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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裂变的姑娘-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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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佩吉·卢接着说,“西碧尔不敢自杀,因为她想到上帝,想到我们,想到你。她不愿伤害你。也不能伤害你。她不能做上帝不容的事。可是,你想,如果她发现根本就没有什么上帝,这一条约束就化为乌有了。她就不怕什么惩罚了。但她很怕自己发现没有什么上帝。这样一来,除了你和我们以外,就没有什么东西阻碍她自杀了。” 
  威尔伯医生问道:“佩吉·卢,你接着是不是要说:西碧尔愿意相信上帝和戒律?” 
  “嗯,她害怕的就是发现自己是傻瓜。若是这样,她就垮了。” 
  “所以,她怕谈宗教信仰,正是因为这个?”医生问道。 
  “当情况不好时,她总是请求上帝帮助她,而且认为上帝确实在帮助她,”佩吉·卢说道。 
  “说下去。” 
  “可是事情仍是不妙,尽管她恳求上帝仍是无用。她总觉得其中必有原因。她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我是说:她只有深信不疑时才会痛下决心。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他们只是袖手旁观。” 
  “佩吉,你跟其他的人能不能同我一起努力使西碧尔迈步向前呢?” 
  “我觉得应该这样,”佩吉郑重回答。 
  这位新的佩吉·卢对西碧尔采取客观的态度,同时又站在西碧尔一边。 
 
  1960年纽约的夏天酷热。全国酝酿着肯尼迪和尼克松的竞选时,多塞特这一病例发生了极大的变动。 
  威尔伯医生惊愕得皱起眉头。西碧尔已被催眠。佩吉·卢已被召唤。医生期待着佩吉·卢说一声,“嗨,”但听到的却是:“我对我自己西碧尔说话。” 
  嗓音不象佩吉·卢,而这句话又令人费解。 
  医生注视着这个入睡的病人,平静地说道:“可是我叫佩吉·卢。” 
  “你不明白,大夫。我就是佩吉·卢,我听见你叫我。我同时又是西碧尔,也是维基。” 
  新的群体?怎么会呢?到目前为止,只是在西碧尔、鲁西和维基之间建立起友好关系。佩吉·卢不在其内。可是,尽管未曾介绍,佩吉·卢却凭着自己的意志力量挤进了这个里层的小圈子。 
  医生再次召唤佩吉·卢。 
  “我们听见了,”这是回答。“你虽然惊奇,我们可不惊奇。不过你会对我们逐渐习惯的。我们已经习惯了。” 
  “维基,”医生召唤道。 
  “我们就是维基。” 
  “西碧尔。” 
  “我们就是西碧尔。” 
  她们三人的嗓音完全一样。 
  “行了,”医生说,“现在该醒来了。你醒了以后会觉得很松弛。另外几位还没有成为你的一部分化身,没有等我提出要求,就向我表示:他们与你同在,并要帮助你。你醒了以后不会觉得孤独了。你会觉得更为自信,更有把握,办起事来,无所畏惧。” 
  病人醒了。 
  “西碧尔吗?”医生问她。 
  “是啊。” 
  “就西碧尔一个人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西碧尔问道。“还会有谁呢?我真的就是我一个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去同其余的人握手言欢哩。” 
  “你觉得怎样,亲爱的?”医生问她。 
  “我觉得好一些。” 
  “你是不是不太害怕了?” 
  “好象是的。” 
  “你认为你能做你今天想做的事吗?” 
