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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懿吃三国-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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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未落,丁谧却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话直钉进来:“哦?是么?令狐长史,可是丁某怎么听说你家舅父似乎近来和楚王殿下联络得十分火热啊?!”

“是吗?”曹爽把脸一沉,双目寒光森然地逼向了令狐愚。

令狐愚脸上表情微微一滞:“丁兄何必如此多疑?我家舅父为人古道热肠,一心只是想在京外方州之域为大将军多多争取助力而已!楚王殿下身为大魏宗室长老,位望不低,倘若我家舅父能够将他拉拢过来而为大将军所用,这对大将军日后登极加冕、面南称尊岂非大有裨益?届时若有楚王殿下在百官奏表上领衔劝进,足可抵得十万雄师而扫平一切阻力的。”

听了他这番话,曹爽哈哈一笑,伸手重重一拍令狐愚的肩头,豪气四溢地讲道:“令狐君——本大将军信得过你!你和你舅父在下边只管放手去做,要钱要粮本大将军都给你!还有,你让你舅父替本大将军在淮南把那个诸葛诞一定要盯紧点儿!”

“在下一定谨遵大将军钧命!”令狐愚的表情显得无比谦逊,俯下头去恭恭然答着。他用眼角斜光暗暗扫了丁谧一下,唇边笑意一掠而隐。

邓飏突然将手一拍:“哎呀!我等差点儿忘记了,在筹备为大将军劝进晋相加爵一事之前,咱们似乎应该还要做好一件事儿!”

“什么事?”丁谧盯着他问道。

“当今皇宫大内,郭太后垂帘听政,暗控朝纲,而李丰、孟康他们两个郭氏死党又盘踞于中书省中。咱们怎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去串联诸臣共署劝进上表呢?看来,不搬开他们不行啊!”

丁谧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这个事儿,丁某也筹思许久了。这样吧,就让邓大人、何大人拟写一道移宫养亲表来给大将军审裁。你俩就在表上写明郭太后不宜久劳国事、深居庙堂,请陛下为她恪守臣子之孝,让她迁出内殿静养!大将军便以母子大孝之义为理由一笔批准。届时就把当年文皇帝一朝郭老太后留下来的‘永安宫’改匾为‘永宁宫’,将她的凤驾迁将过去。这样一来,郭太后被迁离了内殿,自然是不好再回来垂帘听政了。”

“对对对!只要她一被迁走,我们再找个理由把李丰、孟康也撤换下去,就让丁君、邓君兼任中书令、中书监等枢要之职!”何晏也抚掌而笑,“如此一来,朝廷中枢大权尽归大将军之手,大将军您的雄图伟业便指日可待了!”

在卧室沉沉的黑暗之中,司马懿盘腿凝然踞坐在榻床之上,司马师、司马昭二人在床侧垂手而立。

“郭氏一派这次被曹爽弄得够呛。郭太后被曹爽、丁谧、何晏、邓飏他们用软刀子逼着迁往了永宁宫。郭芝虽然勉强保住了卫尉职务,但却被剥夺了对中垒大营、中坚大营等禁军屯兵要地的控制权。孟康的中书监之职也被丁谧抢了去只剩下一个李丰还赖在中书令一位上隔三岔五地装病不朝,不过也差不多是在苟延残喘了。”司马昭娓娓地向司马懿汇报着近来朝廷局势的变动情况。

“唔郭氏一派被曹爽他们摧残到眼下这个地步就够了,不能再让他们继续衰落下去了。师儿,你暗中去和蒋太尉通一通气,一定要在咱们起事之前出手拉郭芝一把,保住他的卫尉之位不遭曹爽劫夺而去!郭芝在这个时候得到我们雪中送炭的暗助之力,必须会对我们感激不尽的。还是把他继续留在卫尉一职之上,日后终会用得着的。”司马懿的声音仿佛是从黑夜的最深处直传而来,沉缓而又深邃,“为父还听说曹爽的那些鹰犬们正张罗着为他劝进丞相、晋封汝南郡公?昭儿,你可探到朝中有哪些宿臣旧望卷进了他这件大逆之事当中?”

