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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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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才(夏侯渊字妙才)你这话怎讲得如此难听?怎对贾军师如此无礼?”毛玠暴喝一声,向夏侯渊严厉训斥道,“议事就议事,你这么夹枪带棍的干什么?还不快向贾军师道歉。”
贾诩这时却看也不看夏侯渊,慢慢端起榻旁几上一只杯盏,轻轻呷了一口清茶,忽地一笑,幽幽说道:“‘笨办法’?好,好,好——夏侯将军胸中想必是自有奇谋妙策了?这样吧,您待会儿去向曹丞相进献良策的时候,顺便将我这方‘丞相府左军师’的金印也捎带过去交给丞相大人罢。它佩在夏侯将军身上正合适,毛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贾军师渊渊知错了”夏侯渊一头叩在地上,又惊又惧之下已是汗流满面。
司马懿坐在一旁,看着毛玠这脸色一丢,这贾诩重话一搁,就把曹家内亲夏侯渊吓得屁滚尿流的,不禁暗暗叹道:曹操当真是善于驾驭人才!他能使手下“亲而惧疏、武而畏文”,行事断理完全以公平无私为准绳,实在是在历代君主之间邈乎难及!换了是其他的主君,像袁绍、袁术一流的庸主,贾诩、毛玠这等外姓谋士敢对夏侯渊这样的本家亲戚丢脸色,搁重话么?
这时,曹纯一看贾诩和毛玠都动了怒气,慌忙开口替夏侯渊转圜道:“这个,这个,贾军师、毛大人,夏侯将军讲话说事一向是粗糙得很,都是他经书读少了的缘故,你们可不要在意啊!他的心情都和子和(曹纯字)一样,每天瞧着那些生龙活虎的兄弟儿郎们一个个病蔫蔫地歪七倒八的样子,他看了很是心痛啊!”说到后来,他的眼圈也通红了,“想咱们北方劲旅当年横扫冀州,摧灭乌桓,扫平朔方,那是何等的骁猛威武啊!不料到了这荆楚之地,一场硬仗没打,就莫名其妙地染上了一身的重病,弄得马不能骑,矛不能举,阵不能列,一个个窝窝囊囊的像‘软脚虾’一样。”
到最后,他仿佛是触动了心底的酸楚,一个堂堂八尺的百战骁将,竟忍不住抱头失声痛哭起来。
夏侯渊见得曹纯失声恸哭,也不禁一把扯下头盔,以额撞地,号哭不已。
毛玠、司马懿等只得将他二人拉起扶住,温言软语劝慰了一番。贾诩也在病榻上表示深切的谅解,夏侯渊、曹纯等方才渐渐收泪而止。
帐中静了片刻,一时诸人无语。贾诩本就伤风严重,刚才又听到这二人一场号哭,不禁被搅得有些心烦,待得他俩差不多平静下来后,才问道:“这样吧,二位将军对防治军中疫情泛滥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当着大家的面坦陈出来。没关系的,只要是对防控疫情有利,什么计策都可以畅言无忌。”
司马懿听了贾诩这话,心底暗暗一惊。这位贾军师平日里看上去一副阴深莫测的模样,然而在关键时刻仍不失一派明豁磊落之风。难怪张绣那样的莽夫也会对他服服帖帖!这种在操控人心方面“能收能放,能紧能松”的高手实在是太罕见了。
夏侯渊、曹纯听到贾诩此问,都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夏侯渊咳嗽一声,开口便道:“这个这个,其实要想防止军中疫情泛滥,也不是没有法子可想的。渊记得是建安二年兖州内亦曾爆发过一场疫疾,当时差一点儿蔓延到了驻州军营中来。那时丞相大人当机立断,调遣重兵包围了那些疫情严重的村落,放了几把大火便将他们连人带病烧了个干干净净”
他此语一出,寝帐内立时变得一片死寂。
“将他们连人带病烧个干干净净?”贾诩变了脸色,蓦地目光一抬,瞧向了毛玠,“诩记得建安二年毛玠大人正是兖州别驾,您您可知晓有这件事么?”