  “我想在今天下午锁扣眼儿。” 
  “对你们全体来说,今天会是一个好日子,”威尔伯医生在预言。 
  “我只是我一个人呀,”西碧尔不肯让步。 
  “你们全体也就只是你一个人,”医生预言道。 
  可是,“整合”将在何时出现,无人知晓。所以,医生这个预言并没有乐观的色彩。刚才一小时内出现的事,是惊人的,然而是自动发生的。其重要性到底如何,医生还不能肯定。佩吉·卢显然没有通过催眠的帮助就自动同西碧尔、维基和鲁西联合起来了。医生并没有说“佩吉·卢,我要你去见西碧尔。”而是佩吉·卢自己说“我就是西碧尔和维基。”由于这种自动合并发生在催眠状态,这种结合是同睡着的西碧尔而不是同醒着的西碧尔结合。医生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等着瞧,看看在这种自动“整合”后会发生什么事。 
  从1960年7月到1962年1月,心理分析仍在进行着,各种精神创伤正在解决着。往昔留下的大量残迹,开始一点一点地被凿去了。可是,这两年半时间还是一个观察阶段,等待着一次大的突破。一次使西碧尔成为一个人的大突破。 
 
   
 
   30。步履维艰  
  1962年1月初的一天,西碧尔和威尔伯医生驾驶着汽车沿着“西边”公路疾驰。她俩近来经常外出活动。平时西碧尔很喜次与医生这样交往。但她今天情绪阴郁,无精打采,与天空的阴沉相仿佛。 
  “你情绪不佳,”医生大胆地提了出来,“因为你生气,而且对自己生气。恐伯是你母亲作怪吧。” 
  “你的话对我没有任何帮助,”西碧尔抵御医生的探索。她把脸朝向侧窗,清楚地表明她停止了这场谈话。 
  威尔伯医生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盯着前方的道路,但心里想着那把有意识的西碧尔同无意识的西碧尔隔开的无法逾越的真空。代表无意识的所有化身都激烈地亮明了他们对海蒂·多塞特的憎恨。怀有憎恨的西碧尔也在梦中表达了她对那母猫的厌恶之情。但化身的憎恨和她自己在梦中的行为却从未渗入西碧尔的意识之中。 
  这种巨大的分歧,此刻已表露无遗。威尔伯医生决定发起一次直截了当的猛攻,以砸开那束缚着西碧尔的这道枷锁。 
  “两碧尔,”威尔伯医生揽住西碧尔的肩膀。 
  “嗯?”西碧尔迟疑地答应一声。 
  “我给你催眠,来查明你抑郁的根源,好吗,”医生问她。 
  “就在这儿?”西碧尔疑惑地望着医生。 
  “就在这儿!”医生断然回答。 
  在汽车喇叭声和驱动声中,响起了催眠的语调。西碧尔的意识开始退隐,进入了睡眠状态。她把指甲掐进身下的坐垫,嘴里喃喃说道:“如果有人是你母亲,你原该爱她,尊敬她。” 
  “若她不能赢得你的爱,也不配受你尊敬,一切又当别论,”医生说。 
  “我想取悦于她,因为她是我母亲,”西碧尔的嗓音很压抑。“可是我永远无法做到这一点。她说我很可笑。我一想到她便觉得憋闷,想哭。她把我五花大绑,使我痛得要死。她总是做些事情——骇人听闻的事情。”她的话音破碎了。她浑身打战。 
  “西碧尔,说下去。” 
  “我全都糊涂了。我永远闹不明白。她把它放到我身体里去。一个黑条儿,中间有个圆孔。我现在看见它了。” 
  沉默。一声痛苦的呻吟。威尔伯医生屏注了呼吸。她知道西碧尔就象外科医生将手术刀指向有病的部位一般,正作势要跨进精神创伤的门槛。西碧尔又说起话来:“我对自己说:我爱母亲,只是假装我恨她。可是,这并不是假装。”西碧尔的话声破碎了。危机过去了。西碧尔继续说下去:“我真恨她。从我有了记忆起,我就恨她。” 
  刻骨铭心的仇恨犹如波涛汹涌。“我恨她,”西碧尔连气都喘不过来。“每当她伤害我的时候,我好象看见自己的双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也有其他的方式,比如用什么东西扎她。我有许多次想扎她。有时在学校,有时在五金店里,我眼前浮现出她遍体扎满钉子的各种图像,但从来不在家中看到这些图像。可是我想这么干,我想呀。在她死的时候,我曾有一瞬间觉得好象是我杀了她似的。我想杀她已那么久了。我想杀死我母亲。” 
  这时,威尔伯医生可以看出:来自无意识的仇恨已在侵入意识之中。内心的冲动推着西碧尔猛然向前撞去。威尔伯医生一把拽住,才险些让她撞上挡板。但医生不能,也不会去约束那仇恨的激流。西碧尔的声音愈来愈响:“我恨她。我恨死那淫妇。我要杀我母亲。尽管她是我母亲,也得杀。我要她死!我恨她,你听见没有?我恨她!” 
