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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纬国口述自传-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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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可以,但是时间要挪后,这次来不及了。”哥哥说:“你可以跟教堂商量一下嘛!”我听了之后很生气地说:“你在‘中华民国’可以说了算数,你到日本则不然,你的话日本人不会听的。”他也知道我很生气,因为我从来没有对他发火过。我接着又说:“日本是个工商社会,非常科学化,你还活在帝王世界,你说一句话,别人就会百依百顺,我样样事情都要靠自己去接头;更何况在东京不是你说一句话就能成事的。”哥哥后来又问我:“你能不能不在教堂里结婚,改成在牧师的家里举行婚礼。”我说:“这点我可以和牧师商量,但是我也不能答应你,我要和牧师商量过后才能决定。”说完话后,我就离开哥哥家到东京去。
  我与牧师商量在他家举婚礼时,牧师表示热诚的欢迎,他说:“本来结婚就是对上帝负责,在哪里举行婚礼都可以,不一定要在教堂里,在野外也是可以的。”于是我们就决定在牧师家里举行婚礼。
  婚礼举办之后,我与爱伦在日本度蜜月,游览日本的名胜古迹,如日光、箱根,我们在日本待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回到台北后,就举行传统的仪式,新娘子向老人家奉茶。这就是我们的结婚过程。
  爱伦从小在中国长大,后来又到日本留学,她个性非常耿直、开朗,夫人很喜欢她,因为她从来不讲假话,就如同我在父亲面前从来不说假话一样。
  四、我儿孝刚
  民国五十一年,孝刚在台北出生。孝刚出生后,父亲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们家的小孩容易受社会的诱惑,被社会宠坏,人家对我们蒋家的子弟总是客气一些,最后蒋家子弟就会变成特权阶级。”所以孝刚自复兴小学毕业后,我就把他送到国外去念书,那年刚好父亲过世。
  

吾妻爱伦(2)
孝刚的语文能力不错,我们也没有特别教他英文,在家里看外语片时,他年纪虽小,但是听得懂英文,有时候我没有听懂的部分,反而还要问他,他就会翻译给我听。他到美国念初中(Deer  field)及高中,这两所学校都非常好。学校要求外籍学生每星期用自己的本国文写信给父母,这种方式可以让学生保持自己的母国语文,做法相当不错。
  他在美国念书时,有一度###分子想绑架他,作为人质,向国民党威胁。刚好约旦国王胡笙有两个儿子就读该校,其中有一个和他同班,一个比他高一班,和孝刚是好朋友,胡笙就命令四个保镖同时护卫孝刚。孝刚自己并不晓得这件事,所幸后来绑架事件也没有发生。
  孝刚高中毕业后,我们准许他到欧洲旅行,作为奖励。没想到他在旅行时去报考剑桥大学,事前我们都不知道。该校原来在圣诞节前放榜,我们也托了一位朋友帮忙看榜,一直没有消息,我们非常着急,结果到了十二月二十三日,我的朋友就打电话来报佳音,孝刚这次不但考取,而且口试部分还得以免试。我们高兴得不得了,原来准备在二十四日晚上畅饮的香槟酒,在二十三日就用来庆祝孝刚金榜题名。
  孝刚在剑桥大学念法律,这是他自己的兴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平常我灌输他一个观念,念法律科系,毕业后的发展方向非常多,可以做生意、作公务员、作教员,选择性非常多。他在剑桥大学主修银行法,毕业后进入研究所就读,取得剑桥大学硕士学位(Mster  of  Laws)。
