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商途-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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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说到一点左右，马经理的长篇大论总算是讲完了，最后他取出了集团的任命书，当众宣布原资产管理部主管周利文从今日起调任东南分公司，担任经理一职。

　　　　在一片如雷的掌声中，周利文站起身来，面带笑容向在场众人鞠躬致敬。接着，马经理让周利文和大家说说话，以作为上任的发言。

　　　　“各位领导，各位同事。由于集团工作需要，从今天起我将担任东南分公司的经理。从年龄上来讲，在座的大多都是我的前辈，作为一个后进担任这个职务说实话我是有些惶恐的，可同样也是有信心的。”周利文不亢不卑地说着，目光向在场的人一一扫去，尤其是在人群中看到几个熟面孔的时候还微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对于我，在座的有些人或许认识，有些人是第一次打‘交’道，可不管怎么样，以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中的战友，换句话说将来就是在一个锅里抡勺了。之前，‘花’城这边出了点问题，刚才马经理的讲话中也提到了这点，对于这事我并不想多谈，只想和大家说一句，‘过去就是过去，一切还需向前看！’也许，大家不熟悉我的工作习惯，也不清楚我的为人处事，不过这都没关系，我想用不了多久相互之间就能达成工作上的默契，从而一起把我们东南分公司搞得更好，不辜负集团领导的期望！我的话完了！”

　　　　周利文并没占用多少时间，简单扼要地就说了这么几句，等说完后他笑着向坐在上首的马经理点点头，就坐了回去。

　　　　谁都没想到，这个年轻的领导讲话会如此短暂，众人诧异之下拼命鼓掌。当然，这掌声倒不是因为欢迎周利文的上任，或许绝大部分还是为了已经快饿扁的肚皮。

　　　　宣布散会，接下来就是去对面酒店吃一顿上任宴。被解放的众人争先恐后地转眼就跑得没影了，此时马经理起身笑着打趣道：“小周，看来你很受同事们欢迎呀，这个开头很不错嘛。”

　　　　“瞧您说的，大家的热情说是欢迎倒不如是急着填饱肚皮，说实在的领导，我这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哈哈哈！”马经理听后笑得乐不可支，瞧着周利文‘摸’肚皮的样子，就连审查小组的三位老师也全乐了，其中一个姚大姐是从集团资产管理部‘抽’调过来的人，和周利文也算得上是老同事了，当即就笑道：“小周这话倒是实诚，走走走！吃饭去吃饭去，这晚上还得赶飞机呢。”

　　　　

第十四章　马屁

　　　　上任的第一天，除了中午开了个上任会，再加上下午吃了顿饭外，周利文接下来还和审查小组作了个简短的移‘交’工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的前任现在已经被抓起来等待起诉了，总不能从看守所里跑出来和他作‘交’接吧？还好，经过审查后，分公司的帐目已经简单明了，稍微‘花’了点时间就‘弄’完了这事，随后再送马经理和审查小组的同事去机场赶当晚的航班回沪海。等到这些事做完，早已经过了六点，想来分公司的同事们也已下了班。

　　　　“小李，今天忙前忙后辛苦你了。”走出机场，上车时特意取了包好烟丢给司机李国立，小李乐呵呵地接过烟连道着不辛苦。

　　　　“领导，您还回公司么？现在都下班了，要不我直接送您去宿舍那边吧？”

　　　　上车后，小李特意问了一句，虽说夏天的夜黑的晚，可六点过后外面也是晚霞满天了，现在回公司也没这个必要，周利文就让他直接开车送他去宿舍。

　　　　分公司人员除当地聘用和家本就在‘花’城的，其他人都住在公司为他们租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也就是在公司附近的小区租了几套房安置。周利文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的宿舍和别人有些不同，是一套二室一厅的公寓房，听说里面装修的很不错，家用电器什么的也都全齐，这还是当初那位挪用公款的倒霉蛋经理特意给自己安排的。由于周利文的这次调动比较急，再加上分公司审查的原因，这套还没到租期的房子就成了他在‘花’城临时的家。

　　　　司机小李答应一声，发动车子就上了路，一路上，小李讨好地告诉周利文，为了周利文来，已经替他把屋子全打扫过了，至于的‘床’上用品、洗漱用具之类的也全换了新的，过会进屋瞧瞧，如果有什么缺的直接就和他说，他马上就能去办。

　　　　“对了领导，实话说，那套房子风水不怎么好，您要不先凑合着住几天，等明天我帮您再跑跑新居去。”

　　　　“风水？什么风水？”周利文这一天基本没怎么休息，正闭目养神琢磨着心事，也没留意随口问道。

　　　　“就是就是我们之前的经理。”小李一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只好神情尴尬地含糊其词提了半句。

　　　　周利文这才反应过来，摇头笑道：“没关系，我记得那套房租约是签到年底的是吧，暂时也别换了，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还是节约为好，再说了，我初来乍道第一件事就给自己换个地方传出去影响不好。”

