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了你-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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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还有我。索菲想着，并不感到害怕，只是有点伤心。“那怎么办？我不能……”

　　“这不是你该干的，索菲，”汉斯的灰色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你来帮我解开，让我去对付他。”汉斯把双手伸到索菲面前。

　　“哦！”索菲像触电似地跳起来，忙伸手过去，但是绳结打得很紧，索菲弄了一会儿，解不开，于是她把手伸到背后，想拔出腰上别着的小刀。

　　手刚握上刀柄，还没有拔出呢，另一只手就搭了上来。“等一等。”声音有些嘶哑，还有些气喘。卡尔森咽了口唾沫，控制住情绪，道：“你当真相信他的鬼话吗？索菲。”

　　索菲吃惊地抬起头，卡尔森如墨的眼眸在昏暗中闪闪发光。

　　“你根本不认识他，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阿里克斯？”卡尔森的语气温柔而诚恳，正是索菲想要听到的。

　　“可是，这……”索菲茫然无措，看看卡尔森又看看汉斯。

　　卡尔森轻轻地握着索菲的手，把它拉回来。现在轮到她无视汉斯的反应了。“索菲，我跟你说，冯·伯克勒将军是我的爷爷，如果阿里克斯害了他，你认为我还会这样对他吗？”卡尔森停顿了一下，她看到索菲的眼神犹豫起来，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轻轻地，不被察觉地舒了口气。

　　刚才，她一句话不说，是在紧张地思考对策。手枪就在裤兜里，但是她拔得出来吗？拔出来又怎么样？她吓唬谁？她能开枪吗？不要说她根本不可能杀人，就算她真的对汉斯开了枪，他们也走不了了，这不正好印证了汉斯的话了吗，汉斯正是认准了她不敢这样做才有持无恐。但是汉斯又一次低估了她，汉斯忘了卡尔森不仅是个女人，而且是个聪明的女人，观察敏锐，心思玲珑。卡尔森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索菲看阿里克斯的眼神，那可不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眼神，那其中少女的激情与渴望，叫卡尔森暗自叹息。她知道任何对阿里克斯不利的话，索菲都会本能的抗拒，而同时只要有一点说得过去的理由，哪怕是很牵强的理由，索菲都会乐意接受。所以，卡尔森知道她可以试一试，可以扭转目前的被动局面，可以打败汉斯。只是……只是这可能的胜利都基于索菲的单纯与善良和她对阿里克斯的一片痴情。对不起，索菲，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我想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索菲指了指汉斯被缚的双手，她确实衷心希望汉斯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她毕竟是德国人，现在又是战争时期，这件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她不能不搞清楚。

　　“索菲，这事情有点复杂，可绝不是像他告诉你的那样。”卡尔森目光闪烁，嘴角微翘，笑容羞涩而甜美。“索菲，我想你理解，我重新见到阿里克斯时的感觉，在分开那么久，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以后，他又来到我身边。可是，那时我已经……”　卡尔森欲言又止，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是满目晶莹。

　　她摇摇头，像是省去了中间那“解不开，理还乱”的复杂过程，苦笑着说：“你看我这肩膀，还有头上的伤，不是我自己摔得，我是不想把这事告诉人才骗你的。我真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爷爷的话……要不是阿里克斯及时回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卡尔森羽睫闪动，泪珠悄然滑落，那份楚楚可怜的模样，叫谁看了都顿生同情，深信不已。

　　“所以，阿里克斯就绑了他，不让他再伤害你。”索菲恍然大悟。

　　卡尔森点点头，垂下眼帘，神色黯然。她不敢看索菲，也不敢看汉斯。她知道危机已经过去了，汉斯再怎么解释，索菲也不会相信他了。但是她并不高兴，胸口有什么东西堵得慌。她觉得自己很卑劣，她利用了索菲的单纯与善良，利用了她的阿里克斯的好感欺骗了她；她还利用了汉斯对她自己的痴情击败了他，她从来没有接受过汉斯，但仍然觉得愧对于他，汉斯每一次因为爱护她而犯下的罪孽或是因为爱护她而功败垂成，都使她倍感沉重，她倒希望汉斯不要顾及她，就把她当一个普通敌人来对付，那样她还好受些。当然，作为普通敌人，她肯定是不堪一击的，但是阿里克斯就不是了。是啊，阿里克斯，为了阿里克斯，为了爱情，为了和平，这些心里小小的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卡尔森坚定地抬起头，目光正对上汉斯震惊、愤怒的眼神。“但愿你从此恨我了。”卡尔森觉得稍稍宽慰了些。

