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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吴蔚-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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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十二、三日,八百里戈壁终于走到尽头,踏入了令人闻名色变的白龙堆沙漠,一个宁静而荒凉的世界——莽莽沙河,一望无垠。极目之处,尽是纯净的金黄色,在阳光下反射出娴静温和的光芒。无数沙纹层层叠叠,一圈一圈荡开,仿若风的涟漪。人马踩踏在松软的沙丘上,留下深深的足印。而不久后阵风又将沙漠表面的浮沙卷起,抹平所有的痕迹,光洁如新,若从未有人到过的处女地带。
大漠中也并非完全没有生命的痕迹,一小簇一小簇的红柳分散扎根在沙丘上。这种灌木树干发红,碎叶舒张似羽毛,虽然露出地面的只有一小丛,但地下根系盘根错节,极为粗壮。一株红柳的根须往往多达数千条,能够固住一座沙丘,可见其根深入地下之广之深,因而被人称为“树灵”。虽然新发出来的嫩枝和绿叶往往会成为路过马匹、骆驼口中的美食,它依旧在顽强不屈地生长。在大漠深处,一抹翠绿就是希望,是生命深处的涌动。
此刻正是红柳的花期,开满了点点繁密的紫红色小花,虽然渺小,却并不柔弱,应风披靡,吐芳扬烈,自信地在空辽阔的荒漠中展现着一份别样的风情。
当晚在公婆泉歇脚时,正逢月圆之夜,月亮皎洁如银盘,沙漠在光晕下泛出奇异的银色,仿若鳞甲一般。眺望远处,一道道巨大的沙梁好似一条条白龙,游弋于月光沙海下,首尾相衔,无边无际,威武雄壮。
到半夜时,骚动忽起,有人闯进于阗宿营地,中了武士事先埋下的绊索,当即被绑起来带到菃木面前。
菃木满以为中伏的人是萧扬所推测的“外人”,哪知道那人竟穿着楼兰商队护卫的衣服,不免十分惊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甘奇怎么会派你这么个毛手毛脚的少年来救人?”那少年怒道:“我可不是毛手毛脚,是你们于阗人卑鄙无耻,事先设下了埋伏。”
菃木微一思索,便命人架来阿飞,指着那少年护卫道:“这是甘奇派来救你的人。你还敢说你不是为楼兰商队顶罪么?”略一举手,武士即将长刀横在少年护卫颈中,竟似阿飞若再不招供,便要立刻将护卫杀死。
阿飞刑伤未愈,人也昏昏沉沉,但一抬眼见到那少年护卫,登时认了出来,叫道:“你们不能杀他。”菃木笑道:“他的性命就在你一言之间。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的,我就饶了他。”
阿飞急道:“大相,你千万不能伤他,他不是普通护卫,是王子殿下。”菃木道:“楼兰国只有傲文和刀夫两位王子,而且都已经有二十多岁年纪,如何冒出来个这么年轻莽撞的少年王子?这回答我可是不满意。来人……”阿飞忙道:“是真的,他真的是王子,是车师国的二王子。”
菃木吃了一惊,上前问道:“你是力比国王的二儿子昌迈?”昌迈傲然道:“不错,我正是昌迈王子。左大相,我们车师跟你们于阗虽非盟国,可也不是敌国,你怎敢如此对待他国王子?”
