而来。
赶车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田思思更放心了。
老头子好像总比年轻人靠得住些。
田思思招着手,道:“老爷子,能不能行个方便,载我一程?我一定会重重谢你的。”
老头子打了个呼哨,勒住缰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田思思几眼,才慢吞吞地问道:“却不知姑娘要到哪里去?”
到哪里去?
这句话可真把田大小姐问住了。
回家吗?
这样子怎么能回家?就算爹爹不骂,别的人岂非也要笑掉大牙。
才出来一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非但将东西全都丢得干干净净,连人都丢了一大个。
“田心这小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逃了,她本事倒比我大些。”
去找田心吗?
到哪里去找呢?她会逃到那里去?
若不回家,也不找田心,只有去江南。
她出来本就是为了要到江南去的。
但她只走了还不到两百里路,就已经变成这样子,现在已囊空如
洗,就凭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就能到得了江南?
田思思怔在路边,眼泪几乎又要掉下来了。
老头子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忽然道:“姑娘你莫非遇着了强盗吗?”
田思思点点头,她遇到的人也不知比强盗可怕多少倍。
老头子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一个大姑娘家,本不该单身在外面走的,这年头人心已大变了,什么样的坏人都有……唉。”
他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上车来吧,我好歹送你回家去。”
田思思垂着头,呐呐道:“我的家远得很。”
老头子道:“远得很,有多远?”
田思思道:“在江南。”
老头子怔了怔,苦笑道:“江南,那可就没法子哆,怎么办呢?”
田思思眨眨眼,道:“却不知老爷子你本来要到哪里去?”
老头子满是皱纹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道:“我有个亲戚,今日办喜事,我是赶去喝喜酒的,所以根本没打算载客。”
田思思沉吟着,道:“我看这样吧,无论老爷子你要到哪里去,我都先跟着走一程再说,老爷子要去的地方到了,我就下车。”
她只想离开这见鬼的地方,离得越运越好。
老头子想了想,慨然道:“好,就这么办,姑娘既是落难的人,这趟车钱我非但不要,到了地头我还可以送姑娘点盘缠。”
出思思已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这世界上毕竟还是有好人的,她毕竟还是遇到了一个。
车子走了很久,摇摇荡荡的,老头子还在低低地哼着小调。
田思思四朦朦胧胧的,已经快睡着了,她梦中仿佛又回到很小很小的时候,还躺茌摇篮里,她的奶妈正在播着摇篮,哼着催眠曲。
这梦多美,多甜。
只可惜无论多甜多美的梦,也总有惊醒的时候。
田思思忽然被一阵爆竹声惊醒,才发觉马车早已停下。
老头子正在车门外瞧着她,看到她张开跟,才笑着道:“我亲戚家已到了,姑娘下车吧。”
日思思揉揉眼腈,从车门往外看过去。
外面是拣不算太小的砖头屋子,前面当大片哂场,四面都是麦田,麦子长得正好,在阳光下一片金黄灿烂。
几只鸡在晒场上又叫又跳,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竹声吓着了,
屋于里里外外都贴着大红的双宴字,无论老的小的。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新夜服,都透着一股喜气,
田恩思心里却忽然泛起一阵辛酸之意,她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好像此她偷快得多,幸福得多。
尤其是那新娘子,今天一定更是喜欢得心花鄱开了。
“我呢?我到什么汁侯才会有这中天?”
田思思咬了咬嘴唇,跳下车,垂首道:“多谢老爷子,盘缠我是一定不敢要了,老爷子送我一程,我……我已经感激不尽。”
说到后来,她的声音已哽咽,几乎连话都巳说不下去了。
老头子瞧着她,脸上露出同情之色,道:“姑娘你想到哪里去呢?”
田思思头垂得低,道:“我……我有地方去,老爷子你不必替我担心。”
老头子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我看这样吧,姑娘若没有什么急事,不如就茌这里喝杯荨酒再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旁边就有人接着道:“是呀,姑娘既已到了这里,不喝杯喜酒,就是看不起我们乡下人了。”
又有人笑道:“何况我们正愁着客人太少,连两桌都坐不满。妨娘若是肯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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