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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大道连狭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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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声音兀地惊醒。钟声不绝,前音后继,撞击着他敏感的心灵。这个失眠的夜晚,注定着什么,暗示着张继,他披衣而起: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张继《枫桥夜泊》
正是这短短二十余字,从此让人们记住了苏州,记住了寒山寺,也让人们记住了这个失眠的读书人,和他的一夜清愁。
枫桥不远处,便是寒山寺。翌日,张继一定是踏着秋霜,徒步去了寺里。昨夜的钟声,已经让他心仪神往。这钟声,让好不容易入睡的他猛然警醒;这钟声,安抚了他内心的愁绪,再次甜甜入梦。他一路循声,逶迤而往。寒山寺里的钟声,一直没有停歇。所有的士子,红尘中人,闲来驻足,都能听到这悠扬而示警的钟声。张继的前往,只不过印证昨夜的诗境。
张继无意间的造访,却给这座规模不大的寺庙带来了游人如织、千年不衰的香火。著名学者俞平伯先生的曾祖父、清代国学大师俞樾曾在《新修寒山寺记》中如是记述:“吴中寺院不下千百区,而寒山寺以懿孙(张继字)一诗,其名独脍炙于中国,抑且传诵于东瀛,余寓吴久,凡日本文墨之士咸造庐来见,见则往往言及寒山寺,且言其国三尺之童,无不能诵是诗者。”张继所描摹的月下苏州,枫桥,以及寒山寺,已经定格在文学世界里。人们今天听到这钟声,仍然会不自觉地与他当年的钟声联系起来。张继与寒山寺的渊源,仿佛是天造地设。不知在此后的岁月,张继的耳边,是否还会一直萦绕着这样的清凉钟声?
苏杭二地,历来被誉为人间天堂,秀甲天下。张继到了苏州,也登临了苏州的阊门。正是在这里,诗人的笔下,展现出了一幕令人惊骇的场景:
耕夫召募逐楼船,
春草青青万顷田。
试上吴门窥郡郭,
清明几处有新烟?
——张继《阊门即事》
今天我们再到苏州城,不论大街小巷,还是酒肆街坊,都是人潮如涌。热闹与繁华,园林美景与江南美食,成为这座城市接纳八方游客的骄傲。可是,张继到达的时候,这座城市正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人荒。耕夫都参军去了,万顷良田,长满春草。可叹啊,清明时节,就连焚香祭祖的新烟,也是寥寥可数。天地之间的一切,都为战争的阴霾所笼罩。
盛世渐行渐远,从“安史之乱”起,讴歌江山万年青、春风花草香的主题,四夷宾服、八方来朝的天朝自信,以及倜傥不羁的格调,统统烟消云散,不复再来。接下来的中唐,仿佛一个加速衰老的老翁,坐在风雨飘摇、归期难料的夜航船上,激昂的情绪归于平静,渐而被怀旧的主题,伤感迷离的格调所取代。这样的转变,是无奈的。尽管有许多人,还在内心深处,期待着大唐中兴局面的出现。
流年似水。苏州之行,并非张继的人生终点。之后,张继还在继续“浮客了无定”的漂泊生活,直到最后与妻子相继客死洪州。张继死时,他的孩子还小。好朋友刘长卿声泪俱下地撰写了《哭张员外继》。“世难愁归路,家贫缓葬期。”张继习惯了漂泊,习惯了困顿,葬期之晚,已经不能算什么了。因为,他在枫桥畔那个失眠的夜晚,已经抒发出中唐诗人共有的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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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钱起: 曲终人不见(1)
钱起:曲终人不见
科举制度的兴起,对于许多贫穷无助、学而向上的民间子弟来说,实在是一种福祉。这一年,考试又开始了,全国考生从四面八方聚拢了来,星星点点,沿途相继,汇成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这些寒窗苦读的举子们,怀着登堂入室、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梦想,日夜兼程,跋山涉水,奔赴在通往长安的途中。
书生钱起,也是赶考队伍中的一员。他已经不止一次,往返在长安与故乡的路上。钱起已经前后历经数次考试,屡考屡败,屡败屡考。正如他自己所说,“献赋十年犹未遇,羞将白发对华簪”,考得白发丛生,但仍然没有放弃,而他的赶考之旅,后来也成了千年科举中的独特范例。
这支前后相继的赶考大军是一群有志者。不管后来飞黄腾达还是落魄潦倒,毋庸置疑,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博览群书、出类拔萃的优秀学子,对于国家命运和个人前途有着宏大的理想,是一支推动社会进步的新兴力量。这支由读书人组成的赶考大军,在历史上留下了无数的典故传说。他们的人员结构十分庞杂,有名门之后,有富家子弟,也有民间草根。他们的年龄不一而足,有的年富力强,有的初出茅庐,有的已届垂暮之年。这些士子,对于科举考试,抱着“出门便作焚舟计,生不成名死不归”的意向,直至考得精疲力竭,考得面黄肌瘦,考得家财两空,也不惜前赴后继。中唐才子卢纶,毕生没有能够中举,心有不甘,又将自己的四个儿子也送上考场,直到一个个都中了进士,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场考试对于他们的人生来说,实在至关重要……
那一天,钱起夜宿客店,晚间难以入眠,遂在客舍之中独吟,忽然,“遽闻人吟于庭曰:‘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这十个字,犹如天人之语。钱起一惊,出来视看,哪里有人,眼前不过清风明月而已。是谁在吟诗,莫不是鬼怪?
