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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峰双星-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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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鸿连受两掌,内腑气血逆涌,趁着此时调息平复,闻言不禁大惊,怎么大别诸友亦来此地?
  他环身巡视了一眼,只见全是俗装打扮,神态威猛,怒视自己,不下十八九人之多,情不自禁用手暗中摸了囊中“星寒钉”一下,暗道:“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看来大别诸友全都在此,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挺而走险,说不定可以击毙数人得已冲出重围。”
  郗鸿遂朗声笑道:“无怨无仇,我怎会擅闯你这灵修观,你这话不是嫌多余的么?”
  铁剑真人一愕,注视了郗鸿一眼,道:“贫道戒律森严,门下弟子不准擅离此山谷五里之外,亦不得妄与武林人物起衅,这冤仇二字是何结法,贫道甚感茫然,难道贫道二弟子长悟与施主结有宿怨么?怎么竟下杀手毙命掌下?”
  郗鸿知铁剑真人话中含意,武林中寻仇有一种不成文的规矩,冤有头,债有主,若株连无辜,定引起武林公愤。
  眼珠一转,冷笑说道:“他自有取死之道,口出不逊,并先出手欲制死在下,逼不得已”
  铁剑真人口中一声暴雷似的大喝:“住口!”倏又面色一沉,道:“二弟子长悟人最谦冲和睦,对上诚敬不欺,对下慈爱呵护,待人接物无不彬彬有礼,数十年来有如一日。
  知徒莫若师,他怎么对你口出不逊,在他死后情状并无出手搏斗模样,分明是你乘他不防暗算身死,莫须有之罪加之於长悟身上,恐怕施主衷怀愧疚,无法难以自圆其说”
  郗鸿心中大感凛骇,暗道:“果然老一辈人物眼力锐利,竟如亲眼目睹一般。”
  只听铁剑真人接着沉声说下去道:“施主下得毒手之后,本观弟子为了息事宁人,不加追捕,待禀明贫道后再作计议,岂知施主竟侵入本观,若谓寻仇理论,现在就请施主指出门下弟子何人与施主结有宿怨?”
  说着两目烱然若电逼视在郗鸿脸上。
  郗鸿心中一阵发怵,但他本性心术阴沉,强作镇定,冷笑道:“在下不能妄指,但事实上贵观弟子率领三俗装少年面蒙纱巾,潜入在下所居,趁在下不防点上穴道,抢去一本武学秘笈,临行之时尚留言要找回失物须往灵修观。”
  突然,一俗装老者大声喝道:“借口雌黄,铁剑道兄,这小子任意诬蔑,让老夫一掌劈了他!”
  铁剑真人用手一摇,微笑道:“且慢,施主来历姓名可否见告,请将此事个中原委详细说出,贫道宁可信其有,只要是本观弟子所为,贫道自然会给施主一个公道。”
  郗鸿不知自己之言,矛盾百出,见铁剑真人大有听信不疑之色,反而精神一振,朗朗不绝道出他父子姓名,居住丹云岭上,贵观弟子率同三匪人趁着其父外出未归时潜入,点上自己穴道抢去秘笈。
  他以为谎言说得天衣无缝,无隙可寻,其实是越擦越黑。
  铁剑真人冷冷说道:“令尊武林奇人,虽同在大别栖隐,但贫道等自知泾渭有分,神交已久,迄未能亲近,令尊素有耿介秉正之称,竟然生出施主这等不肖,巧言令色,虚诳欺诈。”
  郗鸿不禁面色通红,怒道:“观主怎能恶语相加,还信不过在下之言么?”
  铁剑真人陡然发出震天狂笑,声回夜空。
  郗鸿被他笑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眼中迸露怨毒之色,只以身上内伤不轻,故意拖延时间调运真气,不然发难多时了。 只见铁剑真人良久笑定,面色冰沉,寒声道:“天下那有这种蠢人,既然到手秘笈,唯恐有人知道,尚敢扬言道破自身来历,试问他抢去‘寒冰真经’为的是什么?
