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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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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尸体——”他说到这里,神情重又惶怖,惴惴畏怯,声音愈发抖颤:我却是看得十分真切,定然是被人吃进了肚腹,化尽了皮肉,然后再吐出来的,除了略能觑辨男女之性,不过就是团团模糊血肉。老朽猜得肯定不错,他们并非是…是死于强盗字手,断然是被…被妖怪害了性命。”阿狗从人群另外一侧探出脑袋,大声道:“不对啊,你们进去许久,要是一开始就看见了血肉模糊的死尸,早就被吓跑出来,如何还会在屋内耽搁偌长一段时间?”又眨巴独眼,对旁边一个粗壮汉子道:“老毛,你是最早发现尸体的,那些尸体本来都是好好的吧?”毛屠夫点点头,道:“不错,我每日杀猪宰羊,杀孽太多,于是每日清晨都要来此烧香拜佛拜神仙。今日出门早了些,本欲在庙门口等待,以示我心意虔诚,孰料到了台阶下,抬头观看,庙门洞开。我还以为里面的和尚道姑亦早起收纳香火,心中欢喜,一路径至大殿敬拜,却不见半个人影。我觉得奇怪,便摸索来此,晦气晦气,张眼便瞧见一双男女赤条条地搂抱一起。那时我还勃然大怒,暗道他们忒大的胆色,如何敢在佛道之地行*之事,就想揪他们游街,可是近了一看,那女子披头散发,男子是个秃子,头上九点戒疤,可不就是本庙得和尚道姑么?我吓得胸口碰碰乱踢,望屋内窥觑,老天爷啊,所有的和尚道姑都死了,浑身僵硬铁青,看似死去已久。”皮重叹道:“阿狗哥,你不晓得。我们进出之初,尸体并无异常。可是等我们开始勘验时,解剖才至一半,那皮便一片片往下脱落。我…我摸了一下,妈妈呀,哪里是皮肤,原来都是一片片的树叶,啊,就是黑菩提大树的树叶。”想起那情景,心有余悸,不觉转身朝黑菩提之树瞥去。
众人不觉随着他的目光朝黑菩提大树张望,一股阴凉寒风嗖嗖从颈脖间掠过,激漾起层层鸡皮疙瘩,狐疑之余,莫不悚惧骇异。独独九华浑然不觉,追问道:“妖怪?寺庙里面,有佛道双尊守卫,哪里来的妖怪?难道这些神像皆是虚有其表,不能降妖吗?”金算盘想起大殿中艾梵天和红月树的模样,与其说是庄严端肃,不若说是阴谲森然,心中顿时打个突突,低声道:“或是不能降妖,反能招鬼。”九华咦道:“金大哥,你说什么啊?”金算盘蓦然惊觉,深恐因此引起众怒,讨不得好处,于是慌不迭改口,笑道:“没什么。”客栈老板神情恍惚,喃喃道:“可见果然是昔日的大魔头回来了,它说过,倘若回来,便是我等小镇布受血光之灾的日子。”有人闻言,恍然大悟,大声道:“了不得,难不成就是前年在老宅子下面挖出的那一具吃人僵尸么?”人群立时如炸开了锅,鼎沸怯畏,议论纷纷。此刻,奇异之黑菩提大树陡然摇晃起来,弯曲的树枝左右摆动,树影婆娑,弄曳无状。参差毛刺的叶子应往来清风之势,“哗啦啦”鼓荡起伏之时,有那根梢松节的,扑簌簌散落而下,如在地面贴上一层墨绿绸布,好象随时能够将站在树下的人们给卷裹起来一般。众人不由自主往后退开几步,面面相觑,彼此张顾骇然,但觉这富贵小庙的禅房小屋之前,再无丝毫清净祥和氛围,便是突然有个吃人害命得邪恶妖鬼纵扑出来,亦不足为奇。
远处有人喝道:“谁在胡说八道,我们这里,哪里会有什么妖怪?”穆双飞回头观看,但见一个中年粗壮的和尚阔步径行而来,年约四十上下,两道浓黑凶眉,满脸横肉累叠,络腮胡子虬髯暴张,双目如豆,能聚煞芒。身披大红金线袈裟,手提七宝禅杖,气派堂皇。旁边跟着一个面黄肌瘦的道姑,尖嘴猴腮,脸颊无肉,甚显刻薄,一袭衣袍紧束其腰,袖衽却颇为宽大,夹肘驾着一柄拂尘。阿狗“啊”道:“圆通主持和黄石观主回来了。”
穆双飞但觉袖衽之中,莫邪之匕突突愈烈,偷目朝内窥之,唯见一团紫蓝光芒,中间隐约一丝红赤,心下凛凛。意切尼姑窃睹此景,秀眉微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那圆通主持走过一棵黑菩提之树的时候,摊开大巴掌在树身上轻轻拍打,凶煞神情倒似瞬间缓和了许多。黄石观主弱弱怯怯,走至另外一棵黑菩提围畔,本是木然呆板的脸上,竟露出几分戏谑*之色。九华咦道:“奇怪,奇怪。”金算盘心想自然是奇怪了,他们回来,不去探视垂悯死去的弟子,对那黑菩提反倒贴情合意,岂非是奇怪之极,却听九华扯对穆双飞道:“穆大哥,我是不是眼花了,总觉得那道姑很像一个人,可是又不知道像谁?”
