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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懒-流经存在的邂逅(出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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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不长,不过六千多字,白木珊终于兑现了她的承诺,高考后会把所有的一切告诉聂双,聂双却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读完它。聂双边看边哭,心里的惭愧大过悲伤,号称是白木珊最贴心的知心密友,自己却哪里对得起这份坦诚。
  与其说是坦诚,倒不如说是白木珊为了给自己的密友一个交代,用刀割开自己的伤口,一道、一道,似在说:看,当初,我就是这样,受伤的。
  她终于懂得,那时的白木珊,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与委屈,度过了本该灿烂的却独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寂寞而无奈的高中生涯。
  现在?当然早就物是人非。
  白木珊和聂双当然没能考到同一所大学。
  白木珊在北京,周浅易没有任何悬念地去了南京,季橙最远,出乎意料地远赴澳大利亚。聂双算是发挥出了她的正常水平,虽然并没能如愿考上离家远一点的学校,只是考入了省重点——位于兰城所在省份的省会城市燕城,离兰城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也算是离开了父母的视线,聂双还算满意。
  倒是蒋小光,他爸妈死活不同意他离自己太远,在家里绝食一周,好说歹说,报了同聂双同一座城市的另外一所大学,倒也有惊无险地被录取了。
  柏灵高考失利,没有考入心仪的大学,奔了兰州。
  苗言东如小说中所说,跟着吴棋去了济南。这几个人里,聂双对他没什么好感,发生了白木珊这件事,更是对他厌恶万分。不曾想,他却是这几个人里,对爱情最为执着、勇敢的人,在他抛弃所有,哪怕和人生前途相关,哪怕那个他执著追求的人连一句爱他的话都没说,当然更提不上给出什么承诺,他也一猛子扎到底,说去,便不声不响地跟去了。
  秦冬冬考文科综合时,在考场上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只能复读。
  聂双是想为白木珊做些什么的。
  可是,倘若周浅易知道全部实情,会为了自己错失这样一个美好的女生而惋惜吗?凭借聂双对他的了解,似乎,不会的。
  多半会叹口气,或者连叹气都没有,轻描淡写中夹带少许惭愧的语气,“是这样吗?”
  ——他不爱你。
  就是不爱你,不论你为他做过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诚如小说中所说,“当我爱上了一个人,就赋予了他伤害我的权利。”
  但是白木珊,如今这样的权利,你应该已经收回了吧。
  聂双在这篇小说的末尾,写了一句话:“不论现在的你对白木珊有着多么大的误解和偏见,她却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的为人,我最了解。纵然你不曾感激过她,至少,不应该让她独自背负那么大的伤痛。”然后,把杂志寄给了周浅易。
  但是周浅易,一直没有任何回应。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聊QQ,他对此事一字不提。这些对聂双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不论周浅易作出怎样的决定,那都是他的事情。
  眼下,大家各有各的前程要奔赴,环境变得自是不一样了,当然也包括周围相处的人。
  聂双曾经听人说,在每个人成长的过程当中,受家庭环境、成长环境、性格不同等因素,大家的人生观、价值观、道德观,等等,是不一样的。具体到生活细节,包括穿衣打扮、为人处世、口才技巧等,小时候受父母的影响最大,他们是我们学习的主要对象。随着年龄的增长,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同龄人开始取代父母,成为了我们学习的主要对象,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聂双已经难以想象,多年以后,不不不,不需要那么久,单单是假期里,暑假、寒假,或者五一、国庆,大家若在兰城中再相见,还会认得出彼此吗?
  聂双曾见识过,某同学的哥哥读大一时,寒假回家,原来朴实、内向的男生,突然染了橙色的爆炸头,牛仔裤几个月不洗,据说是在“养牛仔裤的沧桑感”,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见了农村的亲戚也是一副“大爷我混出来了”的模样,家乡话忘光不说,连个招呼也懒得跟人打。
  高考前,她曾经偷偷拜托周浅易打听过季橙的高考志愿,不是没幻想过或许可以考入同一所大学,再续前缘。但是话刚出口,就被周浅易狠狠骂了一通,甚至骂她在犯贱。
  她记得周浅易的原话,“犯贱这件事,要双方都犯贱,才能双贱合璧,人家的态度明摆着,甩了你了,还做什么白日梦。”
  放在从前,周浅易再欺负自己,是断然不敢用这样伤人的话,来刺激她的。聂双明白,或许周浅易,只是想让她清醒。
  为了让自己的妹妹彻底地、长久地保持清醒,周浅易把“双方都犯贱,才能双贱合璧”这句话,用二号黑体字打印出来,贴在聂双写字台前,以为警示。
  ——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季橙。
  事后,是蒋小光说漏了嘴,抱怨大家各奔东西,不小心说出了季橙去澳大利亚留学的事情,彻底断了聂双重修旧好的念头。
  周浅易早就知道,却不屑于说,单单用这种方式来骂醒她,可谓用心良苦。
  天天看到,岂能不醒。
  以后的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和天地。
  那么,季橙,以及有关和季橙在一起的时光,这下,我们真的,要彻底拜拜了。
  升入大学前的第一小插曲,来自季橙。
  已经有多久没有联系季橙,有多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有多久没有靠在他的怀里感受他温热的气息……那一场曾经让她失去了女生矜持的爱情,当时有多欣喜,彼时就有多痛苦。
  在聂双以为自己几乎要彻底忘记他的时候,他却偏偏选择这个时机,给聂双打来一通电话。
  聂双犹豫了几秒,猜测对方是不是按错了键,以免自己无趣。
  手机铃声执着地响了一阵,过了几分钟,又打过来,聂双这才按了接听。
  “还好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居然真的是他。
  “哦,”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还好。”
  “呃,聂双,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
  见一面?做什么?
