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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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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如何鹅不合伙?”心中不忿,必要明白,二人扭打。
偶值包公行经此地,见二人打闹,问是何事?二人各以其故言之。包公细看其鹅,心中思忖,说是招禄之鹅,何为不合其伙?说是长财的,他岂敢平白赖人?其中必有缘故,想得一计,叫二人各自回家,带鹅县中,吩咐明早来领去。
次日,公差唤二人进衙领鹅。包公亲看,乃道:“此鹅是招禄的。”长财道:“老爷,昨日凭众人皆说是小人的,今日如何断与他去?”包公道:“你家住城中,养鹅必是粟谷;他居住城外,放在田间,所食皆草莱。鹅食粟谷,撒粪必黄;如食草菜,撒粪必青。今粪皆青,你如何混争?”长财乃道:“既说是他的,昨日为何放彼群鹅之中相逐相追,不合他伙?”包公道:“你这奴才还自强辩!你将水洗其毛皆湿,众鹅见其毛不同,安有不追逐者乎?”鹅给还招禄,喝左右重责长财二十板赶出。邑人闻之,一县传颂,皆称包公为神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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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则 和尚皱眉
话说包公为县尹,偶一夜梦见城隍送四个和尚来,三个开门笑,一个独皱眉。醒来疑异。次日十五,即往城隍庙行香,见庙中左廊下有四个和尚,因记及夜间所梦的事,乃唤四个和尚问道:“你等和尚为何不迎接我?”一和尚答道:“本庙久住者当迎接,小僧皆远方行脚,昨晚寄宿在此,今日又往别寺去,孤云野鹤,故不趋奉贵人。”包公见有三个和尚粗大,一个和尚细嫩,不似男子样,心中生疑,因问道:“和尚何名?”
一个答道:“小僧名真守,那三个都是徒弟,名如贞、如海、如可。”包公问道:“和尚会念经否?”真守道:“诸经卷略晓一二。”包公哄他道:“今是中秋之节,往年我在家常请僧念经,今幸遇你四人,可在我衙中诵经一日,以保在官清吉。”
即带四僧入衙去。包公命后堂摆列香花蜡烛,以水四盆与僧在廊边洗澡,然后诵经。其三僧已洗,独如可不洗,推辞道:“我受师父戒,从来不洗澡。”包公以一套新衣服与他换道:“佛法以清净为要,哪有戒洗澡之理。纵有此戒,今为你改之。”命左右剥去褊衫,见两乳下垂,乃是妇人。
包公令锁了三僧,将如可问道:“我本疑你是妇人,故将洗澡来试,岂是真要念经乃请你等行脚僧!你这淫乱妇人,跟此三僧逃走,好好从头招出缘由来!”妇人跪泣道:“小妾是宜春县孤村褚寿之妻,家有婆婆七十余岁。因旧年七月十四晚这三个和尚来借宿,妾夫褚寿辞道,我乃孤村贫家,又无床被,不可以歇。这和尚说道,天晚无处可去,他出家人不要床被,只借屋下坐过一夜,明早即去。遂在地打坐诵经。妾夫见他不肯去,又怜他出家人,备具斋饭相待,开床与他歇。谁料这秃子心歹,取出戒刀将妾夫杀死。妻与婆婆将走,被他们拿住,将婆婆亦杀死,强把妾来削发。次日,放火烧屋,将僧衣、僧鞋逼妾同去。用药麻口,路上不能喊叫。略不能行,又将我打。妾思丈夫、婆婆都被他杀死,几回思想杀他报冤,奈我妇人胆小不敢动手。昨晚正是十四夜,旧年丈夫、婆婆被杀之日适值周年,这三个买酒畅饮,妾暗地悲伤,默祷城隍助妾报冤。今老爷叫他人衙,妾道是真请他念经,故不敢告此情。早知老爷神见疑我是妇人,故将洗澡试验,妾早已说出了。今日乃城隍有灵,使妾得见青天,报冤雪恨。虽即死见丈夫、婆婆于地下,亦无所恨。”