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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甄嬛传(七部全集)-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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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允子道:“是。这几日多是滟嫔、荣嫔、瑃嫔、珝嫔和瑛嫔几位小主。”
话音未落,却见仪元殿下立着一名宫装女子,见我远远已经屈膝,“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我仔细一看,却是珝嫔。我见凤鸾春恩车便停在她身后,不由问道:“夜黑风高的,你怎么站在这里?仔细吹坏了身子。”
珝嫔望一眼仪元殿,不无害怕地道:“嫔妾奉旨而来,不巧大殿下正在里面,李公公说皇上正生气呢,叫嫔妾先别上去。”
话音未落,已听玄凌的声音直贯入耳,“朕要你背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你背得倒是很流利,想是费了一番功夫;朕问你什么是垂衣拱手而治,你也晓得是治政不费力。可朕问你太宗如何能做到垂衣拱手而治,你只晓得将这篇文章里的死背与朕听。唐太宗善于纳谏,听了魏征这篇文章的谏言难道不是做到垂衣拱手而治的一种法子吗?你只知死读书,却不晓得举一反三,难道你在书房师傅也不曾讲过太宗的德政?”
皇长子的声音怯怯的,“《贞观政要》已经讲过了,母后也叫儿臣细细读过。”
玄凌连连冷笑:“你师傅和你母后倒勤谨,你却混账惫懒,你五岁上書房,如今也十年多了,竟不知将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朕记得你前两年还能将《贞观政要》背出好些来,如今竟全浑忘了?亏得你师傅好耐性,若换做朕,在书房看你一天便能气死!”
皇长子大约是跪下了,“父皇息怒!”
“息怒?朕倒是想息怒,是你不让朕安生半刻!你是朕的长子,朕不求你建功立业为君父分忧,但求你能为你几个幼弟做个读书的榜样,好让朕少操心些!你却偏偏做出这许多不成器的样子来!”
风大,玄凌的声音远远传下,连他倒映在窗上的影子也隐约有些怒气蓬盛。珝嫔入宫未久,不曾见过玄凌盛怒之景,不觉有些瑟缩,惶然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皇上是天子,自然不似王爷这般随和无拘。”
珝嫔温婉一笑,“王爷还没有孩子,他日若有,爱子情切起来只怕比皇上还要管教得紧呢。”
我闻得“孩子”两字,心头突地一跳,脸上热辣辣的,连寒风扑面也不自觉,再抬头时,已见皇长子满面颓丧地蹩了出来。玄凌的怒喝犹被风声拖出长长的尾音,“这三天好好把这文章读通,再不知文义,便不要来见朕!”
皇长子见了我与珝嫔,不免满面通红,忙低头拱手道:“淑母妃好,珝母妃好。”
珝嫔与皇长子年龄相仿,受他如此之礼不禁红了脸,怯怯退开两步。我笑道:“你虽年轻,但长幼之序搁在那里,受皇长子一礼也无妨。”珝嫔这才安心受礼,我道:“你也等了许久,赶紧进去吧。皇上正在气头上,谨记言语温柔。”
珝嫔点一点头,忙进去了。
我瞧着予漓,他已是十六七的少年了,因养在皇后膝下,言行皆被调教得十分守礼。他的长相本不俗气,一袭蓝狐滚边黑色裘袍华色出众,更添他天潢贵胄之气度。然而他自幼被约束甚严,不免神色拘谨,眸中亦无半分熠熠神采,此时此刻,更多了几分颓丧之色。我伸手掸一掸他肩上的风毛,好言安慰道:“你父皇在气头上,难免话说得重些,你别往心里去。父子终究是父子,过两日又好了。”
予漓低声答道:“是。多谢淑母妃关怀。”
我温和道:“天色已晚,你还要出宫回王府,夜路难行,赶紧回去吧。”
他愈加低头,几乎要将脸埋进衣服里:“母后还在宫里等着问我的功课。”
我微微吃惊,“已经这么晚了,明日你什么时辰起来上書房?”
“寅时三刻。”
我惊觉,“寅时三刻?天还墨黑,你每日只睡这几个时辰吗?”
