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经历-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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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员。
　　但是，经过缜密分析和商议，策反委员会书记张执一认为：立即发动如此大规模联合起义的条件尚未成熟，眼下还是以分头准备，各自随机行动为妥。
　　显然，张执一对贾亦斌部的起义给予了特殊的关注，因为预干总队是蒋经国的嫡系，起义选在宁沪杭中心地带，政治影响将是巨大的；且即便不能在军事上给国民党予重创，亦可使其新建30个军固守江南的计划流产，并与解放军渡江作战相呼应。
　　为此，策反委员会特派张文藻打入预干总队，以保持最密切的联系。贾亦斌为其谋得一个秘书的职务，使之能够在预干总队公开活动。此时，预干总队起义方案的筹划，已进入具体细节的研讨。
　　在行动时间上，有人认为以在解放军发起渡江战役之后为好，里应外合，成功的把握较大。但贾亦斌认为及早行动虽然要冒较大风险，但能造成国民党军心的更大震撼，破坏其新建30个军与中共隔江对峙企图，更能有力地策应配合解放军渡江。策反委员会认可了贾亦斌的意见。
　　恰在此时，蒋氏父子指示贾亦斌，率预干总队乘船从海路调往福建。贾亦斌想：这是个极好的机会，船上都是预干总队的官兵，掌握住船就控制了航向，可立即开往解放区，待国民党方面发现变故时，起义部队应已出国民党势力范围之外。
　　海上起义，无疑是最安全的选择。但就在此时，贾亦斌得知刘农畯率领的伞兵三团，亦将乘船调往福建鼓浪屿。如果预干总队在海上起义，必然引起蒋氏的警惕，使伞兵三团失去在海上起义的机会。如果伞兵三团被迫在陆上起义，其难度将大大高于预干总队。因此贾亦斌决定预干总队在陆地起义，把海上起义的机会留给伞兵三团。
　　贾亦斌的这种选择遭到了一些同僚的反对，预干总队所驻的嘉兴处国民党政权中心地带，周围有国民党正规部队四五十万，加上地方警宪约七八十万，而起义部队仅4000余人，又难以得到中共地方部队协同接应，处于绝对劣势；此外嘉兴地貌属杭嘉湖平原，无山丘屏蔽，却多水网阻隔，起义者凭两条腿与有现代交通工具的正规军周旋，短拙毕显。因此有人认为贾亦斌的这种选择，将使他成为丁锡山第二。
　　丁锡山原来也是国民党军官，后率部起义。1948年春季，他受中共派遣，率领百余人的“江南先遣总队”，从浙江四明山前往浦东打游击，结果遭国民党军围歼，丁被捕后被枭首示众。
　　按原设想，贾亦斌起义后的作战方向，亦是东进与浦东游击队汇合。但他认为此一时彼一时，且事在人为，出其不意，运兵神速的话，这一作战设想是可以实现的。起义方案就这样定下了，余下的是加紧准备，瞅准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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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你和我们全家一道看戏
　　22、贾亦斌突然接到蒋经国的电话，立即赴溪口谒见蒋介石/“谈得好就没事，谈得不好你就别想回去了。”/贾亦斌从蒋经国的眼里，感觉到了逼人的肃煞/“领袖请来了上海京剧团，今晚你和我们全家一道看戏。”
　　在蒋经国的嫡系部队中策动起义，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不露；且一向对时局持悲观态度的贾亦斌，突然对执掌预干总队如此热心，早就引起某些人的怀疑，故他的“异常”举动，相继传到蒋经国的耳中。
　　尽管蒋经国对贾亦斌曾那样的另眼相向，但面对这样的汇报，也不能不心生疑窦。不久，预干总队西大营北门外，支起了一个杂货摊，严密地注视着驻地的动静。