良久,方见和尚道姑舍下大树,径朝八角禅房而来,众人本已经让开一条道路,此番纷纷后退,缄默无声,空出的踏脚行足处愈发宽阔。圆通主持朝老仵作合十略礼,沉声道:“听闻我的弟子都被强盗害死了,这些恶人,不遵佛化,实在可恶。”老仵作尚来不及应答,阿狗忍不住抢口道:“不是强盗,是妖怪!”圆通主持脸色铁青,双目血丝盘布,煞是燎人,喝道:“你说什么?”阿狗支吾道:“这话可不是我乱说的,大师要是不信,只问仵作便是。”毛屠夫抱怨道:“大师就要问仵作下落,你偏偏打什么岔子?”皮重见黄石观主冷冷盯着自己,不敢怠慢,道:“我和师父也仅是猜测而已,场中情状,叵测诡谲,委实不似寻常强盗做下的罪孽。”
圆通主持高举双臂,五指叉开,遥向青天,高声道:“诸位乡里乡亲的,我等出家人无论和尚道士、勿管是男是女,皆怀抱慈悲心思,以普度众生、匡扶太平为责旨,从来不敢懈怠分毫。虽说富贵小镇昔日出过妖怪鬼物,也有人因此冤枉断丧性命,可是在我艾梵天佛祖和红月树圣尊的庇护下,此地再无妖孽祟邪之流。尸体被作践得极惨,恰恰说明那些强盗是何等之凶残。”意切尼姑下巴在穆双飞肩膀上紧了紧,附耳低言,嘀咕道:“可觉得此人有些蛮不讲理?”穆双飞笑了笑,忖道:“只怕该僧人是三分蛮不讲理,七分欲掩遮真相。”盘究前后,愈发觉得八角禅房内的凶案大有蹊跷。便在此时,有人高声喝道:“难不成强盗之中也有人懂得法术,能将人杀死之后,尸体若不被触碰,则浑无变异,可是稍被勘验,便即皮烂肉开,化得便如一大滩尚未腐尽的血肉么?”圆通主持怒道:“哪一位妄发谬论,还请出来说话。”那人哈哈笑道:“出来不得,否则被大师盯上了,运展什么妖魔鬼怪的法术,大爷再是好汉,只怕也脱不能屋内那些和尚道姑之凄惨厄运。”圆通主持脸色涨红,厉声道:“王八蛋胡说八道什么?”双眼似鹰隼四下逡射,恚芒凌厉,但凡有人被他目光扫到,莫不心慌意乱,畏怯怯低下头来,可是终不能寻出说话之人是谁。那人又是一阵大笑,道:“我唤你大师,不过是一句客套话罢了,你刚才口出污言秽骂,实在有辱出家人的涵养高修。”黄石观主走前几步,越过圆通主持,淡淡道:“阁下这般伤损我等声名清誉,究竟有何意图?”但听那人嘻嘻笑道:“你们果真有什么清誉,又岂是在下能够诋毁的?清者自清,我也‘浊’不了你;浊者自浊,我就是想再抬举汝等,也‘清’不了你。”话音甫落,便看圆通和尚猛转头脖,喝道:“在那里!”飞身疾扑,双袖平展开来,好象黑鹰掠翅,从人群中拽出一个人来,顺势一甩。那人重重摔跌于地上,登时龇牙咧嘴,神情苦楚不堪,灰头土脸何其狼狈,可绕是如此,却不说一句话。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十六回 魁首显身 人妖难辨(下)
第三十六回 魁首显身 人妖难辨(下)
众人忍不住大呼:“如何是他啰嗦?揪错人了。”原来此人乃是小镇里面的一个哑巴,孤苦伶仃,是镇内难得的破落穷困户,素来帮各家抗柴担禾,赚些生活饭钱。圆通主持也认得他,少有见面罢了,此刻仔细打量,见他神情惶怖,比划着手语说道“有人陷害我”时,其急切之意溢于言表,不似有假,便从袖中摸出一小锭银块,塞在哑巴掌心,合十道:“艾梵天佛祖慈悲,这些钱财你拿去,算作贫僧赔礼道歉。”大伙儿俱是愕然,心道他先前还是杀气腾腾、怒不可遏,此番竟语气大转,和颜悦色。有人暗暗夸赞,说道这大和尚知错必纠,有的却默默嘀咕,不以为然,只觉得圆通主持虽是出家人,可脾性太过暴烈,委实喜怒无常。