不过,这两句话,钱起倒是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到了京城,在尚书省的考场上,考生们一字排开,等待试卷的发放,大气不敢出一声。考题发下来,钱起一看,是“湘灵鼓瑟”,审题之下,随即开始动笔,笔下清新致远,流畅如水。写到末尾,钱起脑海里突然冒出那晚在客店里的情景,心下不禁一动,遂将那句无意间觅得的天人之语,作为落笔之末。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流水传潇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钱起《省试湘灵鼓瑟》
主考官李暐在众多的试卷中,独具慧眼地发现了钱起!尤其是末尾一句,读了又读,爱不释手,“击节吟味久之”,以为绝唱,“此必有神助之耳”。于是,钱起幸运地荣登金榜,一举成名。
这则故事,是一般读书人乐意接受的。中国是个喜好编撰故事的国度,有时一件事情可以有若干个版本,由好事者加油添醋,广为流传,百年之后,真假难辨,弄得后人考据时绞尽脑汁,莫衷一是。钱起名列“大历十才子”,以至于后来的诗名,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这首应考诗,尤其是末尾这一句。后人编出钱起有如神助这则小故事来,大约是惊异于作者的神来之笔,就像王勃登临滕王阁时写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妙句,一创而新,仿之不得。当年与钱起同榜及第的进士陈季写得也不错“一弹新月白,数曲暮山青”,虽亦为佳句,相比之下,意境上却远不如钱起来得空灵自在。
命题作文,比的就是才气与文笔。这一首诗,或者说,这一带有传奇色彩的佳句,改变了钱起一生的命运。中国文人的成功与扬名,有时就是靠一两个观点,或者一二佳句,垂名千古。
眨眼之间,昔日的穷酸秀才,立即成为名闻天下的进士名人。钱起的这次京城赶考之旅遂为千古美谈。
才子之名,钱起不是浪得。他的作品,诗人王维深为嘉许。两人是好朋友,常于月下徘徊吟咏,或于林中闲坐,性情相投,谈文论道,其乐陶陶,一派隐士君子之风。钱起是个内心安静的人,即便在“安史之乱”,他与友人投奔南山佛寺,一路疾走,也能气定神闲,并吟出“香云空静影,定水无惊湍”这样闲适的句子出来。但对于朋友的离去,他却是悲不能禁,发出“分袂一相嗟,良辰更何许”的浩叹。用钱起自己的话说,他本是“自乐鱼鸟性”的人,习惯于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所以他的诗文,寄情山水,心系宾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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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钱起: 曲终人不见(2)
当时,钱起与郎士元齐名。士林语曰:“前有沈、宋,后有钱、郎。”两人的名气,直追律诗高手沈佺期与宋之问。唐代著名选评家高仲武在《中兴间气集》中对这两位也是推崇有加。这本诗集,选录了唐肃宗至德初年(公元756年)到唐代宗大历末(公元779年)20多年间著名诗人的作品,共有26人130多首诗。钱起和郎士元的诗作,分别被列为上、下卷之首。书中提及:
(郎士元)与员外郎钱起齐名。时朝廷自丞相以下,出牧奉使,无两君诗文祖饯,人以为愧,其珍重如此。
——《唐才子传》
那些出京的干部,如果请不到钱起或者郎士元出席,约不到饭局,等不到诗稿,就会很惭愧,很没面子,其他人也会笑话。可以想象,约请钱起做诗的人纷至沓来,源源不断。今天送张中丞赴桂州,题有“寇恂朝望重,计日谒承明”;明日王相公赴范阳,写得“去镇关河静,归看日月明”;后天又有蒋尚书调到东都洛阳任职,遂有“长安日西笑,朝夕衮衣迎”;刚刚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又有裴侍御出使西蜀的宴请贴送来,还得要苦思冥想,成诗一首,一并带将过去。钱起可真是忙坏了,不去吧,不太合适,人家慕名而来,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去吧,有些人平时也不怎么熟悉,勉强为诗,总不那么舒服,况且酒席之上,无非是些张长李短,这对于性喜清幽的钱起来说,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望着案上厚厚一叠的请柬,钱起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办法,还是去吧。古时做名人,也挺累。