司马昭回忆了片刻,答道:“启禀父亲大人,这件大逆之事是有的。但是除了何晏、邓飏、毕轨、李胜这几个狂徒在跟着一起上蹿下跳之外,京中似乎暂时还没有什么宿臣旧望卷进这事儿。”

“咦?桓范不是和曹爽走得很近吗?”司马师惊讶地问道,“他怎么不出面牵头领衔上表为曹爽劝进呢?这桓范的资望在他曹爽一派当中可是首屈一指啊!”

“桓范没有掺和到这件事儿来。”司马昭回忆着禀道,“恰恰相反,他听到了一些有关何晏他们私自串联劝进一事的风声之后,不久前还跑去大将军府当面质问了曹爽,警告他不要专恣妄为,就像训斥三岁小儿一般,闹得曹爽颜面尽失。最后还是丁谧赶来才将他们劝开了事。”

司马懿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着炯炯的光芒:“好!好!好!真不愧是为父的桓师兄。赤胆忠心,铁骨铮铮,志存魏室,生死不易!他才堪称大魏的栋梁之臣!曹爽这狂徒连他都不能敬用,实在是愚不可及!从今之后,曹爽自弃智囊、自绝天下,不足畏也!”

“父亲大人,这桓范虽与曹爽同床异梦,但他毕竟是忠于魏室的呀!他终究会是我司马家的敌人啊!”司马师不禁开口提醒道。

“为父知道,为父并没有说他不是敌人,而是称赞他是为父一生当中最为可敬的敌人之一。”司马懿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他一瞬间想起了当年曹操面对自己的至交好友荀彧翻脸变为敌人时悲伤欲绝的情景,心头也不禁泛起了深深的慨叹,“唉倘若桓范师兄能够放弃他的愚忠转而辅助为父开创大业,这该是多么圆满的一件美事啊!师儿、昭儿,你们要记着,身为主君,暂时拥有一呼百应、风从云附的至高权力并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自己手下要有像桓大司农这样的忠智之士跟着你一起打拼未来,你才是真正的王者!真正的无敌于天下!”

“好的。孩儿等都记住您的教诲了。”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也不禁慨然动容,恭声答道。

司马懿慢慢平静下来,忽又问道:“昭儿,为父听闻你昨日竟派人送信给西域长史府去帮你寻什么东西?你可不能学曹爽兄弟他们一意去渔猎州郡之私”

“启禀父亲大人,您误会了。孩儿听说西域龟兹国产有一种碧玉清凉膏,极具明目润心之奇效,专治各种眼痛、眼肿、多泪之疾。孩儿是托人找来给寅叔疗用的。寅叔为我司马家的大业熬坏了双眼,孩儿平时见了心底甚是不忍啊!”

“好!好!好!昭儿真是心细如丝,对下属竟然如此体贴入微,为父很是满意啊!”司马懿的声音显得激动不已,朝着司马昭赞了又赞。赞罢之后,他又将话问向了司马师:“谈起你们寅叔,为父倒想起一件事儿来——为父今日听他来禀,似乎曹爽他们一伙儿,又要准备对师儿你下手了?”

“禀告父亲大人,曹爽他们确是要对孩儿下手了。孩儿担心父亲大人您有所忧虑,就没有及时禀告给您。”司马师欠身答道,“曹爽前日突然提出要将孩儿和牛金二叔精心训练起来的中垒营、中坚营、骁骑营、健士营、射声营等二万禁军的单列编制取消,企图全部划入他二弟中领军曹羲的麾下管辖”

“什么?中垒营、中坚营、骁骑营、健士营、射声营等各营禁军从前不是一向直接隶属于中护军管辖吗?就是卫尉也只能在名义上调控这五营禁军啊!曹爽这么硬划硬拨,分明是要让大哥成为一个有名无实、有牌无兵的空壳中护军啊!”司马昭一听,禁不住立刻就急了起来,“曹爽他们这是要拿掉我司马家的刀把子啊!”

“你‘啊啊啊’地慌什么!且听你大哥把事情先讲完!”司马懿的声音永远是那么冷静而又沉着,“师儿,你继续讲。”

司马师平和了语气,缓缓地讲道:“后来,当曹羲、曹训、曹绶他们过来收编这各营禁军时,牛金二叔就挺身而出和他们大吵了一场,闹出的动静很大。最后,曹爽害怕激起兵变,就出面进行了调解,只把射声营中的两千弓箭手拿走了,其余各营禁军一概没动。孩儿在这一场较量当中损失并不算大,所以就没有禀报上来烦扰父亲大人您”

司马懿听罢,喉头蓦地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什么来。他就那么静静地僵坐在卧室的黑暗之中,像一头铜狮一般沉凝不动。过了半晌,他才慢慢开口道:“师儿,你错了——咱们的损失可大了!”

