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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经历-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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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赵朴初和廖承志一同到西花厅,周恩来在谈话间突然问廖承志:“人家都叫你‘廖公’,这是怎么一回事呀?”赵朴初听周恩来的口气,似乎是对这种称呼不太以为然,心想这大概是周恩来对廖承志“小廖、小廖”地叫惯了。
  正想着,周恩来又转过脸问道:“你年纪不大,早早地就被人称作‘赵朴老’,这是怎么回事呀?”赵朴初想这是二十多年前叫起来的,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就随口答道:“咳,‘赵朴老’是我的外号,人家跟我开玩笑哪。”
  还有一次,周恩来在同赵朴初见面时说:“赵朴老,您今年六十几啦?”赵朴初当时才四十多岁,而且周恩来对此一清二楚,赵朴初知道总理是在同他开玩笑,便笑而未答,周恩来忍不住自己也随之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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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总理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4、久而久之,“赵朴老”之称从社内叫到了社外/周恩来与赵朴初握手时,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赵朴老”/人们感到应该对周恩来酹酒重祭
  其实“赵朴老”的称呼是有一番来历的。
  1938年,在上海“慈善联合会”难民股当主任的赵朴初,与旨趣相投的几位同志,倡办了个抗日救亡组织“益友社”,常以娱乐活动的形式,唱《义勇军进行曲》等救亡歌曲,以激励国民勿忘抗日救亡匹夫有责。
  为了做掩护,“益友社”请了几位年长的、属上海人望的社会贤达来做理事。当时的理事有上海滩名气很大的佛教居士关絅之,被称作关絅老;有闻兰亭,称闻兰老等等。
  这些理事,是赵朴初通过与自己沾亲带故的关絅之熟识和邀来的。他们每莅“益友社”,均由赵朴初陪着,并一一做介绍,这个老、那个老地叙说一遍。没几次,社友们便在诸老之后,新增一老,把刚步入不惑的赵朴初“抬举”到老的尊位。久而久之,“赵朴老”之称从社内叫到了社外。最让赵朴老难忘的,是1975年,四届人大召开的时候。“周恩来依然出任总理,邓小平出任第一副总理。毛主席那时还是有眼光呵,王洪文到湖南告总理的状,毛主席当面批评他,不要搞‘四人帮’,专门批示:总理还是我们的总理,人事安排由总理负责。那时总理患癌症,已经病重得很厉害了,可人大会议上,他还是出来,一个一个地跟代表握手。当他和我握手时,意味深长地叫了一声:‘赵朴老。’好像是开玩笑,又让我觉得别有一种亲切感,因为那是文革期间,是绝大多数人都感到严峻而沉重的日子。‘赵朴老’,这是周总理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周恩来逝世后,赵朴老怀着如缕哀思,写下一首挽诗:
  大星落中天,四海波澒洞。终断一线望,永成千载痛。艰难尽瘁身,忧勤损龄梦。相业史谁俦?丹心日许共。无私功自高,不矜威益重。云鹏自风抟,蓬雀徒目送。我惭驽骀姿,期效铅刀用。长思教诲恩,恒居谁自讼。非敢哭其私,直为天下恸。
  8个月后,“四人帮”从政治舞台上跌落了下来,人们感到应该对周恩来酹酒重祭。1977年1月,赵朴老新填了一首词《金缕曲·周总理逝世周年感赋》:
  转瞬周年矣。念年前伤心情景,谁能忘记?缓缓灵车经过路,万众号呼总理。泪尽也赎公无计。人似川流花似海,天安门尽足觇民意。愁鬼蜮,喜魑魅。  古今相业谁堪比?为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雪侮霜欺香益烈,功德长留天地,却身与云飞无际。乱眼妖氛今净扫,笑蚍蜉撼树谈何易。迎日出,看霞起。
  “这首词被上海作家协会的人看到了,他们把词抄在白布上,从七层楼窗户悬挂,一直拖到了街道的地上。由此可见当时人民对周恩来总理的崇敬。”
  

谈笑有青年,往来无白丁
  5、“我这里是谈笑有青年,往来无白丁。”/他们在赵朴老家,得到了一些更深层的领悟
  本来,这次到赵朴老这儿来,是不应该谈这些沉郁悲悯的话题的,因为这天是赵朴老夫人陈邦织阿姨的生日,我们是捧着花篮和蛋糕来的。
  赵朴老和陈邦织阿姨没有自己的孩子,然而在他们的宅院里,却时常泛起青春的欢声笑语,这欢笑声来自一群家住在上海和华东,在北京读书的孩子们。他们的父母和赵朴老皆为故交,60年代,每逢节假日,这些孩子便常常聚到赵朴老的“无尽意斋”。
  其实,他们父母在北京的战友、旧谊还是不少的,可在赵朴老的家,“可以无忌畅言,广泛浏览,遇问题有高人释疑解惑”,因而最具吸引力。年轻人们感到这里如同当年爱因斯坦等科学工作者们松弛聚谈的“快乐学院”。
  对“快乐学院”成员们随心所欲的“连篇废话”,赵朴老和陈邦织阿姨向来是听之任之,不加约束,有时赵朴老也加入其中:“刘禹锡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我这里是谈笑有青年,往来无白丁。你们都是大学生嘛!”
  “文革”期间,“快乐学院”成员的父母们大多受到了冲击,赵朴老也有点似泥菩萨过河,但“无尽意斋”的大门依然对他们敞开着。直到院子里住进了造反派,也不过陈阿姨在玻璃窗上拉了一道白布窗帘;也不过将客厅的畅谈转移到了深处的小书房。
  当青年们谈论外面的派仗武斗,赵朴老便信笔草成《无题》一首:“杀声震天地,触蛮酣大战。倚杖负庭隅,笑指痴人看。”写罢他给年轻人解释说:“我这里用了《庄子·则阳》篇中的一个典故,蜗牛的左角有个国家,叫做触;蜗牛的右角有个国家,叫做蛮。他们经常因为争地而战,动辄伏尸数万。蜗牛的左右角之间,能有多少地盘呢?太微不足道了。”
  青年们体味出了赵朴老诗中的寓意,与彼时的情形何其相似,各派之间难道真有不共戴天的仇隙吗?竟要如此昏天黑地地酣战,实在是让痴人看笑的悲剧。他们在赵朴老家,得到了一些更深层的领悟,更流连这菩萨荫庇的小院落。
  也正是因了这一重情分,“快乐学院”的成员如今虽已年过半百,虽已各奔西东,却在心底永葆着“快乐学院”的那段记忆,并每在两位老人诞辰之际,或面道、或遥寄对两位老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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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难民送往浙江参加新四军
  6、赵朴老将一批有爱国热情的青年难民,送往浙江参加新四军/焦明可能是中共地下党人/“请涵老批准,由第三战区拨款”
  闲话中,赵朴老说起:“1997年11月,我90生日,写了一首《九十述怀诗》,”说着,从抽屉中找出了诗稿。
  诗中写道:“九十犹期日日新,读书万卷欲通神。耳聋不畏迅雷震,言笑能教远客亲。曾助新军旗鼓振,力摧谬论海天清。千年盲圣敦邦谊,往事差堪启后生。”
  这首诗的后半部,赵朴老溯及昔日曾擘划经历的几件重要事件:
  “曾助新军旗鼓振”,说的是抗战初期,身为上海慈善团体联合救灾会(慈联会)常务委员的赵朴初,将其救助的一批有爱国热情的青年难民,送往浙江省温州地区,参加新四军的事情。
  早在“八·一三”淞沪抗战之际,宋希濂率领的国民党军36师在作战中伤亡甚重,赵朴初就曾将他收容的百余报名上前线杀敌的青壮年难民,送到急需补充兵员的36师。
  上海沦陷后,唯剩工部局管辖的租界区日军没能立即进入,被称为“孤岛”。此时“慈联会”的难民收容所里,还有一大批青壮年难民,他们不甘在等待中沦为亡国奴,渴望投入“饥餐胡虏肉”的卫国之战。而如何将这一大批人从日本人的眼皮底下,送出“孤岛”,又与抗日武装接上头呢?
