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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毛泽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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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里没有人。 杨夫人端上茶,歉意地解释着:“先生在练筋骨哩,你坐一歇。” “‘练筋骨’?” “老习惯,洗冷水澡。” “喔?冷水澡?!” 紧旁的侧屋内,杨昌济正闭目静坐在特制的大木盆里,冷水没颈。 “老头子,来学生了。”杨夫人轻敲着房门。 “喔。”杨昌济直身吁气,睁开眼皮。随即他套齐整了粗布浴衣,进到堂屋。 毛泽东连连立身行礼。 “润之哇,来,书房坐。” “嗯。先生冬天也用冷水洗吗?” 杨昌济平静地头一点。 毛泽东不无触动。至书房口,他驻足仰视门楣——“达化斋”。 达化斋里是一屋的书刊。中国线装书与西洋英文、德文等“洋装书”,加之日文书,可谓古今合璧,中西一炉。 杨昌济猜得学生眼中的疑问,便抽出一册线装书,解释道:“孔子说‘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冷水浴,正可以练志、养志,尤其在天寒地冻的时候。” 杨夫人替毛泽东端过堂屋里的茶水。毛泽东起身欲谢,被先生止住:“不必拘礼。” “先生所说的‘志’?……” 杨开慧“志,即志向、意志。志向为先,意志便有目标,便有依托;人如果没有了意志,志向再好,再伟大,也只能是海市蜃楼——空的。” 毛泽东细细咀嚼着,大受启迪。 杨昌济闻得堂屋里有响动,一笑:“又一个‘冷水浴先生’回来了。”“霞。”他向门外轻轻一唤。 随声出现一位小姑娘,正是那位池塘边濯洗的妹子,手里拎着只小木桶,一身津湿,水珠还在嘀嗒着。玲珑的身,秀丽的脸,娴静中透出独有的心志。她便是杨开慧,字云锦,号霞,时年13。后来是中国最早的共产党员之一。1930年11月14日被军阀何健杀害于长沙识字岭。  
第三章:死神复活(5)
“就是你?”毛泽东顿自一怔,“掉塘里了?” 杨开慧粲然一笑。 “这是毛先生。”杨昌济介绍着,又一指杨开慧,“小女开慧。” “毛先生。”还不待毛泽东起身招呼,杨开慧便先行施礼。 “不敢当。还是叫我毛润之的好。”毛泽东连连欠身回礼。 杨开慧欲叫而又觉着失礼,嫣然一笑,随即退出。 “她呀,怕是嫌澡盆太小,喜欢到大池塘里去洗。” “也跟先生一样,四季不断?” “嗯。” 毛泽东不由得暗下感佩。小小年纪,居然抗得住严寒酷暑?!是个有“志”的妹子哇。 小开慧当然不知道来客的“感佩”,换了一身素净的布衣布裤,就熟稔地接过母亲手里的扫帚帮起忙。“妈,我来。” “嗯。我去准备饭菜。”杨夫人疼爱地看一眼自己女儿,拐进厨房。 书斋里的一对师生,此刻谈兴正浓。 杨昌济巡指着翻开的英、德文书刊,剖析着国事:“孙中山先生创造民国,想借用欧美的总统、议会制,各设权限,相互制约,可惜没有成功。” “爹,又有客人来了。”杨开慧引领着一位学生进门。此生身材也算得颀长,长发中分,五官挺拔,看得出是个严谨的求学问道之人。 蔡和森来客叫蔡和森,字润寰,号泽鹰,又名蔡林彬。时年19。后为新民学会创建人之一,也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1931年6月因叛徒出卖,在香港英租界被捕,引渡至广州后,被军阀陈济棠开膛杀害。 杨昌济欣然欠身引见道:“蔡和森,又名蔡林彬,高你一级。这是毛泽东,字润之。” 