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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人-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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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兄长途跋涉,舟车劳顿,我先带你去客房休息吧,”温浅笑得和煦,“我俩也叙叙旧。”
  “不、不累的,”老白下意识的摇头,“我想再在这里和他们说说话。你忙你的吧,后天就大婚,事情一定很多。”
  温浅立在那儿,看着老白良久,终是敛了笑容。虽然嘴角扬着,可这会儿却真的有了丝落寞。最终,男人微微颔首:“那你们聊,我去后面继续跟喜娘学规矩。”
  “可不是,我以为光女人家要的,哪知道男人也跑不了,一个成亲,规矩多如牛毛。”言是非深有同感一般,对着温浅挤眉弄眼。
  男人笑笑,不再说话,转身又进了里面。
  之后过了很久,老白才想起,贺礼忘了送。
  
  是夜,温浅和岳琼儿在喜娘的指导下,终是记牢了所有的规矩。临近子时,方才被允许休息。喜娘一走,岳琼儿便夸张得倒在了桌子上,嚷嚷着这等不到成亲人就得累病。
  温浅低声的安慰:“快了,后天一过,就解脱了。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没办法。”
  岳琼儿扁扁嘴:“早知道成亲这么辛苦,我就……”
  “就怎么样?”温浅歪头,从容的看着。
  岳琼儿半眯起眼:“我要说不成了呢?”
  温浅愣了下,才淡淡苦笑:“人都给请来了。”
  “就这样?”岳琼儿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温浅,我怎么觉得终身大事在你这里,好像都无足轻重的。我敢说若后天我跑掉,你眼睛都不会眨。”
  “怎么会,”温浅哑然失笑,“成亲不是儿戏。”
  岳琼儿暧昧的扬起嘴角,勾出个漂亮的笑:“我知道。所以我很期待。”
  
  把岳琼儿送回了房,温浅才能静下心来想想,他到底做了什么。没错,他后天就要成亲了,这事似乎很不可思议,他温浅居然会成亲,对于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他甚至到现在都还没记清楚长相。尽管他们已经相处了小半年。
  离开言府之后,他就跟着岳琼儿去找那个所谓的仇人。其实不是什么厉害角色,名不见经传。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岳琼儿也从未提及,人家不说,温浅也没心思问。可人杀了,生意成了,岳琼儿却没给银子,她用让温浅吃惊的直接说着,她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妻子。也就是那一刻,温浅忽然起了某种心思。
  老白的淡然让他焦头烂额,让他束手无策,他甚至想过再这样下去,他也许真的会克制不住的直奔白家山。可话虽如此,他又觉得自己肯定做不来。这和害怕丢人或者别的什么都没有关系,一个人,一个性子,讲不清道理的,他就是做不来。
  原先的笃定早就烟消云散,剩下的是浓浓的不确定。自己对这个人而言重要吗?如果重要,真的就能近半年没一点音信吗?如果自己成亲,他会不会变了脸色?这念头一旦冒出,就如江河奔涌,根本克制不住。
  釜底抽薪是需要风险的,可与之相比,温浅更害怕长久的折磨。那种细小的,琐碎的,一点点的尖利,磨得人心力憔悴。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缺乏耐心的人,可他认输,他磨不过老白。所以他需要做些什么,来验证老白是对他在乎的,到了现在,他仍然想听老白亲口对他说,非你不可。这种念头来的是如此持久而猛烈,堵得他心疼。
  对,或者不对,在温浅这里是不要考虑的。杀手不需要所谓的是非观,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之外的事,这就是自私,他承认,他从不标榜自己是君子,他只为自己而活。
  
  老白客房的灯仍旧亮着。温浅没有抱多大希望,可真看见了那昏暗的光,还是觉得心头一热。几乎没有多加思考,温浅就叩响了房门。
  “请进。”老白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隐约有些哑。