　　接着，蒋经国的亲信江国栋，突然携带大量银元来到嘉兴。他住进一家小旅馆后，那里进出的人便多了起来。预干总队有人被收买，刺探贾亦斌的言行，预干总队内的活动。有关情报，随即呈送蒋经国本人。
　　1949年2月底，保密局嘉兴站接到来自国防部的密电：“贾亦斌言行偏激，应予慎防。”这些情况很快亦被中共方面侦知，贾亦斌随之得到提高警惕，严加防范的通知。贾亦斌感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必须加快起义准备。
　　就在这当口，贾亦斌突然接到蒋经国亲自打来的电话，要他立即赴溪口谒见蒋介石。贾亦斌意识到溪口之邀，无异于“鸿门宴”，个人安危倒在其次，关键是身系起义成败，他必须和中共方面做一商议。踌躇之间，蒋经国的催促接二连三。
　　贾亦斌秘密去了一趟宝山路口的小白楼，与李正文、段伯宇商议是否去溪口。经分析贾亦斌认为：蒋经国不可能掌握自己与中共联系的真凭实据，也不可能探知起义的确信。如果不去，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导致蒋经国先发制人，使起义夭折。于是他要求冒险赴溪口，这一要求立即得到张执一的首肯。
　　返回嘉兴后，贾亦斌即与国防部监察局长彭位仁一起前往溪口。到溪口，他们并没有被马上邀进丰镐房，而是被安排在武岭学校过夜。贾亦斌彻夜辗转，思考着如何消除蒋氏父子的疑虑，如何应对难以预料的复杂局面……
　　翌日清晨，彭位仁外出散步，先期到溪口的预干团上校主任秘书楼锡源，悄悄踅进贾亦斌住处，对他说：“有人已向蒋先生告密，说你有思想问题，准备带领队伍投共。今天8点，蒋先生要约你谈话，谈得好就没事，谈得不好你就别想回去了。”
　　“果然是一出鸿门宴”，贾亦斌想。他很感激部下的提醒，同时也坚信，蒋经国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要看自己是否能够机敏地周旋。处于危机四伏之中，他反而更冷静了。
　　8时许，贾亦斌应约来到丰镐房二楼会客室。他们分手有两个多月了，他觉得蒋经国似已从上海打虎吃瘪的颓丧中走出。也许是各怀心思吧，两个人的会面，全没有了昔日朋友邂逅的温情。
　　蒋经国两眼紧盯着贾亦斌，想看穿他的内心；贾亦斌感觉到了逼人的肃煞，但他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表现出的皆是坦然。“你带总队在嘉兴很久啦，部队怎么样啦？”蒋经国问得硬梆梆。
　　“实际上也就两个多星期，不算长。部队思想问题很多，官兵们都很思念领袖，能不能请领袖去训训话，以安军心？”贾亦斌回答得自自然然。
　　“不可能！”蒋经国一口回绝。“领袖没空，你能否去呢？”“我也没空。”谈话始终这么干巴巴的。
　　“预干总队要开往福建建阳。”蒋经国突然蹦出一句，并注视着贾亦斌的反应。“没问题，我回去就可带队伍开拔。不过这事应向参谋总长顾祝同通报一下，他曾表示过预干总队学员经短期训练后，即行分配到新建各军担任下级干部。”“这我会跟顾祝同打招呼。”
　　为了及早脱离虎口，贾亦斌顺势提出：“我是否可以早些回去做准备。”“不行”，蒋经国依然冷漠：“这里还有重要的事情，你得多住几天；此外领袖还要找你谈谈。今天就到这里吧。”
　　尔后的几天里，贾亦斌天天被蒋经国的机要秘书萧涛英带着游山观景；与此同时，蒋经国派亲信在预干总队驻地，加紧对贾亦斌言行的调查。
　　贾亦斌自知被软禁，听不到外面任何消息，心中分外焦急。他不甘心在樊笼中坐以待毙，曾想逃进四明山，寻找中共游击队，但由于被监视得很紧，无从脱身。
　　度日如年的第四天过后，贾亦斌得到蒋经国的通知：“领袖请来了上海京剧团，在武岭学校演出《龙凤呈祥》，今晚你和我们全家一道看戏。”
　　贾亦斌听后觉得蹊跷，是否这看戏背后还有戏？他脑海不断浮现荆轲与太子丹相别易水，高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场景。他一再告诫自己要沉住气，但如果蒋家对自己下毒手，自己也绝不束手就擒，而将像荆轲那样拼个鱼死网破。