毛泽东与蔡和森四目相交,互相恭敬而愉悦地微微鞠躬致意。 此时的毛泽东自不会想到,他与蔡和森这一见面,从此就成了再也分不开的好同志、好朋友了,并且后来都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中国的大革命里去了! 杨开慧也给蔡和森端上热茶。 “霞,”杨昌济召过爱女,“我教书忙,以后你就多跟这两位大哥哥好好学。” 杨开慧秀脸浮红,快意地点下头:“嗯。” 蔡和森心有所系,急急相告:“城里到处在抓国民党,说是参加过‘讨袁军’的一个不放过,成批成批地枪杀。” 杨昌济大是意外:“会是这个留学英国的汤芗铭干的?” “既是袁世凯叫他督守湖南,他自然要报效主子。”毛泽东倒不觉得意外,“这个‘大总统’,还想干什么?!” “独裁。”杨昌济决然认定,“他是大清王朝熏陶出来的,不会允许孙中山搬来欧美的一套。” 开慧坐在门边的小竹椅上,听着、记着,忽闪着半懂不懂的目光。 “孙中山先生怎么会让权给他呢?”毛泽东满腔不平。 “是哇!……不该。”蔡和森沉吟道。 “照孙中山先生的学识、明悟,不会一点看不出袁世凯的居心来的,总是……无奈吧。”杨昌济估量着。 书房里顿时静默下来,溢洒着忧切的气氛。 远处城里,又是一阵枪响,随即伴以零星的枪声。 师生三人益发感觉到沉重的迫压。 厨房里切菜的杨夫人也不由得忧心忡忡地竖起耳朵来,低语道:“城里又怎么了?” “在杀人。”开慧悄然进来,往灶口里添柴烧火,目泄惊疑。 杨夫人执刀的手,不由得一记颤抖:“谁杀人?” “袁世凯。” “他……不是才当总统吗?” 达化斋里的师生也在思索这个大问题。 “你们这一辈,”杨昌济凝视着眼下这两个不可多得的学生,“不会安稳,少不了枪林弹雨,甚至血雨腥风。” 毛泽东与蔡和森聆听着,四目中折射出些许庄穆。只是一个幽深一些,一个热切一些。 “也好。佛教里有‘涅’,西方天主教里有‘炼狱’,意思相通:万死而后超生。中国的希望,大概也在于此!” 庄穆的眼光,顿时变得凝重而炽热。 “紧要的是,不可浮躁,不可逞匹夫之勇,要做‘潜在’的学问,用‘心’去准备。不然,袁世凯没倒、方世凯没倒,你们倒先‘圆寂’了。”杨昌济难得逗出个趣,自己却一点都不笑。 毛泽东与蔡和森悉心领受,相顾会心。 “爹,”开慧出现在门口,“吃饭了。” 毛泽东闻唤起身道:“杨先生,打搅了。” 蔡和森却懵懂了:“现在吃什么饭?” 杨昌济微微一笑:“我不吃早饭。你们来了,中饭提前,名曰‘早中饭’。请——” “先生,我们……” 毛泽东与蔡和森还想推辞,被杨昌济止住:“恭敬不如从命。” 杨夫人催客入座:“饭都盛了,请请。” 毛泽东与蔡和森遂入座,见筷子人各两双,再看先生一家,都一样,有些诧异。 杨昌济一笑,解释道:“一双是公筷,留洋养成的习惯。” 毛泽东与蔡和森这才恍悟。 “开智呢?”杨昌济问。 “哥到舅父家去了,晚上回来。”杨开慧回复着。 杨夫人招手相请:“来来,吃。”  
第三章:死神复活(6)
“为你俩相识,也为开慧——”杨昌济又将目光投落到爱女身上,“找到了小先生,请——”吃罢饭,毛泽东与蔡和森意犹未尽,情犹难舍,遂双双信步来到湘江边。 “才进一师,就遇上了徐特立先生,现在又有这么一位学通中西,识贯古今的杨先生,真是我们的‘造化’!”毛泽东幽默中仍透出不胜感慰,转瞬又肃然有加,“只是杨先生期望太重……” “是哇。”蔡和森也体察着负重,眼里燃出火花,“既生在乱世,也只有横下一条心啦!” 两人不期而然发现什么,便驻足抬目。 天色阴霾,江水如墨。 一叶打鱼的轻舟,在昏黑的浊浪里艰难地穿梭、颠簸着,蓦然间,掀起一簇逆浪,在相连波涛的鼓噪下,劈头压下,吞噬了轻舟。 蔡和森一声大嚷:“糟了!” 未几,轻舟披着一身碎浪,又猝然钻出;浊浪不甘,又群起扑压。 鼓噪的喧哗,声声震耳。 毛泽东不由得联想横生:“不斗则亡,事不由人。”