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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传说2-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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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回 碑文艰深（上）
此时青衣和穆双飞从内室转出，两人眼见赵公明忸怩不安，那黑虎显也是疲惫方起、掩饰狼狈，便知自己不在的适才时刻，大殿厅中，必有一番什么争较变故。只是刻下大伙儿都安安静静的，可见误会闹动皆已解决，所以也不提及，只是淡淡而笑。青衣对金龙侍者道：“我们后山之中，飘渺云色之地，有一处读书笔墨峰，那里虽是青衣观统辖之地，然地远偏颇，近年颇为荒芜寥落。长久未去勘察，我心甚牵挂，你去准备好筝舟，待一切妥帖，便去巡视一趟。”金龙侍者愣了愣，应诺躬身而退。金算盘不得和大财神亲近，心中正是烦恼，紫姬和钟月敏面面相觑，忖道：“筝舟？可是殿外屏风中描画的那般会飞筝船么？”想起或能似穆双飞的父母叔父等前辈一般乘飞船睥睨凌空，踩风踏雾，心中不由隐隐一丝喜悦。
青衣笑道：“大伙儿若何站立此间？先坐下喝茶，鄙观之中，虽无什么十分著名的特产，倒也有千株稀罕之好茶树。茶叶芬芳之郁，片片晶莹，足以沁人心脾。啊，双飞侄儿，你好歹也是此地的少主人，就该和侄媳妇恭敬持礼，勤待客人。” 紫姬愈发娇羞不胜，袅袅亭亭贴着椅子边坐下，钟月敏虽是豪气冲天，也不由木讷赧然，跟着坐下，一时不察，屁股擦着椅子滑下，几乎摔跌一跤。金算盘将椅子稍稍朝前挪动，如是一来，便离赵公明又近了些。，穆双飞朝猪星君和赵公明摆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笑靥盈盈，十分殷勤。赵公明摆手嚷道：“我不用你招待，来了数日，渐渐熟悉，也早将这里当作自己的行馆一般，哪里来得客气虚套呢？”手指猪星君：“倒是旭国将军才来，未免有些不自在。”穆双飞笑道：“客气也好，不客气也罢，茶室免不了该喝的。”两位女童虽然年幼，但对穆双飞显是甚抱好感，得了新“少主人”吩咐，各各换了一副托盘，上面皆是雅秀瓷杯，茶气袅袅，依次放于客人案上。其中一人走到紫姬和钟月敏之间，眨巴眼睛，抿嘴道：“两位少奶奶好生美丽哦。”钟月敏“啊”了一声，不知怎么酬答，紫姬笑容可掬，反夸赞道：“小妹妹，你也很可爱，是香培玉琢的美人胚子哩。”喜得那女童眉飞色舞。
另一位年纪稍幼些，颇为调皮，将茶递给猪星君后，却如牛皮糖般扭股儿不走开。猪星君阔达邋遢，从未忌惮，可见她这般促狭，不由摸摸自己鼻子，道：“老猪可不是什么帅哥俊朗，你小小女儿家，盯着我看什么？”原来此女童有趣，非要看他先喝上一口茶水才甘心。猪星君本来要喝，听她如此逼迫，反不肯喝了。女童道：“我要你先喝一口，自有我的道理，你不喝水，就是你不讲道理。”猪星君瞠目结舌，哼哧哼哧道：“放屁，你这才是歪理。”女童不慌不忙，振振有词道：“所有人中，便是你为初来乍到的外客，你先喝一口水，也显得我们待客至诚。这是歪理么？”赵公明朗声道：“非但不是歪理，而且是大大有理。”猪星君哭笑不得，无奈只好喝了一口，那女童心方满意足转身离去，和她姊妹一般将盘盏夹于腋下，依旧侍立在青衣旁边的殿柱之下。猪星君被一个女童评论道理，还落得下风，暗道自己随穆双飞等来此找人，结果情形陡转，却变成了陪他们访亲戚，想了想，遂不服气，叫道：“罢了罢了，我是外客那也不假，可是那位做买卖生意的年轻人咧？他也初来乍到，又不是观主的侄儿，更不是侄媳妇，难道算不得外客么？”赵公明拍着大腿笑道：“旭国将军说的也对。”
