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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露晚年丁玲生活思想状态:丁玲办中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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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会。她与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胡锦涛以及李源潮等 坐在一张小圆桌旁,他们聊起来。胡锦涛说,五十年代就读过《太阳照在桑干河上》,很喜欢,希望能够读到丁玲同志的新作,更希望能为青年人写点什么。
第二天,丁玲就给胡锦涛、李源潮寄去几本近作,过了两天,收到胡锦涛的来信。
丁玲同志:感谢您对青年一代及青年工作的关心,还要感谢您给我寄来的书。特别是《桑干河上》,三十年前曾深深吸引了我,我相信今日重读它仍会使我感奋,使我激动。
您是我们的老前辈,广大青年是爱您、崇敬您的。希望您也能在百忙中常想到青年,抽空为青年谈点什么,写点什么,那也将是对我们工作的帮助和支持。
信不长,但透射出对老作家的尊敬,并且从青年团的角度,对丁玲提出“常想到青年,抽空为青年谈点什么,写点什么”的期望。这是丁玲与胡锦涛唯一的交往,不久,胡锦涛就 去贵州担任省委书记。
一周后,丁玲看了《中国文学》第一期目录,感觉缺少改革题材的力作,时代气息不浓,她想起胡锦涛的那封信,想,不如我就来当一个吹鼓手,写一个改革的青年人物吧!11月3 日,陈明给团中央宣传部打了一个电话,请他们推荐一个青年改革人物。对方答复说同北京团市委商量一下,请他们物色安排。第二天是星期天,下午,冯夏熊领着北京团市委副 书记张虹海来了,他是北京大学哲学系毕业生,与黄蓓佳等北大同学很熟。黄蓓佳在1979年夏天丁玲还住在友谊宾馆的时候就来过,是个聪明伶俐有些才气的女孩,丁玲很喜欢她 ,后来还给她的儿童文学集子《小船,小船》写过序言。丁玲同张虹海谈了自己的想法,张虹海表示这事很好办,包在自己身上,不需要绕那么大的弯子去找团中央。第二天下午 ,北京京海开发公司24岁的年轻经理王晓辉,就坐在了丁玲家的客厅里,向她介绍公司的创业发展史。
不久,丁玲同陈明、冯夏熊一起去了京海开发公司,看了仪表车间、装配车间、体育器械车间,还看了他们为空军研究所装配的电子计算机研究车间,和京海公司新址的建设工地 。她被京海公司的成就鼓舞着,被一帮青年人鼓舞着,火苗子在心里燃烧,13日动笔,17日改定,报告文学的题目叫《一代天骄》。
她写道:“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现在形势大好,党的政策路线就是这样。王晓辉兴奋地说:‘邓小平、胡耀邦都说,政策不会改,五十年不改。五十年后,我王晓辉也都七 老八十,还能干什么?现在就干吧!’是的,说得很对。寄语王晓辉,寄语千万个王晓辉,你们生得是时候,你们的前程无量。社会主义祖国的希望在你们肩上,胜利也在你们肩 上!学习党的政策,沿着党指引的路线,带领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地前进吧!”
