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点兵-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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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远东带着几名野狼团战士冲进指挥方舟，把所有电台和指挥设备的电源关闭。一名战士把车上的红旗拔掉，插上蓝旗。
　　魏小飞发现自己尿裤子了，又惊又怕，呜呜地哭起来。冯远东将他扶起，发现了地板上的尿迹。基地导调科的车已经开了过来，导调科长杨光下车，场上的人都看着他。
　　杨光用对讲机向导演部报告，报告执行导演，猛虎团前沿指挥所已被野狼团袭击并包围，袭击有效。猛虎团前沿指挥所和团长庞承功即刻退出演习……
　　庞承功微微一愣。
　　魏嵩平忙走过去，拉住杨光，哎，哎，杨科长你等等……
　　冯远东扶着魏小飞出现在指挥方舱的后门口，魏小飞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冯远东拍了拍魏小飞的屁股，嗨，你们看，都吓得尿裤子了。
　　魏嵩平一怔，脸上挂不住了。
　　康凯厉声地，冯远东！你瞎嚷什么？
　　楚淮海举起像机，闪光灯一闪。
　　陆雅池和乔麦急步跑过来，扶下了魏小飞。
　　乔麦问，小飞，小飞，你怎么啦？魏小飞看到乔麦和陆雅池手上身上都是血，吓得向后挪着。
　　陆雅池安慰他，小飞，别怕……陆雅池和乔麦把魏小飞扶走了。
　　魏嵩平急了，对杨光吼，你们这样裁决是不公平的！首长，你得出来主持公道了……
　　魏嵩平这才发现楚淮海已经不在身边，忙举目寻找——楚淮海已经背着手走出十几步远了。
　　魏嵩平对杨光，你等着，我找你们陆司令去……扭头追了上去。
　　康凯望着庞承功，怎么样，继续过招？
　　庞承功冷冷地，不，这一仗，我输了。
　　康凯说，服输，但不服气？
　　庞承功说，那是当然。记着，你一定要再一次让你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康凯说，换了是我，我也会这么想。说着伸出手去，后会有期。
　　庞承功说，你应该看个人再走，一个为我，同时也为你受伤的人。
　　康凯一怔，谁？
　　田青河
　　田青河合着眼躺在担架上。
　　康凯和庞承功蹲在两侧。两人都在轻唤着田青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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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点兵》第十章（13）
陆雅池说，他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
　　两人不再呼唤，都痛楚地望着田青河。
　　乔麦走来，陆军医，救护车已经收拾好了。
　　小乔，直接送基地门诊部。
　　陆雅池、乔麦和几个战士把田青河抬走。
　　楚冰冰用目光在康凯和庞承功的脸上分别打了个问号，也走了。
　　康凯默默地说，庞团长，田参谋长负伤，我很难过，我代表全团同志表示歉意，到时候我们再去看望他。我们走了。说着伸出手。
　　庞承功与他握手。康凯转身登车。庞承功注视着……
　　野狼团的装甲车一辆辆发动。
　　庞承功默默地举起手，向胜利而归的蓝军分队敬礼……
　　装甲车在他面前开过。作为红军的指挥员，庞承功心里非常明白，无论怎么说，今天晚上这一仗是败了，而这个失败又都是他的失误造成的，一种深深的自责漫上他的心胸，同时也有一种委屈，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白的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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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点兵》第十一章（1）