原来昌迈是车师国国王力比的次子,其母莎曼王后即是楼兰国王问天的亲姊姊。车师近来连年干旱,国内严重乏粮,姻亲盟国楼兰也是如此,于是两国决意联合向中原购粮暂度危机。昌迈王子主动请愿到楼兰国处理此事,之后抛开众多侍从,化装成护卫混入甘奇的购粮商队中,直到进入大漠中才被人发现,甘奇因为离楼兰国境已远,只得同意他跟随商队。昌迈其实对所谓购粮之行并不感兴趣,不过是少年心性,想借机到中原一游。他到敦煌后惹了不少事,又结识了江湖郎中无价,相谈投机,决意拜其为自己的军师,一同回去西域。他是车师王子身份,甘奇等人即便不愿意也无可奈何。夜明珠事件发生后,昌迈听了无价的推断,深信是于阗有意滋事,更决意要救出舍己为人的阿飞,他还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看到护卫首领未翔态度坚决地下令不准援救阿飞,便带着无价悄悄离队先行,预备救出阿飞,弄清事实真相,再去世人揭露于阗的阴谋。恰好今晚是月圆之夜,无价称有办法能接近于阗营地救人,只让昌迈远远等候。可他等了很久都不见无价回来,疑心对方已经失手被擒,便悄悄摸来于阗营地,打算探探究竟,哪知道他的脚步声早被于阗武士用胡禄听见。胡禄即是革制的箭筒,除盛装箭支外,还用来夜间探测远处的音响,在大漠中枕空胡禄而卧,能听见三十里外的人马行走之声,所以又称为“地听”。武士发现异样,事先布下机关,昌迈刚入营地便被绊倒,吃了个嘴啃泥,连兵刃都不及拔出便被结结实实捆了起来。
昌迈表明车师王子身份,原以为对方定会肃然起敬,二话不说下令解开绑缚,哪知道菃木只是摇了摇头,道:“话不说清楚,这绑可不能松。昌迈王子,我倒真想去车师国问问你父王,你不留在你们王都交河享福,半夜闯进我们于阗营地做什么?你没看见使节旗帜么?居然还一身楼兰护卫的打扮。”
昌迈道:“明人不说暗话,我这次跟随楼兰商队到中原购粮,因不便表露身份,才打扮成护卫。你是于阗左大相,又有国舅身份,怎可用卑鄙的手段陷害楼兰商队?我和军师赞赏阿飞的义气,特意来救他。”
菃木大奇,特意回头看了萧扬一眼,这才问道:“军师是谁?我竟不知道王子身边还有位军师。”
昌迈这才能确定无价并未落入于阗之手,不免有些后悔自己贸然行事。
菃木沉吟片刻,叫道:“来人,给昌迈王子松绑。”随即肃色道,“殿下,这次我先放你走。阿飞亲口认罪,我须得带他回于阗交给怀玉公主亲自处置,还请王子体谅,别再枉费心机来救他。”
昌迈大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瞪了菃木一眼,恨恨摸黑去了。菃木命人带走阿飞,这才走到萧扬面前,道:“公子不是推测楼兰人已经认定阿飞是窃贼,或是被我们于阗收买了么?现下要怎么说?”
萧扬正要回答,忽听得营地北侧有武士大喝道:“谁在哪里?快出来,不然休怪弓箭无情。”立即有人应道:“是我,我出来,别射,别射,我投降。”
片刻后,武士阿泾押着一名五花大绑的道士过来。菃木问道:“你就是昌迈王子的军师么?”阿泾忙道:“大相,我见过这个人,他一直在玉门客栈附近摆摊算卦呢。”
菃木笑道:“昌迈如何找了一个如此猥琐的中原道士做军师?”那道士正是笑笑生,闻言赔笑道:“大相怕是误会了,我叫笑笑生,不是什么军师。”
菃木道:“那就好办多了。来人,将这道士拉到一边杀了。”笑笑生立即跳了起来,叫道:“你们怎么能胡乱杀人?”
菃木毫不理睬,只挥了挥手。笑笑生大声抗辩,却敌不过武士大力,被强行拖开。
萧扬道:“等一等!”快步走到笑笑生面前,问道,“你……你就是指点阿飞站出来认罪的人,是也不是?”
笑笑生惊道:“啊,你不是那个朝廷通缉的重犯萧扬么?你怎么在这里?又怎会知道暗中指点阿飞的人是我?”他一连串的发问,等于亲口承认,不仅萧扬十分惊异,菃木更是意外之极。
萧扬道:“嗯,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如果先生跟这件事没有干系,如何会一路跟着于阗队伍?”