  孝刚念完研究所后,又回到美国,准备考纽约州的律师执照。纽约州的律师执照非常难考,考十次八次未获录取的大有人在,而且他们排外心态很重,对外国学生百般刁难。我建议孝刚先在纽约补习半年,找一位好老师,一对一学习,半年以后再去考试,结果他一考便取。这真的是非常难得的,因为英国法与美国法不同。
  考取律师执照后,孝刚就在纽约当律师。我告诉孝刚:“国内很乱,而且很‘脏’,各种引诱太多,万一又有黑帮的力量介入其中,我是非常为难的。”政治压力、黑帮压力,再加上金钱压力,这些都是很棘手的问题,所以我建议他先在国外实习几年再回国。孝刚在美国工作五年后,于前年(八十一年)返国,现在在台湾当律师。这次我生病,幸亏他在台湾,即时决定开刀,救回我一命,实在是一大功劳,如果他的决心下得不够确定、也不够快,我的生命也早就结束了。
  孝刚已经结婚,育有一女,今年(民国八十三年)四月再添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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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第一师(1)
(一)分发报到
  民国三十年初,何应钦将军带我从重庆到西安报到,我们从重庆坐何将军的飞机到西安,亲手把我交给胡宗南将军分发。当天夜里,我们随何上将坐陇海线往潼关方向走,第二天一大早到了某一站去视察前方部队,我跟着何将军一起去,也算是视察团里的一员。夜里一点半钟,我听到部队吹起床号,而事实上我们视察部队集合讲话的时间是早晨五点钟,我觉得奇怪,为什么一点半就吹起床号呢?原来师部告诉团要四点半起床,团告诉营四点钟起床,营告诉连三点半起床,连起床后要打扫环境、整理内务,集合部队时要从连集合场到营集合场,再到团集合场,最后到师集合场,如此算来,士兵不就要一点半钟起床了吗!第二天早晨五点钟开始讲话,天由朦朦黑转成东方鱼肚白,等到讲了半个钟头后,天已经大亮,何将军就走下讲台去看部队。后来何将军就问为什么这些士兵红眼睛的、有眼屎的那么多,我心里想,他们一点半钟就起床,到现在已经四个钟头了,眼睛怎能不红,他们半夜都没睡嘛!我开始怀疑为了一个长官去讲话,用这种方式来消耗部队的做法是否适合。
  接着我跟着何将军去视察中央军官学校第七分校,该校位于西安王曲,名为武典坡。就像平常一样,中央大官一来,先是部队集合,视察官站在台上,指挥官报告人数后举行阅兵,我们就上马去阅兵。我是跟着他们去的,而且我是小少尉,当然排在最后,他们先挑老实的马,把不好的马留给我。每一匹马都有一位马夫牵着,这是相当不好的习惯,长官骑马,前面还要有一位马夫牵着,实在没有道理。我上马前一定会先紧一紧马肚带,那位马夫就说他已经紧过了,结果我左脚踩着马镫上去后,人虽然上马了,但是马鞍却掉到马肚底下去了,我骑在光背马上,那匹马也受惊了,就前仰后翻的跳了起来,我就用右手抱着马脖子,左手伸过去抱着马头,把马头拉过来,在马鼻子上一拧,情况就控制住了。然后我翻身下马,重新把马鞍放好,把马肚带紧好,然后飞身上马,追上前面的队伍。当时所有人都替我捏一把冷汗,后来我把马控制住后,他们纷纷称赞我的骑术。从这件事情我又对中国军队多了解了一些。
  何部长走后,胡宗南将军带我去看军械库,想炫耀一下西北部队所藏的军械,好比三国时代,蒋干过江之后,周瑜第一件事就是带他去看仓库,显示军力之充足。当时是熊惠权熊副官陪我去的,那位库长佩戴红底两条杠三颗星的徽章,是一个炮兵上校。我在军械库存里发现一种丹麦制造的枪,放在枪架上,一看就知道是两用机枪,摆在枪架上可当重机枪用,拿下来可当轻机枪用,不过并没有标示重量。我就问那位库长:“报告库存长,请问这挺机枪有多重?”他想了半天后回答我说:“大概八斤。”通常一挺轻机枪的重量也不止八公斤,我便怀疑地问:“不止吧!”他说:“老秤,老秤。”这么一个军械库存长,就算不是管这个库的,也应该知道大概,而且哪有说武器是论老秤来算的,可以说对武器是一无所知。胡长官本来想向我炫耀他的军械库,结果却让我发现他的部队水准不过如此而已。后来我也想到,怎么会派炮兵上校去后方管仓库呢?说不定他还不是炮兵呢!这些都是国军给予我的初步印象。