　　然而，当贾亦斌按时进入演戏场所，看到的却是祥和的家庭气氛。蒋介石坐在第一排沙发中央，长孙和孙女依在两旁，贾亦斌和蒋经国及妻子方良，被安排在紧挨蒋介石后的一排。
　　在整个看戏的过程中，贾亦斌根本就没有关注过戏剧的情节，他的内心在不停地斗争着。他腰间挂着手枪，蒋介石就在眼前，这是击毙内战祸首以谢天下的良机，若中国因此而获和平，就是牺牲自己也死得其所。
　　但每在冲动之际，中共地下党负责人关于“我们无产阶级革命不主张暗杀”的叮咛便回响在耳边，贾亦斌又一次次把手要伸向腰间的意识加以抑制。
　　时隔半个多世纪，贾亦斌回忆此事时感叹良多：“倘若我当时真的凭一时冲动行事，历史以及我个人的命运，都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戏看完了，蒋氏父子对贾亦斌的考察似也告一段落，他们没抓住贾亦斌什么把柄，但仍然不放他回部队。直到一天阎锡山来溪口，蒋经国陪其逛雪窦寺妙高台，兴致正好，才答应了贾亦斌回预干总队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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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学员们上了最后一课
　　23、贾亦斌被调职的命令发布后，预干总队的官佐和学员顿时大哗/新任总队长黎天铎，面对失控的动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贾亦斌给学员们上了最后一课/毛泽东和中共中央发出“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命令/李正文向贾亦斌正式传达了中共关于发动起义的指示
　　离开溪口后，贾亦斌立即赶往上海，向中共地下党汇报了溪口之行的经历。策反委员会根据贾亦斌被怀疑的现实情况，决定加快起义准备，防止拖久了发生变故。
　　为策应贾亦斌的行动，中共同时布置加紧对国民党驻宁沪杭地区另外三个军和保安旅的策反，并关照贾亦斌做好家属的隐蔽安置。
　　就在起义准备按部就班，家属也刚刚转移稳妥之际，贾亦斌风闻了国民党国防部已下令免去他预干局代局长、预干团团长、预干第一总队总队长，调往南京卫戍总司令部，由副总队长黎天铎接任总队长的消息。
　　这一人事变动，说明蒋氏父子已经视贾亦斌为异己，并将他从武装部队中剥离出来。李正文、段伯宇都为贾亦斌的安全担忧；但贾亦斌满脑子想的却是如何不使起义因此而夭折。
　　他经过仔细思考，认为预干总队的起义条件已经成熟，四千余学员绝大多数是向往光明，拥护起义的，他们已和自己建立了水乳交融的关系，只要自己振臂一呼，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随自己赴汤蹈火。于是他向策反委员会表示：“请组织放心，我活着，就一定能率领这支部队起义！”
　　事态的发展，为起义提供了契机。当贾亦斌被调职的命令发布后，预干总队的官佐和学员顿时大哗，他们罢操、罢课，声称要赴南京请愿，甚至放出了上山打游击的口风。
　　新任总队长黎天铎，面对失控的动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感无力收拾局面，遂提议邀请贾亦斌回嘉兴开“欢送会”，并聘他为“名誉总队长”，期冀以此博得学员们的好感，平息众怒。
　　中共地下党鉴于还不到起义时机，学员们继续闹下去，容易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注意，反而不利于起义；故而指示贾亦斌立即赴嘉兴，稳定局势，并提醒起义骨干们要讲究斗争策略，