“母后常说笨鸟先飞,我比不得别人聪明,便要比别人勤奋,所以要日夜苦读。”
我叹息道:“皇后希望你争气是不错,可你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我笑看他,“听你父皇说已经在给你物色王妃了,早日成家立业,有人照顾你也好。”
予漓闻言并无喜色,“母后说儿臣年纪还小,读书要紧,不要儿女情长分了心愈加叫父皇生气。”
我只得道:“皇后养育你辛苦,你且听她的吧。”
我转身待走,却听予漓低低唤我:“淑母妃请留步。”
我温言道:“还有什么事?”
他抬头,眸中有恳切的温意,“听闻母妃得享哀荣是淑母妃的好意,儿臣未能亲自登殿感谢已是不孝,今日便在此谢过。”
我一怔,才想起他所指的母妃乃是他的生母悫妃,不觉笑道:“你是皇上长子,你生母又去世得早,有这份哀荣也是应当的,你不必谢我。”
他的神情沉郁下去,好似这个时节的天气,“母妃死得不明不白,多年来流言蜚语不绝,连父皇也不怜惜。儿臣这个做儿子的无能为力,今日得以如此,也是得淑母妃之福才能尽自己的一点孝心。”
予漓深深一鞠到底,我忙拦住道:“这原不是我一个人的心意,皇后是你的嫡母,也是她允准的。”
予漓唇角勉强一扬,“母后待我的确不薄,但她一直认为母妃言行失矩,连提也不许我提,又怎会为母妃身后之事着想。淑母妃不必安慰我了。……(以下没有拍到,漏一句)……儿臣告退了。”
悫妃早亡,予漓又不得父亲疼爱,皇后教导又严格。虽是长子,然而十余年来便他生活得压抑而低调,并不曾真正高兴过。我望着他离去时的微弓(原为“躬”,径改)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3。 庭院芳菲次第開
这一年的冬日,便这样寂寞的过去了。然而这寂寞也不过是表面的。素来选秀只有皇后唯有皇后才能陪伴皇帝前往云意殿,其余妃嫔一概不得前往,也是遵从皇后的母仪天下之意。然而这一次的选秀玄凌却是早知会与我,定要陪同前去,“皇后坐在那里只是个摆设,朕还是要听从你的意见。”
皇后早就被冷落,后宫之事皆有我一手安置,我本不与拒绝,于是沉吟道“皇后娘娘自然是要去的,只是祖制所定妃嫔不得陪同选秀,臣妾去了言官必定要多事,好好的又要被人议论。不如皇上请贵妃姐姐与德妃姐姐一同前往,既是后妃一心的意思,也省得言官只看着臣妾一人。”
玄凌颔首笑道:“也好,终究皇后之看着便成,无须拿主意。”
我盈然望着他,“臣妾晓得,自然要先为皇长子挑选贤内助。再为皇上物色佳丽。”
为着选秀一事,我与贵妃、德妃早早便预备起来其实人人心中有数,宫中年轻一辈中已有涟嫔、荣嫔、春嫔、羽嫔、瑛嫔五人姹紫嫣红、平飞秋色,此次重在为皇长子选定正妃,所以条件格外苛刻。太后又特特将我与贵妃、德妃唤去再三嘱咐,选秀之事当慎重待之,务必要为皇长子选定一位端庄稳重的女子为妻,又道选正妃是重德不重色,不比只看是否美貌,更要留意言行举止种种,此外选的几个德才兼备的良家女子在皇帝身边,断断不能再出安陵容与傅如吟这般人物。
这一日玉娆入宫来陪我,正说话间,我忽的想起一事,便问她:“九王待你可好”玉娆笑着以团扇掩面,“来来去去就问人家这些,也不怕烦?”