文章充满激情,但采访和写作并不十分顺利,因为时间过于仓促,王晓辉他们从事的专业她也不大懂。《一代天骄》不是一流的作品,只是仓促而就的应景之作。但是王晓辉鼓舞 了丁玲的写作热情,也鼓舞了她创办《中国文学》的决心!王晓辉给她添了“火”。
在她写作《一代天骄》期间,李纳托人带来了写给《中国文学》的文章,是写给年轻女作家铁凝的一封信。
11月8日晚上丁玲收到李纳的文章,第二天就给铁凝写了一封信:“铁凝同志:你的一些作品发表以来,在社会上引起了反响,很多熟人都和我谈到你,我很为你高兴。前些日子, 李纳同志带着喜悦,再一次谈起你。我建议她把她谈到的写成文章,给即将出刊的《中国文学》发表。李纳同志因为身体不好,《中国文学》催稿又急,便把要说的话写成一封给 你的信,昨天晚上,派人给我送来。我看后觉得非常亲切。《中国文学》决定刊用。现在我把这信先寄你一阅。同时我想,如果你能有一封回信给她,谈谈你自己的心情、创作或 其他,我们能把这两封信同时发表,一定能引起读者的注意,得到他们的欢迎。希望得到你的同意与支持。”
铁凝很快就写来回信:“丁玲老师:您好。昨天收到您的来信。在此之前您托刘真等同志带来对我的希望,他们也都已转告。《中国文学》创刊我本应先写信向您祝贺,却先接到 了您的来信。作为文学界晚辈,我非常感动!我学习写作不久,写得也不好,在此期间得到许多老前辈的关心。这次李纳老师又写了那样亲切、诚挚的信供刊物发表,我真是愧不 敢当。您希望我写一封回信同时发表,我就试试看吧,争取按您要求的时间奉上。寄上我新近出的一本小书,请您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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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终于拿到了期刊登记证
在等待期刊登记获批期间,刊名又出了问题。
国家外文局有一个对外发行的文学刊物,叫《CHINA LITERATURE》,即“中国文学”,国内发行的中文刊名也是《中国文学》,用的是鲁迅的字。他们从报纸上看到《中国文学》 创刊招待会的消息后,立即给国家出版局写了一个报告,反对新刊物使用《中国文学》这个名字。出版局认为外文局的理由很充分,便要求丁玲他们更改刊名。
12月16日是星期天,北京城里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星期一早上,积雪很厚,天气很冷,陈明和曾克要去作家协会商谈改刊名的事情,我陪着他们两位,在丁玲家对面的燕京饭店 排队打出租车。赶到作家协会,牛汉也到了。唐达成亲自出面,几个人一起商量。唐达成提议改为《中国文学双月刊》,电话打给出版局,被否定;又议定改为《中国新文学》, 出版局仍然不同意。唐达成说,干脆,咱们一块去出版局,找陆本瑞当面协商吧!下午,我陪牛汉、曾克和唐达成,乘坐司机小傅的车前往出版局。牛汉人高马大,坐在副驾驶的 位子,他半开玩笑地说,我们办刊物这些事都能写小说了,太曲折了!曾克说,不是小说,是史料,是当代新文学史料!唐达成一拍大腿说,对,以后要把这一段记下来,就登在 老牛主编的《新文学史料》上!
最后的刊名,还是编辑部开会,大家一起商定,索性就叫《中国》,终获通过。
12月21日,文化部终于发出“文出字(84)第2106号”文件,准予《中国》办理登记手续。这份文件的题目是《同意创办中国文学双月刊》。
12月22日上午,曾克和陈明去北京市文化局,填写了《北京市期刊申请登记表》。
期刊名称:《中国》文学双月刊;正文页数256页;每单月20日出版;定价元;每期计划印数50万;每期计划用纸量8000令;纸张来源:国家计划供应;主办单位:中国作家协 会;出版单位:文化艺术出版社;承印工厂:新华印刷厂;经济性质:全民;经费来源:上级拨款;发行方式:各地新华书店发行;发行范围:国内外公开发行。
表格填写好,拿到了《北京市期刊登记证》,登记证的编号是1238号。
从8月21日舒群、曾克、雷加第一次到丁玲家中开会,商定刊名和主编副主编那天算起,整整四个月!其间多少风波曲折,酸辛苦辣!但是其后还会有更多更大的风波曲折,酸辛苦 辣!