  西碧尔用拳连续击打汽车的挡板,自从她在幼年时代去圣玛丽医院开始,她就从此没有真正动怒。如今,她已恢复或力图恢复真正动怒的权利。 
  车中一片寂静。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和一辆汽车因瘪了车胎而歪歪扭扭地疾驰的声音。威尔伯医生把车外的一切都置之不顾。她知道当初激发多重人格的精神创伤的主要根源已被摧毁了。她决定唤醒西碧尔。 
  西碧尔醒来后第一句话是:“我看我过去不怎么想到我母亲。”威尔伯医生为这病人居然还记得催眠中的事而惊奇,便说:“相反,你对她想得很多,而且拼命希望她爱你。” 
  西碧尔苦笑地说:“想要杀死自己的母亲,是不太可爱的。” 
  医生想不到西碧尔竟能记得自己在催眠状态下说过的那么多话。她深知这是心理分析上的里程碑。这不仅是因为西碧尔记得她自己在催眠状态下所讲过的话,而是因为她把迈克“杀死”海蒂·多塞特模拟像的事情想了起来,甚至认作是她自己的行动。这两个新发展,加上她如今承认不讳的对母亲的深仇大恨,代表了她趋向整合的生气勃勃的动力,是她走上康复之途的关键一步。 
  自从三岁半以来,西碧尔第一次能够勃然大怒了。需要其他化身来代替自己发怒的情况大大减少了。现在,这些化身已经部分地同西碧尔整合了。与此同时,马西娅要她母亲死去的愿望也变成了西碧尔的愿望,这样,马西娅和西碧尔就可能更为接近了。最可贵的是:西碧尔恢复了动怒的能力以后,其他感情的表达和宣泄也畅通无阻了。对海蒂·多塞特勃然大怒的一幕,便西碧尔不再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女人。西碧尔的性格开始丰满起来。 
  海蒂·多塞特在西碧尔的心灵中其实并没有死。直到西碧尔在“西边”公路上怀着深仇大恨将她杀掉以后,海蒂·多塞特才真是死了,不再是西碧尔恢复健康的主要障碍了。 
 
  西碧尔几乎立即获得了解放。这富有戏剧性地表现在西碧尔数周后对她远在底特律的父亲的探亲访问之中。威拉德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日光室的沙发上。她起先还缅怀往事,以为他又要躲在那本《建筑学论坛》后面去了。但他坐在她身边,十分健谈。看来,无论西碧尔说什么,他都能接纳。于是,她无论什么话都能对他说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 
  谈话一开始,她就想起了许多往事,她听见自己说道:“我在六岁的时候,你得了神经炎,你第一次让我亲近你。”威拉德的脸上不自主地抽动了几下,他柔声说:“我当时不知道是这样。” 
  “那年冬天,我们搬到农场,”她无情地说下去。“我们更加亲近了。但在离开农场以后,你去工作,我开始上学,我们又变成陌生人了。”威拉德慌张地采取防御:“我给了你一切,好房子,好衣服,好玩具,上吉他琴课。我这么做是因为我关心你。” 
  “爸爸。”西碧尔停了停,掂量自己的措词,但她最近诙复的自信推动着她断然地说下去:“你给我一把吉他,但我当时要的是小提琴。你过去生活在真空之中,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从来就不屑与我交流思想感情,你现在还不清楚吗?” 