  和好?这不像是季橙的风格吧?若和好,早就可以提出,何必要等到去大学报到的前一周?聂双啊,聂双,你一定是昏了头脑,到现在还有这种幻想?人家马上就要远赴澳大利亚,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
  为之前提出分手,再道歉?何必多此一举呢?他一向没有往别人的伤口撒盐的习惯。
  ……以上的种种,哪种结果是你期待的?哪种又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聂双有些摇摆不定,脑子里冒出一个个念头,似有无数只手撕扯着她的思维,让她无法理智正常的思考。
  “有些话,我想和你说。”像是鼓足勇气,季橙的声音有些低沉,或许是聂双多了心,居然有些底气不足,你也会怕么。
  她有些不忍,正要回答,眼神瞥过墙上周浅易在高考前贴上的“双方都犯贱,才能双贱合璧”,蓦地一愣,无端哪里泼过来一瓢冷水,想起季橙提出分手的种种,当下冷冷回道:“季同学,我最近比较忙,马上就要去大学报到了,实在是没时间。”
  电话那端很久都没有声音。
  在聂双等得不耐烦,想要挂电话时,突然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哦,那没什么了。”接着是几乎有些负气的语气,“祝你前程似锦。”
  嘟嘟的忙音。
  之后的聂双,不是不后悔的,甚至去了大学后的很多个夜晚,都在懊悔,为什么不去呢?
  为什么不去呢。
  或许他真的有话要对自己说。
  要知道,对于稍微有点大男子主义的季橙来说,他需要多大的勇气,才会选择在出国前主动打来这样一通电话。热恋时,季橙有时候会失约,虽然事后每次都花费了更多的心思进行弥补,但从不肯认错。
  他的人生字典里,是没有“认错”、“主动”这两个词的。
  每每做什么,即便是他求你,他也会转着弯地变换说话的方式,一定要搞成“是你在求他”。
  譬如两人在酒店吃饭。
  季橙想喝水,对聂双说:“聂双,坐了这么久,渴不渴?”
  “还好吧,刚喝了一瓶可乐,不渴。”
  季橙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天这么热,喝点茶水好。去跟服务员说一声,沏壶茶。”
  聂双想也没想跑出去,拎了一壶水进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一边,并没有喝。见季橙盯着自己还傻乎乎地问:“你喝吗?”
  季橙有些为难的样子,“既然你这么主动,那就来一杯吧。”
  ……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聂双每次都是在很久之后才慢慢明白季橙的本意,但这并没有影响她对他的喜欢,相比较季橙曾经对自己的好,这算什么嘛,忽略不计,不不不,太可爱了!这是多么优秀的甚至是闪光的品格啊!
  现在想来,内心更多的是涩涩的痛。
  何必再让他掀起自己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湖呢?每每懊悔没有和季橙见面,聂双又会反复安慰自己,他会奔赴他的前程,有着更为光明的未来,在异国他乡的街头,会有另外一个姑娘,温柔地靠在他的怀里,望向他的时候,同她一样,只看到优秀的品格。
  季橙的电话,后来,再没有打过来。
  升入大学前的第二个小插曲,有关秦冬冬。
  暑假里,聂双和蒋小光喝冷饮时,秦冬冬刚好给蒋小光发了一条短信。
  蒋小光看完后大笑,把手机递给聂双看:
  “小光,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即将面对复读的日子,不知道如何度过。你愿意做我的航向灯,在大学里等我吗?”
  聂双大口地吃着冰激凌,暧昧地笑,不说话。
  蒋小光收回手机,输了几个字,按了发送键。
  聂双吃完一个冰激凌,觉得不尽兴,又点了两份,继续埋头吃。
  蒋小光忍不住了,“哎,你就不能主动问下我,给秦冬冬回了什么吗?”
  聂双有些茫然,“这,干我什么事啊?”
  “你就不能有点八卦精神吗?好歹我也是G中四大帅哥之一啊,不知道多少人半夜里排队等着第一时间听我八卦呢,你太过分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蒋小光说话,她总是想笑,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什么时候他又给自己封了个“G中四大帅哥之一”?
  “好吧,”她问,“你回了什么?”
  蒋小光眯着眼,“我回‘咱们什么时候在一起过?你不怕我把这条短信转发给你未来的班主任吗?’”