“父父亲大人!此话怎讲?”司马师和司马昭都是一愕。

司马懿苍劲有力的声音就像古旧的磨盘沉重地碾压过坚硬的豆子:“为父问你们这样一个问题。假如你此刻就是那个口含天宪、权倾天下的曹大将军,你被牛金他这么一个有棱有角的宿将当众顶撞得威风扫地,你缓过气来之后又会怎么办?现在,全天下的刀把子在名义上都是握在他曹爽手中的——他撕破脸皮非要拿牛金祭威不可,咱们还好贸然再去硬顶吗?牛金此番危矣!司马师——是你心怀与曹氏争斗之念而督下不严害了他!”

司马师慌得双膝跪地,向司马懿磕头道:“这这孩儿知错了。不知此事还有什么转圜回旋之方吗?孩儿恳请父亲大人指教。”

“转圜回旋之方?最好的转圜回旋之方就是让牛金亲自到大将军府去向曹爽负荆请罪!可牛金只怕是豁出性命不要,也不会去做这事儿的!”司马懿闭着双眼,微微向外把手一挥,“罢了!罢了!师儿,你就放他的长假,让他回府闭门谢客、小心提防吧!”

“牛金居然敢当众顶撞大哥您的钧令,这还了得?虽然他以前稍有薄功,就可如此目空一切吗?天下方州诸将若也个个似他这般效仿而起,大哥您身为大将军而威信何在?”

曹训本来就十分痛恨牛金平日对自己的轻慢与不屑,今天夜里当着曹爽的面就一股脑儿发泄了出来。

曹爽这几年来我予我夺,作威作福惯了,那天被牛金那么一当众顶撞,心头也是怒火直冒。但他又不愿背上一个“不能容下”的骂名,只得忍了又忍,自我解嘲着笑道:“唉牛金、牛金,本就是一头莽牛而已!谁和他一般见识!本大将军胸怀四海,哪能就把他这厮的唐突之举放在了心上呢?”

丁谧坐在一侧,阴沉着脸,森森然开口了:“大将军,您为人宽厚仁慈,固然不错。但牛金他跳出来这么一闹,却阻碍了我们‘尽揽兵权’的大计!负面影响实在不小!若是以后再不搬走他这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我们便不能将中垒营、中坚营、骁骑营、健士营等一万八千精悍禁兵从司马师手里顺顺当当地夺过来。丁某已经在暗中反复考察过了,司马师手下这四营一万八千禁军实在是一支不可多得的劲旅,拉到战场之上足可以一当十,完全抵得过十万虎罴啊!”

曹训也嘟哝着说道:“司马师这小子别的不咋样,但是选兵、练兵的本事倒是不赖”

曹爽在那边听了丁谧这么一说,心念转动之下,不禁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哎呀!这两三年本大将军一直忙着和郭太后、郭芝、孟康他们争权夺势,怎么把司马懿父子给忘了呢?虽然听说司马懿病得僵卧在床,气息奄奄了,而且司马师兄弟在明面上对自己也是低眉顺眼的,但是他们毕竟还掌握着大内四营一万八千精锐禁军啊!这始终是一个不可轻视的重大隐患啊!更何况他们还有牛金这样的骁将做助手!

念及此处,他不由得紧紧皱起了双眉,“丁君你这话倒是说得不错。只不过牛金此人屡立战功,且又武艺高强,还是司马懿的心腹爱将,本大将军一时也不好轻易乱动他啊!”

密室之中,顿时犹如一片渊潭,沉寂了下来。

半晌过后,令狐愚却冷冷地笑了:“大将军,牛金此人虽是勇冠三军,然而若要制他却也不难。而且,我们定能将他一招毙命于无血无痕之中!”

“哦?令狐长史可有什么妙计吗?”丁谧双目一亮,淡淡笑着看向了令狐愚。

令狐愚面无表情,缓缓从随身携带的一方木匣之中取出一只龙柄虎嘴的紫金酒壶来,那酒壶左半部镶着一块青玉凤符,右半部却镶着一块白玉鸾牌,当真是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这这酒壶好生漂亮啊!”曹训见了,不禁眼放奇光,“令狐长史,您可不可以送给曹某啊?”