包公道:“你从三个和尚污厚一年,若不说出昨夜祷祝城隍一事,我今日必以你为淫贼,决难免于官卖。你今说默祷城隍求报婆婆、丈夫的冤,此乃是实事,我昨夜正梦城隍告我。今与梦相合,方信城隍有灵,这三秃子合该拟斩。”堂上起文书将妇人送还母家,另行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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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则 西瓜开花
话说包公粜谷赈济回京,偶从温州府经过。忽夜梦四个西瓜,一个开花。醒来时方半夜,思之不知其故。次日去拜府官王给事,遇三个和尚在街说因果。及回,其和尚犹未去。见其新剃头绿似西瓜,固想起夜来的梦,即带三个和尚入衙问道:“你三人何名?”一老的答道:“小僧名云外,他二个名云表、云际,皆是师兄弟。”又问道:“你居住何寺?”云外道:“小僧皆远方行脚,随地游行,身无定居。昨到本府在东门侯思正店下暂住,亦不在此久居。”又问道:“你四个和尚如何只三个出来?”云外道:“只是三人,并无别伙。”包公命手下拿侯思正来问道:“昨日几个和尚在你店内?”侯思正道:“三个。”包公道:“这和尚说有四个,你瞒起一个怎的?”思正道:“更有一个云中和尚,心好养静,只在楼上坐禅,不喜与人交接,这三个和尚叫我休要与人说,免人参谒,扰乱他的禅心。”包公赚出,即令手下去拿云中来。及到,见其眉目秀美若妇人一般,即跪近案桌前泣道:“妾假名云中,实名四美。
父亲贲文,同妾及母亲并一家人招宝,将赴任为典史。到一高岭处,不知是何地名,前后无人,被这三僧杀死父母并招宝,轿夫各自奔走,只留妾一人,强逼剃发,假装为僧,流离道路,今已半年。妾苟延贪生,正欲向府告明此事,为父母报仇,幸老爷察出真情,为妾父母伸冤。”包公听了判道:“审得僧云外、云表、云际等,同恶相济,合谋朋奸。假扮方外之游僧,朝南暮北,实为人间之蠢狗,行狠心污,污行不畏神明,恶心哪恤经卷。贲文职授典史,跋涉前程,四美跟随二亲,崎岖峻岭,三僧凶行杀掠,一家命丧须臾。死者抛骨山林,风雨暴露;生者厚身缁纳,蓬梗飘零。慈悲心全然失丧,秽垢业休问祓除。若见清净如来,定受烹煎之谴。倘有阿鼻地狱,永坠牛马之途。佛法迟且报在来世,王刑严即罪于今生。枭此群凶,方快众忿。
移文投送两院,当发所司,即以三僧决不待时,枭首示众。
又为贲四美起文书解回原籍,得见伯叔兄弟。有大商贺三德丧妻,见四美有貌,纳为继室。后生于贺怡然,连登科甲。初选赴任,过一峻岭,见三堆骸骨如生,怡然悯之,即令收葬。母贲氏出看岭上风景,泣道:“此即当日贼僧杀我父母处。”乃咬指出血去点骸骨,血皆缩入,即其父母遗骸,随带回去安葬。
而招宝一堆骨,则为之埋于亭边,立石碑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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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则 铜钱插壁
话说龙阳县罗承仔;平生为人轻薄,不遵法度,多结朋伴,家中房舍宽大,开场赌博,收入头钱,惯作保头,代人典当借贷,门下常有败坏猖狂之士出入,往来早夜不一。人或劝道:“结友须胜己,亚己不须交。”承仔道:“天高地厚,方能纳污藏垢。大丈夫在天地之间,安可分别清浊,不大开度量容纳众生。”或又劝道:“交不择人,终须有失,一毫差错,天大祸端。常言,‘火炎昆冈,玉石俱焚’。你奈何不惧?”承仔答道:“一尺青天盖一尺地,岂能昏蔽?只要我自己端正,到底无妨。”由是拒绝人言,一切不听。忽然同乡富家卫典夜被贼劫,五十余人手执刀枪火把,冲开大门,劫掠财物。贼散之后,卫典一家大小个个悲泣,远近亲朋俱来看慰。此时承仔在外经过,见得众人劝慰,乃叹道:“盖县之富,声名远闻,自然难免劫掠,除非贫士方可无忧无虑,夜夜安枕。”卫典一听罗承仔的话,心中不悦,乃谓其二子道:“亲戚朋友个个悯我被劫,独罗承仔乃出此言。想此劫贼俱是他家赌博的光棍,破荡家业,无衣少食,故起心造谋来打劫我。若不告官,此恨怎消!”于是写状具告于巡行包公衙门。
