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桃花(耽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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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问你一句体己话，你要老实告诉我。」
漠玥痕挑挑眉，漾着大大的笑容。
「好。」当然，能告诉妳的我才会告诉你，他在心里默默地加注。
「你喜不喜欢男人？」
似乎是惊愕于这问题，漠玥痕僵了住假笑。
「妳刚刚问……」
「你喜不喜欢男人啊？」心儿噘着嘴又追问了一次。
伊祁皇朝真是……民风开放啊！漠玥痕一叹。
也对，皇帝被自己的弟弟强盗式的索爱，丞相臣服于哥哥漠雪痕的撒娇中，这世道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只是就不知道这小姑娘问这话的涵义为何了。
所以他谨慎地道：「我也不知道，没喜欢过女人也没喜欢过男人。」
这当然是说谎啦！他可不像孪生哥哥漠雪痕这么迟钝，他天生就喜欢男人，尤其是细皮嫩肉的少年，只不过……
天底下要找出比他还细皮嫩肉的人，目前只有两个。
哥哥漠雪痕？抱歉再联络，他再饥渴也不想搞乱伦。
袭菊湘？啊……可惜跟他同是压人的命，就只看御主过几年能不能开窍，发现自己后面的天分是无人能及的。
「那、那你不能爱上兰主子喔。」心儿担心地揪着他的衣角。
「干嘛？妳喜欢他啊？」
心儿羞怯地点头，「是啊！如果我快点长大就好了，这样就能当匹配他的女人了。」
等妳长大，兰珀也长大啦！妳以为他是没根的苗，会停着等妳啊？漠玥痕在心里没好气地想，但随即问了一个很一针见血的问题。
「为什么不喜欢太叔主子？我看殿里很多人都迷他，他风流倜傥、英俊多金，不像兰珀有时候木讷不解风情。」
「你才不懂呢！女人就是要倚靠这样的男人，这是凤姐说的！跟着太叔主子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有好下场。」
漠玥痕抿抿嘴。基本上他觉得，想要依靠男人过一辈子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要是他有妻如此，他肯定不辞千里地把她押到长江来，淹也要淹死她！
「总之，你不要跟我抢兰主子好不好？」
看着这傻女孩，漠玥痕难得长篇大论的回答她。
「首先，他是人不是物品，我说要他就会给我吗？还是我说不要他就不会给我？」
心儿愣了一会儿，这才摇摇头，「好像不会耶！」
「既然不会，能决定的是他的心而不是我！」漠玥痕吐了口长气站了起来，「兰主子不是我喜欢的那型，想必我也不会是兰主子喜欢的那型，我想你们就别在我这儿放心思了。」嗟！早知道在这里尽干些无聊事，他宁可去看那「呕心沥血」的画像。
漠玥痕挥挥手，立刻跑得不见人影，而心儿也自讨没趣地离开，反倒是这时有两个人影默默地出现在桃花树背后。
「嘿！珀，人家可以打胸脯保证不会爱上你耶！你呢？你对他有什么想法？」太叔望等不到那小厮气得跑出来找，没想到却能听到这么一幕精采的对话。
他心里约略可以猜测出兰珀的想法──毕竟他瞒谁都容易，就是不可能瞒过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他。他从没看过兰珀眼神在谁身上停留过半天的，只有漠玥痕，他总是默默地注视他，像这次也忘了手上的工作，就跟着出来找他。
当然，决定性的证据是，他把桃花宴的工作就这样大剌剌地交给一个弄不清楚来历的人，兰珀却一句话也没吭，还说要帮他，这就看得出不对劲、有问题了！兰珀这人向来把这工作看得很重要，所以才会不惜得罪权贵，弄得暗杀不断也不肯让人说情。
「他……很特别。」兰珀淡道，语气中有些迷惘。
「怎么说？」太叔望挑眉一问。
「他刚来的时候怯生生的模样我只觉得可怜，没有特别的感觉，但现在他浑身散发着一种晶莹的光彩，你没感觉吗？」
