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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灯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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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春生那肯相信,立刻亢声驳道:“家父不是那等人,老伯说话要留点分寸!”“你既不相信,且听老夫分析,第一,据你说,令尊是一位儒医……”“这是对的。”
“从你的棋,可以推想到他的棋力极高,因此,医术也必高人一等。”
“这不错!”“那么,以他的医术,当然晓得你身怀绝症,绝非药石所能治好!”
“我舍身怀绝症?”
路春生先是骇然狂震,但随即哈哈一笑道:“老伯这话太离谱,而且——就算有之;他老人家更不会叫我寓家远出。”
“好吧!”
红面老人微微点头道:“咱们见面以来,还没问你的过去情形,现在我完全不问,你好好听我解释,倒看是否说对。”
“老伯请讲。”
“据老夫‘坤元真气’透穴诊察的结果,你必然自小有病,脐下丹田,真元凝滞,根本无法使力!这一点,对不?”
“嗯——”路春生略一沉吟,惊疑参半道:“好像有那么一点,可是……并不怎么明显?”
“你不会练功运气,当然不会明显,可是,我敢打赌,令尊大人一定给你吃过很多药!”
“不错!”路春生下意识的一点头,双目圆睁,心中开始摇动。
“直到某一天,你的病根发作,令尊看出命在旦夕,决无办法可医,为了爱子情殷,不忍你死在面前,于是编了一片谎言,叫你遍游名山,也好享受一番,做一个快活鬼……”
“可是一我并没有死呀?”
“你至今不死,算是一个奇迹——。”
“什么奇迹?”
“就在数日之前,你一定遇到武林高手,点出丹田积毒,再用本门秘药,渗入你丹田穴中,才算暂保性命,可惜药力十去其三,你最多只有一月可活!”
“哦——”路春生周身一噤,冷汗涔流,这些过去情形,对方如亲眼看见一般,不由他不相信。
心念中,又听对方说道:“……据老夫猜测,令尊之不准习武,是怕你震动真气,如速其死,但他也希望出现奇迹,使能起死回生,这一点,你应该善体父意,重新考虑……”
“老伯,你刚才不是说另有灵药,可以相赠吗?”
“对!”
“如果晚生接受的话,就非跟你老人家习武不可?”
“当然!”
路春生想了一想,牙关一咬道:“父命如天,晚生还是……
不能接受……”
“小弟弟,刚才老夫已经解释过令尊的意思,你不要拘泥固执,而且人生一场,更该有所成就!”
“家父的意思,晚生准备回家请示,至于成就的话……”
“怎么样?”
“古人说,百善孝为先,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行侠仗义,更不必谈了。”
“这样说,你是决心回家?”
“不错。”
“一月死期,你不考虑?”
“这……一切都要面禀家父,由他老人家作主!”
“那么,你是决心不改了?”
“晚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除非是……另有极大理由,否则决无改变!”
路春生语气坚决至极,红面老人晓得再劝无用,只好长叹一声,道;“我佩服你是个孝子。也可惜你……”
“你”字未完,白脸老人又是冷哂一声,从中打断道:“钉子碰到这种程度,已经够了,还有什么可惜不可惜,干脆,咱们到后面清静之地,另外再下几盘,让我出出气罢。”
话声中,一手扯住红面老人,同将奇奥身形旋动,便朝密林射入。
路春生百盛交集,怔立当地,目棱边,犹见红面老人频频回首,仍有依依不舍之意。
这付情景,使他想起“神龙奇侠”和“烈阳道长”,他们苦劝习武之事,更有甚于对方,但均被自己拒绝,因此内心自忖道:“这个红脸老者,说得很有道理,情意也极诚挚,如果父亲真是这种意思,我应该另作考虑……,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许他把我估计甚高,因此言语夸张,才有这月死期的警告……”
默然片刻后,他终于下了一个决心,不管怎样,我还是先回故乡,由父亲他老人家决定一切!
