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杪冬 作者:有时下猪(重生 父子年上 淡漠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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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
或者说是没有真实感。
即使无赦再怎么强调,当真正看到帝王亲自追过来的时候,杪冬还是产生了一种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疑惑。
什么时候开始,失势的皇子可以重要到这种程度?
站在权势尖端的帝王,那份心思寻常人等果然还是揣摩不透。
“父皇。”
杪冬悄悄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将无赦拦在自己身后。
他说:“不如将我从皇籍中除名吧。”
少年稍稍仰起脸,露出他那双隐约接近琥珀色,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
顺帝的手狠狠地震了一下,他死死盯着少年,紧抿的薄唇微微颤动着,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又不得不压下种种汹涌地翻腾着的情绪,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杪冬又慢慢地低下了头。
“我并不想争什么,”他说,语调因为疲惫而带着些微的漫不经心,“或许你不相信,但是帝王之位,太子之位,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东西。”
“我不会去和甫子昱争权夺势,也不会为秦氏一族报仇如果父皇担心这些,不如将我从皇籍中除名吧,把我贬为庶人,我可以发誓此生不再靠近皇城一步。如果这样不够,也可以将我流放到边境,或者离开这个国家,走得远远的”
“够了!!!”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杪冬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望向顺帝的眼眸中露出些许疑惑。
帝王向来是优雅高贵,从容不迫的。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从来让人猜不出他的喜怒,又曾几何时,会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地怒吼?
“有时候我觉得,你才是真正冷漠无情的那一个。”
那个人深深地吸着气,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浓墨色的眼眸里也翻涌着各种复杂的情绪,虽然看不出具体如何,但总的来说,好像都是些令人痛苦的东西。
杪冬怔怔地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喃喃道:“或许吧。”
他蹙了下眉,面上露出一丝倦意:“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无赦死,还有林墨庭鲁青以及酒肆里的那些人我不知道怎么做父皇才能放过他们他们只是听我的命令办事,所以我想,如果我失去皇籍,那么父皇或许可以不再把他们当作是威胁,给他们留条生路”
一直沉默不语的无赦忽然笑了一下,他瞥了顺帝一眼,满脸的讥诮与不屑。
顺帝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沉声道:“其他人怎样我不管,但是这个无赦,他必须死。”
“一点余地都没有吗?”杪冬问。
“一点余地都没有。”
杪冬静静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骤然变大的时候,他忽然回转身,从无赦手上夺下剑,划开剑式,指着顺帝说:“一点余地也没有的话,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剑锋在忽明忽灭的火光中泛出森森冷光,顺帝静静地看着它,眼眸也被摇曳不定的火光染成了暗红色,明明灭灭,透着刺骨的寒意。
“这是我教你的九阳剑法,”他用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语调说,“你要用它来对付我么?”
听见少年淡淡地“嗯”了一声,顺帝只觉得心中一阵抽痛。眼神骤然变得犀利,他旋身飞跃过去,杪冬提剑迎上,然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锋利的剑尖刺进顺帝的肩膀。
顺帝深深看着杪冬的眼睛,又向前迈了一步。
原本只是刺进皮肉的剑“噗”的一声穿透他的肩膀,杪冬看着顺帝一瞬间凑到自己面前的脸,脑海里刹然一片空白,他只觉得身体的某处一麻,然后意识逐渐模糊。
顺帝一手捞住杪冬下滑的身体,一手将插在肩上的剑猛地拔了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森冷的剑锋抵住了无赦的脖子。
残留在剑上的血液顺着剑锋滑下去,沿着无赦的皮肤一路蔓延,染上一片鲜红的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洒过头,于是不知该如何收场的我,抱头痛苦ing
ps。本章是我在小电极其不配合的情况下完成的,于是杪冬和顺帝都显得很傻且阴晴不定,而且逻辑混乱,因此看文的筒子请你们自由的
第 35 章
似乎总能听见从哪里传来,嘀嗒、嘀嗒的声音。
是下雨了么?
杪冬停下脚步,歪着脑袋仔细聆听。
然后又是一声,轻轻的,细细的,好像是水滴从高处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的声音。
杪冬疑惑着回过头。
迷雾还没有散开,朦朦胧胧间,好像有什么人模糊不清的背影。
杪冬好奇地上前一步。
雾气退去的时候,被遮盖的画面清晰地展现在眼前——歪斜的身体,穿胸而过的利剑,以及从剑刃上一点一点滴落的——触目惊心的鲜血
睁开眼睛时,隐约看见床帐顶上有精致艳丽的流苏在轻轻摇曳。
层层叠叠的暖帐纱帘有着暧昧的颜色和细腻的图案,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香味,闻起来有一股奢华的味道。
是在哪里呢
好像又从陌生的地方醒过来了
“流了好多汗”
有人探过身来,一边低语一边给自己擦拭额头,力道轻轻柔柔的,粘腻的不适感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做噩梦了吗?”
床边的那个人似乎在这样问着,杪冬挣扎着坐起身,努力偏过头去看。
“啊”
头很痛,做了梦的早晨头总是会特别痛,感觉像是要为什么东西付出代价似的那么,现在看到的这张脸,也是因为在做着梦的缘故吗?