　　贾亦斌回到嘉兴，受到预干总队广大干部和学员的热烈欢迎，很多人联名写信敦请国民党当局撤销调离贾亦斌的命令。然而，调令是不可更改的。为了平抚干部和学员们的激愤，并为起义做进一步的动员，贾亦斌决定给学员就“预备干部制度”问题，上最后一课。
　　在这最后一课中，贾亦斌强调说：“国家的预备干部是新的革命军事干部，是人民的公仆。因此，一定要以人民为后盾，为人民着想，为人民服务，决不可侵犯人民的利益，否则就会被人民所唾弃。无论古今中外的军队，依靠人民则胜利，脱离人民、背叛人民则必定失败！这是历史的真理，吾辈革命军人当慎思之……”
　　“欢送会”开罢，已经是3月末，贾亦斌一回到上海，就发现自己被特务跟踪盯梢。他在摆脱了特务的盯梢后，立即与中共策反委员会取得了联系。
　　此时，由于蒋介石认为中共的和谈条件难以接受，正倾全力扩军备战，决心凭借长江天堑负隅顽抗；毛泽东和中共中央亦随即发出“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命令。
　　4月2日，李正文在和贾亦斌见面时，正式向他传达了中共上海地下党的指示：发动预干总队起义，起义部队经莫干山向天目山挺进，与苏浙皖边区游击队联系，策应人民解放军渡江。起义日期定在4月15日，起义后部队易帜“苏浙皖边区民主联军”。
　　贾亦斌当即表示：绝不辜负共产党对他的信任，保证完成起义使命。同时他提出：“万一我牺牲了，请组织批准我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员。我的孩子尚幼，请在可能的条件下，对我妻儿给予照顾。”
　　李正文对贾亦斌的入党要求表示赞许，并告诉他组织已对他妻儿做了隐蔽安置，还就如何稳妥地举行起义，做了仔细的交代。贾亦斌在后来才知道：他以及刘农畯、段仲宇、宋健人随即被中共批准入党。
　　当晚，贾亦斌与妻子匆匆告别，踏上返回嘉兴的火车。
　　

发生了突如其来的意外
　　24、贾亦斌感到起义真正实施起来，其难度超过了预想/在谈论起义事宜中，突然有一湖南口音连连发问/有人捎来口信，起义的消息走露了/李正文当机立断，代表策反委员会批准了提前起义的主张/得知消息的黎天铎，也在筹划着如何逮捕贾亦斌，扑灭起义
　　3日凌晨，贾亦斌秘密潜回嘉兴，在嘉兴北门外一户可靠的老百姓家住下后，随即开始了紧张的起义部署：
　　他派总队直属文化区队长刘汝沧等，根据起义预定计划，绘制起义部队行军路线图，并侦察沿途国民党军驻守情况；
　　派出人员，与中共策反委员会指定的朱专员接头，以便部队起义后，能得到即时的接应；
　　要求张文藻将起义的各项具体准备工作和进展情况，及时向上海中共策反委员会汇报；
　　派人前往上海，催修无线电台并尽快取回，以便在起义时进行联络。
　　贾亦斌自己则在秘密住所，不断地同起义骨干碰面，并召集部署起义的会议。此时此刻，贾亦斌感到起义真正实施起来，其难度超过了预想。果然，随即发生了突如其来的意外。
　　新任总队长黎天铎，是惟蒋经国马首是瞻的亲信，他在贾亦斌调离后，采取了一系列消除贾亦斌影响而加强自己地位的措施。同时由于人民解放军渡江在即，国民党军警已处于高度戒备状态，起义的环境骤然严峻起来。
　　4月4日午夜12点，贾亦斌召集30余名骨干，对新形势进行分析，以做利于起义的调整。正在谈论中，突然有一湖南口音连连发问：“我们何时行动？到何处去？与中共有无联系？”
　　这些问题均属起义的核心机密，地下党组织曾一再叮嘱贾亦斌，绝不可过早泄露。贾亦斌遂回答那人：“这些问题不必问，到时候会告诉大家。”但并未考虑对提问的人做防范部署。
　　散会已是5日凌晨，不久就有人捎来口信，湖南口音的人是13中队的，他将开会情况报告了其中队长林荫。贾亦斌顿感情况不妙，因为林荫是黎天铎的亲戚；而林把话传到黎那儿的话，黎必呈报蒋经国，蒋经国则必采取断然措施，扼杀起义。
　　恰在这天，李正文依原定计划到嘉兴视察。贾亦斌在同他会面时，通报了起义消息走露的严重情况；他因此力主提前起义，以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