第一次见面时他就隐约有这种感觉，但没细思。第二次见面时，他替他止血，一气呵成的流利手法以及洋洋得意的姿态，让他觉得这人应该是只遨鹰，耀眼地吸引人。
太叔望僵住了笑，「抱歉，没有。」
这应该算是情人眼前出西施吧？难道珀真的喜欢他？一想到这里，他就冷汗直流。
「珀！别傻了，他是什么来历、什么意图我们都还没查清楚，不要轻易的放感情。」太叔望连忙浇冷水。
「我知道，但……很难。」兰珀淡淡地笑了。
旁人也许会以为这笑容与往日一般，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笑容里承载着些许连他也不清楚的柔情。


第三章

转了一圈回到雪娥坊内阁，漠玥痕却惊讶地发现里头两个工作狂不见人影，他啧啧称奇的转个弯，却撞上了一堵墙。
「你……」
「小玥，你去哪儿了？」
这称呼让漠玥痕心里流过一阵暖意。
兰珀说看自己年纪很小，所以冠个「小」字在他的名上，他表面上是兰珀的小厮，只好随便他叫，总比叫小凳子、小柱子之类的好吧？只是这唤法……
小雪、小玥──他早亡的爹娘总是这样唤他跟哥哥，让他一听到，心总会发软。
「小玥？」见人没反应，兰珀又问了一次。
这时漠玥痕才反应过来，微微地摇头，「没事，出去转了圈。」
如果可以，他希望兰珀不要这样叫他，因为这会唤起他心中柔软的那块净地，这让自己这冷血杀手很麻烦，可偏偏……
他只是个小厮，没有什么选择余地。
「因为怕这里的工作？」明知道漠玥痕躲起来的原因，兰珀还是选择试探。
漠玥痕吐吐舌，老实地招了。他这俏模样看得兰珀心中一软，拉着他的小手就往屋外走去。
他们来到了兰居，这地方跟雪娥坊内阁来比更是禁区，因为这是兰珀私人的居所，别说一般仆人，连太叔望、总管凤娘也甚少踏入，而如今漠玥痕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踏进来。
兰珀拉着他进兰居，院内花木点缀，回廊绕水环山，没有什么特别精致的雕饰，却显示主人一派正气浩然的风格。
更往建筑的深处走去，走出迂迂回回的回廊之后，出现一间幽静的小屋。
漠玥痕不解地跟着走进屋里，瞬时药香袭来，入眼是满满的药柜。
他以为存放药材的地方定是有股令人厌恶的药味，没想到却是带着淡香。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这是我私底下的兴趣。」兰珀淡笑，伸手拿出柜里的一种药草，「闻看看。」
漠玥痕接了过来嗅了嗅，清凉的味道顿时盈满鼻腔。
「哇！脑袋变得好清醒！」本来很疲倦的，嗅了一下便精神百倍，让人很舒服。
「是啊，这是中药中常见的薄荷叶，嗅起来就让人精神。」
看着他满山满谷的宝贝，兰珀笑了笑，「虽然我是西域人，但总觉得中国的药学博大精深，一栽进去后，就难以自拔了。」
「那……可以让我四处看看吗？我也很好奇到底有什么特别的药材。」
兰珀点了点头，「看可以，但不要动手，有些是带毒性的。」他带小玥到这儿，本来也就是要让他看看新鲜的东西，好让他打起精神。
漠玥痕漾着笑，心里真是太佩服自己了。
从以前到现在，不是他自夸，他真的是很好运，全天下还有谁能像他一样？他才正愁找不到制药的宝库，兰珀就带他来了，还任他参观！这个任务根本就是手到擒来！
兰珀的药柜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阴干的新鲜药草，一部分是已经提炼过的药材，光看药材的部分也有几十种，真是琳琅满目，但不打紧，知道东西在哪儿，还怕找不到「依存」？
「兰主子，我想问问，你做了这么多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特别？」兰珀停顿了下，「各种药性不一样，都有其功效。」
漠玥痕嘴一嘟，这答案他可不喜欢。他随手指向药柜的其中一格，「举例来说，这种药呢？它特别吗？」
「这药名叫作『依存』。」兰珀小心翼翼地打开药柜，把瓷瓶摇了摇，药瓶里传来几颗药丸摇撞的声音。
漠玥痕愣住。
这、这么神？他、他随便指一个，就刚好选到「依存」？