文化部的批文,特意强调了“《中国》是中国作协的刊物,不是民办公助刊物”,并且请作协“加强对该刊的领导”。看来,《中国》迟迟不得批准,“民办公助”是个敏感问题 。当时,按照中宣部的精神,不允许民间办报办刊,文化宣传阵地,必须百分之百地牢牢控制在党委领导之下。
丁玲他们也早就觉察到这个问题,关于“民办公助”的口径已经有变化。
原打算在创刊招待会之后,再开一次外国驻京记者招待会,12月8日下午,商量如何回答记者提问时,丁玲就说,我们回答外国记者的问题,口径要一致。第一个问题,是公办还是 民办,我们的回答口径是:作家协会领导的,国家批准的,自负盈亏的刊物。现在短时间内不强调“民办”,所谓“民”,就是几个作家在作家协会领导下创办刊物。12月18日丁 玲因患感冒住在医院里,舒群给我打电话要我代买鲜花送给丁玲时,也特意强调:“民办公助不宜再提,就说是在党纪国法允许的范围内,在作协领导允许的范围内,搞些其他项 目。”
登记证拿到了,办公地址又成了问题。虽然作家协会的院子里给了两间房子,但是编辑部人员明显感到那里很不欢迎他们,不是久留之地,还要另做打算。丁玲给一些熟人写信打 电话求援,都没有多大进展,陈明、曾克跑了一些地方看房子,也没有结果。1985年元旦之后,通过西虹的关系,《中国》搬到阜城门外大街《解放军报》院内的招待所,这里是 《中国》第一个正式的办公地点。
3。 1984年12月我的几则日记(1)
1984年12月21日,星期五。
上午贺敬之来访。上午丁老给雷加打电话,说到黄钢的稿子《延河的水是清亮的》写得太啰嗦,讲博古和毛主席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回事,老干部谁不知道毛主席不喜欢博古?博古 也知道毛主席不喜欢他,因此他在《解放日报》工作那一段,向主席请示工作时很拘谨,他有点怕毛主席。
中午曾克来电话,说出版局终于批准《中国文学》改名为《中国》,刊号终于拿到手了。编辑部的房子又成了主要问题,虽然已经跑了三四个月,仍无结果。丁老想到杨犁,亲自 给他打电话,希望他能像叶老给创刊招待会捎的几句话那样,“帮助丁玲同志”,给解决几间办公室。电话足足打了半小时,杨犁答应帮助想办法。
下午丁老又和我谈起《中国》,说这两期多亏了冯,又看稿,又跑外。可他的性格不好,样子显得高傲,他的意见别人不能反驳,像上次舒群说到登广告的事情,他立刻给顶回去 ,不好。……牛汉看稿子踏踏实实,但又不能跑,也老了。……她还说,作家还是要有作品,才能站得住脚,张光年、冯牧,有人说他们是著名文艺评论家,可是他们哪篇文章给 读者打下了烙印?中国真正称得上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第一名是冯雪峰,第二名是胡风,现在这两个人都没了。陈涌还算得上半个。
12月22日,星期六。
上午总政文化部陆文虎来看望丁老,谈到创作问题。丁老说,真正称得上作家的,是四五十岁的人。写小说不但要有才气,还要有生活积累。二十几岁能写出好作品是凭才气,只 有到了四五十岁,思想逐渐成熟,看问题也不至于飘,才能够写出有分量的作品。二十几岁的诗人较多,到了四五十岁,诗人反而不多了。
12月25日,星期二。
丁老看白桦的小说稿《秋天回旋曲》。唐达成来邀请丁玲参加四次作代会并讲话。丁老要我把她前些天写给阳翰笙的信和阳翰笙的回信拿给他看。唐说,丁老写得很真挚,阳翰笙 的回信也很有感情。丁玲说,现在我要去看周扬,他不愿意见我,30年代在上海时,我们到他家里开会,他一家对我们都很好。七九年我在医院动手术时,他还告诉我,我在被绑 架前借给他30元路费,他回家探亲。谈到两个口号的论争,丁玲说,洛甫(指张闻天)把两个口号的论争汇报给毛主席,我问过主席对两个口号的看法,他说,两个口号都是搞统 一战线,不同的是,民族大众的文学有立场,国防文学没立场。主席这个人真好,他懂文艺,真正理解知识分子,开延安文艺座谈会之前,他找了四五十个作家谈话,他那个讲话 也是归纳了大家的意见。他本身也是文学家。所以现在我看到一些人说主席的坏话心里就很难受。至于后来打我,他打的人很多,彭德怀那么好的人都打了,我算什么?他后期犯 的那些错误全怪他吗?他想搞个人威信,一个人搞得起来吗?尽是些吹喇叭抬轿子的。
丁玲告诉唐达成,她正在看白桦的小说《秋天回旋曲》。唐问:“写得怎么样,我觉得这个人的创作路子不对头,写小说应该从生活出发,可他总从概念出发。”丁说,现在很多 人写小说不讲究文学性,净是大白话,他这篇也比较拉杂。语言是要风趣,个性化,但你要符合作品中的人物性格,有那么一两句就行了,长了也就没意思了。现在的小说通篇都 是作者自己在那里说话。白桦这篇都是知识分子的语言,因为他自己就是知识分子。他那个《曙光》写得也并不大好。我问过余秋里,他是贺龙部下,余说没有写好贺龙,贺龙怎么会是那么个窝囊样子呢?