主意已定,他匆匆退出林空,跨马扬鞭,迳朝来路电射!
工夫不大——已然来到山边,遥见官道之中,身形如魅,交错疾旋,一片剑影劲光,以看不清的速度环绕场心旋转。场心一道纯白身形,轻灵得像一股浮云,飘忽往来,令人目眩,身外更闪耀着敷丈金芒,犹似龙飞风舞,夜空寒电。
路春生虽不会武,一眼之下,也看出这是大群高手,在联手围攻着一个人,好奇与豪侠的天性,使他不怯不慌,迳自一抖丝缠,直向对方闯去!
再说联手围攻的这批人。
他们耳听得马蹄嘶响,竟敢直奔场心,心念中。以为对方的救兵到了,为了要一网打尽,非但不予阻拦,而且身影乍分,听由路春生长驱直入。
路春生一到当地,连忙勒马停蹄,但不料去势太急,那匹骏马前蹄一滑,就朝侧方倾倒……
但几乎就在同时——一支纤纤玉手,闪电般朝着马身一扶,那马半记轻嘶,居然四平八稳,停立当地,这一动作,使他剑眉略轩,向对方盯视一下,这才看清是个妙龄少女,梆眉杏眼,皓齿明眸,一根直直的鼻梁,和微逞方形的樱唇,更显得形容脱俗,健美过人,加上一身飘曳的白纱衣裳,真不亚于天女下凡,瑶池仙子。
至于她手中兵刃,却是一柄金色长剑,刨身上刻着五条龙形,在日光照射下,幻影如潮,似正蠕蠕而动,几欲脱剑飞出!
美人,宝剑,使他心神暗中一动,但还来不及讲话,已听一个阴恻恻的口音,冷森喝道:“那里来的小杂种,竟敢找死……”
“口里放干净点!……”路春生几曾听过这种粗话,星目一瞪,就要予以斥责!
但对方更不等他说完,手中奇兵刃又轻轻一抖,阴阴微哂道:“你不下来,老子可不跟你客气!”
路春生冷眼一瞥对方兵刃,只见三根细软蛟筋,长可十丈开外,每一头,都坠着精钢制的人手,五指分明,根根可动,就像活的一般。就在这个时候,白衣少女已然明眸齐闪,焦急地朝他低
声说道:“这里危险,你快些走!”路春生却徽一挺胸,朗声答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何况他们人多,你又是一个女性。”
少女一听此言,惶急中,不由樱唇一抿,露出一丝感动的笑意道:“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身无武功,何必——”
话声未完。陡听异声嘶啸,令人齿酸,三支铁手,幻出满天怪影,分从不同角度,直朝路春生周身点到,那时快,说时慢。
在他还未看清爪影之前,白衣少女一声清啸,剑光烛天,划出方圆三丈的寒芒,反朝爪影削去!可是——当她一出手,环立四周的其他九人,各将奇形兵刃,狠毒攻到,而使用“夺命三爪”的那人,却暗将手腕一弹,两爪逼出剑芒,另一爪,就像鬼手般凌空数旋,迳向路春生胸前抓到!
路春生虽无武艺,人却灵便,上身本能的向后一收,“磁——!”的一声脆响,当胸衣袍,立刻撕开一个大洞!
立见一物金光闪闪,犹如彩蝶飞空,对方身形不动,微将蚊筋一收,立将此物抓住,接在掌中一看!
这一看不要紧,那阴残狠恶的凶徒,竟吓得跄退一大步,手一松,“夺命三爪”铿然坠地,全身更索索狂颤,连话也说不出。再说那白衣少女,她以一敌九,毫无惧容,若论个人武功,已在敌方之上,但对方以众击寡,势大人多,她也一时也无脱身之计,剑影寒电中,一双水汪汪的明眸,连扫路春生这边,芳心中大为着急,对于后来的变化,更感奇怪。
就在这个关头。手使“夺命三爪”的那人,突然嗓音颤战,高叫了一声;“住手——!”