“怎么了?”
那人凑过身来,面容上细小的表情开始变得清晰,眼神和语气里都带着奇怪的担忧。
头脑还有一些恍惚,杪冬皱了皱眉,然后下一秒就感觉身体被某样温暖而坚韧的东西包裹住。
“哪里不舒服吗?”
触觉大约要比视觉来得真实的多,昏睡前的景象伴随着肢体的接触一幕幕在头脑中回放,达到了某种程度的时候,杪冬倏的停住呼吸,猛然推开环抱住自己的那个人。
“无赦呢?”杪冬仰起脸,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焦虑与恐惧,“无赦怎样了?”
原本张嘴想说些什么的顺帝猛地抿起唇,立即沉下去的面色和冰冷的眼眸让空气变得沉重起来,似乎刚才那种温柔平和的氛围完全是一种错觉。
杪冬一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顺帝面无表情地伸手按住他的身子,沉声道:“他没事。”
对于帝王来说没事指的是怎样的程度?
还想问下去的杪冬微微启唇,却被唇上轻微的刺痛拉回意识。他垂下眼帘,手指轻轻扫过唇角,眼前晃过一些看不真切的画面,那个夜晚无赦疯狂的亲吻所产生的窒息感一窝蜂地回笼。
“我想去”杪冬吸了口气,只觉得思绪一片混乱,“我想去看看他。”
燃着暖香的房间寂寞无声,顺帝站在床边,望着少年白皙清秀的侧脸,忽然勾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他现在没受伤没流血,没被锁链拴起来也没忍饥挨饿——”俯下身,指尖轻轻划过少年的面颊,他低声说,“但是杪冬要去看他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他接下来还能像这样逍遥自在——”
双腿慢慢缩起来,杪冬抱住自己的膝盖,没有答话。身边响起细小的悉簌声,再次被那双温暖而有力的胳膊从背后轻轻拥抱住的时候,杪冬觉得自己似乎卑鄙地松了口气。
好像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说服自己,对于无赦,他并不是不愿去面对,而是现在,不被允许去面对。
杪冬又开始沉默不语,顺帝渐渐收紧了胳膊,将下巴搭在杪冬肩上。近距离地从侧面望过去,几乎可以看见少年睫毛上闪烁的细小光泽,它们微微下垂,在柔和的光线中划出优美弧线。顺帝大约被这静寞的美好蛊惑了心神,他凑近少年耳边,用低沉暧昧的语调一遍遍呼唤,呼唤那个让自己的心如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加深着疼痛的名字——
“杪冬——”
“杪冬——”
“杪冬”
“父皇。”
时光在喃喃絮语中悄悄溜走了,杪冬终是打断顺帝像念咒般无边无际的呼唤,他低头看着那人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指,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那一剑父皇为什么不躲开呢”
杪冬感觉到顺帝紧贴着自己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等了好一阵子,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开口回答。
“为什么呢?”不依不饶的少年又问了一遍,然后偏过头直直看进顺帝的眼睛。
夕阳的余辉顺着窗户蔓延进来,暖暖的橙光缠绕在他清澈的眼眸里,让原本就接近琥珀色的瞳仁更加清亮。简单干净,像是被遗忘在小院偏僻一隅的玻璃珠,独自寂寞地展开自己微弱的光彩。
顺帝放缓了呼吸,慢慢平稳住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脏。
双手下意识地将怀中的身体一点点抱紧,紧到可以触摸到那孩子细微的心跳,紧到想就这样将他一股脑融进自己身体里。
“杪冬”顺帝放慢了语调,一字一句地说,“留在我身边吧”
夕阳最后的光芒也丧失掉的时候,没有掌灯的房间被昏暗勾勒得影影绰绰。少年早已收回视线,垂头凝视着被面上凌乱的褶痕,对于过于紧密的拥抱所带来的疼痛,或是顺帝在耳边低絮的暧昧语调,全部都无动于衷。
窗外不知为何响起鸟类振翅的声音,杪冬愣愣地侧过头往外望,直到飞鸟远逝,一切又归于沉寂,他才慢慢地开口,用平板的不着一丝情绪的语调道:“我不知道父皇究竟在想些什么在父皇身边也好不在也好,留在宫中也好离开皇宫也好,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不同。父皇想要我怎样都可以但是相对的,父皇也要答应我,放无赦自由”
汴京总是有好天气,阳光暖暖的,从纵横交错的枝丫间细细碎碎洒落下来,在空气中泛起一片浅金色的光泽。
杪冬站在无赦房门前。
门上挂着的铜锁不知用了多少年,早已锈迹斑斑,杪冬垂眸看着,过了好一阵子,终于推开门走了进去。
“无赦。”
房间里窗户大开,无赦坐在桌前,修长的四肢紧绷绷的,保持着等待的姿势。他听见动静抬起头,眸光在看见少年下意识地避开自己的视线时,不禁黯淡下来。
“我是来告辞的。”无赦的沉默令人稍许不安,杪冬犹豫片刻,略有拘束地开了口。
无赦依旧没有答话,杪冬抬头,从窗外涌入的大片光线扑面而来,他忍不住眯起眼,却隐隐感觉到背着光的男子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以及那看不真切的眼神里包涵的,他所无法理解的哀痛。
“皇叔的封地虽然在边境,却也是个繁荣富庶的地方,”杪冬张了张唇,仔细斟酌遣词用句,小心翼翼道,“无赦本是颇有能耐的人,在我身边你注定无法施展拳脚,但跟着皇叔却不同,”他说,“我想,你应该可以活得更好”
话听到一半,无赦忽然笑了一下,拎起桌上的茶壶,他问:“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
杪冬停顿下来。他抬头看了无赦一会儿,然后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坐下,接过茶杯小口小口啜着。
“原以为这次是必死无疑了,”无赦低下头,给自己也沏了一杯茶,“却没想到皇上不仅饶我一命,还答应待我为安平王爷效命五年后就废除我的奴籍——嘁,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
杪冬听着无赦语调里的不以为然,放下杯子,问:“这样不好吗?”