我扑哧笑道“我是你姐姐,怕什么”
玉娆含羞点头,“很好很好”
花宜在旁忍不住笑道:“很好便够了王妃何须要说,很好很好,生怕别人不知道王爷疼王妃呢。其实宫里谁不知道,王妃每每入宫都是王爷亲自送到宫门前的,到哪里都是出双入对。”
玉娆笑着掩面,向我道:“姐姐不掌这个丫头的嘴我便不依,油嘴滑舌的讨人嫌。”
我笑着拦下她,打发了花宜出去,方悄悄道:“你与王爷成婚半年多了,既是夫妻恩爱,为何还不见动静。”
玉娆一愣,才明白过来我话中所指,呀一声红了脸,羞到:“我怎么知道,玉隐姐姐不是和六王也没有动静吗”
我不便与他解释玉隐与清的关系,只道:“你且说你自己的”
玉娆满面绯红,绞着衣带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好再问,也不便再问,正好槿汐进来道,庄敏夫人来看望娘娘。
我与玉娆对视一眼,心想蕴蓉很少往我这里来,此番前来也不知何意,更不欲怠慢,便起身迎出去,远远便笑吟吟道,妹妹难得有这样的雅兴。
自皇后被冷落,蕴蓉春风得意,在衣饰上更着意于华贵庄重,今日一袭朱紫色贡缎外裳,(这看不懂)千叶攒金芙蓉,花蕊上皆坠了莹亮的水晶珠子,颈间一抹叠翠繁华丝锦中衫透着一丝春意,映着头上一色赤金嵌朱红玛瑙的十二支景福长锦簪。行动间但闻环佩叮当之声,整个人便似被笼在一圈金色的光晕之中,叫人不敢逼视,相形之下,只者(颜色)长衣,佩白玉长簪的我倒像是位份在她之下的寻常妃嫔了
蕴蓉一手牵过我手,细细打量我两眼,方似笑非笑道,姐姐穿的这样简素,难怪表哥常在我们面前称赞姐姐会持家,到不似我一味喜欢奢华,不得表哥的眼缘。
“哪有女子不爱丰丽多姿的”玉娆挽一挽手上的翠玉镯子,悄悄笑道,别说我大姐姐不敢,连我也不能呢
蕴蓉笑着看她两眼道,这可奇了,你们姐妹俩一位是当朝的正一品淑妃,一位是亲王侧妃,四小姐更是九王府最尊贵的正妃,怎么连这打扮些也不能呢
玉娆轻轻摇了摇头,朝着未央宫外扫了一眼,低声道,姐姐自从甘露寺回来,宫里的风言风语还少嘛?连带我们也被留了心,人言可畏,不得不忌惮些。
蕴蓉的眼风往昭阳殿方向一扬,会意笑道,她如今很不如表哥的眼,难免心不痛快,有些怨言也是正常的。她近前一些,道,淑妃可是听见什么了嘛?淑妃贤德,我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必要为淑妃姐姐分辨才是。
我摇头,叹道,她是个多精明谨慎的人,哪里能露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叫我们捉他的痛脚。罢了,都是些不相干地人嘴里说出来的不相干地话。
蕴蓉微微颔首,只是沉吟,也是。
我向她笑道,妹妹难得出来走走,今日兴致倒好。
她呵的笑道,引过身后一名女子,这位是随国公夫人的养女许怡人,姐姐瞧瞧可是个可人儿嘛?
那女子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色娇丽,是个极出色的美人儿,恭恭敬敬的向我请了安。我随口笑道,难怪叫怡人,一见之下果然叫人觉着心旷神怡(看不见了)
蕴蓉微微偏了头,看着许怡人的目光似在打量什么精致得意的玩意似的,怡人虽然不是随国公嫡出的女儿,可是国公夫人自幼把她收在身边,养的跟掌上明珠似的,一样的尊贵,怎可随意许人呢?
我隐隐猜到她的来意,稍稍稳住笑意,盈盈看向她道,妹妹最是古道热心的,可是为了许小姐相中什么人家了嘛?