76
　　猛虎团前指在敖包山口南坡的全部狼狈，在基地导演部导调指挥中心的大屏幕上一览无遗。陆元衡看到陆雅池和乔麦急救田青河的身影，惊慌地站了起来，怎么，有人受伤了？
　　参谋走报告，猛虎团参谋长田青河的腿被车压断了，马上送来抢救。
　　陆元衡愣了半晌没有说话。此时电脑里传来一阵音乐声。
　　陆元衡很恼火，谁放音乐？
　　参谋说，这是野狼团发送的信息，向他们指挥所报告任务完成情况。
　　陆元衡点点头，哦。这是什么音乐？
　　参谋说，《与狼共舞》。
　　陆元衡和几名参谋人员刚走出大楼，一辆越野车开来，魏嵩平忿忿地下车。
　　陆元衡忙走过去，魏师长，你怎么来了？
　　魏嵩平气哼哼地，我怎么不能来？
　　陆元衡问，是找楚副司令的吧？他已经去休息了。
　　魏嵩平说，我是来找你的。
　　陆元衡好奇怪，找我，什么事？
　　魏嵩平看陆续有人走出大门，就把陆元衡拉到一边，刚才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吧？
　　陆元衡说看到了；楚副司令也看到了。
　　你说康凯他们不是胡闹吗？弄得鸡飞狗跳的，还伤了人……你们的杨科长怎么能裁定猛虎团指挥所和庞团长退出演习呢？你得把把关，这太不像话了。
　　魏师长，指挥所让人家野狼团团团围住，所有对外通讯也让人家切断了，还怎么指挥？庞承功都被人家俘虏了，不裁定退出演习，你说这算什么？
　　可你得弄明白，那是临时前指，不是猛虎团基本指挥所！
　　可庞承功是军事主官。
　　陆雅池从门诊部走出来，朝陆元衡走来，发现父亲在和魏嵩平谈话，停下了脚步。
　　魏嵩平语气虽然平和，但话的份量明显加重了，老陆呀，我知道你是黑脸司令，可也不能总是黑着个脸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工作总得要有点弹性嘛。你想想，雅池跟庞承功都在我师里工作，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不为321师考虑，也该为女儿女婿考虑一下嘛。
　　陆元衡语气也加重了，魏师长，演习是部队的大事，你怎么老是往家务事上扯呢？就是跟你扯这个家务事，我也得这么做。庞承功是我未来的女婿，今晚连窝都让人家给端了，我作为长辈是不是更得严格要求？如果还袒护他，按你说的再给他面子，那他不就成八旗子弟了？
　　魏嵩平噎了一下，正想反驳，基地导调科科长杨光走了过来。
　　杨光递给陆元衡一个文件夹，陆司令，是否宣布演习终止？
　　陆元衡迟疑片刻，等我请示完楚副司令再说……
　　魏嵩平一听要终止演习，更急了，什么，终止演习？陆司令，怎么能终止演习呢！猛虎团的部署刚完成，明天的作战命令都下达了，怎么可以说停就停呢？就算是前指让野狼团端了，可基本指挥所和部队都还在，明天我们照样能打嘛！
　　陆元衡不语。
　　魏嵩平难以冷静，陆司令，这一碗水你可得端平啊。我知道你和康凯一家有说不清道不白的关系，现在又在你手下，你就偏向他？作为领导干部，感情用事可是要误大事的啊……
　　陆元衡突然说，杨科长。
　　杨光向前一步，到。
　　陆元衡在命令上签上字后，把文件夹递给杨光，立即通报下去，代号“虎狼行动”的实兵对抗演习到此结束。通知双方连以上领导，明天上午十点整到基地导演部导调中心大厅集合，参加讲评。
　　杨光敬礼，是。转身离去。
　　陆雅池望着父亲和魏嵩平。
　　魏嵩平气得浑身发抖，陆元衡！你可真行啊。连楚副司令都不请示，你就这么草率地定了？我看你……
　　陆元衡反而很平静，这是我的职责。就是军区司令、政委都在这儿，只要我还是训练基地的司令，我都这么定。你可以回去了。
　　魏嵩平气坏了，你……你这是毁了321师啊！你知道吗？321师一旦撤编，你就是罪魁祸首！魏嵩平气呼呼地走出几步，突然回头，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见楚副司令？
　　陆元衡依然平静，行啊，现在就去。说着就迈开了大步。