猪星君越加得意，唾沫星子乱飞，道：“小丫头，你也逼着金算盘喝口茶，如此才是真正待客至诚也。”金算盘急忙端起茶盅，讪讪道：“我自己在喝，不劳动仙童大驾。”两位女童相顾摇头，道：“他是少主人的执事管家，硬说是外人，岂非怪异？”赵公明竖起大拇指，赞道；“不愧是圣尊观主的丫鬟，见识说法就是匪凡。这一句话的道理，又盖过旭国将军的道理了。”猪星君叹道：“你们俱是读过书的，不比我大老粗，我说不过你们。”然后拍着大肚皮，嗡嗡哄哄作响，道：“虽说客随主便，可是如今我肚腹真饿得紧，多少给弄些吃的来。”青衣呵呵一笑，击拍巴掌，另外有杂役搬来大桶放在殿外。穆双飞走过去，拎起大桶，放于猪星君脚边，揭开桶盖，装满了蔬包馒头。猪星君捉起一个来吃，吃了一口，满口酥软喷香，喜道：“别看此地专门吃素，饭食却是极不错的。”青衣抱拳道：“多谢称赞。”又对赵公明道：“赵兄，我这侄儿，才识学问，不比我差，适才我已将你我研读经文之事，悉数告之于他，若得空暇，三人考究，必能有所进益。”赵公明错愕不已，旋即颔首道：“观主忖度便是。”
此处未免又要平添一段赘话。且说赵公明腾云驾雾步上青衣观，名为拜访作客，其实却别有所图。一月之前，他辞别上八洞神仙汉钟离等，乘骑黑虎游历神照山时，误被赤脚大仙座下的白鹤童子认作是偷盗妙药之妖贼，引众围攻。赵公明法力虽不弱，浑金铁鞭也是降妖除魔的厉害法宝，毕竟人单势孤，数十招之后，抵挡不住，便张皇失措逃入山间阴暗处的一处河涧，却因之发现一块矗立于崖下的梵文石碑。碑文晦涩难懂。后赤脚大仙赶来，问明原委关键，遂呵斥白鹤童子鲁莽糊涂、不分好坏，急将赵公明请至一边赔礼道歉。论及此石碑来历奥妙，赤脚大仙面有为难，支支吾吾。赵公*中一股窝囊气息不能宣泄，便冷笑威胁，要上凌霄宝殿天帝处，告他一个纵徒行凶、袭击同道神仙的罪名。赤脚大仙实无计较，便要赵公明发誓，关于石碑之事，决不可任意宣扬唠叨。赵公明暗道自己也不是搬弄口舌是非之人，浑不比街头巷尾东家窜、西家跳的长舌妇，慨然答应。赤脚大仙这才放心，支开白鹤童子，教他们在群山巡守，告诉赵公明，说道此石碑乃是当年赫赫有名之三眼魔君黎锦从蚩尤藏宝处归来之后，亲手镌刻书写所立，黎锦离去之时，曾对自己交待，其中隐藏着一个关于化外魔界四山十二峰的偌大秘密，足已颠倒乾坤、扭转阴阳。然碑文似梵非梵，委实难求甚解。赵公明大吃一惊，急问为何不将如此机密之事上禀天庭，请上天定夺？赤脚大仙本是慈悲宽厚之人，听他如此疑惑，忍不住连连冷笑，提醒财神赵公明：“如今轮值的天帝，昏庸无德，残暴凶悍，胸襟气度最是狭隘，可比不得才刚下凡历劫的那位明君圣皇，倘若被他晓得此事，穷尽天下之力发掘石碑秘密，岂非要将三界闹个不得安宁？”赵公明恍然大悟。待离去之时，赤足大仙又连加嘱咐，说道此事极关隐秘，倘若被别人知晓，复由别人再上禀天庭，又传播众神知晓，尚不晓得会惹出怎样的麻烦，所以务必缄默沉语。赵公明也是精细人物，怎能不知其中的厉害？自是凛凛遵诺，绝无苟违。