  (二)少尉排长
  民国三十年五月,胡宗南将军派我到第一师第三团第二营第五连第一排当排长,地点在赤水。接到命令后,我就搭火车到赤水,随身只带了一个铺盖卷和一个暖水瓶。当时师部派副官处处长来接我,我下车后,他要替我拿铺盖卷,我觉得不好意思,我的阶级观念也是很重的,我只是一个小少尉,人家是上校,怎么让他替我拿东西。结果他抢着要拿我的暖水瓶,我说我自己拿就可以,可他非要抢抢夺夺地从我肩上拉过去,结果这么一拉一扯之下,暖水瓶的另一头撞在火车上,当场水瓶里的水哗啦啦地流下来,暖水瓶也摔坏不能用了。所以我是空手到差。
  

陆军第一师(2)
出了火车站后,他问我会不会骑马,我说稍微知道一点。他也准备了马,又问我还有没有行李,我说:“没有,就我光身一个。”他说:“军中有毯子,没有关系。”我心里想:军队里吃、穿、睡总是不用发愁的。我们就先骑马到师部报到,当时师长是李铣洲。途中经过一条小溪,溪上有一座小桥,小桥下有一个妇女在洗衣服,她拿了一根棒槌捶衣服。我们走在桥上时,刚好那位妇女左手拿着白色的衣服,右手拿着棒槌捶下去。马一听到声音,受到惊吓,大叫了起来。那位妇女也受到惊吓,手里的衣服就往上一搧,马更为害怕,竟站起来了,那位副官处长也因此摔到桥下。幸亏那座桥不高,而且溪底已经没有水,只有湿软的土,我就赶快把他的马拉住,并且把他拉起来再骑上马。经过这件事以后,我发现这些马根本不配作为军马,而且那些骑马的人对马也毫无调教,连棒槌都怕,到了战场上听到炮弹声音怎么办?这件事让我觉得很感慨,国军的第一师算是最好的了,对于马术的训练竟如此糟糕,真是“军官无骑术,军马无调教”。后来我当了营长之后,胡长官送我一匹马,这匹马刚送来时也不好,不过,经过我调教之后相当出色。
  从历史来看,唐朝在开国时民间有七十万匹马,马政办得非常好,所以国家强盛。到宋时,也只有中高级军官有马骑。当时我有一个感觉,中国部队实在是不行,一般将领没有机动作战的观念,完全是纯步兵的思想,营长的马也不过是代步而已。两条腿走的部队,需要四条腿的马去搜索,因为马队可以越野,搜索后可以即时告诉步兵前面的状况。后来变成两条腿打仗的部队由两条腿的搜索队去搜索,又没有完整通信工具,怎么来得及回来报告呢?所以在军制上是错误的。
  (三)上尉连长
  1。基础教育
  国军里面的兵大部分都是文盲,不过他们的国家信念以及对领袖的忠诚度是无庸置疑的。军官的程度稍微好一点,不过有些从行伍升上来的军官,也不认得几个字。我到了部队之后就开始训练士兵,除了开设识字班之外,我还教他们如何画图。学写字不难,但是要训练成能写报告,则不太容易,而且也费时太久,不过每个人都会画画,所以我除了教他们识字之外,还教他们画要图。在训练的过程中,我先教他们画地形,然后教他们画一些符号,这些符号是各种武器、讯息的代号,如T代表时间,T+2就是二枝香的时间,在要图上先用三角形画出自己的所在地,如果发现敌人的武器所在,就画上该武器的符号,再注明距离,一个报告很快就完成了。如果以写文章的方式,不仅费时,而且也繁杂难懂。我一次派两人出去,一个人留在原地观察,另一个人将要图送回,就这样展开了部队的训练与实际应用,不识字的士兵照样可以写报告。如此一来,战力自然加强。我试验成功之后,才向师长报告,后来全师展开同样的训练。
  一般说来,军校干部比较会说话,但是论起实干,还是行伍出身的人比较好。我从来不会骄傲,所以与行伍出身的人相处得很好。军校的人与我讲理论讲不过我,行伍出身的人讲动作讲不过我,我领导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