　　“你真可怕，上尉，报复心理这么重，竟然会编出这么可怕的谎言来骗我。我差点上了你的当。”索菲恨恨地说，接着，她又转过头，问卡尔森。“卡拉，你们打算以后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绑着他吗？他可是上尉，军衔比阿里克斯高，这样会不会对阿里克斯不利啊？”

　　“别担心，索菲，爷爷会帮我们做主的。”

　　“那就好。”索菲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阿里克斯真是胆大妄为，竟敢把上级绑起来。汉斯一定是太过分了，就看他诬陷阿里克斯的理由，阿里克斯一定是气急了，想必他有多喜欢卡拉。那以后呢，索菲真为阿里克斯担心。　。　想看书来

五十七、启航
克雷格回来时看见他们还没有上船，有些吃惊。他一眼扫去，三人神色各异。索菲一见他就欢欣鼓舞，那灿烂的笑容、健康的肌肤，即使是在夜晚，也如同阳光下的矢车菊一般清丽、芬芳。空洞的眼神在克雷格脸上划过、被缚的双手慢慢垂下，低头转身的汉斯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痛苦，甚至带有一点绝望。站在一边的卡尔森眼神里透着期待，笑容却有些僵硬，直到与他两眼相对，克雷格微微一笑，温暖而坦荡，卡尔森才展眉舒怀。眼神交流之下：事情有惊无险，让我们一起走下去。

　　“那里都完了吗？”卡尔森问道。

　　“是的，搞好了，没有问题。”

　　“那就上船吧。”索菲说着，走向码头上系船的缆绳。

　　“索菲，你先上船去，这儿我来弄。”　克雷格走过去，拾起地上的白色舞裙，拍了拍灰，卷起来，交给索菲。

　　“那好。”索菲接过衣服，轻盈地一纵身，便上了船，随后转过身。

　　卡尔森不等克雷格搀扶，也一步跨上船。因为整个右臂被绷带牢牢地与身体固定在一起，所以在脚站上船舷时，身体失去了平衡，将将向舷外倒去。幸亏索菲眼急手快，一把拉住她，卡尔森这才踉跄着站稳。这下肩膀受到了振动，疼痛袭来，卡尔森不由侧身弯腰。

　　“你怎么了，弄疼了吗？”索菲急切地问。

　　“没什么，不疼。”卡尔森抬头，勉强笑笑。

　　“真的吗？”卡尔森直起身，索菲仍不放心地扶着她。

　　卡尔森点点头，眉心舒展。“真的，索菲，谢谢你。”

　　卡尔森快要掉下海时，码头上的俩个男人都不约而同地向前跨了一步，无奈离得远，他们什么也做不了。索菲把卡尔森扶进船，二人才松了口气。

　　汉斯回头，狠狠地瞪了克雷格一眼，也跨上船去。

　　索菲看他双手被缚，便有意等着，上船时扶了他一把。不想汉斯手一甩，冷冷地瞪着她。索菲也回瞪他。心想：这人真是有病，不可理喻。

　　克雷格可不在意汉斯的眼神，　他眉头微蹙，环顾四周。码头上静悄悄的，只有海水哗哗地拍打着堤岸。灯光昏暗，不见一个人影，夜色更重了。如果索菲警觉，她会起疑心：伊凡大叔能被什么事耽搁，不过来凑个热闹，送乡邻出海，并像长辈那样，对她这个小姑娘叮咛几句。什么夜黑风高，早去早回；什么小心行船，提防暗礁激流。但索菲对克雷格深信不疑，被爱情蒙蔽了眼睛――如果这种一厢情愿也可以称之为爱情的话。克雷格轻叹一声，设法解开系船的缆绳，扔下海去，然后自己飞身上船。