  ‘寒冰真经’贫道得自传言,是最艰难兼又需时甚久练成的一宗奇学,更非根骨天资上乘之人,不能融滙贯通,尚须恒心毅力,练成少说也非十年不可。
  除非是这人幼有异禀,天才横溢,触类旁通,事先服下千年难求之灵药异果,才能在短短时日中得其神髓,资质稍差之人到手等於是废物。
  故武林众知令尊有这‘寒冰真经’绝学秘笈,但都望难而却步,不然令尊武功再好,也难没有觊觎之人。”
  说此,冷笑一声,又道:“本观弟子均是中上之品,何言幼有异禀,天才横溢之人,施主这不是虚诳欺诈么?”
  郗鸿不禁语塞,心中惊异铁剑真人,为何知道“寒冰真经”如此清楚,半晌抗声强辩道:“江湖中素有栽赃他人,移祸江东之举,观主怎能不察及此?”
  铁剑真人冷笑道:“这个暂且压后再说,贫道先要请问施主,施主既然被暗算点住穴道,想必是令尊返回解开穴道,那么令尊为何不前来,贫道就不信令尊会将追回寒冰真经巨大重任付托於施主。”
  郗鸿面色冰冷,道:“家严尚未返转,点住穴道经时一日一夜自解。”
  铁剑真人道:“施主好会强辩,前说移祸栽赃,施主就得登门说明来意,岂可妄下毒手,就凭此点,理应格杀勿论,姑念令尊清誉在外,暂予囚禁,待令尊返回当请来理论,再予释放。”
  郗鸿不待他话落,身形陡然一鹤冲天而起,囊中飞攫出一把星寒钉,分扣两手。
  铁剑真人等喝叱出声,纷纷腾起截扑,掌力推出有如狂涛奔飚,呼啸雷动。
  郗鸿冲起四五丈高,猛自双足一踹,后又上升七尺,身形陡变巨鹰盘空,疾旋借着劈来掌力上升。
  群雄掌力虽雄厚绝伦,但向空发掌,威力难及这远,犹如强弩之末,郗鸿气血仍微微激荡,胸骨胀痛。
  等到群雄掌力衰竭时,郗鸿身形疾往下泻,两手分扣着之星寒钉,尽数打出,施展出满天花雨洒金钱手法,诡奇绝伦。
  钉光宛若一蓬芒雨般罩向群雄打下,这星寒钉竟然自动爆裂,化成亿万牛毛银丝,闪电分射。
  大别群雄那知郗鸿身怀如此狠毒暗器,见状大惊,出掌欲待劈飞,但怎能全数劈落,每人均被银丝打中透肤侵入,纷纷阎哼落地。
  郗鸿心知他们这些人必已无幸,心中狂喜,身形一落又自猛起,身形掠越坛下道众的头上。
  群道见状大惊,纷纷出剑向空闪劈,流星飞电,破空锐啸,逼得郗鸿半空扭腰四窜又自落在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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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就在这一刹那,灵修观忽生巨变,呼地一声巨响,只见四周观墙之外烈焰冲起腾空,火舌狂卷。
  眨眼之间,竟延及观墙之内,生像土面披上一层硝磺似地,泻地飞燃转瞬顿成一片火海,炙热窒焚。
  这时,群道狼窜鼠奔,惨噑出声,只见道众及袍衫,变做一个火人,焚毙之前惨噑凄厉不忍卒闻。
  郗鸿落在坛中后,见生如此巨变,不禁骇然变色,立在坛中发怔,不知所措。
  等到火势流泻几乎蔓及石坛的时候,郗鸿这才奋不顾身破空斜飞,闪电星射般掠进观中大殿。
  殿中已为殿外浓烟侵入,呛口炙热,令人眼目难睁,耳中但听得殿外呼呼毕剥之声不绝於耳。
  郗鸿不由心说:“这一片大火突然而生,显然有人事前蓄意安排,毁尸灭迹,主意端的狠毒无比,难道竟有人知道自己的行踪,将自己也一并葬身於火海之中么?这人究竟是谁?”
