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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怪谈-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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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口有个竹篾编的井盖,一个婆子上前掀开井盖,探头朝下望去,猛地一声惨叫,往后便倒,昏厥过去。
惨红色的井水已经接近井口,水面上,飘着善真人的脑袋,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这个消息,让整个盛府震惊了!
无数人涌向珍珠楼!
三小姐是妖怪,是杀人魔王,谣传仿佛得到证实了一般,顷刻之间就成了每个人口中的谈资。
从井里拉出善真人的尸体,水面约略下沉了一些,又露出另一具尸体的手足……
井里总共拉出了19具尸体,所有失踪的人全在这里了,除了三小姐和玲珑。
井里除了尸体,就是被血液染红的井水,还有无数的剩饭剩菜。
盛府人人惊惶,再无人敢安心睡觉休息,好多下人都偷偷摸摸逃出府去,接下来的两天,到底晚上有没有丢人,可是谁也弄不清楚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108,半田里的人
幸好,第三天下午,铁力仙长领着八位高徒到了。
盛员外迎出门去,歉然道:“有劳仙长一路跋涉。”
铁力仙长唱了个喏,说道:“无量寿福,施主就算不派人到崂山,贫道依然是要来的。”
盛员外一愣:“那是为何?”
铁力仙长道:“德就大丹,道齐七政,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劣徒善虚(善真人的道号)本性骄燥,在我门下不过三年,便踌躇满志,自以为道法大成。岂不知王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无边涯,修道亦无止境。善虚如是因,便种如是果。他那点微末技艺,哪里是千年尸妖的对手!”
盛员外一边将崂山众人迎进府内,一边惊诧道:“千年尸妖?那是什么来头?”
铁力仙长的一个徒弟稽首道:“尸妖便是俗话说的僵尸了,善虚师兄寂灭之日,我师尊便感应到了。师兄的亡灵一路哭上崂山,找师尊哭诉事情的始末,师尊一听方知,原来十多年前的千年僵尸,不知怎地又死灰复燃了。”
盛员外吓了一跳,难道说,盛府里真来了什么千年僵尸?一边紧张一边又松了口气,既然来了千年僵尸,这凶手便和女儿无关了,只要女儿清清白白,不是怪物就好。
铁力仙长说道:“这尸妖非同小可,贫道已传书天下同道,不日之内,茅山王远知,青城罗公远,中条山张果,王屋山司马承祯,南阳叶法善,还有袁天罡袁大人,都将一一来到。”
盛员外大吃一惊,铁力仙长口中所说的这几个人,个个都是大唐朝百姓心里的神仙中人,这许多传说里的人物一起汇聚到他府内,隐藏在他府内的妖魔岂不是魔力无边,盛员外额头上的汗便如流水一般涔涔而下。
注:
王知远,为隋唐著名道士。字广德。祖籍琅琊临沂(今属山东),后徙扬州(今江苏江宁南)。唐玄宗时,令道士李含光于太平观造影堂,*像,以旌仙迹。其弟子以潘师正、徐道邈等最著名。《历世真仙体道通鉴》谓其著有《易总》十五卷。