3。 1984年12月我的几则日记(2)
唐达成说:贺老总要是那个样子,恐怕也打不出来了。白桦是个诗人,写诗可以。又说,绍棠小说的语言还不错,特别是《蒲柳人家》。
丁玲说,刘绍棠的小说我看得很少。我还是喜欢邓友梅的小说。不过他也有一个问题,不敢接触大题材,总搞些小玩意。也不是说小玩意不好,关键是思想。鲁迅写的祥林嫂也不 是大题材,可是很深刻。
唐达成再次邀请丁老在四次作代会上讲话,丁说,我一讲话,人家就不高兴。唐说,总是有人不高兴,有什么办法呢?该讲还是要讲。现在许多刊物,作品粗制滥造,大有淹没文 学的趋势。丁玲说,我最近在医院里看了两本刊物,一本是《啄木鸟》,一本是《中华传奇》,看了一篇,不好,再看一篇,还是不好,内容语言都不好,哪里是什么作品。《哦 ,香雪》为什么受到那么多人欢迎,李纳、孙犁、徐光耀都喜欢?那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写的一篇小姑娘的东西,孙犁、李纳喜欢,一个是和他们的风格相近,另一个原因,恐怕是 在众多的乌七八糟啰啰嗦嗦拖泥带水的东西中,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一篇干净的东西。铁凝现在还很年轻,也有才气,今后的路子怎么走,就看那些文艺评论家和政治家们怎么引 导了。写得好的还是《我的遥远的清平湾》,没有生活是写不出那样的作品来的,那是作者凝结了几年的心血“挤压”出来的。
丁玲问到这次理事的选举方法和人数,唐说,由各分会推荐,进行差额选举,一共选220名。丁说,人太多了,我赞成人少一些,精干些。唐说,人少了不行,现在会员增多了,分 配名额少了各省有意见。丁说,我同意以后把各省的权力搞大些,你看国外那些作家协会,才几个人,也没什么权力。
唐说,原来要请胡耀邦同志讲话,后来耀邦同志说请启立同志讲话。会议期间还要请吴学谦讲讲形势。丁玲说,五十年代我和老舍参加苏联作家代表大会,文化部长在上面讲话, 下面只剩三分之一的人,还有人喊:讲短一些,其他人还要发言!每人只有十分钟时间,部长也不发火,还说:“就完就完”。我们是客人,不好意思走。法捷耶夫讲话,座无虚 席,全场鼓掌五分钟,那当个作家才来劲哪!老舍悄悄对我说:“还是咱们中国好,平均主义!”代表大会上的人刚讲完话,会场外面漫画就出来了,西蒙诺夫讲话说作家要下去深入生活,会场外面大厅的漫画就画着西蒙诺夫叼个大烟斗,站在桌子 后面发“下去”的卡片,肖洛霍夫讲话讲得不好,漫画上画一本好大好大的书,旁边是一张很矮的讲台,肖洛霍夫在那里讲话,意思是他的书很好,讲话不好。他们这种提意见的 方法,大家认为很正常,没感觉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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