毛玠长长一叹,面色一片沉峻,扭过头去不敢与他正视——他虽未开口应答,却也等于默认了夏侯渊所讲乃是事实。
“这这这真是”司马懿也似霍然一惊,张口结舌地惊叹着。他忽地看到夏侯渊、曹纯二人隐有怒意的目光扫了过来,急道:“曹丞相铁腕扫疫,防患于未然,实是震世骇俗之举啊。”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18章移花接木,剪除曹操羽翼第123节贾诩的三大防疫步骤
贾诩此刻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这荆州水师乃是曹丞相此番南征所恃以克敌制胜的最有力的一张“王牌”,岂能轻易加以削损?真要依了夏侯渊的暗示,曹丞相若是对荆州水师的病卒们痛下杀手,那么就完全等同于“自剪羽翼”,渡江南征,扫平扬州等功业皆成泡影矣!
他慢慢想清楚之后,才缓声说道:“今日之情势何至非得那般‘斩尽杀绝’不可?先把他们隔离起来,不让他们再行传染别人,然后慢慢医治就行了。”
“哎呀!贾军师!这些水师病卒如今都成了奄奄待毙的废人,留之非但无益于人,而且还有损于众,咱们又要派出重兵看守他们,又要派出人手护理他们,又要招纳医师治疗他们,这些都是大大的开销啊!他们所染的疫疾一日不能治愈,便要多加拖累咱们一日。长久这么虚耗下去,那可如何是好?”曹纯连连摇头叹气。
贾诩听罢,沉吟片刻,双眸闪亮了几下,深深一叹:“曹将军此言固是有理。只不过,‘疫疾无情,人须有义’,将心比心,谁愿身染恶疾而有损他人呢?谁又能确保自身就永不染疾呢?‘病一个,杀一个’,看似来得畅快淋漓,可是有朝一日这刀斧倘若也悬在了你自己的头上,曹将军你能安然受之而无歧念么?”
司马懿在旁边听了,轻轻“嗯”了一声,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毛玠却是微微俯首,不应一语。
曹纯被贾诩这番话呛得直翻了一阵白眼,支支吾吾地接不上话来。
夏侯渊瞪了曹纯一眼,仿佛对他这副孬样大为不满,勃然而道:“曹纯!这有什么不能‘安然受之而无歧念’的?我夏侯渊若是患上了这种疫疾,你一刀砍下了我的脑袋,我眉头都不会皱一下!贾军师,你以为我夏侯渊真是嗜杀成瘾、无情无义之人?那一万三千名重症病卒当中,就有三四千人是我们北方儿郎啊!都是和我夏侯渊一道浴血奋战打拼过来的兄弟啊!我夏侯渊岂会忍心将他们斩尽杀绝”说到此处,他又是声泪俱下,“然而为了全军将士的安危,为了南征之役的成败,我们只能是‘蝎毒蜇手,壮士断腕’,要有抓大放小,取重弃轻的魄力——用他们的牺牲换来绝大多数军士的安全!”
贾诩听得夏侯渊的话说得如此执拗,倒是一时不好和他硬顶下去,再加上自己胸闷心烦,情绪不宁,很想一个人呆下来静养调息,便随口道:“夏侯将军,你顾全大局的心情确实很迫切,诩也能够理解。这事儿,还是先缓一缓,看一看再说吧!将这一万三千余名重症病卒斩尽杀绝,兹事体大,非同小可,千万不能妄断。”他正讲之间,瞅到夏侯渊一下又是须发直竖,瞪目欲辩,心中暗想,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扯不清!就又换了一种比较和缓的口吻说道,“当然,您和曹纯将军这种‘蝎毒蜇手,壮士断腕’的思路也并非一无可取。只是,真要如你所言‘抓大放小,取重弃轻’,那也应该因时制宜,审慎而行啊!”
“这么说,贾军师其实从根本上也并不反对本将军的这个建议啰?”夏侯渊抓住了他这句话,直逼上来问了一句。
贾诩此刻已无心与他纠缠,但仍然既不点头称是也不摇头否认,只是答了一句搪塞过去:“贾某还是那句话,一切应该因时制宜,审慎而行!”