菃木还是不大相信,命人带来阿飞。阿飞一见到笑笑生,立即睁大了眼睛。菃木问道:“当日在玉门关前,是这个老道士指点你么?”阿飞低下头去,只是不应。
笑笑生不悦地道:“什么老道士,先生我很老么?喂,你也别逼问他了,是我告诉阿飞夜明珠藏处的,也是我告诉他如果不站出来认罪的话,楼兰商队就有大祸。”
武士阿泾抢过来揪住笑笑生衣襟,喝问道:“说,你是怎么知道夜明珠藏在水袋里的?”笑笑生道:“你弄疼我了,放手,快放手。好啦,我说啦,我会法术。”
阿泾一呆,道:“什么?”笑笑生笑道:“先生我会法术,能隔物视物,我透过法眼看到夜明珠在水袋中,就随口告诉了阿飞。”
旁人一干人见他嬉皮笑脸,毫不正经,哪里肯相信。菃木使了个眼色,阿泾取来马鞭,预备动刑拷问。
笑笑生忙道:“是真的,我真的会法术,骗你们是小狗。”转头对萧扬一扬下巴,道,“喂,你,你快些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菃木道:“公子认得这老道士?”萧扬摇头道:“不认得。”
菃木道:“你称自己没有说谎,那么你倒是说说看,我怀里有什么?”笑笑生道:“夜明珠。”
菃木道:“这不算。任谁都能猜到我会将夜明珠带在身上,以防意外。你再用你的法眼看看,我怀中还有些什么?”笑笑生讪讪道:“实话告诉各位,我的法眼也不是什么都能看到的。这夜明珠是件宝物,能放出异光,稍微会点法术的人都能看到。”
菃木冷笑道:“这话可没人会信。来人……”笑笑生忙道:“等一下!我说的是实话,我有证人,当时不仅我能看到夜明珠,楼兰商队中也有人看到了。”菃木道:“谁?”笑笑生道:“江湖郎中无价,他一直跟在昌迈王子身边,应该就是所谓的军师。”
菃木只觉得对方言谈举止匪夷所思,然而此时已是深夜,也不便再严刑逼供,当即命人先带笑笑生下去监禁,问道:“公子认为这老道士说的法术之事是实话么?”萧扬道:“我不能断定。然而大千世界本就无奇不有,笑笑生虽然说话有些疯疯癫癫,可若是他不会法术,料来也没有其他本事能事先知道夜明珠藏处。”
菃木思忖片刻,道:“既然找到了指使阿飞的人,我也该履行诺言,公子明日一早尽可自行带阿飞离开。”萧扬道:“那么笑笑生……”菃木道:“公子也要为他求情么?”萧扬道:“是。”菃木干脆地应道:“看在公子份上,明早我自会放了他。”
次日一早,太阳升起,眼前的沙漠骤然变成一片闪光的大海。
菃木命人请来萧扬,道:“这一路西来,我们相处了不少时日,我不敢说对公子有多少了解,但公子绝不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想来公子此次来西域,并不是因为被中原朝廷通缉无处容身,而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萧扬道:“是,我来西域是为了寻找一件本属于中原的重要物事。”
菃木道:“噢,这件重要物事可是跟我们于阗有关么?”萧扬道:“跟于阗无关。大相请放心,怀玉公主虽跟我是旧识,可她而今已贵为于阗王妃,我绝不会再去高攀打扰她。”
菃木一向深沉的脸上挤出一丝难得的笑容来,道:“原来公子心中有数,那么我就放心了。”顿了顿,又问道,“公子所寻之物,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周穆王宝藏?”
萧扬不答是否,问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请教左大相,于阗肯冒险带我出关,是不是因为怀玉公主答应了你们什么条件?”菃木反问道:“公子聪明过人,难道现在还想不到么?那么多商人死在玉门关前,是因为什么?”
萧扬恍然大悟,失声道:“难道怀玉公主私带了蚕种给于阗?”菃木道:“不错。她可是为了公子才这么做的。”萧扬一时无语,只默默低下头去。
菃木也不再多谈,命人带来阿飞和笑笑生,当面交给萧扬,道:“这两个人任由公子处置。”只留下萧扬的马匹,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笑笑生喜道:“这下可好了。喂,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给先生我松绑。”
萧扬拔出佩剑,割断笑笑生手腕上的绑绳。再要去解开阿飞时,他却甚是固执,侧着身子躲开,怒道:“我不要你救。”笑笑生嘻嘻笑道:“先生我救你总可以了吧?”夺过萧扬手中长剑,上前解开阿飞绑缚。阿飞一屁股坐在沙地上,一边抚摸手腕痛处,一边恨恨瞪着萧扬。
笑笑生道:“喂,于阗人只留了一匹马、一袋水,不够我们三个人用的,要怎么办?”