　　小船缓缓地离开了码头。索菲拉起缆绳，把它收到船上。见克雷格正在调整风帆的角度，而且动作娴熟，便问：“阿里克斯，你也经常出海吗？”

　　“以前是，现在没什么机会了。”

　　“是吗，那是在英国啦？”

　　“对啊，小时候，我可是个能干的海上童子军。”克雷格笑着撒了个小谎。

　　的确，克雷格是个出色的水手。他酷爱航海，早在马尼拉时，就是航海俱乐部里年纪最小的成员。要不是父亲的缘故，他一准会去参加海军，那么现在他就已经是个优秀的舰面军官了，憧憬着指挥一艘驱逐舰，就算战列舰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太好了，你怎么不早说，那这里就交给你了。”索菲说着走进驾驶舱。现在她心情特别舒畅，想着将同阿里克斯一起航行就美不自禁，只可惜阿里克斯有公务在身，不过没关系，她打算等阿里克斯在岛上办完事后再一同回来，如果阿里克斯的时间允许，他们还可以绕着吕根岛航行，迎风破浪，天高海阔，任其翱翔，那该有多浪漫，多让人神往。

　　不过他们怎么办？索菲瞥了一眼甲板上的上尉和卡尔森。是啊，虽然她连听带猜地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源由，但是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很复杂，就算从头至尾，原原本本地告诉她，她以为自己也是理解不了的。“算了，这可不关我的事。”索菲想得很天真，“阿里克斯会处理好一切的。”

　　港口里，大小渔船鳞次栉比，“红帆”号必须在缝隙间穿行，克雷格把风帆张得尽可能地小，因此小船几乎停止不前。

　　索菲握着舵轮，信心十足。嘴角上扬，流露出满心的欢喜，目光闪烁，不时看一眼船头矗立着的高大身影。夜已浓重，周围漆黑一团，只有船上的防风灯射出昏暗的光线。那高大的身影一半没入漆黑的夜色，一半被防风灯照亮，忽隐忽现。不知什么时候，克雷格已脱去了军帽，金色的头发、闪光的金属肩章和炯炯有神的眼睛如同皓月星辰照亮了姑娘心中的夜空，激发起少女无限的遐想。

　　克雷格叉腿站在船头，密切注视着港口与码头上的动静，心中没有任何浪漫与激情，只有冷静、勇气和毅力。在克雷格的记忆里，几乎没有比这更黑暗的夜了。看这天，一会儿可能会下雨，黑暗倒是对安全有利，却不便于航行。克雷格听着海水拍打船缘的声音，心想不知这船能否经得起风浪。现在刮的是东北风，风力并不大。但是一旦到了外海，风力就会很大，可能达到五级，这虽然算不上什么狂飚飓风，但对于一只小帆船来说，就挺费劲了。

　　索菲没有说大话，她确实是位称职的船长，简单明确地命令克雷格调整风帆的位置，忽左忽右，小船在他们的控制下，左弯右绕地慢慢出了港口，向北驶去。

　　一到外海，克雷格就尽量拉大风帆的受力角度，但是不让船只倾斜得太厉害，小船就如离弦之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飞驰。飞溅的浪花不时滚上甲板，克雷格系紧帆索，固定好风帆，过去搀起卡尔森：“到驾驶舱去吧，在这里你会湿透的。”

　　索菲见他们进来，便回头指指身后的小门，说：“你可以到船舱里去，那里有床，可以躺着，也比较暖和，摇晃的幅度也会小些。”

　　克雷格看了看卡尔森，询问她意下如何。

　　卡尔森微微摇头。

　　“那好，你就坐在这儿吧。”克雷格让卡尔森坐在索菲身后的凳子上，然后回头问索菲，“像这样的速度，多久可以到？”