  温浅轻轻深呼吸,然后推门而入。
  正坐在案前看书的老白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温浅倒真没想过老白会如此开场,好笑之余,又有点不是滋味,遂半真半假的打趣道:“看来,我来错了……”
  “不是不是,”老白一脸被误解的慌乱,连忙摇头道,“我听言是非说跟喜婆学规矩要熬到后半夜呢,所以想着你这会儿该是在喜婆那里。”
  “我学的快啊,”温浅说着在老白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难得顽皮的扬起嘴角,“这和人聪不聪明有关。”
  老白莞尔:“几天不见,你都学会暗里揶揄人了。”
  温浅脸上虽是笑着,可心里却已经皱起了一潭水。老白太自然了,自然得,让他不知所措。他当然不知道这是老白的最擅长的,缩进自己的壳里便能刀枪不入,所以这会儿,温浅慌了。一慌,就乱了阵脚。
  “不是几天,是五个月。”脱口而出的瞬间,温浅自己都很惊讶,他真的没有刻意去记,却不想下意识里已经算得如此之清。
  老白先是一愣,然后尴尬的笑笑,一个劲儿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对,是五个月了。还想着什么时候能见你呢,你就来信了。”
  温浅抿紧嘴唇,他在努力思索着老白的那句“想着什么时候能见你”究竟是真心还是应酬话,可惜,半天未果。戴着假面皮儿的老白,客气得像另外一个人。
  鬼使神差的,温浅抬手就想撕去老白的面皮儿,可后者下意识的躲开了,瞪大的眸子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有惊讶,有害怕,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可睫毛一抖,转瞬又不见了。
  温浅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忘了放下。
  “哦对,我还给你带了东西,你看我这记性。”老白有些慌张的起身,走到柜子前拿出包袱,在里面摸了半天终于摸出了个红绸袋,小心翼翼的打开紧扎的袋口,一块温润的翠玉赫然出现,“给你的,贺礼。”
  见温浅没出声,老白低头把玉佩放回绸袋,重新扎好,然后想要递过去。可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放下,这会儿,似乎没了接的意思。
  无措间,老白终于听见温浅说:“你帮我戴上吧。”
  这辈子,老白都没有如此笨手笨脚过。一块小小的腰佩,他快把人家腰带弄断了才勉强系好。待坐回椅子,已经满头大汗。
  温浅低头看着那份吉祥如意的祝福,心反而静了。他开始怀疑所有关于老白的臆想都是自己的错觉,也许,他会错意了。
  老白手心已经湿透,温浅垂着头,睫毛挡住了眼底的表情。安静像洪水一样蔓延开来,一点点攀上人的眼耳口鼻,几近窒息。
  “不喜欢吗?”老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没,很喜欢。只是,我可能弄错了一些事情。”温浅总算抬起了头,淡淡笑着,哀而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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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浅伤(六)
作者有话要说:群众的呼喊太恐怖了
于是,呕心沥血的二更……  那之后,老白再没见过温浅。整个温宅上下都在忙碌着,一派喜气洋洋。按规矩,岳琼儿在大婚头一天是不能出闺房的,于是第二天,言是非若迎夏和伊贝琦就在百无聊赖的闲扯中度过。
  老白不是新娘子,可这一天,他也没出门。勾小钩陪他在屋子里呆了一天。甚至还下了一盘棋。下棋的时候,勾小钩没忍住,还是开了口。
  “你问了吗?”
  老白正要把颗黑子落下,听见勾三的问题,手腕抖了下,落偏了一格:“问什么?”
  “他是不是也有病。”勾小钩压根没看出老白的错招,继续随意又填充进一颗白子。
  老白哑然失笑:“有这样问的么……”
  “那就是压根没问喽。”勾小钩闷闷的,看着棋盘也愈发的头痛起来,最后索性丢下棋子,不玩了,转而全神贯注的盯着老白,“你就不觉得憋着难受?”
  老白抿了抿嘴唇,半晌才道“不难受是假的。但能忍住,过去就好了。”
  “真能好吗?”勾小钩不信。
  老白却意外的坚定点头:“放心,能的,我习惯了。”
  勾小钩忽然觉得眼底发热,他垂下眸子,轻声呢喃着:“你会不会怪我?”