圆通主持见得意切尼姑,愣了愣,问道:“佛友从哪里来?欲往哪里去?”意切尼姑道:“在下云游的小尼姑,从来处来,往去处去。”圆通主持听她答话,多虚少实,颇有些不悦,冷笑道:“如来佛的弟子,说话皆是这般云里雾内、绕来转去的么?忒不及我们艾梵天佛祖弟子,字字句句,豪爽朗直,没有听不明白的。”意切尼姑冷笑道:“看这般言法,艾梵天佛祖的弟子,莫不成从不念诵什么佛偈么?”圆通主持摇头道:“念佛偈做什么?”却听得先前那莫名神秘之人隐于暗处,复又调弄戏谑,哈哈笑道:“他从不念经,要念也是歪经,狗屁不通,糊弄善男信女而已。”圆通主持气得浑身颤抖,伸手从袖中摸出一串佛祖,通体晶莹血芒,耀人眼目,不过十七八颗佛珠串成,皆似玛瑙宝石质材,十分名贵。黄石观主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使了一个眼色。大和尚点点头,深吸一气,重又将佛珠揣入袖囊。那人咦道:“怎么不寻本好汉威风了?是了,是了,此地人多,甚是招眼惹目的,你们怕泄了自己的底细吧?”黄石观主叹道:“阁下不敢明面公出,背地里妄言评断,岂非教人信服?”她觅不出神秘之人下落,索性淡淡闭目,任其藏迹潜踪。那人笑道:“观主说的也是,既然如此,在下不敢扰人耳听,徒然无功,这就去也。”黄石观主稽首道:“好走,不送。”诸人等待良久,果然不见那人再呱噪,可是亦未曾见得有人离开。金算盘感觉尿急,想去厕所小解,却不敢迈开步伐,忖道:“此时走动,岂非自招嫌疑?”
众人身陷若此情形,气氛紧张诡状,莫不大觉尴尬,甚不自在。又踌躇片刻,待见镇长引来驻扎于镇外帛蜂的官兵,皆忌兵威如虎,心存畏怯,便自散离去。一位兵卒横出腰间佩刀,沧啷啷拉出半截明晃晃的刀刃,略拧斜摆,光色耀人,拦下穆双飞等人,厉声盘问,态度凶燎。穆双飞淡淡不语,意切尼姑满脸恚色就要发作,金算盘恐被诘问起镇外荒庙凶命案事,急忙将一小锭碎银块悄悄塞入那兵卒手中,此人得了好处,登时眉开眼笑,装腔作势吆喝几句,旋即放他们离去。行至小庙门口,亦见有官兵把守,其后闻讯赶来看热闹的镇民乡人,俱不得再入内,其中有二三位昨日被救的女子,她们见得穆双飞和意切尼姑,微微颔首,容色神情温和恭顺,以笑示谢。
却看两个官兵分左右挟夹,牢牢揪住一位络腮胡子的黄脸大汉。三人争吵不休,官兵说大汉是青龙岗的强盗,行踪鬼祟,面生得很,否则周围的居民奈何都不认得他;大汉高声叫嚷,连唤冤屈,唾沫星子胡乱飞溅,责备官兵不明黑白,诬赖好人良民,正彼此闹得不可开交。一位官兵受骂不过,怒气冲冲将大刀往那黄脸大汉脖子上搁架,威胁道:“你他奶奶的强横得很啊!要不要命了?”其同伴冷笑道:“他自然是嫌自己活得长命,有些腻烦。”黄脸大汉不慌不忙,双手叉腰,道:“你要杀便杀,来个一刀痛快就是,不过他日要是兵部尚书穆子通穆大人责备下来,判你们斩立决,我自然会在阴间摆上一座鸿门宴,好好款待你这老仇人。”此言一出,那两人面面相觑,颇为错愕,上下打量之,旋即哈哈大笑,然后板起脸来,齐声呸道:“狗东西,在大爷面前爬天梯,就不怕摔死你咧?你也不瞅瞅自己的德性,草芥末民,就和只蚂蚁似的,穆大人会关心你的生死?”嘲弄之际,毛屠夫方走出富贵小庙的庙门,见状大吃一惊,急忙甩步而下,大声叫道:“堂弟,你来我这里做客,怎么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啊?