九名强敌立将兵刃一收,身形疾飘,绕成一个大圆圈,将路春生和白衣少女围在当地!
路春生猜到对方必有变故,可是他毫不惊慌,昂昂然一整衣襟,犹似玉树临风,泰然而立。
白衣少女却趁此机会,莲足一移,星眸中一半敬佩,一半焦急,低声附耳道:“你一点武功都不会,还不乘机……”
机字未完,当面那名高手,猛地双膝一弯,长跪当地颤声说道:“晚辈毒爪‘房子安’,参见‘武林宗主’……”
此言一出,全场悚然!
只听一片叮稽之声,其余九人,一齐抛落兵刃,蹬!蹬!
蹬!跪满一地,就连那白衣少女也不由杏眼圆睁,睫毛连眨,她简直无法相信这位翩翩儒生,竟是天下闻名,群魔丧胆的武林宗主。
紧接着——“毒爪”房子安,叩头犹如捣蒜,双手将“大神宝经”的封面递上,口中喘息不已道:“刚才……冒犯你老人家,还……
还请饶恕死罪……”
路春生看他们这样前倨后恭,由狂傲逼人,一变而为卑恭之极,不由得剑眉一挑,顺手接回宝经残页,朗声说道:“你们不必这样,统统站起来答话。”
“谢宗主。”毒爪房子安首先一声高应,众人跟着又磕了一个头,一齐站直身形,垂手而立,“我来问你,你们这一大群人,为什么为难这位小姐?”
“禀宗主,这是……这是一点小误会……。”
“什么样的小误会?”
“只是这位姑娘,带着武林中有名的‘五龙金剑’,所以……我们想……借看一下。”“哦!你们只是要借看一下?”
路春生听出对方言语支唔,明明是聚众夺剑,偏要说这些漂亮话遮盖脸面,于是冷哂声中,扭头看了白衣少女一眼,只见她柳眉带煞,双目含颦,手抚剑柄,一言不发,其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这十名高手身上,路春生逞着惊诧的心情,看他如何发落。路春生见她虽然不曾反驳,可是那份愤然的沉默,已证明了“毒爪”房子安的谎情,下意识的右臂一挥,就有出手惩戒之意。
但,他也想起了自己不谙武功,如果真正出手,不但毫无用处,而且制造笑话,这一来,心头上立生一阵冷颤,真恨自己不曾接受几位武林前辈的好意……再说“毒爪”房子安,他早就看出路春生身无武功,但在发现对方身份后,反倒没有了把握,也许这位少年书生,武功已至劲气内藏,元神不露的地步,要不然,“十大魔星”怎会传令江湖,任何人若有冒犯,必遭他们的惨毒报复呢?因此,当路春生一扬手,他竞吓得寒毛竖立,既不敢逃,更不敢出招自救。但是路春生仅将右手遥遥一指,剑眉骈立,冷声叱道:“你们的鬼主意我都知道了,姑念初犯,不予深究,一齐与我退下!”
“是!是!是!”他这句话,无异一道赦书,对方一片惶恐的应“是”声,敛手低头,抽身后撤,但“毒瓜”房于安却记起了一桩大事,脚步一停,拱手言道:“禀宗主,在下转奉到‘北天巨魔’之命,有一句话,必须当面禀告……”
路春生正在生自己的气,于是极为不耐的答道:“快讲!”
“他老人家说,如果你老人家遇上了第九位魔星‘血手狂生’的话,一定要把‘十大魔星’共扶宗主之事说明,以免发生误会。”
“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什么?”
“那位‘血手狂生’心报手辣,冷脸无情,也许会有所冒犯……”
“哼!”路春生话不投机,气上加气,冷哼一声后,袍袖一指道:“我知道了,你们快滚罢!”
“是!是!”对方立刻后退三步,继续说道:“这句话在下已经禀告过了,希望你老人家牢牢记住!”