　　陆雅池脱口喊了一声，爸——
　　陆元衡止步回首，才发现陆雅池站在不远处，雅池？
　　陆雅池动情地望着父亲。
　　陆元衡朝魏嵩平摆摆手，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魏嵩平的车开走了。大楼前广场上，只留下陆元衡和陆雅池两个人的身影，父女俩走近到一处。
　　陆雅池一头扑到陆元衡怀里，哽咽地叫了声，爸。
　　陆元衡轻轻拍了拍陆雅池的背，无言地静默着。
　　陆雅池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头紧紧靠在陆元衡肩头，抽泣着，爸，你太难了，太……
　　

《沙场点兵》第十一章（2）
陆元衡笑得很勉強，家常便饭了，我干的就是得罪人的活。说句心里话，我很希望庞承功能打好打胜这一仗，他在我心里头的份量很重，可是……
　　陆雅池哽咽地，爸，你别说了，我理解……
　　陆元衡想调整气氛，给你老爸这个裁判也打个分吧？
　　陆雅池抬起泪眼，爸，我给你打满分。
　　陆元衡开心地笑了，为陆雅池擦着脸上的泪水。
　　陆雅池正抬手擦泪，陆元衡发现她身上己干的血迹，你这是……
　　田参谋长受伤了。
　　我已经听说了。人送到了？
　　刚到。粉碎性骨折，但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先回病房守着，我从首长那儿回来就过去看他。
　　77
　　门诊部的楼道里，陆雅池匆匆走来。陆雅池推开病房的门，一下愣住了。楚淮海坐在田青河的床头。庞承功和梁明辉站在一旁。童立新也在场。
　　陆雅池走过去，首长来了……
　　楚淮海扶摸了一下田青河己打上夹板的腿，我看田参谋长的腿伤得很重，你看，基地这儿能治疗吗？
　　陆雅池说，要想保住这条腿，最好今晚立即送北京，可五百多公里呢，怕……
　　楚淮海说，好！童秘书，立即通知陆航团做好夜航准备，跟联勤部于部长联系，让军区总院做好接诊准备。
　　是！童立新立即转身离去。
　　田青河已经苏醒，首长，不用费心了，我还行，我能坚持……
　　楚淮海转对田青河，田青河，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保住你这条腿。
　　庞承功拉着田青河的手，老田……
　　田青河强忍着疼痛；脸上闪出一丝笑容，没事，打仗嘛，哪能不流血……
　　梁明辉为田青河掖了掖被子，别说话了。
　　田青河说，团长，政委，可我有好多话要跟你们说，这次到装步营，李营长他……
　　庞承功紧紧握住田青河的手，老田，先不说了，我们要说的话还多着呢。
　　梁明辉说，等把伤治好再说吧。
　　田青河点点头，我受伤的事一定不要告诉我爱人，等伤好一点，再说。
　　梁明辉和庞承功都点了点头。
　　楚淮海默默地看着三位搭档说话，竟有点动容，等田青河伤好了，我一定再请你们吃一次饭。这次我记着了，这个饭篓子来了，酒少点不要紧，饭一定得煮上一大锅。
　　田青河笑了。大家也都笑了。
　　楚淮海问庞承功和梁明辉，你们团不是还有几个兵在这儿住院吗？
　　梁明辉委有惭愧地说，是的，有18个，都是今年入伍的战士。
　　楚淮海说，走，也去看一下。
　　庞承功不想让楚淮海去，首长，你就别去了，你该休息了。
　　楚淮海顾自朝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被魏嵩平和陆元衡挡住了去路。
　　魏嵩平急赤白脸的，首长，我们在到处找你……
　　楚淮海问，有什么急事？
　　魏嵩平说，就是演习的事……
　　楚淮海说，看完病号再说吧。
　　楚淮海朝门外走去，魏嵩平等人紧随其后。楼道里，康凯手捧一大把野花和肖书悦迎面走来。两人见首长过来了，连忙闪到墙边，为首长让路。楚淮海在他们跟前蓦然站定。康凯和肖书悦有点紧张，竟忘了敬礼。楚淮海目光在他俩脸上停留了一会，继续朝前走去。
　　楚淮海一行走到病房门口，被一位医生拦住了，首长，不能这么多人一块进去。
　　陆元衡向前一步，别没礼貌，这是军区的楚副司令……
　　医生说，我知道，我哪敢挡首长的驾，可这些战士需要安静，再也不能经受什么惊吓和刺激了！
　　楚淮海问，惊吓？怎么回事？