  他猛然悟出一人暗道:“莫非这人是冯光,恨我横刀夺爱,施出此恶绝手段,哼,我若生出这灵修观,纵然你逃至天涯海角,我必然寻至将你化骨扬灰,以消心头之恨。”
  忖念之际,火舌已侵入大殿,郗鸿大骇之际,勿忙之间向后殿窜去,东闪西避,慌乱则足不择地。
  忽觉足下一空,全身栽入一园广不及丈之放生池内,哗啦声响,池水溅飞四射,喉中已咕噜噜涌进两口池水。
  还好池水不深,仅只两尺。
  他忙立起,发觉四外已是一片火海,急中生智,心说:“不如藏在水中,或可幸免一死。”
  遂又身形一挫,浸入水中,头面藏缩池角,心内暗暗切齿痛恨。
  耳中只闻得一片倒塌之声,轰隆哗啦震耳欲聋。
  此时池水温度急剧增高,渐趋骨骨沸腾,幸得他习有寒炁真力,逼运寒炁布满周身,对抗外侵炙热,否则他不被烧死,也难幸免於池水沸热之下。
  他尽量挨忍,池水沸腾升华减低,逐可见底。
  他不敢仰面而视,索兴全身伏下,为盈寸泥泞淹柬,眼耳口鼻全在泥泞之内,急用两手拨开,抱护头面不使泥浆侵入,运出鼻息之法。
  突然上空坠落两三蓬烧成通红的瓦片,无巧不巧击中他的后胸脊背之上,如受千斤重击。
  郗鸿禁不住噑得一声,眼中昏黑,昏死池中。
  不知多少时候,他才悠悠醒转。
  只觉骨骼如裂散一般,痛胀难禁,他奋力挣起,眼见池水乾涸,泥乾焦纹裂,大龟十数个个仰面朝天。
  移目逡巡,只见偌大的灵修观已化戍一片焦土,到处残垣瓦烁,木已成烬,天色已是大亮。
  他显然提不起真力,勉强地跨出池外,踉跄而行,到处可见一具具尸体烧威一截枯炭般,髅骨焦黑,触目惊心。
  郗鸿蹒跚走出观墙之外,只见观外数十丈方圆之内松衫林木亦被波及,只剩下一株株侥焦枯干。
  此刻他身心疲伤之下,也无心详察究竟,只觉耳鸣目眩,高一步,低一步,亦不辨方向,循着山谷低地而行。
  人类潜在求生本能在他身上发挥殆尽,他耳鸣目眩转变为目中发黑,耳聋心悸,换在别人已是倒地不起。
  他犹自挣扎着走出三十余里,忽猛感喉中一甜,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伏在地下,再度晕迷不醒。
  口口 口口 口口
  悠悠醒转,发现身睡在一座农舍之内,身旁坐着一个年逾古稀老农,面上皱纹千叠,见他醒来,现出喜容。
  他只觉遍身酸胀灼腾,脏腑翻涌,生像虚脱一般,眼皮又阖了拢来,极力忍受这无尽的痛苦,然而又想逼气自绝。
  人生自古难免一死,郗鸿虽恨不得就此死去,但因想起韩玉姗美丽的笑靥,难忘的温馨,求生的意志复又升起。
  只听得步履躞蹀穿梭往来,老农似无限怜悯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少年人已是昏迷不醒三日三夜,方才醒来又复睡去,看来是没有什么关系了。
  唉!也真亏他,据大夫说这人内伤很重,又为火毒攻心,更勉强走了一大段路,无异是雪上加霜,怎么禁受得了。
  还好,幸得体质滋实,不然,早就走上黄泉路上了,大夫诊断需全部复元,少说也非两月不可。”
  说完,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口口 口口 口口
  光阴似箭,转眼又是十天。
  这家村农老小共是十余口,三代同堂,虽非殷实之家,却也柴米不缺,其乐融融,对他更是关怀之至,喂服药汤,嘘寒问暖。
  他自觉伤痛渐已减轻,只是疲软得很,连提气调息也不可能,不禁暗叹了一声。
  他仰睡在榻上空睁着两眼,幻念惆怅无由自来,一腔愁绪难以自遗,最难过的是度日如年。
  那晚焚烧灵修观烈焰腾空,附近村民都蒙若无知。
  因为灵修观深处山谷内,为群峯围峙屏峰,而灵修观与世绝立,凡夫俗子不准妄入谷内一步,即是有所发现,也是却步禁足。
  佃农人家,大都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灵修观祝融肆虐时,村民已进入沉沉睡乡中,因此无人知晓。
  但郗鸿养伤此地,不时有人探问其负伤之由。
  他想好一套说词,推称自己是江湖人物,与强梁结有仇怨,那晚仇家来犯纵火毁宅,自己从火海中窜出,与仇家歹人拚搏,寡不敌众,负伤而逃。
  他又严嘱不可泄露自己在此,怕仇家闻风而来,连累无辜。
  这一套耸动危词异常有效,村民竟相慎戒勿走漏风声,防受池鱼之灾。
  他养伤时期,令他最感困惑的就是不知灵修观火焚毒谋主者究竟是谁?