包公看了状纸,行牌并拘原告卫典、被告罗承仔等。重加刑罚审问。罗承仔受刑至极,执理辩道:“今卫典被劫,未经捉获一个,又无赃证,又无贼人扳扯,平地风波陷害小人,此心何甘?”卫典道:“罗承仔为人既不事耕种,又不为商贾,终日开场赌博,代作保头,聚集多人,皆面生无籍之辈,岂不是窝贼?岂不可剪除!”包公叱道:“罗承仔不务本,不安分,逐末行险,谁不疑乎?作保头,开赌局,窝户所出决矣。但贼情重事,最上捉获,其次赃证,又次扳扯,三者俱无,难以窝论。卫典之告,大都因疑诬陷之意居多,许令保释,改恶从善,后有犯者,当正典刑。”罗承仔心中欢喜,得免罪愆,谨守法度,不复如前做保开赌,人皆悦其改过自新。独有卫典心下不甘道:“我本被贼打劫,破荡家计,告官又不得理,反受一场大气,如何是好?”终日在家抱怨官府。包公访知,自忖道:承仔决非是盗,真盗不知是何人。故将卫典重责二十板,大骂道:“刁恶奴才,我何曾问差了?你自不小心失盗,那强盗必然远去了,该认自家的晦气,反来怨恨上官!”即命监起。
城中城外人等皆知卫典被打被监,官府不究盗贼事情。由是真贼铁木儿、金堆子等闻得,心中大喜,乃集众伙买办酒肉,还谢神愿,饮至深夜,各各分别,笑道:“人说包爷神明,也只如此。但愿他子子孙孙万代公侯,专在我府做官,使我仍得其自在,无惊无扰。”不觉是夜包公因卫典被劫之事亲行访察,布衣小帽,私出街市。及行至城隍庙西,适听众贼笑语。
心中想道:愿我子孙富贵诚好,但无惊无扰的话,却有可疑。
遂以小锥画三大“钱”字于墙上。转过观音阁东,又听人语:“城隍爷爷真灵,包公爷爷真好;若不得他糊涂不究,我辈齐有烦恼。”包公心中又想道:说我真好固是,但齐有烦恼的话又更可疑。此言与前所听者俱是贼盗的话。即以三铜钱插在壁间,归来安歇。
明日望旦,同众官往城隍庙行香,礼毕,即乘轿至庙西街,看墙上有三个“钱”字处,命民壮围屋,拿得铁木儿等二十八人。又转观音阁东,寻壁上有三大钱处,亦令手下围住,拿得金堆子等二十二人,归衙鞠问。先将铁木儿夹起骂道:“卫典与你何仇?黑夜强劫他家财富。”铁木儿等再三不认。包公道:“你们愿我长来做此官,得以自在,无惊无扰,奈何不守法度,致为劫贼!”铁木儿听得此言,各各胆破,从实招认:不合打劫卫典家财均分是实,罪无可逃,乞爷超活蚁命。复将金堆子等夹起问道:“你等何故同铁木儿等劫掠卫典?”金堆子等一毫不认。包公怒道:“你等众人都说‘城隍爷爷甚灵,包公爷爷甚好’,今日若不招认,个个‘齐有烦恼’!”金堆子等听得此言,人人落魄,个个丧胆,遂一一招认。包公即判追赃给还卫典回家;将金堆子、铁木儿等拟成大辟,秋后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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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则 蜘蛛食卷
话说山东兖州府巨野县郑鸣华,家道殷富,生子名一桂,姿容俊雅,因父择配太严,年长十八,尚未聘娶。其对门杜预修家,有一女名季兰,性淑有貌,因预修后妻茅氏欲主嫁与外侄茅必兴,预修不肯,以致延到十八岁亦未许人。郑一桂观见其貌,千方百计得与通情。季兰年长知事,心亦欢喜,每夜潜开猪门引一桂入宿,将次半载,两家父母颇知之。季兰后母茅氏在家吵闹,遂关防甚密。然季兰有心向一桂,怎能防得。一日,茅氏往外公家去,季兰在门首立候一桂,约他夜来。其夜,一桂复往。季兰道:“我与你相通半载,已怀了二个月身孕,你可央媒来议婚,谅我父亦肯。但继母在家,必然阻挡,今乘她往外公家去,明日千万留心。此事成则姻缘可久,不然妾为你死矣。纵有他人来娶我,妾既事君,决不改节于他人。”