  “哎,小肚鸡肠。”聂双诚心刺激他,“做人干吗这么刻薄。”
  蒋小光急了,“我这不叫刻薄,她怎么不想想当初怎么对我的,班主任找我的时候,我一直想着怎么保护她。可是人家呢,早把咱卖了。就算是这样,任何一句对她不利的话,我也没说。我对她够意思了。哦,现在觉得复读深似海,又觉得我有用了,想重新利用?对不起,晚了。大爷我不伺候了。”
  聂双又吞了几口冰激凌,露出一丝坏笑,“你知道如果换做是我,会回什么吗?”
  “回什么?将来还是朋友?祝你明年高中状元?”蒋小光摸着脑袋,“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不不不,这些话太虚情假意了。你的又太刻薄,换做是我,就宽容地回一句,字也不多,就四个字——‘你丫哪位?’”
  蒋小光:“……你够狠。”
  这句绝对可以把秦冬冬秒杀的话,也把蒋小光秒杀了。
  否认曾经在一起过。
  比否认认识的杀伤力,实在是小太多了。
  ——不过,这些,实在是你自找的。
  李敖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人对他有恩,他忘恩;人对他有仇,他忘仇。这样的人,不可交。”当时的聂双超喜欢这句话,甚至把它作为自己人生的座右铭。
  当然,蒋小光和秦冬冬,不过是校园青春时光的一段小恋曲,多年过去之后,谁还会记得,甚至,连“付之一笑”的条件都不够,自然上升不到“恩”和“仇”的高度,但是对于曾经深深伤害过自己的人,若有机会可以反击,却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样子,连出一口胸中恶气的机会都不给自己,做人岂不是太可悲。
  所以记仇,也没什么可丢人的。
  刘欢唱“该出手时就出手”,在聂双这里,是“该出口时就出口。闷死自己没人救”。
  蒋家父母对于自己儿子和聂双考入同一座城市异常满意。打量聂双的眼神,充满了喜悦,恨不得在聂双的身上贴上“准儿媳”的标签,如果再能加上一句“其他男生勿近,君子自重”,那就更为圆满了。
  聂双的爸妈似乎也有这个意思,但又不敢逼女儿太紧,一来因为是女生,面子薄。二来,他们之前一直担心聂双连个专科都考不上,全家甚至做好了砸锅卖铁的准备,收到女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聂双的父母就跟还清了地主家几十年的高利贷一般,喜悦的心情,同周浅易被保送名牌重点大学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所谓,希望越小,收获的喜悦越大。
  聂双不知道是要感谢自己父母的开明,还是要为顽劣的自己这么多年让父母操心而感到羞愧。
  反倒是蒋小光,经历了高考前后的一些事情,突然一下子长大了,即便和聂双考入了同一座城市的大学,对两人关系的突破依然没有太大的信心。当然,开心,还是很开心的。
  至少有一样,有了聂双,哪怕是成为他最不希望成为的哥们儿关系,至少他四年的大学生涯,都不会孤单了。
  ——若真的成为有情人,便当做中了五百万彩票。
  若不能,把你所认识的人,放大几千倍几万倍,你可曾见过一个幸运儿中得五百万?
  你喜欢的人,哪项法律条文规定了人家就有责任有义务地一定、肯定、必须地同样喜欢你?
  若是这样,人人都可中得五百万。



chapter9
  那些肯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地为一个人付出的年纪,那些为了一场爱情瞬间“我的眼里只有你没有他”、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时光,全都一去不复返了。

  五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在聂双看来,却仿佛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一个世纪前,她还在为明天穿什么衣服发愁,为了课堂上语文老师瞪了走神的自己一眼而惴惴不安,为了一周后的几何测验接连几天辗转难眠……
  白木珊过生日送什么礼物好,实惠实用又让她觉得很贴心?周末见季橙去哪里找节目?千万不要撞到老师和双方家长,否则一定死的很难看。周浅易这周又收到了一打情书,有什么好臭屁?最好被爸妈发现关他一周的禁闭。蒋小光说还有三天就放暑假,不如结伴去泰山玩,可是行李箱还没买……
  那些当时看来比天还要大,彼时只觉得是鸡毛蒜皮的小破事,整日里困扰着我们,当多年以后的聂双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头脑发昏地坐在拥挤的地铁里,看到身边穿着校服的男女生大声议论着对老师的不满、同桌发型的难看、寒假安排什么节目、压岁钱要怎么花时;当熟睡中的她在凌晨两点多接到老板打来的电话讲述自己突发奇想的创意时;当她回到一个人住的房间看到门上贴着的自来水单和电费单时……
  是真的意识到,那灿烂的青春年少时光,与她,早就隔得十万八千里了。
  那些肯全心全意、心无旁骛地为一个人付出的年纪,那些为了一场爱情瞬间“我的眼里只有你没有他”、奋不顾身、前仆后继的时光,全都一去不复返了。
  当初决定留在燕城,除了大学四年都在这座城市度过,更熟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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