　　“等过了北面的岬角，速度会更快，天亮前应该可以到。”索菲回答。她让卡尔森到船舱里去，即是善意的，又有一点私心。卡尔森肩膀受了伤，经过两天一夜地折腾，现在已是精疲力竭了，不管她怎样强打精神，索菲还是看得出来。至于私心吗，索菲可不想让这段航程就这样白白地过去，她想跟阿里克斯聊聊天，可是碍于卡尔森和汉斯在场，就不知道该聊什么了。所以她希望卡尔森和汉斯都到船舱里去，就留她和阿里克斯在上面。

　　汉斯跟着克雷格和卡尔森，也打算进舱来。克雷格一转身拉住他的手臂，不由分说地把他拽了出去。“不，汉斯，我想你还是跟我一起在甲板上比较好。”

　　那凌厉的语气让索菲吓了一跳，“真不敢相信这话竟是阿里克斯说的。”她偷偷瞄了一眼，“真是他说的，瞧那眼神，那表情，简直要吃人。他一定是气急了，才会这样不计后果地对待汉斯。嗨，看样子他是不会进舱来了。”索菲有些失望。

　　船驶向北面的岬角，索菲掌控着航向，克雷格配合着调整风帆，卡尔森和汉斯都觉得奇怪。难道真的要去勒纳吗？还是他另有打算。汉斯先前以为：阿里克斯会对索菲不利，就像前一天晚上对待那个冒冒失失闯进将军办公室的中尉一样。而现在他又觉得：阿里克斯不会伤害索菲，至少不会在卡拉面前这样做，那么阿里克斯就只有设法控制住索菲，像对待他一样，也劫持索菲，把他们一起带去英国。这样的话，他就还有机会。卡尔森也觉得纳闷，她不清楚阿里克斯打算把索菲怎么样，按理说只是想用她的船，不会让索菲牵涉太深，更不会无端地把她虏去英国。卡尔森疑惑地东张西望，闪烁着点点灯光的港口已经落在了后面，前方的灯塔从船的右边移到了左边。忽然，她想起刚才进舱时，在船舷上，看见船尾拖着一条小舢舨。“原来如此，”卡尔森心中豁然开朗，“阿里克斯都计划好了，他是想等船绕过吕根岛后再让索菲下船。这样，既可以远离港口，又不会风浪太大，索菲乘舢舨上岸就会比较安全。”

　　卡尔森想得没错，克雷格正是这样考虑的。他在下午参看索菲的“红帆”号时就留意了船后拖着舢舨――多数的渔船都会带着一只舢舨，以防万一。如果没有，克雷格还要找借口让索菲带上一只。船出港后，要沿着海岸航行一段距离，等过了北边的岬角后再转向，向东北去波恩荷尔姆岛，向北偏西去瑞典的特雷勒堡。克雷格打算在将要远离海岸时向索菲表明身份。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五十八、旅途
掌着舵，索菲并不感到无聊。她已经习惯了，工作时间，全神贯注。更何况今晚非同寻常，她更要专心驾驶，不出任何差错。

　　从挡风玻璃的反光中，索菲发觉卡尔森神色不对，便回头问道：“你脸色很难看，感到不舒服吗？”

　　“没什么，好像有些晕船。”卡尔森回答，不好意思地笑笑，心中有些懊恼。自己本来是不晕船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想到这一开口不要紧，原本被强压下去的那股浊流再也控制不住，顺势喷射而出。卡尔森左手扶着门框，弯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吐了个痛快。

　　面对满地的污物，索菲一点不生气，也不紧张。这种情况她见得多了，一般人第一次乘坐这样的渔船都会有些不适，何况卡尔森有伤在身，刚才又受了惊吓，晕船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她拿了块毛巾，等卡尔森吐光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只剩下一声声的干呕时，才递过去。

　　卡尔森接过毛巾，抬起头，抱歉地笑笑。她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再一笑，看上去实在有些滑稽。

　　索菲咬着嘴唇，终究没有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对不起。”索菲边笑边说，“吐完了，觉得好些了吧。”

　　“好多了，谢谢。”卡尔森把脸擦干净，然后习惯地打量四周，想要找个抹布水桶什么的把地上打扫干净，她忘了她现在根本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