「这是我兴之所至做的药，药性还没找人试过，也不敢，但……我有信心。」兰珀笑得很有把握，「取名为『依存』，是因为吃了这药后，会让人产生迷恋的情绪。在人食药后的一刻钟内，在他耳旁说出某人的名字，他醒来就会对那人念念不忘，不说名字也行，只是他将想和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相依相存。」
「好、好恶…」漠玥痕本来要说「恶毒」，但硬吞了下去。
「这药我也只是做着玩的，也没找人来试药，每次看着总心动，却又……」兰珀腼腆一笑。
漠玥痕静静地点了头，这真是……很了不得的药！
看兰珀一副老实样，却没想到能做出这么恐怖的药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漠玥痕一阵恶寒窜过心头，吞吞吐吐地问：「那个……我可不可不要再看花册了？」
他已经知道「依存」在哪儿了，是不是和兰珀保持距离比较好？要不然到时候被秋后算帐，肯定会很惨！
「可以……」兰珀说，漠玥痕眼睛一亮，「……我很想这么告诉你，但不行。」
漠玥痕随即肩一垮。
「放心，花册已经看得差不多了，等过几天开始统整，那才叫头大。」
「统整？」漠玥痕狐疑地问。
「按桃花宴的传统，每个审查者要推荐一百个人，同时再从一百个人中挑选六个最为优秀的男女参加雪娥坊内的桃花宴，其他人则是参加在城外的松苑里的晚宴，松苑的宴会则由雪娥坊派人打点。」
「所以说我们只要负责男女各三人？」听起来像是好消息。
漠玥痕现在勉强也算是核心负责人了，虽然他觉得莫名其妙，就像是临时欠人手，连猪可以抓来用一样。
「你以为这很简单？」兰珀苦笑，摸摸他的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漠玥痕冷汗直直落……

「好吧，就这些人了！」太叔望抱了三十本花册，哗啦啦地堆在桌上。「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从这些人当中选出三男三女。」
这句话说得容易，要做可难。
试想，这些人已是从几万人之中挑出的极品，还要在这些人之中挑出六个人，这实在困难重重。
「还是按老方法？」兰珀询问，只见太叔望点头。
「什么老方法？」漠玥痕不解地问。
「一人择两人，一男一女。」
果然是简单的好方法，漠玥痕在心里默默地想。
其实也不过如此嘛，要认真挑自然是难，但不认真挑就另当别论了。他曾经「慧眼识狗熊」地看过一些麻烦精的名单，到时他择出的人选务必把这次的桃花宴搞的「轰轰烈烈」，好让自己有机会趁虚而入偷取「依存」……
这次的宴会最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地混乱。
「我推荐左宜祥，他是塞外最大的远航航队的嫡子，财力足、品行也端庄。」兰珀首先道。
左宜祥这名字让漠玥痕微微皱眉，好似在哪里听过，但他不以为意地又抛在脑后。
「我推荐方威，他是方国的储君，这次难得寄帖来，我们没道理拒绝他。」这是台面上的理由，台面下的理由……太叔望看着兰珀与玥痕与日渐增的默契，笑得贼兮兮的！
「方国储君？」这倒是让兰珀甚是惊讶。皇族参加桃花宴的是有，但没遇过储君，毕竟储君要什么有什么。
「是啊，他的态度非常的诚恳，我实在无法推辞。」
既然如此，兰珀也只有点头答应了。
他们看向漠玥痕。
漠玥痕清清喉咙，朗声道：「我推荐伊祁顺民，他身为七王爷，财大势大不在话下，家里也没有任何妻室，相当合适。」
「可是他……」一听到这名字，兰珀就有意见。
「等等！就让他进来吧。」太叔望连忙插话阻止，拉着兰珀在一旁说起悄悄话。
「难得小玥提名，你要把他否决掉？这样小玥会以为你针对他，故意不尊重他。」
「可是你也知道，伊祁顺民这人之所以没有妻妾，是因为他爱年轻的娈童，我们这里根本没这样的人，而且他风评很差，对喜欢的少年都是粗暴对待，这样低俗的人怎么能让他坏了我们的桃花宴！」
「那有什么关系？既然桃花宴没他想要的味，他要的便只是能进桃花宴这虚名罢了，顶多让他入宝山空手而回。」