  威拉德突然站了起来,说,“我确实感到吉他琴课程使你不安,但我确实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他回想着说:“我现在看问题与以前大不相同了。我过去总是想为你做一些好事,但当时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 
  西碧尔十分敏感地觉得他的亲近,并因他没有怪罪她如此直率地对他讲话而惊奇。她决定把过去埋藏得最深的东西讲出来。 
  “爸爸,在我非常小的时候,有些事发生在我身上” 
  威拉德·多塞特闭紧双眼,希望能止住女儿的回忆。女儿所回忆的大体与威尔伯医生五年前对他说的相仿,当时他把这些事当作自己的罪责而接受下来了。 
  “爸爸,”你没事吧?”西碧尔焦急地问道。 
  他睁开眼睛,用恳求的姿势举起一只手,说:“西碧尔,你别说了。我现在是个老头儿。不为别的,就为着我的老迈而宽恕我吧。” 
  “当我还是很小的时候,爸爸,”西碧尔没有因他的恳求而退让,“骇人听闻的事就发生了。你没去阻止。” 
  “小麦围栏、纽扣钩,”威拉德喃喃地说道。他径直看着女儿,哀求道:“饶恕我,” 
  这次轮到西碧尔站起来了。饶恕那失去的时光、失去的年华?她内心中刚刚勃发的怒气,不容她去宽恕。“让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吧”这一类话好象她这次是前来和解的。她打算把这些都忘掉,但这不是从她不敢正视的事物前面退却的老办法,而是别让遥远的往昔再来骚扰的新的处理方式。 
  紧张的时刻过去了。威拉德和西碧尔谈起了不太使人痛苦的事,谈起了这次探亲将会感受的欢乐。在弗里达还没有叫他俩去吃饭之前,威拉德·多塞特第一次对他女儿谈到她记忆丧失的事。“如果我多给你些钱,这种记忆丧失的事会不会结束?” 
  “金钱总是有帮助的,”西碧尔直率地说,“但记忆丧失的事闹了三十六年之久,再多的钱也不能解决问题。不过,这种事已不常发生了,我在一点点地好起来。” 
  “既然谈到了钱,我希望你知道:如果我遭遇不测,你将会受到照顾,我正在建造的那套两层楼的公寓将归你所有。” 
  “谢谢你,爸爸,”西碧尔说,几乎不敢相信他终于吐露了这样的关怀。 
  这时,威拉德问她:“告诉我,西碧尔,那些你似曾认识并与之交谈的人到底是谁呀?”西碧尔惊诧地打量着这个与佩吉、维基、马西娅、瓦妮莎、玛丽等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多年的男人。 
  “爸爸,”西碧尔说,“你误解了威尔伯医生告诉你有关这些人的话。我跟他们并非似曾相识,也没有与他们交谈。在威尔伯医生告诉我以前,我根本不知道有这些人存在。我只是在不久以前才刚刚认识他们,开始同他们交谈。” 
  威拉德对于西碧尔这番话仍是似懂非懂。他一边琢磨着,一边说:“关于你的事情,我无法了解的实在大多了,西碧尔。”他疑惑不解地领着西碧尔走进餐厅。 
  那天夜里,西碧尔睡在她父亲家的客房里,梦到了威洛·科纳斯老家的日光室。海蒂已经死了。西碧尔特地来探访她父亲。房子里只有一张床——她父母用的那张熟悉的大白铁床,如今摆在日光室。西碧尔总得有地方睡觉,而家里只有一张床,西碧尔就睡在这张床的一侧。她父亲睡在另一侧。她突然醒来,发现窗外有一个男人的面孔。这个陌生人的嘴皮子还在动,正对什么人说着:“他们在同房。” 
  “你瞧呀,爸爸,”西碧尔大声叫醒他,“有人在窗外朝里偷看。他以为我们在一起睡觉。”她又发现那人手里拿着照相机,便用手臂挡住眼睛免得自己在相片中被人认出。“爸爸,”她求他,“劳驾给我一杯热奶,让我睡得好一些。”在她父亲默默地依从时,她仔细地观看那个男人的脸,以便事后精确地把它画下来交给警察。她心里有些不安,因为那个男人的头发色泽金黄。 
  她小心翼翼地摸到床头的铁栅,伸出手臂找到了放在地下的电话机。 
  “按线员,请接警察局。” 
  “他们出去巡夜了,”电话里回答道。 
  “请你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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