罗公远,唐代道士。彭州九陇山(今四川彭县)人,筑室修炼于漓元治中,常往来青城、罗川之间,与张果,叶法善齐名。解于浮云观,享年一百四十。其着有《真龙虎九仙经注》,谓依炼丹功力之深浅,所成仙有天侠、仙侠、灵侠、风侠、水侠、火侠、气侠、鬼侠、剑侠九等之别。
张果,张果老是八仙中年迈的仙翁,名“张果”,因在八仙中年事最高,人们尊称其为“张果老”,《太平广记》上记载,张果老自称是尧帝时人,唐玄宗向叶法善咨询张果的来历,叶法善说:“臣不敢说,一说立死。”后言道:“张果是混沌初分时一白蝙蝠精。”言毕跌地而亡,后经玄宗求情,张果才救活他。
司马承祯,唐代道士、道教学者、书画家。字子微,法号道隐,又号白云子。河内温(今河南温县)人。师事嵩山道士潘师正,得受上清经法及符箓、导引、服饵诸术。自号“天台白云子”。与陈子昂、卢藏用、宋之问、王适、毕构、李白、孟浩然、王维、贺知章为“仙宗十友”。其著作有《天隐子》、《坐忘论》、《修真秘旨》、《道体论》、《上清含象剑鉴图》、《洞玄灵宝五岳名山朝仪经》、《坐忘论》、《服气精义论》等传世(事见《旧唐书&;#8226;隐逸传》、《茅山志》卷十一等)。
叶法善,字道元,出生在南阳的叶邑,后住在处州松阳县。叶家四代修道,都好做好事积阴德以救物济人。他母亲姓刘,因为白天睡觉,梦见流星进入口中,吞下之后便怀了孕。怀孕十五个月才生下他。唐初最具神话色彩的道人~
袁天罡:唐初益州成都(今四川成都)人。善风鉴,累验不爽,曾仕于隋,为盐官令。唐时,为火山令。著有《六壬课》《五行相书》《推背图》《袁天罡称骨歌》等。通志著录,其有《易镜玄要》一卷。久佚。
当下府内设了斋饭,款待铁力仙长一行。盛府出事,人心惶惶,是以酒饭也不似平日华美精致。
席间盛员外问起千年僵尸的事情,诸道人人面色一紧。铁力仙长不接盛员外的话茬,反问道:“不知员外可曾过一些僵尸传说。”
盛员外一愣,不知道铁力仙长为何有此一问,他细想片刻道:“僵尸自然是听说过的,我在朝为官这么些年,没听过僵尸便奇怪了。”
一个年轻道士不解:“僵尸和做官有什么关系?”
盛员外道:“怎么没有关系,所谓僵尸,无非就是僵化不腐之尸体,多年开馆,面目如生,不知是也不是?”
铁力仙长点点头:“这是僵尸的一种。”
盛员外道:“我们为官的,都知道一则奇事,大伙儿都知道有一种刑罚,叫做戮尸、鞭尸的,子孙犯法,株连九族,往往祖宗就要被从坟墓里挖出来戮尸鞭尸。说也奇怪,但有被皇上判了戮尸鞭尸的,不管死了多少年,挖开坟墓一看,总是栩栩如生。仿佛老天算准死者有此一劫,故意保全其身子等待受刑一般。故此刑部的那些行刑鞭手,也俗称‘僵尸劫’,他们一到,僵尸的劫数便到了。”
几个年轻道士听得津津有味,他们倒没想到,官场上还有这等稀奇秘闻。
铁力仙长道:“你说的这种也可算得僵尸,但这种僵尸僵得安稳,却不出来害人。”
盛员外道:“害人的僵尸我也有所耳闻,据说都是新死逢雷电,变作僵尸,窜跳不止,遇人便掐,见人便咬。”
铁力仙长道:“员外说的是诈尸,人死时胸中还残留一口气,如果被猫鼠冲了,被雷电打了,入殓前就会忽然起立,状如野兽,等最后那口气累出来倒地了,便算彻底死了。”
盛员外道:“莫不是入过土的才算是僵尸?”
铁力仙长点头,盛员外惊恐道:“我府内是僵尸作怪?”
铁力仙长摇头,吩咐身边一个四十来岁瘦高徒弟道:“清欢,你把僵尸的情形,和十多年前的那桩邪事都和盛施主说说,也好让他疏散府内人众,有个提防。”
故事说到这里,田医生又住了口,笑着问我们道:“你们相信这世上有僵尸吗?”