然此石碑终年不得破解，毕竟不是办法，倘若其中秘密果然攸关什么扭转乾坤、颠倒阴阳之玄妙，神界不去掌握，而被化外魔界高士洞悉，万一再来一次神魔大战，只怕宇宙秩序，必会因之大变。对于这一点，赤脚大仙和赵公明忧心忡忡。赤脚大仙因昔日“大半个剑侠”杨起之事，颇受牵连，虽凭恃自己乃是万年老仙、位高尊崇的地位和声望免于凌霄官司的责判，然从此之后，行动举止皆在天宫卫司暗暗监督之下，常年蜗居神照山，不能自由出入。纵然他也想搞清楚黎锦和魔女秦缨所撰碑文的内容，亦是无法轻易诠读，又因前述理由难以寻那学识高明的神仙朋友帮忙。索性就将碑文拓下，将一副清晰拓本送给赵公明，请他小心从事，在各界玄地请可靠之人研读仔细。赵公明苦笑难堪，说道休看许多神仙对自己恭恭敬敬、殷勤有加，其实不过冲着大财神能够招财引宝的面子而已，谁知道哪一位可靠不可靠？遂问赤脚大仙心中可有什么上上之人选？赤脚大仙想了想，拍掌说出“青衣观”三字，说道观主青衣乃是饱学高明的贤士，且身份殊异，本是“大半个剑仙”杨起昔年结伴西游的小兄弟，如能蒙他襄助，破解碑文其义，并非就不可能。赵公明铭记在心，骑坐黑虎告辞，胡乱在三界转了个圈，拜访几户神仙，不过混淆天宫卫司注意力，然后悄悄径至青衣观，将来意说明。青衣又惊又喜，自然满口答应，两人便在密室书房日夜研读。孰料那碑文果然奇异无比，便是青衣冥思苦想，数日下来，也仅仅破译得十七八字，且断断续续全无连贯，到了最后，无论怎样考究衡量，却是一个字都破不了。适才在内室之中，商谈之际，青衣告之穆双飞此事，也取出拓本让他欣赏，穆双飞细看之下，但觉文笔玄奥艰深，也是不停摇头，眉头紧蹙。只是他提了一个建议，古狐熟读各种经书，倘若他正在附近，那么请他一观，共同参悟，说不得就能悉数破译碑文。
须臾金龙侍者进来禀明，道筝舟已然布置妥当。青衣道：“我等要去后山一趟，两位财神可要一并过去跟看？”猪星君瞬间已然吃了数个蔬菜包子，摇头道：“不去，不去，我老猪也不是那般勤快的人，哪里愿随你们南北奔波的？你们且去忙你们的，我在这里等候就好。”赵公明笑道：“我和旭国将军多日未见，也想留下和他好好唠叨一番，便不去了。”青衣颔首道：“我那筝舟本就不大，装载不得许多重量。两位倘若真去，再加上赵公明兄弟的那头赫赫黑虎，怕是不能顺衬而飞。”赵公明笑而不语，猪星君口中咀嚼哼哧，道：“我早晓得你们客气，哪里真要邀请我们？”青衣呵呵一笑，对那两个女童道：“我们去去即回。盘盏水果，皆要好好伺候供应，切莫怠慢了大小两位财神。”穆双飞见金算盘有些踌躇迟疑，略一思忖，即知道其心思，遂对青衣笑道：“小叔，我家金老板连日随着我们鞍马劳顿，他非修正之人，又不能降妖伏魔，就留他在此好好歇憩。”紫姬柔声道：“也是，毕竟金老板比不得我们体质。”钟月敏也大为应同，嘀咕道：“真要打斗起来，吝啬鬼不过穷拖大伙儿的后腿而已，能留下此地，那是最好不过。”金算盘如今满腔心思，皆想着如何在两位财神爷跟前讨巧，要是能逢遇他们欢喜，赏赐自己一些财运，岂非是一辈子受享不完的好处？当下先跑到两位女童身边，接过茶壶，恭恭敬敬替赵公明和猪星君斟上满杯。
众人随着金龙侍者步出大殿，转过旁边一处柳树成荫的廊道，后面便是一处大院，但见中间停着一艘大船，左右两端用绳缆拴系于木桩之上，船底悬空漂浮，离地足有三尺约余。边上搭着一架木梯，木色沧桑，别有古色古香的一股韵致。穆双飞赞叹道：“这便是能飞翔腾云的神船么？”青衣神思悠悠，道：“并非神船，只是所用材料，尽皆世上稀罕难得之物，所以造来颇费辛苦。之所以能够漂浮，也是托赖玄妙奇石之力。”又道：“和当日西游之舟，毕竟不同。”想忆往事，不由唏嘘惆怅。钟月敏喜道：“我第一个上去看看可好。”见青衣颔首，飞奔而上，待踏上甲板，足下微微晃动，果如水面泛舟一般，连呼有趣。待众人都登上了船，金龙侍者独留地面，解开缆绳，甫一个猱身蹬跃，攀住船身，双臂猛然叫力，便如山鹞子展翅轻轻落在甲板上。青衣笑道：“妙哉，妙哉，许久没有如此感觉了！昔日西游之时，甚觉千辛万苦，如今想来，真恨不得能始终游历下去，无边无际，大伙儿终日厮守快活。”他自掌舵，意气风发，潇洒快后之神情，和适才雍容态度大不相同。金龙侍者观察风向，点点头，扯动风帆。“呼呼”响动，筝舟如海船乘风破浪，径向后山飞去。