“好!有了贾军师这番表态就行!”夏侯渊一下站起身来,深躬一礼道,“我等真是冒昧,今天打扰贾军师您的静养休息了。我等就此告辞,还请贾军师谅解。”
贾诩一边朝他和曹纯、毛玠等还礼目送着,一边向走在末尾的司马懿悄悄递了一个眼色。司马懿会意,微一点头,先是随着夏侯渊、曹纯、毛玠等人一同离去,隔了片刻他又找个借口折身而回,来到贾诩寝帐之中坐下。
“仲达,你以为夏侯将军、曹将军的‘抓大放小,取重弃轻’之策可取否?”贾诩一见他进来,劈头就问。
“这个,军师大人,懿窃以为他俩‘抓大放小,取重弃轻’之策似乎有些不妥”司马懿暗暗观察着贾诩的脸色变化,小心翼翼地说,“可是二位将军现在情绪甚是激动,正和毛大人商议着跑去曹丞相那里进献此策了。”
“仲达,夏侯将军、曹将军的这‘抓大放小,取重弃轻’之策岂止是一个‘不妥’?简直称得上是‘饮鸩止渴’‘自剪羽翼’之谬论!你等千万不要被他所误导啊!只要此策一行,则曹军水师内部必然人人自危,军心涣散矣!这样一来,他们如何还肯为曹丞相效命?
“可是,水军是我等南征孙权的关键主力,倘若没了他们倚为己用,我等纵有万千铁骑亦对长江天堑束手无策矣。唉,南征若一失利,则曹丞相之定鼎大业从此难得顺遂矣——你一定要阻止夏侯渊他们误导曹丞相啊!”
贾诩从病榻上一下坐直了上半身,右拳擂得榻沿木栏“咚咚”闷响,看着司马懿,神色极为恳切地说道:“本军师刚才本想亲自面见曹丞相劝谏此事——只是华佗医师建议本军师不得轻易与人接触,以免传病于人。所以,本军师恐怕是难以前往曹丞相处亲自进言了,只得恳请仲达代为转呈本军师对目前防控疫情,稳定军心的三条对策。仲达,你是本军师所见相府诸士当中最为睿智练达的一名青年俊杰,也是一定能深深明白本军师的这一片苦心的。仲达,本军师在此深深拜托了。”
司马懿双目竟是盈起了蒙蒙泪光,慨然道:“贾军师尽管吩咐,懿岂敢不尽力?”
贾诩深吸了一口长气,直直地凝视着他,满面肃然之色,缓缓言道:“仲达,你记住了,如今军中疫情蔓延,人心淆乱,情势万分紧急,诩有三条对策进献曹丞相——首先,速请曹丞相在饮服‘朱颜酒’,保得自身安然无恙的前提下,亲自驾临水师大营慰问病卒以安定军心,激励士气;其次,速请曹丞相张榜天下,悬赏千金,广招名医,共治疫疾,合力防控疫情继续扩散;其三,保障水源安全,注重疫情监控,实施水陆两军分营隔离,极力避免疫情蔓延上岸!”
第3卷赤壁暗战,司马懿阴了曹操一把第18章移花接木,剪除曹操羽翼第124节一字未改,壮士断腕
虽然寝帐是用重重锦幔围住的,内里四个角落也都燃着赤焰腾腾的暖炉,曹操仍然觉得自己的头颅像戴了冰冷的钢箍一样又紧又痛,怎么也镇定不下心神来。
这个时候,寝帐中只剩下了他和那个兵曹从事中郎司马懿。司马懿整理好了那些已经由曹操批阅过的军务书簿,正准备起身退出帐外,突然被半躺在榻床上的曹操喊住了。
“仲达,你也听到下午夏侯将军和曹纯将军给本相所提的建议了。”曹操强忍着一阵阵的头痛,目光凛凛地盯向了司马懿,“他俩非要本相做到‘蝎毒蜇手,壮士断腕’不可,而且本相瞧毛玠大人的意思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据他们讲,你也和他们一道曾经去请示过了贾军师,贾军师也是并不反对这个建议的。司马懿,你是当时在场的人,你给本相谈一谈你们当时商议此事的情形!”