人生最大的浪费,便是将有限的时间,用于无休无止的迎来送往和宴请吃喝上。从写作的层面看,钱起的题材稍显狭窄,大半的诗,是赠人之诗,或送落第的秀才归乡,或送人入伍,或送人为官,提笔为文,满眼离情,但整天都处于一日数宴、觥筹交错的应酬之中。钱起的局限性,亦缘于此。
饶是这样,钱起仍然可以将诗写得别具一格。钱起有一首送日本僧人归国的诗,后来成为佳作,“水月通禅寂,鱼龙听梵声;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这首诗将内心的波澜化做笔下的点点秋水,可谓深谙禅韵,亦是表现跨国友谊的典范。
送别,是相聚的一个环节,没有送别,相聚便不够完整,而怀念与牵挂,是送别之后友谊的延续,怀念落在纸上,则是对友谊的回忆和眷恋,赠人以诗,诉之以情。这样一来,通过钱起的送别诗,也就可以看出他与朋友们普遍交厚,这其实是一个诗人对于朋友发自内心的尊重。
钱起虽是读书之人,却并非只读圣贤,他还是一位关注农村的现实诗人。农村,历来是生活清苦、风景陶然、人心醇厚的去处。身为蓝田县尉,他可以坐观渔者垂钓,与“静若一沙鸥”的老叟抵足而眠,清夜长谈,或者煞有兴致地观看农人耕作,放牧山田,俨然置身于一幅幅至美的画卷之中。他跟随被贬的太守张九龄巡视农事,阴阴桑陌,漠漠水田。耕作者在钱起眼里,是最可爱的人,钱起甚至感到有些惭愧,想起古代贤人周任的“陈力就列,不能者止”(能够施展才能的可以就职,如果不能胜任就该退职)。为官一任,本该体恤民情,情系百姓苍生才是。
钱起的后半生,正处于国家动荡岁月,唐代宗时期,天灾人祸,藩镇割据,朝廷党争日益激化。所有这些,如同一道道阴影,弥漫于大唐王朝的宫阙之上。钱起在蓝田小地方做官,远离京城,风景也佳,倒也十分闲适,像王维一样,钱起立志修身悟道,正所谓“诗思竹间得,道心松下生”。更希望像庄子那样,隐逸乡间。可是,一纸诏书,他还得奉旨赴京,而后来的生活,有许多时间在为文造情,粉饰太平。钱起的内心悲悯而沉寂,文字华美而凄婉,一代才子,于淡淡哀愁中平静地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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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李季兰: 相思渺无畔(1)
李季兰:相思渺无畔
张爱玲说唐代是一个“兴兴轰轰橙红色的时代”,比喻奇特而措辞明丽,足以令人对那个朝代瞩目回眸,观瞻盱盱。人文之风盛于唐,在这个橙红色的时代里,也涌现出了一批红粉诗人。上官婉儿、薛涛、鱼玄机,还有被刘长卿誉为“女中诗豪”的李季兰,堪称唐诗四大女杰。时过数百年之后,元代的辛文房作《唐才子传》,给了女才子们一席之地,并且在李季兰的传记里,辟出长长的篇幅,不吝笔墨地大发一通对于历代女性文人的种种感怀,可谓文以性近,异代通心。
一个女子,如果貌美,已令人称羡可观。倘若再才华出众,诗情翩翩,则更会让人觉得与众不同,啧啧称赞。李季兰不但长得百里挑一,美艳出群,而且又写得一手好字,弹得一手好琴,还能作得一手好文章,她的美貌与才情,得到了当时文士们的刮目相待。
更为传奇的是,李季兰一生下来,就仿佛注满了相思情怀。她在年幼时,目睹其父搭蔷薇架,随口说了一句,“经时不架却,心绪乱纵横”,言下之意,这蔷薇,架子虽没有搭好,但是心绪却已开始出格飞行了。按照《唐才子传》的说法,那时的李季兰才六岁,以一个六岁的女孩,说出这等暗藏着某种预言性的不祥内容的话语,这不能不让她的父亲担忧。早在其先的骆宾王,七岁时作了一首咏鹅,被父亲和一帮朋友大加赞赏,被认为志向高远,将来不可限量。而李季兰的咏蔷薇,则遭到了父亲的严厉批评。“此女聪黠非常,恐为失行妇人”,李季兰的父亲看到的不是她的聪明才华,而是红颜祸水。这个心怀忧虑的父亲,做出了一个决定,将其送入深山,希望可以使她潜心修道,谨遵妇德。
李季兰的命运,被她的父亲设计好了。然而殊不知,这株蔷薇,早已在内心深处,埋下了橙红色的情思。
入得深山,住进道观。年轻的女道士李季兰平日的生活,仅是舞文弄墨,净手弹琴,基本是清静的,唯有高人入观,才可共语一番。李季兰虽是修道中人,手执拂尘,神情萧散,飘逸之态,尽可以想象。这样的女子,站到谁的面前,都是一道风景。那么注定与她交往的人,都是卓尔不群的人中龙凤。唐代的佛寺道观,是一个联结文化与政治的神秘场所,唐高宗为了娶到父亲的妃子武则天,将其安排到寺院过渡,然后再“顺理成章”地迎娶到手。唐玄宗看中貌美如花的儿媳妇杨玉环,也是拐弯抹角地将其送往道观,作了女真人,掩人耳目一番,最后风风光光地占为己有。
道观与外界的接触,使得李季兰一面进行着青灯黄卷的读书生活,一面又与社会名流保持着频繁的交往。而她的才华与美貌,更是吸引了无数人的造访。她的道观中常有茶圣陆羽、诗僧皎然等高人隐士的身影。到后来连唐玄宗也闻其大名,心驰神往,特诏进宫,一睹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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