住字刚完,已然退出数丈,立见他手势一挥,十道奇快身形同时飘射,连大路都不敢走,竟自横越山野而去!
路春生目送对方走后,也将马头一带,准备离开,但白衣少女却莲步一移,星眸圆睁,阻住去路,道;“这位公子,原来你是第二代‘武林宗主’,我真看走了眼了。”
“我不是‘武林宗主’,你不必听他们的胡闹!”
“胡闹?”少女一头雾水,长长睫毛不住连眨道:“难道你没练成化实为虚,元神不露的本领?”
路春生马上俊面一红,对方以一介弱女,却有力战十名高手的功夫,自己七尺男儿,反靠邪派人物保护,真令他无地自容——少女看到他尴尬的表情,随即“哦!”了一声道:“原来你还是不懂武功,我倒不曾看错,可是——就凭这一点,我更加佩服你!”
“此话怎讲?”路春生一丝苦笑,好奇的予以反问,“理由很简单。”
白衣少女嫣然笑道:“如果你会武的话,闻入重围不足为奇,但毫无武功硬闯进来,却需要十二万分的胆量和侠气!”
“姑娘夸奖了,我只是路见不平,挺身而出,这实在算不得什么。”路春生说完之后,马辔一挽又要离去。
“慢点。”对方上前一步,明眸连闪道:“不管尊驾是否会武,但身为‘武林宗主’,名满天下,却是事实,你不提起真事还罢,难道边我的姓名也不愿听么?”
路春生这才发觉去心太急,竟然忘了通名,于是勒马点头道:“我叫路春生,‘武林宗主’之名,乃是匪人戏弄,不必提起,倒是姑娘你的芳名叫什么呢?”
“我叫白衣龙女杜秋钤,家父杜天威,人称‘雷霆剑客’。”
“哦,原来杜姑娘是武林世家,怪不得身手非凡,令人赞服。”
“不敢当。”白衣龙女娇靥微红道:“今天若非路兄相救,小妹必然落败,这支家传的‘五龙金剑’也必被人夺去。”
“惭愧得很,若非姑娘出剑挡招,我早就出丑了,那里谈得上相救二字。”
“嗯——”对方稍一沉吟,明眸突然发亮,按住下文道:“今日之事,你我都不必客气,但小妹有一个要求,不知你能否接受?”
“请你讲讲看?”
“路兄既被称为‘武林宗主’,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学些防身之技才好,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带你去见家父……”
“你要我去跟令尊学武吗?”
“不错,家父剑法也是武林一绝。”
“谢谢了。”路春生苦笑摇头道:“我有父命在身,不敢擅自作主,否则——我早就学了。”
“这样说,你已经遇见不少高手,可是都拒绝了?”
“对。”
“都是那些高手,可以告诉给我听吗?”
“没有什么不可以。”路春生已知白衣龙女出自正门,于是便将往事择要说出。
对方听到神龙奇侠,烈阳道长,以及就在前面下棋的红面白面两老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仅将一双眸瞪浑圆,不住摇头道:“路兄,这些人都是绝顶高手,不管学会那一位,都足以傲视武林,偏偏你拘泥父命,一位也不肯学,那么引见家父之事,更不必淡了。”
“目前谈之无益!”
“唉!”白衣龙女杜秋铃长叹一声道:“放过这么多机会,真是太可惜,你未免固执得过份……”
“士个有志,依志而行,姑娘不必替**心!”路春生触动内心的矛盾,不由得玉面一寒,剑眉齐皱。“哈哈,哈哈哈哈……”杜秋铃碰了这个软钉子,不但不怒,反而发出一阵银铃的笑声,娇躯犹似花枝乱舞,道:“你真是怪得出奇,傲得可爱,那么,我另外换个要求,你可答应?”
“只要不谈习武,旁的都好说。”
“小妹并无兄弟,路兄……你……你有没有姐妹?”
“没有。”
“那么,我们结为金兰,你愿意吗?”
“这个么……人萍水相逢,我看……还是……”
“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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