远远看见一座云雾飘渺之大山，形容迥异清奇，一座若似宽屏之扇，按照青衣所言，便是“书册”；另一座笔立而起，高耸云霄，颇为秀峻，就是“朱笔”，合称便即“读书笔墨峰”。转动轮舵，风帆鼓舞，筝舟并未停下，先绕着此山周围绕了一圈，但觉山色虽然颇为妙致，石岩峥嵘之际，却也树木葳蕤，百花盛开。钟月敏忽然咦道：“那峰顶上是什么啊？”众人循她所指的方向望去，看朱笔之颠，氤氲霞雾之中，隐约一座院落，似云窗雾阁，春色暖风日迟。青衣道：“那本是我当年读书的地方，后来因山中阴风太盛，每每捧读书卷，俱难以宁神安阅，所以便搬了出来，另在大殿之后起了一座南楼。多年未入此阁，倒也荒芜了。”穆双飞奇道：“怪哉，我看此山虽然有些偏僻，但生机勃勃，如何会有凄厉阴风？”青衣叹道：“白日却还好些，然过了黄昏夕阳，便到了‘盼夫时刻’，群色花草皆神魂归返，凄然哭泣，所以阴风登应而起。”紫姬目色闪烁，疑惑不已，道：“小叔父，什么是‘盼夫时刻’，花草树木，如何会被阴魂依附？”青衣喟然长叹，道：“你们随我走上一段路程，便即晓得了。都是些可怜的寡妇，偏生于如此兵火乱世，殊为可怜。”说完话，朝金龙侍者打个招呼，便停舵收帆，将筝舟缓缓停于“书册”山的一处宽阔豁达石台。将至石台却又未至之时，青衣将舵把旋转，朝左边偏移数丈，竟将大船停泊于石台外围的一株千年大树之上，此乃耄耋老松，皮褐枝黄，虽是针叶团簇，并非阔叶，倒也能聚影成云，朝地下投下一大片树荫。青衣道：“侄儿，我们以前，十之*会将大船停在树上，一则安全些，二则再复腾云，驾驶船体亦轻松许多。”金龙侍者将木梯摆下，松针虽密，不过多半朝南探张，木梯投放处恰为朝北背阴之向，所以不怕被钩扯衣裳袍襟。
金龙侍者晃出一柄大斧头，寒光闪闪，凌厉无比，一点光芒从树色之间点洒下来，正落在那刃上，立时化作流溢微浅的彩虹，于萧杀之间，透出几分暖意。青衣道：“此地料来无甚危殆，不必紧张。”金龙侍者提斧走在他身边，道：“观主说得极对，不过此地毕竟荒芜已久，倘若有妖物乘机渗透而入，把好好的一座读书笔墨峰变成邪恶窠臼，只怕会对圣尊不利。还是小心些好。”他对青衣忠心耿耿，丝毫不肯放松戒备，青衣对之亦颇为幸赖，听他这般坚持，也只好由他做主。石台后面，乃是一条黄土山道，虽迤逦委折、延绵而上，如盘绕于大山的一条细黄缎带，却全无半分人工穿凿之痕迹。便在此时，钟月敏忽然左右张望，紫姬顾盼不已，齐声道：“好香，好香，这些香气浓郁芬芳，从哪里来的啊？”青衣笑道：“你们闻嗅得香气了？”拍拍巴掌，又道：“朱笔之峰，立有读书临摹、泼墨拟诗之阁，书册之峰。和其比肩而邻，也有一座藏书楼，其中藏书虽非都是名品，却也都是饱含哲人智慧的古籍玄文。为了防止年深日久书被腐蚀，所以楼中常年点着‘青青香’。此香用麝香、冰片配以昆仑灵芝秘炼而成，又用银叶包裹，放入丹炉淬烧，历时三年二月，方才出炉，实在珍贵之极。楼中只放那么区区一颗，便已足够效用，百年不用更换。”穆双飞奇道：“所谓‘青青香’，可和人间皇宫藏书殿所用的‘青草香’相似？那等物什，也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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