萧扬曾与菃木一路西行,知道其为人精明阴骛,总觉得他这次放人太过爽快,心中隐隐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儿,一心想跟上于阗一行看个究竟,闻言便道:“我把干粮留下,这里有水源,不如先生和阿飞先留在这里,等待后面的楼兰商队。我还有点事,要先行赶路。”
笑笑生却甚是固执,连连摇头道:“不行,你可不能丢下我们两个不管。你没听人说么?大漠危险得很,往往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我既不放心你独自上路,又很不放心我和阿飞二人干等在这里。我们可是一老一伤,手无寸铁,你就忍得下心么?”一边说着,一边将马鞍边的水袋抢在手中,防止萧扬上马先逃。没有水,在沙漠中就是寸步难行。
萧扬道:“笑先生,我是真的有事,请你……”忽见笑笑生张大了眼睛,直愣愣瞪着他身后,当即本能地回过头去——只见黄色大漠上蓦然涌出一大片云雾来,蒸腾翻滚,景致壮观,光怪陆离。先是出现了一大片波涛澎湃的海水,随即海面上浮现出高大的山川。山上有各种建筑,若隐若现,错落有致,烟波浩淼中,自有一派繁华景象。
笑笑生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好厉害的幻术!”阿飞不以为然地道:“什么幻术,这是海市蜃楼,在大漠里最平常不过。”
笑笑生道:“海市蜃楼?”阿飞道:“嗯,如假包换的海市蜃楼。不过蜃景一般在夏季炎热之际出现,此时正是春天,早了不少时日。”
萧扬目光甚是锐利,隐隐约约看见一名穿着黄色斗篷的骑士从蜃景中的山川海水中飞驰而过,即将奔出云雾幻象时,右手一挥,似乎有一道白光伴随血带闪过。正待看得分明些,人影又倏忽不见了。他不及思虑更多,简短地道:“我去去就回来。”翻身上马,不顾背后笑笑生大声叫喊,往蜃景方向急驰而去。
行出一刻功夫,蜃景逐渐变浅变淡,直至完全消褪。萧扬登上沙丘,远远见到于阗菃木一行人正逗留在前面数里之处,微一思索,即打马追了上去。
于阗武士远远见到萧扬单骑驰来,即露出警觉之色,数人拔出兵刃,更有二人取出弓箭,拈箭上弦,阻止他靠近。萧扬见对方敌意极重,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当即举起右手,示意并无恶意,大声道:“我看到蜃景中有血光出现,担心有事,所以才赶来看看。”菃木挥手叫道:“让他过来。”
武士道:“请公子下马。”
萧扬遂下马步行到菃木身旁,却见沙地上仰天躺着三具尸首,看装束一人是菃木心腹侍从艾弟,另两人是黑甲武士。三人死状十分恐怖,均是双目圆睁,龇牙咧嘴,面黑如墨,胸口有个碗口大的窟窿,血肉模糊,似是被猛兽利爪所伤。
萧扬吃了一惊,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是谁杀了他们?”菃木摇了摇头,问道,“笑笑生人呢?”
萧扬迟疑了下,答道:“他回中原了。”菃木道:“公子相信笑先生所称的法术么?”
萧扬听到他骤然换了一幅敬畏神秘的口吻,大感困惑,道:“大相这个问题我昨日就回答过。”蓦然醒悟过来,失声问道,“莫非是昌迈王子的军师杀了艾弟三人?”
菃木也不回答是否,只转头命道:“将他三人就地埋了,我们继续上路。”
萧扬却已经明白了事情经过:菃木昨晚虽然放了昌迈,却不过是做给他这个外人看的,因为昌迈王子失踪,楼兰商队定会派人前来追寻。昌迈前脚离开于阗营地,菃木后脚就派出心腹侍从艾弟前去追捕,原是要暗中扣押昌迈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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