郑一桂欣然应诺。至次日五更,季兰仍送一桂从猪门出去。
适有屠户萧升早起宰猪,正撞见了,心下忖道:必是一桂与预修之女有通,故从他猪门而出。萧升亦从猪门挨入,果见女子在偏门边倚立。萧升向前逼她求欢。季兰道:“你是何人?敢这等胆大!”萧升道:“你养得一桂,独养不得我?”季兰哄道:“彼要娶我,故私来先议。若他不娶,则日后从你无妨。”
即抽身走入房去,锁住了门。萧升只得走出,心中焦躁,想道:“彼恋一桂后生,怎肯从我?不如明日杀了一桂,使她绝望,谅季兰必得到手。”次日,一桂禀知于父要娶季兰。郑鸣华道:“几多媒来议豪家女子,我也不纳,今娶此不正之女为媳,非但辱我门风,抑且被人取笑。”一桂见父不允,忧闷无聊,至夜静后又往季兰家。行到猪门边,被萧升突出拔刀杀之,并无人见。次日,郑鸣华见于被杀,不胜痛伤,只疑是杜预修所杀,遂赴县具告。
本县宋知县拘问。郑鸣华道:“亡儿一桂与伊女季兰有奸,伊女嘱我儿娶她,我不肯允,其夜遂被杀。”杜预修道:“我女与一桂奸情有无,我并不知。纵求嫁不允,有女岂无嫁处,必须强配?就是他不允亲事,有何大仇遂至杀他?此皆是虚砌之词,望老爷详察。”朱知县问季兰道:“有无奸情?是谁杀他,惟你知之,从实说来。”季兰道:“先是一桂千般调戏,因而苟合,他先许娶我,后来我愿嫁他,皆出真心,曾对天立誓,来往已将半载。杀死之故不知,是谁,妾实不知。”朱知县道:“你通奸半载,父亲知道,因而杀之是真。”遂将杜预修夹起,再三不肯认,又将季兰上了夹棍。季兰心想:一桂真心爱我,他今已死,幸我怀孕三月,倘得生男,则一桂有后;若受刑伤胎,我生亦是枉然。遂屈招道:“一桂是我杀的。”朱知县道:“一桂是你情人,偏忍杀他?”季兰道:“他未曾娶我,故此杀了。”朱知县道:“你在室未嫁,则两意投合,情同亲夫。始焉以室女通奸,终焉以妻子杀夫,淫狠两兼,合应抵偿。”郑鸣华、杜预修皆信为真。再过六个月,生下一男。鸣华因无子,此乃是他亲孙,领出养之,保护甚殷。
过了半年,包公巡行到府,夜观杜季兰一案之卷,忽见一大蜘蛛从梁上坠下,食了卷中几字,复又上去,包公心下疑异。次日,即审这桩事。杜季兰道:“妾与郑一桂私通,情真意密,怎肯杀他?只为怀胎三月,恐受刑伤胎,故屈招认;其实一桂非妾所杀,亦不干妾父的事,必外人因什故杀之,使妾枉屈抵命。”包公道:“你更与他人有情否?”季兰道:“只是一桂,更无他。”包公心疑蜘蛛食卷之事,意必有姓朱者杀之,不然乃是朱知县问枉了。乃道:“你门首上下几家,更有甚人,可历报名来!”鸣华历报上数十名,皆无姓朱者,只内一人名萧升。包公心疑蜘蛛一名蛸蛛,莫非就是此人?再问道:“萧升做何生理?”答言:“宰猪。”包公心喜道:猪与蛛音相同,是此人必矣。乃令鸣华同公差去拿萧升来作干证。公差到萧升家道:“郑一桂那一起人命事,包爷唤你。”萧升忽然迷乱道:“罢了!当初是我错杀你,今日该当抵命。”公差喝道:“只要你做干证!”萧升乃惊悟道:“我分明见一桂向我索命,却是公差。此是他冤魂来了,我同你去认罪便是。”郑鸣华方知其子乃是萧升所杀,即同公差镇押到官。萧升一一招认道:“我因早起宰猪,见季兰送一桂出门,我便去奸季兰,她说要嫁一桂,不肯从我。次夜因将一桂杀之,要图季兰到手。不料今日露出情由,情愿偿命,再无他说。”
包公明判道:审得郑一桂系季兰之情夫,杜季兰是一桂之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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