  赵朴老得悉,在正大难民收容所当主任的焦明可能是中共地下党人,就暗中要求焦明与中共领导的游击队联系。焦明安排了赵朴初同华东、华南地区的中共情报负责人潘汉年的晤面。
  就在这时,新四军成立的消息传来,赵朴初随即生出送难民参加新四军的想法,便要焦明前往新四军活动的浙江温州一带联络。不久,焦明带回了新四军表示欢迎,并将派人来沪协助运作的口信。
  通过打探和筹谋,赵朴初拟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其时有一趟往返于上海和温州间的客轮,因属英国轮船公司,可免受日本人的检查。而“慈联会”负责人之一屈映光,常在这一线跑生意,赵朴初从他那儿掌握了有关这趟客轮的详情,决定走这一通道。
  乘客轮输送难民,需要一大笔经费。赵朴初找到既是“慈联会”留沪负责人、又是国民党第三战区难民赈济委员会主任的黄涵之,因为他手中掌握大量经费。但如若黄涵之知晓这笔经费的用途,是送难民参加中共领导下的新四军,定会顾虑重重不予批准,因此赵朴初在登门前,已考虑好了一套说辞。
  他对黄涵之说:“涵老,目前收容所有大批难民,一旦战事扩大,‘孤岛’不复存在,难民将失栖身之所。现得知温州一带有许多荒山野地,且未遭日军践踏,经联系,那边同意接纳上海难民前去垦荒。交通经费需我们支付,请涵老批准,由第三战区拨款。具体事项我们去操办,您老就不必费神了。”
  黄涵之很爽快地答应了,并嘱咐道那么多人飘洋过海,千万不可大意出差错。赵朴初说:“已经筹划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千余难民的行动,目标过大,对租界工部局得有个无可挑剔的解释?特别是不能引起日本人疑心,在吴淞口生事?”
  “那你想妥万全之策了吗?”“我们向租界工部局提议,把上海街头巷尾难以管教的瘪三、阿飞,也送到温州去开荒种地,他们肯定会同意。这样就可利用瘪三、阿飞,掩护我们的难民。”
  就这样,1200多名青壮年难民分三批乘坐英国客轮,从上海奔赴温州,继而加入了新四军,壮大了这支由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的力量。
  

廖承志交给赵朴初一项特别任务
  7、廖承志交给赵朴初一项特别任务/印度科学文化部长卡比尔,在发言时恶语诽谤中国/赵朴初一气连用了数个“泰戈尔如果还在”/廖承志说:“菩萨,你的发言反应很好。”
  赵朴老诗中那个“力摧谬论”的典故,发生在1961年。
  那一年3月,世界和平理事会在印度新德里召开。中国派出了以廖承志、刘宁一为首的代表团出席会议,成员有赵朴初、周培源、金仲华、区棠亮等。在会议开幕前,印度泰戈尔和平节德里委员会举办了个纪念会,纪念泰戈尔百岁诞辰。
  或许是因为印度是佛教的发源地,泰戈尔是位举世闻名的诗人;而赵朴初恰恰也是位博雅宏达的佛教学者、居士,素享盛名的诗人,故而廖承志交给赵朴初一项特别任务,代表代表团出席纪念会,并在会上发言,他和刘宁一要忙理事会诸事,就不到场了。赵朴初精心准备了一个以颂扬中印友谊及文化交流为主旨的发言稿,廖承志、刘宁一看后很满意。
  可在纪念会上,作为会议主席的印度科学和文化部长卡比尔,一反会议盛赞泰戈尔对世界文化艺术及和平事业积极贡献的祥和气氛,在发言时恶语对中国进行诽谤。他说:“泰戈尔生前很爱日本,但后来日本侵略中国,他就谴责日本。泰戈尔生前也很热爱中国,但要是他今天还活着,看到中国在西藏镇压个人自由,看到中国侵略印度,他也一定会谴责中国……”
  1959年中国西藏发生叛乱后,中印关系趋紧,但并未激化到互相攻讦的地步。赵朴初感到突然,他手中还攥着一份高歌中印友谊的发言稿。部分中国的官员听到此,拂袖退席,以示抗议。但赵朴初转念一想:对这种挑衅,若不言而去,反使居心不良者无忌地兜售其奸,迷乱观听;佛学虽倡导忍辱,但也主张驱剔邪恶,必须对卡比尔还以严词驳斥。他一面听着卡比尔的诋毁,一面拟着回应的腹稿。