　　医生，这些战士生理上都没有受什么伤，只是心理上轻重不一受到伤害，估计是在演习场上受到惊吓和恶性刺激所至……
　　楚淮海脱口而出，心理伤残？
　　魏嵩平一怔。庞承功和梁明辉对视无言。
　　医生，可以这么说吧。
　　楚淮海走到窗口朝里看了看——病房里，战士们或躺或卧，有的神情忧郁，有的目光呆滞……魏小飞斜倚在床栏上，两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楚淮海转身对医生说，就进去两个人看望一下，可以吗？
　　医生说，可以，首长，请。
　　楚淮海招呼魏嵩平走进了病房。魏小飞转过头，突然惊叫了一声。楚淮海和魏嵩平都吓了一跳。魏小飞用被子蒙住了头。魏嵩平气呼呼地走过去，朝魏小飞的屁股上拍了一掌，没出息，你丢不丢人？起来，你给我起来……
　　楚淮海用手把魏嵩平拨开了，别再吓他了。
　　楚淮海搬动魏小飞的身子　，不用紧张，放松，一放松就能睡安稳了。对，就这样……楚淮海的手突然停住了。楚淮海的手从被窝里抽出，楚淮海的手掌上沾满了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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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场点兵》第十一章（3）
楚淮海看着自己的手掌，叹息一声，看来伤势不比田青河轻啊！
　　楚淮海大步走出大门，魏嵩平、陆元衡、康凯、陆雅池、庞承功、梁明辉、肖书悦等一齐送他出来。
　　楚淮海边走边说，让基地医院马上做好田青河的转院准备，带上必要的急救药品，派一名医生护送到北京。
　　陆元衡说，首长放心，都安排好了。
　　魏嵩平紧跟两步，我们师打算派陆雅池陆军医专程护送到京。
　　楚淮海煞住脚步，回头对陆雅池，你去我就放心了。
　　陆雅池说，首长，楚记者要回报社发稿，想和我一块走，也可多个帮手。
　　楚淮海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了。
　　魏嵩平赶紧抢先两步，首长，明天演习的事，我们还想听到你的指示。
　　楚淮海止步，你是什么意见？
　　魏嵩平说，我认为应该继续打下去。庞承功的作战方案……
　　楚淮海转对庞承功和梁明辉，你们俩也是这个意见？
　　庞承功和梁明辉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没有说话。
　　楚淮海进而紧逼，红军不胜，这仗就得打下去，对不对？
　　庞承功说，不，首长。当田青河倒下的时候，演习就该结束了。
　　楚淮海纠正，演习不可能结束，这一场虎狼之争应该说才刚刚开始。
　　魏嵩平一喜，首长说得太对了，我们……
　　楚淮海又问，魏师长，你认为田青河受伤，到底是事迹呢还是事故？
　　魏嵩平说，临危不惧，舍已救人，应该算是事迹。
　　楚淮海问，庞承功，你也这么认为？
　　庞承功说，不完全。对田青河来说是事迹，可对我来说，那是事故。
　　梁明辉也说，我是党委书记，我应该负主要责任。
　　魏嵩平很不高兴，你们这是干什么？还没到分清责任的时候嘛。就是要弄清责任，也得从这次演习的前因后果去作整体的分析。退一步说，就算责任在你们，也不过是伤了一条腿嘛……
　　楚淮海问，哪病床上不还躺着18个战士呢！你怎么说？
　　魏嵩平噎了一下，一时无言以对。其他人也都沉默着。
　　楚淮海转身问陆元衡，基地对这次演习有何安排？
　　楚副司令，我已经通知演习终止，明天上午进行演习总结和讲评。
　　好，讲评我参加。
　　魏嵩平愣了一下。
　　楚淮海欲走又回，把目光投向站在后头的康凯，康凯，你怎么不说话？
　　康凯说，我没话可说，首长。
　　楚淮海说，虎穴让你给端了，自己毛发无损，在偷着乐吧？
　　康凯如实地说，我乐不起来，首长，我真的乐不起来。我没想到会是这样，床上躺着的，那也是我的战友……
　　楚淮海望着康凯，话中有话，你总算是过了一把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