  “怪你什么?”老白不解的微微歪头。
  勾小钩数着手指头,呐呐道:“怪我没帮你问。”
  心头一热,老白揉乱了勾小钩的头发:“怎么会!你做的对。”
  “我看那个岳琼儿挺好的姑娘,所以就……”勾小钩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老白了然的柔了眼神:“所以咱不能为了自己,而给无辜的人添麻烦。”
  “老白!”勾小钩忽然抬起头,眸子黑亮黑亮的,“你肯定能找到一个比温浅还好的病人!”
  老白哭笑不得,用力的刮了下勾小钩的鼻子:“我找病人干嘛!又不是准备做郎中!”
  “我就那个意思……”勾小钩嘟起嘴,隐隐的,仍旧有些闷闷不乐。
  
  大婚,如期举行。
  温浅站在堂中间,等待着自己的新娘,老白看着岳琼儿在喜娘的搀扶下进门,被凤冠上的珍珠刺痛了眼睛。
  可他依旧坚持着没有移开目光,因为这是个很重要的仪式,一个女人用它和自己的少女年华作别,一个男人用它和自己那见不得光的情感分手。所以,他们都要全神贯注。
  “喝桂圆莲子茶,早生贵子——”
  “系夫妻结,永结同心——”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
  成亲都是这个模子,伊贝琦如此想着,有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视线模糊的时候,身边忽然刮起一阵风,就当女人疑惑堂内怎么会起风时,却忽然发现高堂之上已乱作一团。老白抱着不知何故吐血不止的温浅,言是非则狠狠的扣住了岳琼儿胳膊,女孩手中的利刃泛着寒光。
  变故只在一瞬,她打了个哈欠,就错过了。
  对于伊贝琦来说,那只是一个哈欠的时间,可对于老白,在日后很长的岁月里,这短短的一瞬都像永恒那般长,生与死之间,冲出去与缩回来之间,原来真的只有一线之隔。
  起初他的目光是随着岳琼儿在动的,可不知不觉,就挪到了温浅身上。一拜天地时,老白看见温浅微微皱起了眉,就像有感应般,老白的心狂跳起来。二拜天地时,温浅居然呕出了一大摊血!老白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要冲过去,可鬼使神差的他看到了岳琼儿,就在温浅呕血的瞬间,女人忽然从袖口抽出尖刀!
  这下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对,可想要冲过去已然来不及,没人有自信可以赶在岳琼儿的刀前面。电光火石间,老白只觉得气血攻心,脚下一动竟然瞬间飞到了岳琼儿的眼前,险险在她下刀之际推开了温浅,岳琼儿不罢休,还要再刺,却被随后赶到的言是非给制止。
  “你这是做什么!”老白扶起已经十分虚弱的温浅,不可置信的冲着岳琼儿大吼,说不清涌动在心里的是个什么情绪。震惊?害怕?伤心?不,这些都没办法形容,它们太过复杂,以至于吼出来的声音,都变了调。
  岳琼儿却安静了下来,似乎知道逃不开言是非的钳制,便不做无谓的挣扎。可眸子里闪烁的疯狂仇恨,与她勾起的冷笑,交织成一副诡异的画面。
  “温浅,别装死,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话。”岳琼儿漂亮的眸子缓缓眯起,射出凛冽的光,“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冤,特别不解?呵呵,我就好心不让你做个冤死鬼。”
  怀里的身体微微挣扎着要动,老白却死死搂着,好像一松开就会失去似的。掉落玄机老暗格的时候,温浅就是这么抱着他,现在,他来还了。
  胳膊被扣得生疼,岳琼儿索性丢掉了手里的刀,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温浅,幽幽道:“还记得岳道然么?”