  他前测度多半是冯光,但冯光既是大别诸友门下,为何将大别诸友观中道众全部葬生在内,显然非是。那么又是何人呢?
  这困扰问题每日萦绕於胸,一丝端倪都找它不出,似一团乱麻般混淆不清。
  口口 口口 口口
  凉秋九月,黄叶西风。
  一抹残阳照下青石岭山径古道中,郗鸿身形又自出现,慢步行云走着。
  他英俊如昔,然而他面色苍白,剑眉深锁。
  他忧念此刻韩广耀韩玉姗父女仍留在九宫山锁云崖否?
  铁剑真人及大别诺友虽已毕命在灵修观中,二桩心愿尚是未了,寒冰真经未曾找回,连韩广耀所嘱之禅门奇珍不但未能取来,而且毁之火中,谅已早成灰烬,只怕与韩广耀相见时歉疚难言,一路想着不时暗中长吁短叹。
  暮霭深垂,钩月东升。
  蕲州郊外一片苍茫,阵阵西风洒落满空残枝凋叶,倍感萧索。
  蜿蜒城堞隐隐在望,郗鸿加紧脚程向前赶去,一踏入蕲州城中,早是万家灯火,户户炊烟,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熙攘不绝。
  他从行人口中问得一家三星客栈,从街心左侧一条小巷进入,才不过十数步已遥遥目睹巷尾右首高悬着两只红纸灯笼,上书四字“三星老栈”,灯笼随风动荡,透出不太强亮的红光。
  这家三星客栈不设在热闹街衢,反置在僻静死巷中,这分明是大违常理之事。 I
  他不知自己初涉入世,快步如风惹人眼目,路人虽不懂武功,却已确知他是江湖人物,便指点这家专为这些草莽雄豪,江湖英杰下榻之“三星”客栈。
  客栈门前显得冷落凄凉。
  郗鸿一跨入店门,转过横壁,就有一虎背熊腰店夥模样大汉迎着,微微抱拳道:“你老是住店么?”
  说时目光灼灼不停地上下打量郗鸿,似要察出郗鸿是那条道上人物。
  郗鸿闻言不由暗暗动气,心说:“不是住店还会到你们这儿来干嘛?”
  伹他乃城府深沉之人,面上却不带出丝毫愠怒之色,冷冷地点点头。
  这店夥竟是高深莫测,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你老要住店是再好也不过,请留下高姓大名以好落簿。”
  郗鸿望了他一眼,慢吞吞答道:“郗鸿”
  他这个姓虽然在百家姓中列有记载,髫龄稚子朗朗在口,但有这种姓的人可就不多见了。
  店小二竟然楞住,半晌眼珠一转,佯笑道:“你老随小的来。”
  店小二说完,转身走去。
  郗鸿随着店小二穿过三进大厅,只见两侧厅房灯火如画,不时遇见形形色色江湖人物,彼此互投了一眼,昂然来去。
  不觉来到一间陋院,店小二指着一扇支离破残木门之内道:“郗客人,就是这一间了,别无余房,你老请将就点,出门人都是随寓而安,你老用过饭否?小的命厨下送来。”
  郗鸿在他说话时,目光打量了这所陋院一眼,只见陋院中并无一丝花草,唯有一泓污水,散发出中人欲呕的臭味。
  他不禁剑眉微皱,听说只余下这间,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去命厨下送上酒饭吧!”
  店小二喏喏应命而去。
  郗鸿推门而入,不禁一怔,只见室内已有一人,侧面蜷卧在榻上,眯眼望着自己,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神情。
  这间房内共有两榻,其中之一是空着的,郗鸿想了想,昂然的迈向空榻,也不理会邻榻之人。
  坐定之后,只听那人喃喃自语说道:“天下事真个无独有偶,想不到还有人也遭受到三星老栈冷落歧视的。” 郗鸿听出这话中另有涵意,不禁回面冲口问道:“什么?”
  那人翻身立起,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陈旧土灰色长衫,年岁约在四旬上下,小眼如豆。
  他望了郗鸿一眼,冷冷说道:“这家客栈专接待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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