“好,当然好,”无赦自嘲一笑,望着杪冬道,“但是为了我这样的好运,殿下又答应了那人怎样的条件呢?”
“只是回宫而已。”杪冬垂眸,淡淡答道。
无赦又笑了一下,转头望向窗外。
汴京是受上天眷顾的地方,阳光总是很好,温暖明媚却不灼人,无赦移过视线,看见窗边露出的一角紫琼,黯淡了颜色凋零了花瓣,不知何时已开至荼蘼。
“那么美的花,花期却如此短暂,”无赦微微眯起眼,“我以为可以给殿下幸福快乐的生活,然而美梦也是这般短暂”
无赦的语调里有着少见的惆怅,杪冬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稍稍恍惚了一阵子。
像是忽然忆起了什么,杪冬开口说:“记得有一年,我出宫游玩时发生了点意外,结果比约定的时间晚回来一天,那时候你对我说‘我以为殿下再也不回来了’。”
无赦回过头,一瞬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沉默片刻,捏紧手指,接口道,“然后殿下回答,‘不回来,我能去哪里’。”
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空气在他们周围静悄悄地流转着,让微风带来一点开败的紫琼依旧清冽的芬芳。
杪冬悄悄笑了一下,道:“是啊,不回来,我能去哪里?”手指抵着茶杯,看着沉寂在杯底的粗糙的茶叶,他说,“外面的世界缤纷多彩,一眼望过去广阔无边,可是要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栖身的场所,却始终是那样困难。四处奔波的日子容易让人疲惫,然后就会厌倦,然后有一天回过头,才发现或许可以回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个曾经想要逃离的皇宫而已。”
“所以说,殿下已经厌倦了吧”无赦的手在桌下紧紧握成拳,面上却维持着淡淡的笑容,略有苦涩地说,“其实殿下一开始就说过,离不离开皇宫对你来说都没什么差别,只是我太过自信,总以为能给殿下所想要的,却不知原来殿下,早已厌倦了”
“抱歉”杪冬抿抿唇,低声道。
无赦摇摇头:“殿下没什么好抱歉的,是我太贪心,才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杪冬看着他,没有答话。
“我一直记得殿下与太子妃成婚的那天晚上,我守在门外,看见殿下像是被鬼附身般忽然从新房里冲出来,”无赦低声说,“殿下当时吐得厉害,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就开始神色可怖地不停地低喃着‘爱是诅咒’,‘我不需要’之类的话”无赦垂下头,“我记得很清楚,所以也想着要控制自己,可是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控制不住”杪冬的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有些苍白,无赦对上他的眼睛,顿了顿,然后偏开视线,“做出那样的事,我不会道歉,而且从不后悔”
无赦说着忽然沉默起来,杪冬定定地看着他的侧脸,似乎还没有从那些话语的意思中回过神。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幡然醒悟般颤动了一下手指,低下头喃喃道:“你要的感情,我给不了”
无赦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有。杪冬不想抬头看,也不想面对,很多事情充斥在脑海里,横冲直撞的,思维慢慢混沌起来。
走出房门的时候,天边已经浮动起淡淡的晚霞。深深浅浅的红缓缓流动,杪冬仰面看着,忽然像是被蛊惑般,朝着它们慢慢张开五指。
天空一点一点被割开,那角在指间残缺的夕阳逐渐变换着形态,慢慢的慢慢的,恍然间就与梦中那抹染上了浓艳色彩的红唇重合起来。
它用魅惑人心的姿态微微开启,勾勒出一个不屑一顾却又艳丽至极的笑容——
『杪冬,你知道吗』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暧昧地响起,低沉缓慢,带着似有似无的诱惑——
杪冬,你知道吗?
爱情啊,它是一种诅咒
伸展在空气中的手指被什么温暖的东西所包裹,一根又一根,从冰凉的指缝间交叉而过,十指相缠。
高大的身躯从背后覆盖上来,修长有力的双臂带着自己的手环绕在腰间,小心翼翼而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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