“这个贾军师的确也没有明确地表示过反对。当着大家的面,他的原话是这样讲的,夏侯将军、曹纯将军这种‘蝎毒蜇手,壮士断腕’的也并非一无可取;若是真要如夏侯将军、曹纯将军所言对这些重症病卒抓大放小,取重弃轻,则应该因时制宜,审慎而行。”司马懿面如静水,徐徐而道,“而且,为了防止疫情扩散蔓延,贾军师还提出了几条对策,委托属下转呈丞相大人。一是保障水源安全,注重疫情监控,实施水陆两军分营隔离;二是速请丞相大人张榜天下,悬赏千金,广招名医,共治疫疾;三是若有机会,则请丞相大人在饮服‘朱颜酒’,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亲自驾临水师大营慰问那些病卒。”
曹操认认真真地听他讲罢,眉头微微一皱:“这么说,贾军师竟也真的同意本相采纳夏侯渊、曹纯二人的‘蝎毒蜇手,壮士断腕’之计?”
司马懿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讲道:“依属下之见,从贾军师所讲的原话意思来看,他应该也是同意的不过,据属下擅自揣测,贾军师的心态恐怕和毛玠大人有些相仿,都是‘君子心肠’,只是碍于此条计策过于阴损,他们不好明确认可罢了。所以,他才一再提醒,一切应该因时制宜,审慎而行。”
“唔贾军师就真的没有更好的计策可想了吗?”曹操把目光投向那高高的帐顶,喃喃地说道,“可是可是,将这一万三千重症病卒斩尽杀绝,会使荆州水师上下人人寒心啊!而且,这一万三千病卒被斩除之后,我军水师就只剩下两万士卒左右矣,岂能与江东周瑜的四万水师相抗?”
“这个丞相大人也不必过虑,我军水师兵力的匮乏其实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斩除这一万三千重症病卒之后,就等于切断了军中疫情的‘病根’。丞相大人那时再可以从北方劲旅当中调拨人手加入水师编制,积极训练成一支威武强猛的崭新水军啊,咱们此番东来的北方劲旅总兵力有九万多人,后备兵力远远比江东方面充足得多”
曹操听了司马懿的话,忽地转眼斜视了他一下。“如果本相下定决心抓大放小,取重弃轻,会不会引起荆州水军人人自危,军心涣散?”他的语气略略一顿,又继续说道,“那时又该当如何因应?”
司马懿一听,心中暗喜。曹操你的思路终于也被拽进这条“胡同”里来了!他脸上却仍是平淡无波:“这一点,丞相大人您似乎也稍过持重了些。您有所不知,懿近来也在水师营寨当中派人明察暗访,发现那些暂未染疫和染疫较轻的水卒们对这一万三千重症病卒也是抱着极其复杂的感情和态度的。一方面,他们也很是同情这些战友身染恶疾活遭罪;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暗暗畏惧这些战友们会将疫疾传染给自己,对他们视若蛇蝎,避而远之。有的荆州水师将校甚至在私底下也提出了和夏侯将军、曹将军同样的‘蝎毒蜇手,壮士断腕’的办法,您知道这件事吗?水师丙字营里的一些士卒在得知自己身边有一名战友身染疫疾之后,竟在一天夜里合谋将他连人带床抛下江里淹死了”
“哦?原来荆州水师营中竟有这等复杂的心态和意识啊?唉!还是老话讲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之间尚且如此,又何况战友乎?他们若是这般情形,那倒真是本相过虑了!”曹操听了,缓缓点了点头,忽一转念,又面现深思之色,“只不过,本相若要斩除这一万三千重症病卒,蔡瑁、张允他俩会不会有其他想法呢?”
司马懿略一思忖,复又开口言道:“蔡瑁、张允他们怎会有其他想法?丞相大人,这一万三千重症病卒当中,便有三千五百余人是您从北方带来的步骑战卒。这就证明您此番‘蝎毒蜇手,壮士断腕’是持法如山,不分亲疏,不分新旧,一视同仁,公平之极的。”
“仲达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丞相大人,《道德经》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谚语又云:‘小不忍则贻大害。’懿虽也曾受习圣贤之道、礼义之籍,但也不得不违心负义而向丞相大人谏之,将这一万三千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重症病卒斩尽杀绝,未尝对他们不是一种解脱!懿在此恳请丞相大人以圣贤心肠而施‘屠夫手段’,顺应时势人心,将军中疫情‘病根’一举拔除!”
曹操面色倏然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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