胡知道面色发白,说道:“我信的,因为……因为我小时候就遇到过。”
我和邵大力海洋三个人都大吃一惊,他们吃惊可能是因为阴楼怪事以来,说了这么多故事,没想到还有保留故事。
我吃惊是因为,这个事情连我也不知道,胡知道从来没跟我说过。
胡知道看了我一眼,说道:“银子,这个事情太……太荒诞不经了……我……”
我道:“你怕我不信?其实我们这段时间碰到的哪件事不荒诞呢,就算我们家佛龛上的关公老爷忽然活了,我多半也不以为意,要请他吃个草莓冰淇淋尝尝鲜。”
大家都被我逗笑起来,胡知道不觉莞尔,说道:“也是,其实仔细想来,也并不比之前那些事情荒诞,我只是有些恍惚,这事在我的记忆里并不真实,有时候想起来像是做梦碰到的,有时候想起来又像是在现实里发生的,我自己也不能确定,不过我有次问过我奶奶,我奶奶说那是真的。”
我点点头,回忆某些往事确实有这样的感觉,我说:“这事情和奶奶有关?”
胡知道说:“有点关系,那一年我才七岁,刚刚上幼儿园。”
邵大力插嘴道:“怎么七岁才刚刚上幼儿园?”
胡知道说:“我是七八年生的,我们那时候的幼儿园不像现在,一读几年,我们那时,尤其是在我们农村,小孩子上学比较晚,所谓的幼儿园学前班顶多只上一年,学会拼音就完事。”
邵大力和海洋点点头。胡知道接着说道:“那年冬天,临近过年的时候,我们后村死了一个人。我们那个村比较大,分前中后三个自然聚居点,死的是我们村的老支书,老支书为人和蔼,是个老好人,很得村里人尊敬。他死那天,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到他家去吊丧帮忙。我妈妈在社办厂上班,我爸那时候在跑船,也不在家。爷爷那时还年轻,一直在老支书家张罗帮忙,确定帮忙抬棺材的人里也有我爷爷,所以,我只有跟在奶奶身边。”
“奶奶同样要去老支书家,帮忙用白布做孝衣孝帽,我跟了去,很好奇,四处张望。老支书的棺材搁在堂屋里,两张长凳支着,棺材前头点着蜡烛和长明灯,棺材下铺着稻草,好几个忙累了的女属就躺在棺材下面的稻草上睡觉。死者还没入殓,躺在西侧屋的床上,脸上盖着黄纸。我那时年纪小,看到黑漆漆的棺材很是害怕,看见死人更是心惊肉跳。所以虽然好奇,也只敢呆在东侧屋奶奶的身边,一步也不敢离开,心中只盼望早点回家。”
“可是事与愿违,我们是傍晚去的,一直到天黑奶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们那里丧事流行现哭,就是来一个吊丧的人,死者的子孙要出来半跪迎接,来客作势搀扶,然后里面的媳妇女儿就要扶棺痛哭一阵。哭也哭得有腔有调,述说死者生平,述说生者的思念,像唱哭歌。到现在,丧哭在我们那里已经成为一种职业,可以请民间乐队全部代理。”
“现在装备比过去好多了,乐队来了,架起高音喇叭,轮到哪个媳妇女儿哭,就写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要哭的内容和注意点,把纸条和几十块哭钱交给乐队的职业哭手,职业哭手就开哭,哭爹喊娘都行,哭腔那叫一个凄惨,还有乐队伴奏,抑扬顿挫的,哭声通过高音喇叭放出来,声闻几个村子。”
“我小时候那阵当然没这么排场,都是亲人真哭。就算真哭,一听半天也烦呐,我肚子饿得咕咕叫,耳朵吵得起老茧,就等主家开饭,吃了好快快离开这里。”
“正难耐的时候,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问我奶奶,说:‘大姐,你家里有没有茴香八角,厨房里居然没预备这个东西。’那时候丧事规矩多,平常烧肉可以不放茴香八角,可是丧事的时候,也不知道有什么说头,必须要放这个东西。我奶奶说有的,就放在家里的灶头上。那时候我们家烧的是大土灶,江苏地区的土灶和别的地方不同,别的地方灶面后面没有挡壁,直接可以看到后面烧火的人,我们那里的土灶是有一道挡壁的,挡壁上做有神龛,用来供灶神爷爷,神龛下做一个暗格,用来放火柴什么的,因为有烟火气,不易受潮。我奶奶说茴香八角就放在那个暗格里。”
“我正在这里呆着腻烦,就说‘奶奶,我帮你回去拿茴香八角’,奶奶说大晚上的你不怕啊。我说月亮那么亮,怕什么。其实我是有点怕的,但不知为什么,就想出去跑跑,也不愿意一直守在这鬼地方。奶奶说好吧好吧,等着用茴香八角呢,你抄近路,从田埂上回去,当心点,说着把钥匙递给我。”