他俩回到城里,真又目睹到了体察着的“扑压”—— 一班北洋军押解着一队“革命犯”。同时间,猛听得对过巷口里一阵砸桌破门的碎响,一个教员模样的“秀才”滚翻到街心,随即步出特缉队长,身后执枪的队员还抓着几个文弱教员。 毛泽东目光一颤,脑际即刻闪划出—— 清军统领黄忠浩率兵破门而入; 如鸡鸭般被驱赶的革命党人犯; …… 血腥的枪声,亡命的惨叫声。 脑际的清军渐变做眼门前的北洋军。 许是因为担心,毛泽东颤动的目光掠出鄙夷:“一丘之貉!” 蔡和森斜眉一锁,眼内的火星随即燃烧出来。 毛泽东忽有所念:“走,去看看我的一位朋友。” 朋友在求是小学。 “他是我前些年认识的,”毛泽东介绍着。他俩刚到校门口,就听得孩子们的哭声,两人不觉心一提,连连跟号房通报:“我们找朱辛贵先生。” 等不及号房工友说什么,两位访客已匆步循哭声而去。 咦,这哭泣怎么在校长室里? 毛泽东、蔡和森一脚跨进校长室,便双双怔住—— 一群小学生拥着显然是做校长的人,哭作一团。 毛泽东一眼发现朱华贞:“小华贞。” 已经11岁的小华贞见到毛先生,返身扑来,哭诉道:“爸爸叫他们抓去了……” “怎么回事?” 校长年在而立,一脸惶惶道:“就因为上历史课时,朱先生骂了袁世凯一句‘独夫’,被探子听见,就……” “朱先生绝食都三天了,只怕……”一教员忧心如焚。 校长一筹莫展:“保释,不准;去探监,也不准。” 蔡和森义愤满腔:“只手遮天了!走。” 毛泽东拉过小华贞,转对那位教员道:“请带路。” 蔡和森、毛泽东一行径直赶到监狱的铁门口。 警卫横枪赶开毛泽东、蔡和森一行:“去去去,你们当看马戏呀!” 蔡和森一把将枪拨开道:“里面关的是人,不是马!” “你也想进来呆几天怎么的?” 警卫正威胁着,一位大略是班长什么的,闻声从邻屋里出来呵斥:“吵什么?吵什么?!” 警卫连忙立正报告:“又来看什么朱、朱……” “朱辛贵。”毛泽东倒不急不忙。 “我要爹爹!”小华贞哭嚷着。 “怎么?非要汤芗铭都督下令,才让进吗?”毛泽东虚实莫测地扯起虎皮。 班长暗下一愕,紧盯着毛泽东、蔡和森,略一迟疑道:“让他们去收拾吧。” 除去小华贞听不懂“收拾”外,余者无不闻之一颤! “他是自作自受!” 被两个看守兵从铁牢里拖出来的朱辛贵,业已气绝身亡。 “爹——!”一声痛呼,小华贞飞扑上去,“爹!爹——!” 毛泽东蹲身细睹着如此脸色惨白、身体枯羸的故友,一阵心酸眼热。他怎么能忘记—— 码头畔,街口上。朱辛贵寻踪而至,揽过女儿,负疚地忏悔着; 求是小学。朱辛贵轻轻推开教室门,一指讨论中的学生,自豪地称许着; 图书馆。朱辛贵送来《汉民日报》,忿忿引指着袁世凯的劣迹; …… 毛泽东悲泪难禁,颗颗滴洒在业已木然不知人间之凄苦的朱辛贵那惨白的脸上。 蔡和森眼里火花一迸而出道:“不能就这么歇手!” 毛泽东断然颔首。几乎不由自主,他的脑海里即刻浮现出少年时代那深深铭记在心头的往事…… 那是辛亥革命前些年,腐朽的清王朝“哺育”了腐败的社会。洪灾、兵灾加上骚乱,活不下去的长沙饥民揭竿而起,头一个造反的目标就是衙门,连巡抚大老爷都被赶出了衙门,好不扬眉吐气!可惜不几日,清军一围剿,好多谋反者被砍了脑壳;有的还被满门抄斩。少年毛泽东纯洁的心灵震动了!他那时在读私塾,跟小同学们议论了好些天。他深深地同情攻打衙门的饥民们!他和小同学们大多认为是因为没有饭吃活不下去了饥民们才造反的,饥民是和自己家里人一样的良民,抓捕他们,砍掉他们脑壳是极不公平的。不久,活得太艰难的韶山农民学着长沙饥民造反的榜样,也秘密组织了“哥老会”,跟地主、富人们“借粮”,“借”得后分发给穷苦人家。一个姓彭的铁匠是首领,穷苦乡民们都拥护他。可惜地主富人们串通了县衙门,派兵镇压了“哥老会”。逃进深山的彭铁匠又被自己人出卖,还是被抓走了,当众被砍掉了脑壳。“砍掉我脑壳,还会有张铁匠、李铁匠生出来!”乡里流传着的这句铁匠的遗言,毛泽东自然记忆良深。他怎么会忘记呢?  