  2。野战训练
  我去第一师报到后,就发现该部队的部队教育与训练的计划虽然也有各个教练、班教练、排教练、连教练与营教练的课程,但是完全不切实际。我就请求师长让我有机会自己实施部队训练的进度,等到要进行营教练时,我一定赶上进度,参加营演习。师长说:“我们也正想知道你在德国所学的部队训练的方法。”我跟师长说:“我们的各个教练所花费的时间太多,因为我们都认为我们的士兵都不够聪明;而德国有一个最大的特点,他们一开始训练就是班教练,各个教练则在班教练里实施,让每个士兵在一开始就了解自己是团队里的一员。我们从各个教练开始着手,士兵们始终以自己为一个单位,做得再准确,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团体。如果再把团队集合在一起,基本想法就不相同,所以要从班教练里面来完成各个教练,然后在排教练里完成班级教练,使士兵了解在实施各个教练时自己在全班的位置及功能,也知道如何与邻兵联络。”这个显著的改进给了国军一个很大的启示,可惜他们没有普遍的注意。不过至少师长注意到了,我们第三团都改成如此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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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第一师(3)
过去各个教练还教分解动作,我则教导他们连贯动作,并让他们清楚每一个动作的目的,士兵们对这种方式大感兴趣。另一方面,我在平时又带动一些游戏,让部队既活泼又有纪律,这些游戏就是我们现在所见到的花式操枪。因为一天之内能够教授的东西不多,如果反复进行,容易令士兵感到乏味,所以我就教他们花式操枪。花式操枪原来是英国安妮女王训练卫队时所使用的方法(Queen  Ann's  Drill),我再把它加以改良,加入更多的花式动作,适合于国军军事训练,从一班到一个排,最后到全连。后来第一次表演时,大家都称赞有加,士兵也很快乐。平时我们在部队里嘻嘻哈哈、开开心心的,没有人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脸。原本我所带领的那一连实在是最笨的,但是到后来,他们灵活得不得了,战术教练更是不在话下。
  我花很少的时间在姿势教练上,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教导野战教练,所以等到营演习时,我这个连就参加营演习了,而且是在攻击营的重点连、右翼连。当时正好军训部派了一组视察组,实际上左翼并没有部队,是虚设的,只有我这一个连,他们要考验我这个连,给我们很多状况,不让我们进展太快。结果太阳都快下山了,一个攻击性的作战怎能到天快黑时才到敌人阵地呢,那不是正好被敌人逮个正着吗?所以这时候非发起冲锋不可。视察官是一个上校,他跑到我旁边来对我说:“蒋连长,你现在怎么处理?”那时候营长还没有攻击命令下来,我就说:“报告视察官,月光不许可我们再等候了,而且在攻击中常常可以又争取到有利的状况。如果营长还没有命令下来,我就要把握有利状况,发起攻击。”视察官说:“很好!这个决心很好。”他裁夺后,我就命令号兵吹冲锋号,号兵吹号时,那个视察官一巴掌把号兵的号打在地上,他说:“你躺下,你挂彩了,哪有人在离敌人这么近的地方站起来吹冲锋号的。”那时候我躺在地上,我就拿起冲锋号来吹,所以后来这件事情传开后,他们说:“蒋纬国能做、能说,还能吹。”
  我们发起冲锋,进入敌阵后就开始近战格斗,然后演习结束。结果他们又发现,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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