“老支书家门口是一片田,冬天麦子才刚刚露头,看起来就像现在那种整片整片的草坪,从田间的小田埂上回去要比从大路绕回去近很多。”
“我才一出老支书的门,心中就有点后悔,农村的夜晚特别清冷,呆在这里毕竟满屋子都是人。一出门冷气逼来,凉飕飕的。老支书家在我的身后越来越远,死人的阴影反而在我的心中越来越重,我总疑心在我的身后有什么东西悄悄跟着,不时回过头去看。”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只觉得浑身冷汗,连发根头皮都紧张得麻木了。那时我家的厨房和正房是分开的,在正房西侧屋的南首,厨房建造得要比正屋低矮许多,我拿出钥匙开了厨房门。”
“那个年代的门锁很简单,就一搭扣,搭扣上挂着个小铁锁。木门也和现代大不一样,大多是用厚厚的木材钉成的门板,门板两端留着圆圆的木榫,门框的一边上下各有一半圆形的木板,木板上钻好了圆孔,刚好可以把门板套进去,开关门的时候木头之间相互摩擦,发出嘎嘎的响声。这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吓人,厨房里黑漆漆的,仿佛随时能从里面窜出什么东西来一样,厨房中央的灶台隐藏在黑暗里,不知怎么就让我想起了老支书的棺材,我连忙寻到门边的电灯开关绳,拉亮了电灯。”
“在老支书家的时候一心想着回家,可是一回到家了却又害怕得只想赶紧出门,还回到奶奶身边去。我那时人矮小,还够不着灶台挡壁上的暗格。于是搬来一只椅子,踩在椅子上去摸那个包着茴香八角的纸包。”
“好不容易摸着了纸包,一仰头,和佛龛上供着的灶神爷爷来了个对视,也不知怎么回事,那晚灶神爷爷的画像看起来特别恐怖,我自己把自己给吓着了,向后便倒,从椅子上摔了下去,摔了个腾空跟斗,后脑勺狠狠撞在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
“好在那时候没有水泥地,屋里屋外一样,都是泥土,我好久才爬起来,抓了那茴香八角纸包,转身便走,连门也骇得忘了锁。村子里大多数人都去了老支书家,整个村子黑乎乎的,只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我那时十分胆小,又怕鬼又怕狗,甚至连大公鸡和鹅都怕,公鸡和鹅都喜欢追着小孩子啄。我几乎是一溜小跑冲出村子,你越是走得快,越觉得身后有个什么东西在追。一直到出了村子,拐上通后村老支书家的那条田埂,旷野月明的,我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说也蹊跷,那田埂我走了三分之一不到,头顶的月色竟钻进灰色的乌云中去,四周顿时一片隐隐约约的黑。那种黑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是依稀有一点点亮度,周遭的景致也能隐约看到轮廓。我又开始紧张起来,不住回头张望。”
“原先有月光的时候我还敢急奔快跑,此时我只敢慢慢挪动朝前移。心里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让奶奶回家拿东西了。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又想起棺材,总觉得身后有具棺材漂浮在半空中,紧紧跟着我。我不由得又转头去看,当然后面什么也没有。等我再回过头来的时候,我依稀看到前面有个黑影。”
“那黑影看起来很高,静静地站在田埂上动也不动。也许是因为我那时年龄小,所以看其他人都显得高。要不是时值隆冬,我甚至以为那是立在田间赶麻雀的草人。可是这是冬天,麦子刚刚露头,根本不需要这个东西。我又惊又怕,喉咙里逼出一声尖叫,‘谁啊?’那黑影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弹。”
“那时我只想转身便逃,可是却又不敢转过身去,背对着黑影要比面对着黑影更可怕,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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