太好了，他本来就想要推荐他，只可惜今年一人只有两个名额，看来这次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
兰珀迟疑着，转头看着神情略微忐忑的漠玥痕，总算是屈服地点头。
见他同意，漠玥痕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在心里偷笑，他怎么会不知道他们俩在商量什么？伊祁顺民那猪头的性格他会不清楚？他可是自己哥哥爱人的死对头耶！喜爱男子、又爱蹂躏无辜的少年，在官场上最看不顺眼的人就是丞相洛浚，没事就爱找他麻烦，听说还曾经想要调戏雪痕，但……
不错！就是要让他进来「增添」桃花宴的精采，顺便报报私仇，敢调戏他哥？好大的狗胆。
「那女性呢？」勉强同意之后，兰珀继续问。
这次漠玥痕抢答了，「我觉得范冰冰很不错，她是江湖五大山庄之一傲剑山庄的掌上明珠，虽然个性安静、不喜搭理人，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江湖上的事，兰珀与太叔望不熟，对范冰冰也没什么印象，既然没坏印象，自然就同意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漠玥痕有极精准的审麻烦鬼眼光，他看得出来这女子一副冰冷无情的样子，但其实骨子里滚着的是热火，只怕进来也是……
呵呵，漠玥痕在心里偷笑。
感谢他吧！要不是他，这个桃花宴能这么精采吗？
「方威的妹妹，方国公主──方嫣，也欲参加这次的桃花宴，若能一次让两兄妹寻到伴侣，定是佳话。」
太叔望的说词完美无瑕，但兰珀却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偏偏一时间察觉不出，也只能答应下来。
「最后一个名额我要给古精灵，她没有什么傲人的家世，但有天人之姿，性情却乖巧柔顺、天真无邪，是个贤妻良母的典型。」
「好！这真是最好的名单，就这么决定！」太叔望嘴角几乎快笑裂，拍案叫绝，恨不得快点定案。
而漠玥痕自然也无异议地直点头。
看来这场桃花宴会非常有趣。
只有兰珀为了雪娥坊着想，太叔望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漠玥痕为的则是……好玩！

在桃花宴正式开始之前，会提前七天让贵宾住进桃苑。桃苑是坐落在雪娥坊内的一座大园子，园内分成十几处的小宅院，所以每个客人都可以享有自己的空间，也略可见雪娥坊的财势与地域之大，几乎占去杭州城郊的大半。
七天前，贵客们纷纷入住，打理松苑的人也过去了，现在雪娥坊里剩下的都是核心人物──三个审查者兰珀、太叔望、漠玥痕，掌管桃花宴事务的凤娘，以及受过训练的奴仆。
而其中最没势力、又中途杀出得罪不少人的，自然是漠玥痕，所以只要兰珀不在他身边，他的耳边总会充斥细尖的高亢女声──
「你！你给我到华苑去，把落叶扫尽！」这女声不作他人想，就是认为漠玥痕抢了她一生期盼的凤娘。
漠玥痕抬起头看着凤娘。这女子眼型细长，眼尾角度微上扬，眼球黑白分明，有副足以吸引男人注意力的丹凤眼；眼上的月眉细如柳丝，皮肤白嫩，年纪也不过二十多岁出头，条件相当不错，但公报私仇他就受不了！
「是，遵命！」漠玥痕略微无力地应着。
「拿出精神来！」凤娘大声地尖叫：「我真不知道兰主子看上你哪一点，竟然说你勤快！」
兰珀有没有看上他，他是不清楚，但是凤娘这样河东狮吼、一点女人的娇态都没有，兰珀不会看上凤娘，倒是可以肯定。漠玥痕没好气的想。
拿着竹帚，漠玥痕慢吞吞地走到华苑里，烦闷地随意挥个两下。
这几天只要兰珀不在身边他就不对劲，常常被人找麻烦不说，心里竟然还有丝挂念。
嗟！挂念耶！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亲人之间吧？
至于找麻烦者，漠玥痕实在连力气都懒得浪费，他的聪明是要用在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