第三章:死神复活(7)
对弱者,对弱势群体,毛泽东从小就有一种近乎天性的同情。兴许这与母亲的熏陶和影响有不小的关系;兴许这亦是一种遗传基因使然? 弱小的朱辛贵之死,点燃了毛泽东积聚在心头的抗争之火。这抗争是颇有些谋略的,与长沙饥民攻打衙门、与彭铁匠“借粮”迥然有别——借送葬来示威抗议,这在长沙城里怕还未曾有过! 白竹布围箍的灵柩左右,是两行醒目的大字—— 只因说了“独夫” 坐牢绝食身亡 由教员、学生自愿组成的送葬队,哭声喑哑,缓缓从求是小学出发。毛泽东与蔡和森牵着呜咽不已的小华贞,走在灵柩最头里。 一行送柩人,无哀乐,无口号,只有泪眼,只有抽噎,只有苍凉与悲恸的沉默! 路人驻足,店人探首,一路上相识不相识的路人过客同怀着一般的苍凉与悲恸——沉默! 无人喊、无人拉,竟不时有人默默汇入到送葬的行列中。 沉默的队伍,沉沉行来——直趋都督府。 都督府门前的一排警卫,如临大敌一般,挺着身、横着枪,一个个虎视眈眈。 督军室面街的窗口下,站立着汤芗铭都督。他没有想到,也未曾遭遇过这般的抗议示威。 特缉队长焦灼不堪地请着命:“都督,我看先把那些个大人都……” “都抓起来——这么一大帮子?!你叫我在湖南还如何立足?” “那……冲了它!” 少顷,汤芗铭漠然一笑:“只要给两头的字撕了,就是游到北京、游到天边,也悉听尊便。” “哈呀,对对。妙!” 警备的北洋军一接得密令,便群起出击,宛若虎狼般突入送葬队伍,一时间,都督府眼皮底下撞的、倒的,攥的、扶的,哭的、叫的,乱作一团。 毛泽东紧护着小华贞,蔡和森领着一班教员手拉手紧护着字联。人打倒了,又爬起;手脱开了,再拉上。 毛泽东亟亟叮嘱抬柩人:“莫停下,走!” 骚动中,队伍又行进了。 也未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被几经撕扯而变得残破的字联,依然留下了两个分明可辨的大字——“独夫”。 衣破人伤,残缺的队伍依然在沉默中行进、拓展…… 破损的灵柩,伤残的队伍,行到一师门口,还是惊动了整个学校。 迎候在门口的师生们,不顾驻军的驱喝,涌动着、抗争着。 何叔衡“你北洋军无权阻止我们师生送葬!”一名学生激烈地冲开横枪的士兵,招呼着师生。此生身短,脸圆,一口引人注目的八字须,言行举止,莫不透着动人的感情。他是何叔衡,字玉衡。一师学生,时年38,后为新民学会会员,中共“一大”代表。1935年2月24日撤出苏区时,在福建上杭水口附近被敌人包围,跳崖牺牲。 杨昌济、徐特立、方维夏……默默地加入了游行行列。 萧子升、罗学瓒、张昆弟、陈昌、萧三、彭道良……一个个同学,噙着泪,怀着忿,随之融入沉默的队伍。 醒目的“独夫”两字,人人可见。 由泪与忿凝铸而成的队伍,宛若湖南的母亲河——湘江一般。 湘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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