  卡比尔的话讲完了,赵朴初随即登上讲坛,他把原先准备的讲稿放在一边,从容不迫地讲了起来,一气连用了数个“泰戈尔如果还在”:
  “主席先生、各位代表,刚才主席先生讲的很不公平,如果泰戈尔今天还在,看到有人利用他的名字来攻击中国,损害中印友谊,他一定会感到很难过,他一定认为这对他是一很大的耻辱。”
  “西藏是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那些少数叛乱分子作恶多端,背叛祖国。泰戈尔如果还在,应当受批评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想在中国内政上插手的人。”
  “关于中印边界问题,中国人民一直希望能在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基础上用谈判的方式得到解决。泰戈尔如果还在,应该受批评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想把问题拖上10年、20年,企图继承英帝国主义不光荣遗产的人。”
  他没有停顿,继续说道:“中国人民一向珍重同印度人民的友谊,诞生友谊必须建筑在正义的基础上。歪曲正义的寻找友谊是寻求不到的。我相信绝大多数印度人民对我们是友好的,是主张正义的。我们中印人民应当共同警惕,不要让我们的友谊被人阻挠与破坏。”
  就在赵朴初发言时,先退席的中国驻印度使馆的二等秘书,到代表团住的饭店,向廖承志汇报了赵朴初尚在场内,且准备上台发言的情况。因廖事先看过讲稿,感到在这种情况下原封不动地宣读原稿是不妥的,连说:“怎么还要念那个稿子,快把赵朴初叫出来。”
  赵朴初发完言回来,将他的即兴发言内容向廖承志叙述了一遍,廖承志听后说:“你这样做比当即退席更好。”翌日,出席会议的各国代表、甚至包括部分印度的代表,在遇到廖承志时,纷纷表示对赵朴初登台辩驳的赞许和支持。
  廖承志随后告诉赵朴初:“菩萨,你的发言反应很好。”消息传到北京,《人民日报》立刻摘刊了赵朴初的这篇发言。
  在新德里那些日子,泰戈尔纪念会上“力摧谬论”的情景不时浮现在赵朴初眼前,他随即写成新体诗一首,《如果泰戈尔还在——泰戈尔诞辰一百周年纪念会纪事》:“如此庄严的日子,如此宁静的夜里,如此友好的宾朋,如此和平的会集。谁料到橄榄枝头,出现了阴谋诡计。四座的笑容未敛,主人的花枪忽起。”赵朴初登临讲坛,为澄清是非,维护中印友谊而辩,使“突然的挑衅,受到了应有的打击。”弹指之间,此事已经过了整整三旬,而当年情景,并未在赵朴老的记忆中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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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友人响应了赵朴初的提议
  8、唐代高僧鉴真被称为日本律宗创始人/日本友人积极响应了赵朴初的提议
  “诗中的‘盲圣’也含有一段故事吧?”我问了一句。
  “我想这个‘盲圣’,是指我国唐代的高僧鉴真。他曾五次东渡日本,弘布佛法戒律,历尽艰辛却无不以失败而返,双目失明。但他毅然第六次东渡,终于在日本萨摩登陆。他在日本奈良东大寺设坛传戒,主持了全日本僧徒的授戒传律事宜,在日本确立了施戒制度,称为日本律宗创始人。”我似乎是在班门弄斧。
  当我拿过诗稿,看到赵朴老亲自做的注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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