“这只酒壶,曹将军若是喜欢,在下自然是可以赠送给您的。但是,当前情势之下,它却暂时另有妙用。”令狐愚一边含笑说着,一边从案几之上拿过两个玉杯,然后亲自握着那酒壶的龙形手柄,往这两个杯中斟满了酒。他放下那紫金酒壶,端起面前这只玉杯,向曹爽递了过去:“大将军请尝一尝,这是西域藩国进贡而来的葡萄酒”

“且慢!”丁谧突然伸手在中间一挡,目光如刀刺向了令狐愚,“这酒,令狐长史你应该先当众亲口尝了之后,再呈给大将军吧!”

“唔丁君教训得是。好的,好的。”令狐愚似乎并不生气,将那玉杯往口中一送,把杯中之酒喝了个点滴不剩,然后抿嘴咂味儿地甚是惬意。他笑眯眯地指着那剩下的一杯酒,向丁谧问道:“丁君,那么这杯酒和在下刚才所饮的那一杯是从这同一个酒壶之中倾倒出来的——在下可以将它呈给大将军品尝了吧?”

“这个当然可以。”丁谧这时没有理由再阻拦他献酒了,虽然心底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也只得应允了。

令狐愚面含微笑,用双手将那玉杯端了起来,递到半途之际却蓦地把手一抖,往地板上一泼——只听“哧”的一声,那酒水洒落之处居然冒起了缕缕青烟!

“毒酒!”这一下,不仅曹爽兄弟大惊失色,连丁谧也几乎是一头雾水。真是怪了!为什么同一个酒壶倒出来的两杯酒,令狐愚喝的那杯毫无异样,而另外这一杯却是暗含剧毒?

丁谧双眸一阵急转,目光倏然一亮:“你这只酒壶里面定有蹊跷!”

“丁君果然是聪颖超群!”令狐愚哈哈一笑,“大将军,请恕在下刚才失礼冒犯了。丁君说得没错,这一切的玄机都在这只酒壶里。”

“酒壶?这只酒壶有什么蹊跷?”曹训大为惊诧。

令狐愚举起那只紫金酒壶,将其中的玄妙之处指点展示出来给诸人观看:“诸位有所不知,这酒壶其实便是王莽当年为了篡汉谋位而用来鸩杀了汉平帝的那只阴阳混元壶。它这壶胆之中一半装着令人封喉的毒酒,一半装着令人沉醉的美酒。在下只要摁动这龙形柄上的那两颗龙眼明珠,便可以随意调控壶嘴里倒出来的酒有没有含毒。在下若摁下左边这颗龙眼明珠,壶嘴里倒出来的便是毒酒;在下若摁下右边这颗龙眼明珠,壶嘴里倒出来的便是美酒!这一左一右摁动之间,完全可谓转换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曹爽痴痴地看着那阴阳混元壶,恍然大悟道:“唔本大将军明白了,令狐长史,你是想用这只金壶把牛金一招毙命于无血无痕之中啊?好!好!好!咱们便找个机会让他尝一尝这阴阳混元壶里的酒!”

何晏、曹训等人听了,亦在一旁连声称是。

令狐愚放下阴阳混元壶,沉吟了一会儿,才娓娓而言:“大将军,您以此壶之酒一举铲除牛金之后,则皇宫大内禁军重权必将尽归您手,在下先在这里向您预祝恭贺了。接下来之后,依在下之愚见,便是您应该派遣亲信出任方州牧守,以收揽外边的藩镇兵权了!只要您将朝廷内外的兵权尽揽于手,则何敌不可灭?何事不可成?”

曹爽一边抓过那阴阳混元壶反复端详着,一边兴奋之极地随口讲道:“行!本大将军就先派令狐长史你出任我大魏根本之地兖州的刺史,作为本大将军收揽藩镇兵权的第一步!”

他此话一出,令狐愚立刻便“咚”的一响在地板上重重而叩:“在下多谢大将军的栽培之恩。”

而那丁谧在一旁看了,却是暗暗蹙眉不已,一副深为叹惋的模样。

终于,这场密室会议结束了,众人陆续散去。丁谧却一直有意候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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