　　　　“是是是，还是您考虑的周到。还别说，今天一瞧您就知道您这位领导和之前的那位不一样，看着特别亲切和善。”小李顿时连连点头拍马屁，听得周利文暗暗好笑，自己才几岁？还亲切和善？亏这家伙想得出这种词。不过还别说，下属的马屁的确让人有种飘飘然的享受，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爱当领导呢？

　　　　一路上，周利文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些小李有关东南地区和‘花’城之类的闲话，小李倒也知趣，作为司机他三天两头外面跑，别说‘花’城了，几乎大半个东南省都熟悉的，说话间很快就到了地方，径直把车停在楼下，下车后小李打开后备箱帮忙提着行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

　　　　“领导，地方到了，就是这间。”电梯停在八楼，出了电梯右拐几步他们来到808‘门’口，小李掏出钥匙开着‘门’，嘴里还说道：“知道您要来，我昨天找人把里里外外的锁全给换了。”

　　　　看着‘门’室号，周利文有些哭笑不得。‘花’城这边的人热衷于数字8，因为对‘花’城人来说8的谐音就是发，之前的那位倒霉蛋特意选中了这套房子恐怕也是这个原因吧，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个室号的时候周利文脑海中第一反应居然是‘刑警808’。

　　　　进了屋，小李把行李放到一旁，再三套钥匙全都‘交’给了周利文，然后带着周利文忙前忙后熟悉了下房间结构，接着还烧了壶水，给周利文泡了杯茶。

　　　　“领导，厨房的用具都是全的，要是您晚上饿了煮煮面什么的也方便。另外，您看看，还有什么缺的没？要添些什么我给您办去。”

　　　　看着和狗‘腿’子一般在自己面前低头哈腰的小李，周利文微笑着点点头，招呼着他在客厅沙发坐下，随后取出烟丢了一支。

　　　　不等周利文把烟放在‘唇’边，旁边的小李早就很有眼‘色’打着火凑了过来。看这一幕，周利文不由得就想起了自己在陈总面前的样子，会意地笑了笑。

　　　　来之前，周利文特意看过分公司的人员简介，对于面前的李国立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关键还是他和某演员同名。李国立的编制并不属于集团编制，他就是‘花’城本地人，属于当地的聘用人员，进分公司工作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三年了。

　　　　集团编制和当地聘用人员的区别主要在于人事关系，集团编制人员的关系都在沪海集团总部，每月的工资也是由集团销售公司发放，但因为又在分公司工作，所以作为驻分公司外派人员在分公司还会领取一部分津贴，至于津贴的多寡主要取决于岗位的不同，基本标准是以岗位工资的80％发放。

　　　　至于当地聘用人员，其人事关系都是挂在分公司所在的人才市场，工资由分公司财务‘交’由人才市场再打入各自工资卡内，从这点看，集团人员和聘用人员的待遇相差悬殊，这也往往是个分公司集团人员总觉得自己比当地聘用人员高人一等的原因之一。

　　　　当然，集团对此也有规定，针对一些聘用时期比较长，工作贡献比较突出的人员有着人事上的奖励制度，那就是由分公司经理推荐，经集团审核，整个集团每年会有几个从聘用转为集团编制的名额分配。可政策是政策，具体实施又是另一回事，要知道全国这么多分公司，全部聘用人员加起来足足有近300个，而每年的名额最多也不超过三人，粥多僧少，根本就无法满足需求。

　　　　李国立，名义上是个司机，是属于分公司办公室后勤人员，可像他这样的外聘员工平常不仅要听从销售部、仓储部各人的调遣，像开车帮销售员跑周边业务、送货接人等事都要干，甚至有的时候连财务部的人也会指挥他跑东跑西干些活。像他这工作国外有个名词叫“officeboy”，换成中文也就是“办公室男孩”，用通俗点的话来讲，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

　　　　李国立的讨好周利文心里清楚是为了什么，有句老话叫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分公司干了快五年了，虽说分公司的工资待遇还行，李国立的收入和‘花’城的平均水平比起来算得上不错，可要和集团人员相比就差得远了。他自己也清楚，自己在分公司的地位尴尬，虽说工作没有仓储部的仓管辛苦，可前途反而不及他们，一直以来，李国立总想着换个岗位干干，最好是能直接转成销售，这样的话不仅工资奖金会比现在高出一截，甚至还有可能有机会转为集团编制。为了这个事，他平常可没少动过脑筋，可一直都没什么机会，而周利文的到来令他终于看到了曙光，这才特意借着这难得的时机不遗余力地忙前忙后大拍周利文马屁。

　　　　

第十五章　手腕

　　　　周利文初来乍道，想要在‘花’城立足脚根，身边没有自己人是绝对不行的。在国有企业呆了这么多年，周利文深知国有企业的弊端，资历、年龄、关系网等等，这些错综复杂的东西让整个企业内部就如同一个缩影的小社会。能在企业熬上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家伙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尤其像周利文这种刚刚提拔起来的分公司经理，而且还如此年轻，下面人心里没点想法是绝对不可能的。对于这点，在今天周利文刚刚上任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当然，周利文可不是什么初哥，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清楚的知道，要在这站稳脚，甚至一言九鼎，拉拢一批所谓的“自己人”是必不可少的。像这种派系争夺，在国有企业内屡见不鲜，而今天李国立刻意迎奉的目的也是为了站队，希望能够被周利文看中而找到进步的机会。