  从岳琼儿口中说出的名字让老白一怔,是那个冬天,白山家上他第一次以真面目与温浅相识的那个冬天……
  “算了,你杀的人太多,恐怕根本不记得。”岳琼儿冷笑着,“不过我记得就够了。岳道然是我的父亲,我岳琼儿替父报仇,你死得不算冤吧。”
  “那你为何不去找雇佣温浅的人呢!”老白觉得嗓子眼发紧,“他只是在做生意。”
  岳琼儿笑得凄美:“放心,雇主我早结果了,温浅是最后一个。拿人命做生意,就该想到报应的。”
  “他为什么会吐血?”老白紧握着拳头,指甲刺破了手心。
  “笨,这都看不出来么,当然是中毒了呀。”岳琼儿歪着头,竟然显出几分少女的天真,“你真以为我会那么傻明着拿刀砍啊,刚刚我不过是想体验下把刀刺进他身体里会是什么感觉,不过可惜,被你破坏了。”
  “你给他下毒?”伊贝琦不知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已经给温浅把起了脉。
  岳琼儿张着漂亮的眸子,轻柔而舒缓的呢喃着:“九月黄泉,无药可解。”
  伊贝琦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会有九步草?”
  岳琼儿笑得灿烂:“我爹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吧。”
  伊贝琦还要说什么,胳膊却忽然被人紧紧攥住,回过头来,她就对上了老白焦急的眸子:“别扯那些没用的,快救人啊!”
  伊贝琦怔住,她从未见老白这样,就连被周小村捅一刀的时候都没有,她见过这个男人的伤心,隐忍,恬然,寂寞,却独独没见过激动。
  “不是我不想救,”伊贝琦别开眼,有些不忍心道,“九月黄泉由九步草熬制,九步草是苗疆的毒草,在苗疆都已绝迹多年,这九月黄泉的做法都已失传,更何况解药。”
  “不可能的……”老白失神的呢喃着,半晌,他忽然抬起头看向岳琼儿,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棵稻草般,“你有解药对不对?你既然有能下毒,就一定就解药。”
  岳琼儿微愣,随即勾起嘴角:“没错,我是有解药。不过你觉得我会白给吗?”
  “你想怎么样?”言是非不自觉的加重了手里的力气,虽然为父报仇这话到哪儿都说得过去,可此番做法,岳琼儿逃不开心如蛇蝎四个字。不是不能报仇,但这样报,让人心寒。
  “很简单,我父亲的尸体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这一切都是温浅害得。我要他在我父亲的灵位前磕三个头!”岳琼儿几乎是齿缝间挤出了这些字。
  老白动动嘴唇,刚要说话,却忽然听见勾小钩的声音:“她在撒谎!她根本没有解药!”
  老白吃惊的抬头望过去:“你怎么知道?”
  勾三目光炯炯,一字一句道:“老白,你要看她的眼睛。”
  岳琼儿的眼里究竟藏了什么,老白看不出来,他也没有看的心思。他现在只希望能救温浅,这种急切的愿望让他疼得喘不过气。
  岳琼儿的笑声在此刻响起,凄厉而冷冽:“算了,不和你们玩儿了。我就是要他死,我处心积虑的想跟他成亲,无非也是想等毒药炼好,越亲近越容易下手不是么。不过幸好,赶在入洞房之前了,跟他成亲?哈,真是天底下最新鲜的事儿!”
  岳琼儿的说话间,伊贝琦已经用银针封住了温浅的几大穴道,见老白还傻愣着,便用力推了推他:“别耽误工夫了,快把人抬到厢房。”
  老白像大梦初醒般,就那么打横着把人抱了起来,也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居然就直直的把人抱进了后院厢房。
  伊贝琦和勾小钩紧随而去,言是非则把岳琼儿暂时关进了柴房,然后安抚起哭红了鼻子的若迎夏。
  “怎么人都这么坏呢。”小姑娘似乎完全没办法接受这变故。
  言是非轻轻给妻子擦去泪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这事儿没办法分清孰是孰非的,岳琼儿坏,温浅就一定好么。说不清的。
  伊贝琦在温浅身上忙碌,老白却只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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