倘若我得了讯息,便能给你向大伙儿引见,不至于闹出此般误会。”那两位官兵显是和毛屠夫相熟,喝道:“老毛,他是你堂弟?究竟在哪里高就啊?”毛屠夫赔笑道:“咱们毛家人,也就是小的堂弟最为出息,如今被穆大人看重,于兵部谋了一个公差,隔三岔五逡检各地兵营。”那两个官兵登时唬吓得脸色苍白,相顾骇异瞠目。络腮胡子冷笑道:“堂哥,今日来此,只是受穆大人所托送些东西回故宅,顺便探望你,喝上一杯茶,讨上一碗酒,聊叙兄弟情谊罢了,算不得有什么公干。”一位校尉旁观热闹,见络腮胡子来头甚大,恐事情愈折腾愈不可收拾,急忙过来打圆场。毛屠夫笑道:“不打不相识,如今你们见过我堂弟了,大伙儿从此就是好朋友,日后办个什么事情,相互便宜,岂非也是妙事?”络腮胡子性情豪爽,哈哈笑道:“不错,以后但凡有仰仗阁下的,还望休要推辞。”那校尉喜道:“自然不敢推诿,在下尚需仰视兄台金面。”呵斥那两位官兵赔了罪,直将毛屠夫二人送出数十步远。
那两位官兵本欲显耀一番气派,不料在围观人群之前大折威风,心中郁闷难破。其中一人见得意切尼姑手绰长枪,心中愈发恼怒,暗道佛门女弟子,也提着兵刃四处招摇行走,岂非不将自己堂堂朝廷御卒觑在眼里?相顾递了一个颜色,喝道:“兀那贼尼秃,给老爷停下。”意切尼姑正自行走,浑然未觉,听得后面吆喝,依旧往前不歇。两位官兵勃然大怒,骂道:“他奶奶的,如今连尼姑子也屁颠屁颠,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又高声呵斥。九华听得热闹,伸手扯住意切尼姑袖衽,道:“贼尼秃——”不及说完,但见她柳眉倒竖,桃花泛红,左手一把拎过他来,右手顺势斜磕枪柄,就在他屁股上狠狠撞了一下,骂道:“小黑皮鬼,泥猴儿闹得,竟然敢出言不逊,寻我晦气?”九华疼得龇牙咧嘴,大感委屈,嘴巴撅起,急道:“大恶尼姑,不识好歹,分明是后面的那两人叫你‘贼尼秃’,我瞧你并未听见,于是好心好心提醒你。你若不甚欢喜,便去招他们究问端详,有力没力出的,便拉我来撒气,羞也不羞?”
意切尼姑最是天下第一火爆脾性之人,闻言顿时气炸了胸膛,目中精光暴射,沉声道:“这些贼人不去保家卫国,专门祸殃一方,委实可恨可恼。”遂放下九华,怒气冲冲转过身,径朝两位官兵迎去。那二人本故作睥睨骄傲势态,多少欲在围观诸众前扳回一些颜面,乍见妙龄尼姑气势汹汹,浑无忌惮,心中尽皆咯噔一下,暗暗嘀咕她不会也似毛屠夫之堂兄一般,看似草芥百姓,其实来头颇大?转念一想,哪里会有这般巧的事情,素日里除了军营的统领将军,难得见到其余官长权吏,怎么今日之内,能连逢背景宏厚之人?于是宽了心,咳嗽一声,咧嘴道:“贼尼秃,给我——”后面“停下”尚未出口,但觉眼前晃动,灰袍飘散,风声呼啸,紧接着四记“啪啪”声响,脸上火辣辣疼痛,眼前一黑,几乎踉跄跌倒。意切尼姑武功甚高,出手如电,赏了他们每人各自两记巴掌,胸中怒恚不减,手指戟张,说:“你们再敢口出不敬,当心姑奶奶火大,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四下围观人群莫不暗暗喝彩,眼见得这些官兵平时横行霸道,此番在一个美貌尼姑手下吃亏受憋,俱是幸灾乐祸。
两人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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