　　　　假如换个人，对李国立这种送上‘门’来的家伙必然毫不迟疑地收下。但周利文有所不同，面对情况不明的分公司，如果现在就把李立国给收到麾下反而会适得其反。其原因也很简单，第一：分公司各人员的情况他还没‘摸’清楚。第二：李国立这人的‘性’格究竟怎样他也不知道。第三：对于他这个新任经理分公司内部大部分人的最终态度还有待观察。鉴于此三点，如果在刚来第一天就收下李国立，不仅会给其他人有一种反感，而且如果李国立这人品行不端，不堪重用，甚至打着自己旗号狐假虎威，更会影响到整体的团结。

　　　　几个念头在心中那么一转，周利文就作出了决定。对于李国立这人可以用，但暂时还不能用，而且还必须先敲打一番。

　　　　“小李，天也不早了，今天辛苦一天，早点回去吧。”

　　　　喝了口茶，周利文慢条斯理地说道。正坐在一旁沙发上的李国立脸上的笑容一僵，按照他本来所想的是周利文应该趁这机会询问自己有关公司内部的情况呀，这样一来他就能顺水推舟说点小道消息，借此和新领导搭上线，成为领导在公司的耳目，‘弄’不好过些日子甚至能美梦成真。谁想到，这个年轻的领导像是什么都不懂似的居然干净利落地下了逐客令，难道自己看走眼了？这是一个屁都不懂的愣头小子？

　　　　世界上最悲惨的莫过于此，想主动做狗‘腿’子打打小报告都没机会，李国立心中的郁闷别提有多少了。可是，他并没有完全放弃，继续堆起笑容道：“瞧您说的领导，我这人平常早就跑惯了，真的不累。再说了，您这都还没吃晚饭呢，我怎么就能走呢？要不这样，对面有家不错的茶餐厅，我带您过去吧？或者帮您叫个外卖过来？”

　　　　“不用麻烦了。”周利文利索地摆摆手：“今天累了一天想早点休息，我包里有方便面，这厨房什么也都有，等会自己下个面条就行。”

　　　　“方便面呀，要不我帮您下吧？”李国立当即站起身来，卷起袖子主动道。

　　　　“呵呵，谢谢了小李。不过还是不用了，现在我不饿，打算先进屋睡会儿，等饿了的时候自己‘弄’就成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外面天‘色’不早了，你家人还等着你回去了，早点回吧，路上小心开车。”

　　　　周利文这话像是泼了盆冷水过去，李国立这下再也没招了。领导已经第二次让他回去了，如果他继续赖着非但得不到领导的欣赏，甚至还让领导有不好的看法。心中沮丧的李国立无奈只能起身告辞，但在走之前还是很主动地把自己电话号码给了周利文，说了些要有事的话随时随地都可以打电话，他保证随叫随道。

　　　　送李国立出‘门’，在时候周利文突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道：“小李呀，你这人不错，以后好好干工作，只有工作出了成绩将来总有进步的机会。好了，外面天黑，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下楼啦。”

　　　　最后的这句话顿时令李国立心中快熄灭的火焰重新燃烧了起来：“谢谢领导谢谢领导请领导放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作出成绩。领导，您请留步留步，我自己下去就行了领导再见！”

　　　　低头哈腰地等周利文关上房‘门’，李国立直起身后走向电梯的脚步变得轻松之极，刚才就在自己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又看到了新的希望，这个变化简直令人觉得不可思议。这一时，他觉得自己之前似乎小看这个年轻的领导了，仔细回想下来他们之间的谈话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对方手中，也许自己的小算盘早就被他看穿了。

　　　　“看来，机会还是有的。”

　　　　李国立如此想到，充满信心地捏了捏拳头，更加坚定了自己投靠周利文的信念。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取得新领导信任，从而彻底改变自己的命运。

　　　　敲了李国立一‘棒’子，临走前又给了他颗甜枣。周利文关上‘门’后笑了笑，接下来就看这个小司机聪明不聪明了，如果这人的确有能力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用，但关键还要看他的表现。

　　　　从外人眼里，周利文是第一次独当一面，可实际上他经历两次创业，在管理方面经验丰富，对于办公室斗争也不陌生。接下来，怎么整顿分公司，把大权全部拿到手，周利文心中早就有了盘算。不过，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早，忙碌了一天的他肚子早就饿了，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吃饭。

　　　　和沪海相比，处在南国的‘花’城更加闷热，周利文去洗了个澡，也就是‘花’城人常说的“冲凉”。洗完后换了件衣服，全身上下顿时感觉轻松多了，这才把钥匙揣进口袋里出了‘门’。

　　　　刚才打发李国立泡面的话只不过是个托词，周利文可不是苛刻自己的人，虽然他的确带了几包方便面，但要让他真把这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