蕴蓉曼步至庭下,随手折下一朵雪白香花,好花也得种在淑妃姐姐的宫苑里才开的好,若随手栽在什么小户人家里,怎的有这样好颜色?既然姐姐都觉得怡人叫人心旷神怡,不如就让这朵好花在姐姐的调教下开在宫里吧,也叫看见的人都能赏心悦目。我正沉吟,她已牢牢将目光迫在我脸上,怡人与本宫性情相投,本宫也想在宫里多个做伴的人,若姐姐觉得怡人不配入选不适合侍奉皇上,让她在我身边伺候也可。说罢只调弄手中香花,不再说话。
怡人盈然拜倒,奴婢蠢笨,能侍奉夫人左右已经万幸,怎敢高攀入选宫中侍奉皇上。
我在转瞬之间已定下心意,不觉含笑, 妹妹是直心肠的人,这点最难得,怡人即与妹妹性情相投,又是随国公夫人的掌上明珠,我想大選之日,必定能得到皇上的注目。徐徐上前折下一朵粉色香花别在怡人如云的青丝间,妹妹就如此花有色有香,定然能得到陛下的钟爱。妹妹即和庄敏夫人亲近,便是和本宫亲近,有空便多来柔仪殿走走也好。
胡蕴蓉唇角微扬,眉色盛春,有淑妃这番话,我也能安心了。她仰首看了下如金日光,天色不早,我也要去向太后请安,先告辞了。
我送至仪门下,放与玉娆携手进来,玉娆捧了盏茶给我,托腮道,大姐姐为开始,她就急着往宫里张罗自己的人了
我吹一吹茶水,道,年来色衰,是女人都会怕的,怎能不为自己安排后招。我搁下茶盏,伸手抚下眼角,连我每日晨起也会发现自己今日容颜老于昨日。
玉娆傍在我身边,亲昵道,谁说姐姐老了,靠的这样近我也看不出一丝细纹来。
我挽过一缕发细细看,青丝未白,心境已老,都是一样的。
她依着我的手臂,蹩眉道,姐姐不怕老,心急的人才怕老。她哪里只是为了自己的后路未雨绸缪。皇后失宠许久,她这个做表妹的再这个时候得陇望蜀。如今姐姐位高权重,若她真有争夺后位之心,倒是不能不防,只怕来日会视姐姐为登上后位的绊脚石呢。
我感知她的忧心,拍一拍她的手臂欣慰道,做了王妃心思也细致明白了许多,你不用担心我。
她点头,好在她这个人心思倒直,没那么多拐弯抹角,只是那个许怡人像是看着有心计的,否则胡蕴蓉也不必走这一遭,一定要许她入宫。她又道,今日那个许怡人的事,姐姐原可不比答应她,或者推脱皇上定夺就是。
我抿了一口茶水,在宫里心思直的人必然吃亏些,可她却不一样。她的身份是越说得直接皇上越肯接受,无往不利。方才我若不答允,她自然会直接领了许怡人直接去见皇上,虽说有些不合规矩,但她未必做不出来。何况,皇上对美人是来者不拒,又不肯拂她的面子。
玉娆脚尖点着地下一盆盛开的朱红杜鹃,细密的花瓣印着她绯红的金丝蝴蝶(看不清)
那日大選这许怡人就是十拿九稳的臂膀了。
“如今是什么时候,皇后虽说失势,却不曾兵败如山倒,她何必这样照眼惹人非议?倒累的许怡人受人瞩目,得宠了也未必长久。”茶水的清香弥漫在唇齿间余香满口“好茶”我忽而明媚一笑,“何况我方才答允她什么了?”
4。 名花傾國兩相歡(部份未完) 
这一厢许怡人之事才兴起来,皇后这边却已在为皇长子的婚事先挑人了。

   彼时正是百初开的时节,而凤仪宫地气和暖,牡丹开得最早最好,自然是艳冠群芳。这一日午后春光醺暖,连殿前芳渚上一双鸳鸯也伴着沙暖慵睡,我斜倚在紫檀床上拍着灵犀午睡,眼看着垂珠帘帐白茫茫低垂散出熠熠柔光,不觉也生出几分慵怠之意。正睡意朦胧间,却听小允子进来悄悄站在了身边。我听得他良久无语,亦懒得睁眼,只道:“说罢。”
小允子陪笑道:“扰了娘娘清眠,皇后宫里传话来,说是请娘娘赏牡丹呢。”我未应声,他自己接口说了下去,“其实名为赏牡丹,不过是替皇长子先相看正妃罢了。何况再相看,也不过是他们朱家的八小姐罢了。”
朱氏一门自太后起已有三位后宫之主,自然不甘权位旁落。只可惜朱氏自皇后姊妹之后再无出类拔萃之女,更兼连连夭亡数位未出阁的小姐,如今最年长的八小姐乃是皇后堂兄的小女儿,不过十四而已。若非皇后在选秀之日已无择定之权,更无力置喙,又何须这般费尽心思。更何况,亲上加亲之举,也能保她后位安稳。
小允子道:“娘娘不去也罢,什么要紧事呢。无论她心里看中谁,终究选秀那日,皇上还是要听您的意思。
我缓缓起身,拨开重重帘帐,淡淡道:“叫槿汐进来伺候梳洗。”我瞥他一眼,“皇后是中宫之主,太后至亲。切记,谨言。”小允子忙忙垂首,不敢再说话。
还未入凤仪宫宫苑,远远便听得笑语盈盈,如斛珠倾落,异常热闹。我问:“皇长子也在么?”
宫门上一个小内监道:“回淑妃娘娘的话,皇长子已在了。”
皇后病中喜静,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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